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冬日的某個夜晚,浙江臨海湧泉鎮清水灣村附近的一座尼姑庵後門前,一個矮壯男子的身影在月光下一晃而過。
好巧不巧,這一幕被正打算來尼姑庵裡行竊的女賊鬼手燕子瞧見。
鬼手燕子心中冒出一計,遠遠跟着那男人,盤算着,隻要知道這男人的身份,威脅偷情的尼姑,不比偷錢來得更快?
這座規模不大的尼姑庵名叫慈雲庵,住持明心師太近年來疾病纏身,已經很少出現在香客面前。
尼姑庵裡的一切事宜,都交由明心的大弟子善喜來掌管。
據當地的村民說,這尼姑庵并不怎麼靈驗,可偏偏又有兩個外地的富商太太大老遠來還願捐資,人人都說小小的尼姑庵聚下的金銀不少,鬼手燕子才打起了心思。
這矮壯男子匆匆順着無人的小路往鎮上走去,忽然腳步一停,驚得差點罵出聲來。
面前站着一個穿着厚棉襖的女人,看起來弱不禁風,還戴着一頂保暖的帽子。
那女人冷冷道:“膽子越來越大!不想活了!”
鬼手燕子自打“拜師”後第一個學的就是識人,她幾次假扮香客在慈雲庵蹲守多日,看這身段,聽這聲音,便知道這是善喜。
那男子聽了善喜的話,不以為意,甚至笑出了聲,他嘴裡嘟嘟囔囔地不知在說些什麼。
鬼手燕子正想靠近聽個熱鬧。
未曾想尼姑善喜竟在舉手之間拿出一把匕首,還沒等那男人喊出聲音,已經被善喜捅了喉嚨管子。
鬼手燕子也算是個江湖人,這樣快的刀,别說是見,聽都沒有聽說過,也是吓了好一跳。
她自知遇到了高手,後背都涼了半截。
這男人因為一時好色而死,但也換了自己的一條命——若不是恰巧撞見看了這場“熱鬧”,現在躺在尼姑庵的屍體豈不就是自己?
鬼手燕子暗暗道了一聲“兄弟好走”,一刻不敢多留,憑着練了十多年的逃跑功夫,馬上離開。
此後許久,鬼手燕子都沒在附近聽說哪個男人失蹤或者被害,隔了數日,她又去案發地點看了看,發現已經沒有了任何痕迹,被處理得幹幹淨淨。
鬼手燕子啧啧稱奇:論心狠手辣,她可真不是這慈悲為懷的師太的對手!
而慈雲庵對外也是一如既往得祥和平靜。
01
1952年3月17日,上海潘家灣的貧民區一戶人家突然着火,牽連了一片居民,造成一死一傷。
死者名為袁瑞芝,39歲;傷者是袁瑞芝的鄰居,15歲的小夥子小曹,小曹并非是燒傷,而是在逃離過程之中摔倒造成的小腿骨折。
原本鄰裡隻當作一起意外,加上袁瑞芝身世可憐,平時待人熱情,隻要找她幫忙,她總是當作家人一樣出手相幫。
袁瑞芝死了,鄰裡都很沉痛惋惜,各家打算出點錢讓她入土為安。
沒想到袁瑞芝的死,并不是大家想得那麼簡單。
她是被人謀殺的。
袁瑞芝的身上有多處被毆打的傷痕,法醫推測袁瑞芝是在被毆打昏迷後,兇手放火導緻了袁瑞芝窒息而死。
這個兇手以為作案現場會被燒得一幹二淨,他沒想到鄰居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也迅速控制住了火勢。
1951年,上海禁娼之後,潘家灣安置了不少正在接受改造的舊時妓女,加上原本居住在這裡的貧民,環境比較複雜,但袁瑞芝的社交關系看起來并不複雜。
袁瑞芝早年喪夫,一直守寡,唯一的兒子後來病死,孤家寡人,十分凄慘。
袁瑞芝還在颠沛流離之中傷了一條腿,走路一瘸一拐的,好在做事踏實仔細,解放前就在一家妓院做幫廚,以此為生計。現在她也被安置在潘家灣。
妓院環境雖然複雜,但袁瑞芝從來沒有的罪過什麼人。
誰都想不通,一個在上海無親無故的窮苦婦女,到底得罪了什麼人,會被如此兇狠殺害呢?
随着對火災現場的清掃和調查,案件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這一片居民區房屋都很簡陋,一旦下雨家家戶戶都會漏雨,更别說是隔音了。
但出事當天晚上,沒有人聽見袁瑞芝的呼救聲,倒是有兩名睡眠比較淺的鄰居被一陣陣撞擊聲吵醒。
上海解放前後治安仍舊不穩定,别說是撞擊聲,就是幾聲槍響也是見怪不怪了。
因為袁瑞芝始終沒有呼救,是以鄰居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沒有出門檢視。
随後,刑警們在袁瑞芝家的廢墟之中找到了另外一個證物——兩條“小黃魚”,一共二兩的黃金,銀錠若幹,還有幾件值錢的首飾,以及一把左輪手槍,18枚子彈。
一個平時看起來老實本分的廚娘,腿腳不便,沒有子女,藏着這些錢财不用,還有一把手槍……
看來這個袁瑞芝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藏着金銀和武器一直住在人員混雜的弄堂裡,反特經驗相當豐富的民警當然對她的身份産生了質疑。
案情疑點重重,“三一七案專案組”當晚旋即成立,在淩晨第一次召開案情分析會。
02
當時上海治安環境複雜,公安部門人手嚴重不足,這個專案組一共四人,組長為市局刑偵處副科長周曉峰擔任,其他三名成員吳雪松,劉軍和李豐年馬上到位,吳雪松和劉軍是富有經驗的老刑警,李豐年小将入門,但謹慎仔細,也是個好苗子。
在當天下午,吳雪松帶着李豐年已經走訪了附近的鄰裡以及和袁瑞芝相識的妓女,他們對袁瑞芝的家庭并不了解,但都打包票袁瑞芝絕對是個好人。
至于當天放火行兇的嫌疑人,因為場面混亂,并沒有人認出來。
隻有受傷的小曹記得有一個穿着深色衣服帶着鴨舌帽的男人遠遠跑走。
當時小曹被鄰居擡到一邊,其他人都在朝一個方向跑,提着水桶滅火,隻有這個在深夜帶着帽子的人匆匆離開。
這人個子不算高,穿着一件長外套,小曹因為腿上疼痛集中不了精神,隻是瞥到了一眼,事後才想起來這人形迹可疑,但已經想不出更多的線索了,連是男是女都沒法确定。
吳雪松做出了自己的分析,他在辦案過程中接觸過的大多特務,都是以這種不容易引人注目的小人物掩飾身份的,且大多和身邊的人相處融洽,口碑甚好,這并不稀奇。
但袁瑞芝腿有舊傷,且因為從前的工作經曆,認識她的三教九流不少,在上海就算是換個裝扮,也很容易被人認出來,這就不符合特務的特征。
而且,如果是特務之間産生了内讧而滅口,袁瑞芝的槍支和錢财一定會被兇手帶走,但兇手好像并不知曉她有這些。
是以吳雪松偏向于仇殺或者情殺,他認為袁瑞芝并不是特務。
周曉峰也贊同吳雪松的推斷,但以防萬一,還是兵分兩路,吳雪松繼續去挖掘袁瑞芝人脈之中的可疑之處。
而周曉峰則和劉軍前往監獄和拘留所提審已經被捕歸案的特務,是否能找到可疑的線索。
這一天過後,四人又在晚上10點碰頭開了個會。
周曉峰和劉軍并沒有收獲,至今落網的特務之中女性極少,他們聯絡的上下線也少有女特務,如果是個腿腳不便的,一定是印象極為深刻的。
再說吳雪松這邊,他們倒是問到了一個比較重要的資訊。
袁瑞芝丈夫和唯一的兄長都死在抗戰期間,但她幾乎每年都會去一趟浙江臨海縣,說是去看望嫂子。
袁瑞芝很少提到這個嫂子,隻說嫂子姓李,兄長死後,嫂子就出家了。
因為袁瑞芝和嫂子感情很好,是以即使這個家已經散了,嫂子也舍棄了紅塵,袁瑞芝依舊放不下,每年去看看。
袁瑞芝提到的親人,也就隻有這個嫂子了。
正當吳雪松發愁怎麼找到袁瑞芝的嫂子之時,李豐年竟然打聽到了袁瑞芝嫂子的法号——明心。
原是兩年前一位老廚子老楊去臨海湧泉鎮走親戚,袁瑞芝委托他送了一塊全新的懷表到慈雲庵,說是交給住持明心師太。
老楊平時是個辦事穩妥又極為話少的人,他也不知道袁瑞芝有個親戚在臨海縣,當時隻以為袁瑞芝欠了這明心師太的人情要還,又感慨袁瑞芝買一塊表要辛辛苦苦攢很久的錢,其他的他也沒有多想。
現在聽專案組怎麼一問,才知道是自己想得太過簡單,他将這件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偵查員,他還記得那塊手表是瑞士的某個品牌。
不出所料,專案組一路查到了袁瑞芝常去的百貨商店,手表品牌銷售對腿有殘疾的袁瑞芝印象也很深刻。
袁瑞芝帶着零零散散的儲蓄來購買了這隻男士懷表,還頗為欣賞得左看右看,銷售員還以為這是買給兒子的。
專案組一聽這是一款男士懷表,立刻面面相觑。
04
周曉峰問:“袁瑞芝就看中了這一款?”
女銷售員說:“她是想買一款男士表,我們推薦了幾款,她自己挑了這隻。”
說着,女銷售員還将同款的懷表交給專案組檢視。
這個線索讓專案組極為驚訝。
這個案子說起來線索很少,但出奇地順利,好像這一切線索就為了指向慈雲庵。
周曉峰覺得有異常,但案子由不得他慢慢假想,他和吳雪松第二日就乘車去了臨海縣,劉軍和李豐年繼續留守調查是否有可疑分子或者目擊證人。
果然,到了慈雲庵之後,事情就愈發蹊跷了。
到達臨海縣後,周曉峰考慮到他們不便直接進入尼姑庵,于是先去了當地的派出所,調來了一名女同僚謝虹,亦從鄉政府調來兩名女志願者,幫助專案組和慈雲庵打交道。
明心師太病死了,她的小徒善悟也受不了打擊上吊自盡。
而且,這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明心師太的遺體已經按照她的遺願火化,善悟也已經下葬。
袁瑞芝和嫂子,好巧不巧都在兩個月内死亡。
袁瑞芝是被人殺死的,明心師太的死會不會也有隐情?
明心一共有四個徒弟,除了最小的已經自缢的善悟之外,還有善喜,善念和善心三名徒兒。
專案組将三人拆開,一個個詢問。
明心重病已經一年多,實際上已經處于半身癱瘓的狀态,鎮上幾位大夫都可以作證。
這一年多都是善喜服侍左右,對明心最為孝敬。
專案組詢問了為明心診治的醫生後,證明她的确已經重病一年多。
三人都知曉明心有個小姑子,她每年都會來看明心,但明心對她并不是多麼熱情。
按照三名徒弟的說法,明心對待袁瑞芝就像是對待普通老友,袁瑞芝來庵中小住幾日,都是和善喜住在一屋。
至于袁瑞芝托人送來的懷表,三人皆說看見過,但師父後來就收起來了,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吳雪松追問:“在明心的遺物之中,是否發現過這隻懷表?”
三人的回答都是一緻的,并沒有。
慈雲庵一般不允男香客進入,而這塊懷表明心肯定是已經贈與出去了。
周、吳兩位刑警推斷,袁瑞芝買了這隻懷表,本身就不是送給明心師太的,而是想要明心師太轉交給某位男子。
相比于明心,袁瑞芝明明更友善與男子接觸,為何要大費周章這樣贈送一塊懷表?收到懷表的男子,會是殺害袁瑞芝的兇手嗎?
周曉峰和吳雪松這夜在鄉政府辦公室打着地鋪,卻坐着聊了一夜。
這真是個看起來線索明确,卻始終雲裡霧裡的案子。
第一,明心的四個弟子,看起來是這個善喜最為得力和孝順,她服侍師父的細節,兩個師妹一直在強調。但善悟自盡追随師父而去,三人一個都不願多聊。
第二,除了善喜之外,善念和善心都格外緊張,兩位刑警判斷她們雖然沒有說謊,但心中都藏着事情不敢說出來。
第二天一早,周曉峰和吳雪松來到庵裡,女同僚謝虹已經在等候了。
謝虹和另外兩名女同志當晚都住在慈雲庵,在對三名小師父做了說服之後,對死去的明心師太和善悟的房間進行了搜查。
明心師太的卧室設施簡單,不過片刻功夫,謝虹找到了一封信件。
這封信件署名“瑞芝”,當是找人代寫,寥寥幾句,便是請師太将這枚懷表交給“長喜”。
謝虹一看便是重要證物,一早便拿着信等着周曉峰二人前來。
04
謝虹喊來三位小師父:“這案子牽扯到三條人命,望你們好自為之,想想清楚這個長喜,到底是什麼人。”
謝虹話音剛落,善心就吓得滿臉蒼白,善念隻求助式得看着善喜。
善喜看了二人一眼,低頭默立片刻,随即對謝虹道:“我交代,我的兩個師妹膽小,不要為難他們。”
善喜便将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明心的俗家名叫李碧梧,和丈夫袁瑞銘都是軍統局的特務,袁瑞銘抗戰時期死在了日本人槍下。
因為種種原因,袁瑞銘的身份軍統不敢承認,甚至任由屍體被日本人侮辱毀壞。
李碧梧失望至極,又不能輕易退出軍統,于是幹脆剃度出家。
原本軍統局對于這種半途逃走的特務懲治是相當嚴厲,但對李碧梧他們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并沒有下殺手。
李碧梧後來才知道,他們始終拽着她這根線,一直沒有放過她。
一直到1950年春,一直和李碧梧保持着聯系的袁瑞芝帶着一個年輕男子來慈雲庵中,李碧梧才知道,袁瑞芝的兒子“長喜”被吸納進了保密局之中。
長喜,本名宋記武,21歲,性格莽撞,好色好賭,以他的條件和智商,是萬萬不可能進保密局的。
他的出現讓李碧梧馬上認識到,那夥人根本就沒有放過她。
宋記武借由慈雲庵的掩護多次順利完成任務,甚至将和上下線的交接直接安排在慈雲庵,不僅帶着自己的情人在庵裡厮混,還勾搭了善悟,在李碧梧眼皮子底下幹些肮髒事。
李碧梧被氣得一病不起,這一年來善喜和兩名師妹忍之又忍。
不知為何,去年冬日宋記武再也沒有回來過。
善悟見宋記武抛棄她而去,每天精神恍惚,還做着宋記武将來升官發大财帶她遠走高飛的美夢。
李碧梧癱瘓在床,腦子還是非常清晰的,臨終前将善悟狠狠罵了一頓,本想将她罵醒,豈料她羞愧之下竟然上吊自盡了。
善喜說罷,善念和善心好似終于放下了内心的重擔,抱頭哭了起來。
善喜還道:“宋記武的那塊懷表,送給了善悟師妹,她死後我們将懷表一同下葬了。”
周曉峰和吳雪松經過商議後,認為謹慎起見,還是組織人手将善悟的墳掘開,找到了那塊懷表。
這确實是他們在上海百貨商場看到的那枚懷表,而經過法醫的判定,善悟的确是死于自缢。
此案并不曲折,但一直到破獲的那一刻,吳雪松依舊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詭異。周曉峰亦是如此感覺。
袁瑞芝的兒子宋記武利用慈雲庵作為據點進行特務活動,他行蹤不定,又随時可能被捕,于是将金銀放在母親袁瑞芝處,并且給了袁瑞芝一把手槍防身,也說得過去。
袁瑞芝為了保護兒子,也為了撇清自己,幹脆對别人說自己兒子已經死了。
袁瑞芝買的懷表是贈送給兒子的,沒想到她辛苦攢下的積蓄,被兒子随手送給了小尼姑。
現在宋記武失蹤,是不是保密局另有安排?袁瑞芝的死是不是保密局滅口?這些在慈雲庵也查不出來,周曉峰和吳雪松打算打道回府了。
可偏偏這個時候,這個案子又發生了一次巨大的轉折。
當地公安派人來找周虹,并且傳達給周、吳兩位偵查員一個重要消息,一名叫牛燕兒的犯人交代了一則和此案密切相關的線索。
沒錯,牛燕兒就是1951年冬日目睹善喜殺人的小賊鬼手燕子,為了戴罪立功,她把目睹的一切交代出來。
周、吳二位刑警側耳聽了周虹的帶話後,不動神色,找了個緣由将三位小師父帶回派出所,善喜先被帶進一間審訊室,善心和善念則帶入另一間審訊室。
善念和善心二人進了審訊室後,民警并沒有立刻對她們進行審問,善喜做了簡單的筆錄,周曉峰就讓她先走了。
善念和善心看着善喜離開,一臉不知所措。
05
吳雪松這才拿着筆錄進來,對二人道:“善喜都交代了,是你二人殺了宋記武。”
善念和善心果然一驚,互相看着對方,她們看起來極為驚恐,卻依舊不發一語。
吳雪松亦不多說,倒了杯茶水,坐在兩人面前,慢悠悠喝茶,冷不丁說了一句:“你們不承認也沒用,她說她有證據。”
善念想都沒想:“什麼證據?怎麼可能還有證據!”
她話剛落,方知自己說錯了話。善心手指也跟着顫抖起來……
原本周曉峰和吳雪松還以為善喜是想要給師父出口惡氣,殺了劣迹斑斑的宋記武。
沒想到善念和善心說出來的真相,也讓兩位偵查員措手不及。
真正的李碧梧,并不是明心,而是善喜……
與善念二人談了一個小時後,周曉峰走出審訊室,走進了一間休息室。
善喜并沒有離開,而是在這裡等待着善念二人出來。
在漫長的一個小時之後,看到周曉峰表情凝重地進來,善喜終究隻有一聲苦笑,她知道瞞不住了。
善喜,原名李碧梧,丈夫袁瑞銘在抗戰中被殺,無兒無女。
明心是李碧梧在1947年偶然間救下的一位黃姓老婦,随後就一直做着慈雲庵明面上住持的位置,以掩蓋李碧梧的真實身份。
明心本身有重病,李碧梧對她不錯,算是給她養老送終,也想利用她徹底洗脫自己。
李碧梧從沒有真正脫離過軍統,隻不過借由這個身份隐蔽下來而已。
解放後,保密局布下的“暗棋”還是被喚醒,宋記武原本是保密局派遣來随她調動的線人,卻給李碧梧帶來了諸多阻礙。
且不說他好色貪婪,與善悟搞在一起,他還因為魯莽得罪了人,喝醉酒後差點自報家門……
李碧梧知曉現在境況也不是往昔,宋記武如此跋扈,早晚會将自己拖下水。
這些年來,李碧梧自認對袁瑞芝不錯。
現在風聲越來越緊,一方面宋記武無所畏懼地蹦跶,另一方面袁瑞芝一再強求李碧梧出面,以當年袁瑞銘為抗日而死為由,要求保密局将宋記武和袁瑞芝接到台灣“享福”。
李碧梧默默忍着,萬沒想到上級已經意識到了宋記武這步“臭棋”,下令李碧梧立刻解決。
李碧梧無奈之下,隻得親自動手殺了宋記武,讓善念善心二人一同處理掩埋了屍體。
得知宋記武已死,善悟成日被李碧梧奚落謾罵,她不敢逃跑,隻能選擇自盡。
李碧梧将懷表和善悟一同下葬。
宋記武被“處理”後,她才得知上級會将袁瑞芝一同“處理”以絕後患,李碧梧心情複雜,但沒有為袁瑞芝做任何保護。
她預料警察一定會找到慈雲庵,無論是信件還是善念二人的口供,都是她事先準備好的。
李碧梧算計到頭,險些圓了過去,沒想到被“鬼手燕子”狗咬狗。
李碧梧交代一切後,放火燒死袁瑞芝的兇手田根生被抓捕歸案。
根據田根生交代,作案那夜,他不過是诓騙袁瑞芝“宋記武現在就在我手上,如果大聲喊叫你兒子必死無疑。”
為此,袁瑞芝一直到被敲暈過去都沒有大喊一聲。
1952年夏,李碧梧和田根生最終被判處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