成為國際學校的老師
體驗就像服務員
這不是一個值得抱怨的好詞
有學生報警,請咨詢律師
這群人經曆了太多神奇的時刻
以下是對老師經曆的自我描述

2020年夏天,我從大學畢業,成為上海排名前10位的國際高中的化學老師。
在上海,國際學校大緻可分為三類:外國兒童學校、公立學校國際部和無國籍限制的私立雙語學校。
我校屬于三班,班上的學生都像假包中文一樣,學習的是美國大學認證的AP課程,為出國留學做準備。
近年來,像我們這樣的學校受到越來越多中産階級家庭的青睐:沒有外國身份的孩子可以繞過聯考,進入一個相對容易的軌道,發展符合國際标準的思維和願景,畢業後進入美國頂尖學校。
盡管每年的學費高達20萬美元,但許多經曆過應試教育痛苦的70後父母認為這筆錢是值得的。
學校深刻了解這些家長的思想,盡最大努力讓學生有"國際化"的體驗,外教全英文教學,海外夏令營隻是标準,還開設了棒球、鋼琴、法語等專項課程,打造中産階級"精英夢"。
另一方面,這群中國家長處于大國的"内在體積"中,無法真正擺脫對考試和分數的焦慮,在教育子女的過程中,陷入了"不合情理"的窘境。
當父母和孩子在中西文化中掙紮時,作為老師,我也不可避免地遭受了震撼,經曆了很多神奇的時刻,甚至逐漸發現他們已經成為一個尴尬的定位角色。
01
"老師,等我的律師跟你說話。
每個家庭選擇國際學校的原因可能因人而異,但其核心是西方教育的推廣。
西方教育最大的特點之一,就是尊重和宣傳個性。
我遇到的孩子中很少有人把學習作為生活的全部,但卻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來發展興趣。
學校的氛圍是免費的,給學生充分的自主權,比如晚上需要呆在教室裡,去圖書館、咖啡館、小花園等地方。
學校規定不禁止燙發、化妝。當體制内的學生還在被問到"劉海不能超過眉毛"的時候,我的很多學生已經是小而有名的美妝部落客了。
家長大多是開明的前衛,班上一個吏嗦嗖的男孩的母親為孩子的"情感問題"找我了解情況,我以為她是擔心兒子的早戀,沒想到媽媽傷心地對我說:"老師,我兒子一直沒有戀愛,他不應該是同志嗎?"
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孩子,一般都是精力充沛、自信滿滿的,"每個人都有一張沒有被欺負的臉"。
但缺點也很明顯:他們對西方文化的了解過于片面,有時誤解了"自由"的含義和局限性。
我第一次從學生那裡學到很多東西是在學年開始後不久的化學課上。
那天上課到一半時,我看到一個學生在桌子底下玩開關,提醒他不要聽一次,我隻好把他的遊戲機拿走,放在講台上,讓他下課後再來。
這本來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但是同學們不接受,我必須馬上把遊戲機還給他,我就沒有屈服。
他突然回到座位上,拿出手機,撥打110,在全班同學面前報警,理由是"老師挪用了我的私人資産"。
警察來到學校,聽了這件事,用極為同情的眼神看着我,轉身問警察的學生:"你們想要什麼?"學生義:"我要求老師向我道歉,并歸還我的個人财産。"
這種荒謬的故事在我們學校并不少見。
一個考試周,考場裡出現了嚴重違紀行為,我的一位同僚覺得有必要提醒自己班上的學生,把這件事放在班組裡,還故意隐瞞了涉案學生的名字。
幾分鐘後,老師收到了該學生的電子郵件,要求他撤回消息并道歉,因為盡管該學生的名字已被删除,但所有學生都知道是他違反了規則,這侵犯了他的"名聲權"。
我的同僚拒絕了。
第二天,男孩帶着一個男人走進我們的辦公室:"老師,這是我的律師,讓他跟你談談。"
學校請來家長處理此事,卻發現這是個騙局:"律師"是男孩找朋友假裝的。
而後續的發展情況更是出人意料:家長認為孩子有很強的法律意識,知道如何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的權益,他們決定為孩子挺身而出,于是聘請了一位真正的律師,繼續與學校談判。
經驗更多,我也逐漸明白,我曾經相信的「傳教教導去神秘化」,可能不適用於國際學校。在這裡,總會有受過西方教育的學生和家長把老師看成是壓制個性和侵犯人權的洪水野獸。
歸根結底,或者說我自己有錯誤的定位,總是把自己當成"教育者",其實我和那些幫助學生解決AI機器人問題的人也不例外。
02
"老師,你的良心不會受傷嗎?"
除了宣傳個性,少作業,不排名,還有西方教育的特點。
雖然很多家長選擇國際學校是為了減輕孩子的壓力,但畢竟在教育的大環境下,他們都是"讀書改變命運"的既得利益者,很難真正放下"高分"和"名校"的癡迷。
在國際課程下,教師的角色與系統内的角色截然不同:我們不僅是提高學生成績的"教練",也是給學生打分的"評委"。這些分數最終将用于申請外國大學,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當西方的遊戲規則在國内複制時,一切都變成了"中國":學生和家長将盡其所能"分裂"他們的老師,陷入另一種形式的焦慮。
這些家庭往往社會地位高,網絡資源豐富,為了把孩子的成就刷得高,幾乎是"不擇手段"。
有那麼多的父母來找我,我想分化,有些人搬出校長,有些人搬出導演。最誇張的是一個從未出現過的神秘父親,也許是自我監考的狀态,不想随便加上微信,他和我在孩子媽媽拉着微信群聊,為了說服我給孩子多加分,父親特别提到:"孩子的爺爺和學校的一位成員上下睡覺。"
面對家長的"圍攻",我常常感到無奈:雖然分數是老師出來的,但并不意味着可以随意改變,每個年級背後都有客觀而嚴格的評分标準。
相比之下,學生被分割的姿勢變得更加可愛。
有男生追着我給他一個正常的分數,我拒絕了,憤怒地質問:"感謝你作為老師的牌桌,給我這麼低的分數,你的良心不會受傷嗎?"
有女生因為我玩的課堂成績分數太低,直接黑了我的微信。
起初,我被這些學生的态度激怒了,但現在我似乎已經了解了他們微妙的心态。
我記得在我上高中的時候,老師總是說:"如果我知道什麼是聯考,我會告訴你答案,讓你們都得到滿分。"
而現在,當我在一所國際學校當老師時,我确實知道什麼是"聯考"考試,但我不能給所有學生一個滿分。
中國傳統教育中的師生關系,更像是戰友在同一戰壕裡,并肩作戰,統一目标,面對一個叫聯考的敵人。
在國際學校,老師需要傳授知識、評價學生,但學生和家長顯然不習慣這樣的關系,他們可以接受一個嚴格的"教練",卻無法了解一個冷血的"法官"。
03
"服務員,打電話給你的經理。
在國際學派中,每個角色似乎都被中西方價值觀的差異撕裂了,我也在三種觀點的影響過程中,慢慢摸索出自己的定位。
與其說我是老師,不如說是我和學生的關系,也就是甲方和乙方的關系。
學校對企業是開放的,家長和學生是至高無上的顧客,老師是服務員,對待學生的态度,應該符合"顧客是上帝"的原則。
有家長要求老師寫一封推薦信,請老師強調孩子的三大優勢,老師提出,是否再寫一篇更情緒化的優勢,家長委婉地反駁道:"其他優勢我已經'安排'了其他老師寫的。"
在與家長溝通的過程中,一旦老師不能滿足家長的要求,你總能聽到這樣一句話:"那我就跟你的校長談談。"這就像在一家餐館裡和一個服務員說話,然後說,'打電話給你的經理。"
學校知道這樣,每當有師生沖突時,年級組長都會煞費苦心地勸告老師:"服務一定要微笑。"
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我感到很丢臉,但同僚們安慰我:"在這裡工作,你一定要永遠記住,隻要你不收到家長和學生的投訴,學校就不會發現你的麻煩,為什麼别的事情這麼在乎呢?""
當然,今年作為老師,我也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憶,16、7歲的孩子畢竟是簡單可愛的,無論受過什麼樣的教育,都擁有這個年齡段的活力和叛逆。
夾在中西方價值觀之間的國際學生往往比同齡人更成熟、更困惑、更脆弱。
随着"出國留學"在越來越多的中産階級家庭中成為常态,我接觸過的許多家長可能還沒有準備好接受不同的文化,也沒有利用課程制度的影響把孩子送到國際學校。
事實上,這條路既不是逃避考試型教育的捷徑,也不一定是黃金之路,相反,它對家庭和學校教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編輯/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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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摘自《外灘外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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