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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徐堅:從複原金村器群走向器物研究的革命

作者:澎湃新聞

特約記者楊彥志

金村是中國考古學史上一個極其重要的名詞。這裡位于洛陽漢衛城北部的普通小村莊,由于20世紀20年代末期大規模的發掘逐漸為世人所知,盜竊文物一度與世人競争,而被盜的發掘、流傳珍貴文物"全部"遺失海外,洛陽考古史也變得愈演愈烈!這些都是快樂而憂慮的罕見,但也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奧秘。

為了明确"金村物"的歸屬,揭開金村曆史上的迷霧層,宇新聞私學采訪了上海大學曆史系主任徐健教授,請他解讀《金村物件》背後的故事以及《金村體驗》對理論的獨特貢獻, 中國考古學的方法與實踐。

訪談︱徐堅:從複原金村器群走向器物研究的革命

徐健教授(攝影/陳歡)

新聞:金村的發現曆史可以說是前考古時代的一個案例,你在《暗流:1949年安陽中國考古傳統之外》《重塑金村:前考古時代發現的恢複之路》和《從金村:告别文物史,走向生命史》等文章縱向剖析了金村文物的彙聚, 是什麼吸引你到"金村物件"研究?

徐健:在中國考古學中,金村是一個不可回避的術語,曾經被認為是東周時期禮儀藝術的巅峰,幾乎每個學過東周考古的學生都熟悉它。金村藏品中蘊藏着大量非凡的物品,無論是現在藏在更自由的玉飾畫廊裡,還是現在藏在永清圖書館的錯誤金色羅馬鬥獸場印花青銅鏡,都令人印象深刻。大多數精美的物體都是孤立的,要麼比那些以相對完整,相似的形狀出土的物體早得多,要麼在形式上與在兩周内出土的青銅器不同。過去,學術界從未仔細考慮過"金村"的純潔性;這源于考古倫理的一個基本原則:考古遺迹在物質屬性上是不可再生和不可重複的,任何野外考古學家都必須全面、真實地報告考古發現,研究人員對考古發現的報告充滿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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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de Dancer Pai (Freeer Gallery of art ©史密森尼學院 Copyright Friel Donation Purchase Lice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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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誤的金币青銅鏡(《中國青銅器全集》十六卷)

木村真的無法測試嗎?事實上,正如我們所知,黃金村中存在重大悖論。首先,金村是考古前時代的發現,是一個典型的恢複案例。沒有理由像相信科學考古發掘一樣相信發掘後取得的成果。第二,衰落的金村是怎麼回來的?這是通過"字尾合法性"完成的。早在考古學之前,"詞綴是合法的"就被廣泛接受。詞綴的标準是什麼?關于銘文,圖案,甚至收藏家和古董商的謠言都可能被用作标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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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村平面圖(取自淮光《洛陽古城墓葬考》)

作為考古前的發現,金村的改裝得益于古董商。2008年春天,我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了金美和塞努奇在巴黎的藏品和檔案,參觀了吳璐的巴黎紅樓和路琴齋的後代,并系統地閱讀了吳麓和山中商會的拍賣畫,以及Bershi和Bershi的編輯的圖紙, 德娟、梅媛、高本涵、沙門尼、勞福等這是我系統閱讀金村文學的開始。中國學術界一直以梅淵的"洛陽晉村墓葬"為定義晉村的依據,但從這幅畫出現之日起,就已經指出,山下商會是梅園最終統治的知識源泉。如果把梅原最後一次統治的洛陽晉村墓與應、淮元的《洛陽古城墓葬檢查》進行比較,就會發現,前者遠富麗堂皇。事實上,即使是那些在當時被認為是非常謹慎的人也不能免于測試。

那麼,如何測試金村呢?我們真的不能回到金村去挖掘現場。然而,考古學是研究人類行為規則的,埋葬實際上是一種高度制度化和規律化的表達。雖然我們不能回到一個特定的金村,但我們可以回到金村存在的制度和文化,這是近半個世紀中國考古學的重大貢獻:更科學的發掘方法,更清晰的記錄,更準确的分析。這個研究想法的火花來自人類學,來自我過去十年左右在西南地區的田野調查。嚴格地說,人類學家不能回到現場,時間變了,人物變了,社會環境變了,但我們仍然可以重新思考和重新審視經典的主題和命題,這就是"回訪"的方法。

仔細想想,我知道我可以掙脫普世的信念,重寫木村。而且,據我所知,這種方法和想法的價值遠遠超出了木村。

新聞:淮創光坐鎮開封買洛陽晉村散落文物,這些被盜文物的來源都經過仔細檢查?他在購買文物時持有的标準是什麼?

徐健:根據洛陽老城墓葬考核自傳和傅凱森序言,淮光保持着盡可能謹慎的态度。他不得不依靠古董商,但堅持反複核實古董商提供的資訊。他試圖将古董商提供的金村文物與金村墓地的布局聯系起來,并果斷決定,一些以"金村"的名義流傳的文物不是來自金村。淮創婵收集金村遺物時,中國考古仍處于草本創作過程中,資訊的出版也很少,但他仍然試圖從物品的形式風格和空間關系入手,卻沒有完全接受古董商的陳述,這是有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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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傳教士Wai Seung-kwon(1873-1960)(圖檔來源:《沈陳:金村傳說:淮升光與洛陽文物之謎》,《梅城之久遠》2017年第3期)

新聞:我們現在知道,淮世光和梅元吉都沒有直接參與金村文物盜竊案,為什麼說前者的"洛陽古城墓檢"和後者的"洛陽晉村盜墓"發現了不同的寫作範式?

徐健:兩本書的基底不一樣。心靈之光以事物為出發點,而梅元的終結以人為出發點。是以,《洛陽古鎮古墓考核》存在于具有現代意義的考古學之外,卻具有考古意識的文字,而《洛陽晉墓》基本遵循了人體工程學書寫的傳統範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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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圖:"洛陽市古墓",上海:不發書局,1934年;

新聞:當人們對物品本身的偏好超過物品的生活史時,你們在"名山"中打開了那張"告别收藏曆史,走向思想史",新作也大聲疾呼"告别物的曆史,走向生命史",為什麼要研究所學生活史的"金村客體"?

徐健:我經常喜歡引用任福祿的立場,即"關注形勢是古物和考古學的分水嶺"。對任何物體的孤立研究往往會導緻過度解釋。是以,"情境"是一種限制性措施,情境越豐富,意思設定得越準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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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健:"名山:作為思想史的中國博物館的早期曆史",科學出版社,2016年

客觀研究範式存在兩個明顯的問題,它根本沒有"情境"的概念,一是完全無視生産者、贊助者、使用者甚至觀察者對物體的不同影響方式和程度,将對象視為生産者(特别是著名的生産者藝術家)或贊助者直接表達的真實寫照。這些簡單而粗暴的處理方法雖然司空見慣,但本質上是錯誤的。青銅器是否反映了生産者或贊助商的看法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制片人不能違背贊助商的意願,他們無法決定作品的每一個細節,我經常喜歡把同一件文物或藝術品上不同力量之間的沖突和妥協稱為"戰鬥"。中國千年人體工程學傳統在很大程度上忽視了這種沖突和妥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理所當然"的簡單方式。

另一個問題是,蘇秉軒先生的《中華文明起源新探索》混淆了"曆史"和"曆史規律",對任何客體都作統一的解釋。

讓我們想想一個青銅器,它可能在形态上被識别為美食家,飲酒者,葡萄酒灌裝者等,但它們出現在墳墓中,墳墓中會有真正的飲食嗎?顯然不是。所有被稱為"儀式樂器"的物品都在墳墓中被消耗,實際上是其象征意義。"儀式"的類别比我們确認的要多得多,墳墓中沒有任何物體實際上是"儀式"。"儀式"的含義并不像我們假設的"曆史法則"所顯示的那樣統一,并且是萬物的同義詞。任何物體的象征意義都是"規則"和"反規則","一般"和"例外"的組合。這就形成了對象的"單詞"和"單詞"的含義。

與倫福德和其他前輩相比,我的意思是比他們暗示的更豐富的"情況",不僅僅是野外遺址的"情況",還有考古學埋葬前後的"情況";

沒有一個物體是公開的,即使它似乎是一個特立獨行的表達,也有比這個物體更長、更深的技術和生産傳統。曆史上的每一個演員都隻能用他熟悉的單詞和文法進行創作。這構成了任何對象的"在單詞之前"的含義。

這些物體都不是"時間膠囊",也不是為未來的考古學家制作的。能否找到任何物體取決于一系列自然和文化的"轉變"。我們今天能看到的商周秦漢的遺骸,隻是各種變遷的遺迹,絕不是一幅完整的圖畫。甚至,"發現"不僅僅是對行為意義的發現,而是對智力意義的發現。如果不賦予任何價值和意義,上一代的許多遺物可能會被後代視而不見。是以,商朝以後的曆代人民,其實是在變遷,甚至篡改、抹去我們熟知的"商代",這構成了"話後"的意思。

我所說的"之前"、"之前"、"下"和"之後"的含義構成了事物的生命史。生活史的概念來自阿帕杜勒和科比多夫的開創性研究,但與他們提出的"社會生活"相比,我提出的人生史概念強調了生命的非線性特征,不同生活聯系的互相關系和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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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象完整生命史的模型

新聞:從你的博士論文《禮儀時期:東周前青銅器的物質文化研究》到《暗流:1949年前安陽以外的中國考古傳統》,我們偏向于使用"情境考古學"過程考古學方法,你之前在伊恩·霍德的《讀過去:考古解釋的當代取向》中翻譯過這種方法, 詳細介紹了"情境考古學",這種方法對考古材料的解釋有什麼積極影響?

徐健:是的,"情境"是我最喜歡的詞之一。"事物的生命史"其實是"情境化"鋪路和細化的結果。在像Renfordu這樣的過程主義考古學家的情況下,"情況"也主要是一個田野考古學學術術語,其元素隻涉及非常具體的基質,來源群組合。到霍德時代,後程序主義考古學家通過引入"演員"和"行動主義"的概念,"情境"和"意義"變得多樣化和相對化,功能和意義不再混淆。意義既包括功能關系,也包括象征性關系,如思想和符号,以及涉及不同參與者的操作或操作關系。

在《從金村:走出實體科學,走向生命史》中,我用"生命史"的不同階段來區分不同的"意義"類型,"文字的意義"主要關注物質、技術、功能情境,"文字的意義"和"文字的意義"來表達複雜的社會情境,而"文字的意義"是指多種操作性, 後處理情況。

有了全面、全過程、全方位的"情境"理念,我們将不再急于判斷使用者的文化歸屬,不會僅僅數出墓位數,總結一個時代的禮儀規範,或者判斷具體行為者遵循或超越禮儀制度。我們可以知道城牆與文明誕生的真正關系,而當我們知道城牆何時在什麼學者的視野中變得重要時,我們就不會把城牆的出現作為客觀、持續的評價标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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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健:"時間唯一的崇敬:東周前青銅器的物質與文化研究(修訂版)",上海古籍出版社,2021年

新聞:您曾經指出,"木村揭示了人體工程學的困境:物體被視為一些抽象概念的刻闆印象,沒有時間,沒有過程,也沒有變化。霍德也說過"意義是基于演員的",但是當我們解釋它時,這個意義怎麼能被賦予客觀呢?

徐健:賦予意義不能客觀,不能追求客觀,不應該追求客觀。然而,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解釋都同樣有效。有些解釋可能更真實,更精确,更有效。我相信,通過生活史概念獲得的事物的意義,遠比以前通過各種簡單粗俗的方法獲得的定型意義更加真實、精确和有效。

認識到物體的後生命過程會改變甚至重塑我們對物體本身的解釋,它們最初的含義比我們預設的"曆史規律"複雜得多,物體的生産者和贊助者永遠不會認識到高度的統一性,并且任何物體都表達了不同行為者之間的争鬥,這難道不是更安全,更可信嗎?将"曆史規律"作為活生生的"曆史",任何物體作為曆史"投射"的實踐,實在是驚心動魄!

新聞:你說,"當我們在路上,不假思索地應用任何理論和方法時,我們是否應該停下來思考我們為什麼要使用它們,以及為什麼它們真的幫助我們實作了目标?""您能談談您對我國考古學理論和方法的了解嗎?

徐健: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中國考古學有很強的實證主義傾向。這是具有全球意義的文化曆史考古學與中國獨特的編造曆史傳統的結合。經驗史中客觀曆史與真實曆史的預設存在,将曆史簡化為曆史資料的積累,對不同屬性的曆史資料一視同仁。是以,長期以來,考古發現,如錢家學者發現的銘文,可以得到驗證,也可以用曆史記錄進行補充。

1949年後,作為馬克思主義曆史的一部分,中國考古學承擔了為古典理論提供"證據"的責任。這也導緻考古發現被熱切地用于"證明"理論,例如埋葬形式與人類社會發展階段之間的對應關系,以及埋葬對象數量與墓葬主人地位之間的對應關系。這種趨勢甚至影響了中國考古學在1980年代之後對待其他西方理論的方式,比如如何在考古實踐中找到"文明"的名額。在任何實證主義模型中,基礎資料與頂層理論的關系是不言而喻的,不需要反思,是以沒有一端與基礎資料相連,另一端與考古理論的頂層理論相連。

中國考古學對理論的渴望是在20世紀80年代之後出現的,但其運作方式在很大程度上延續了以前的實證風格。例如,在考古學社會複雜化過程中,很少有研究讨論兩級聚落格局與三級聚落格局之間文明機制的差異,以及這種差異如何與從村莊到國家的過程聯系起來,而是根據遺址面積的數字水準對不同遺址進行片面排名。豐富的中國考古實踐已被用于驗證基于西方考古學的假設,而沒有産生獨特的一般原理。

我相信這種情況正在發生變化,或者說中國考古學已經有了改變的必要條件。中國考古學的二百年,應該是中國考古學在理論和方法論層面上為世界考古學做出貢獻的時代。

負責編輯:鐘元

校對:劉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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