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人生》:“那個真心喜歡高加林、追求浪漫愛情的城市女孩,最終因他傳回鄉村被迫掐斷愛情夢,終究是一場空。”
《人生》是當代作家路遙的成名作,當年這個小說獲得了第二屆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為路遙帶來無數的鮮花和榮耀。
小說講了一個“三角戀”故事,男主人公高加林為了脫離農村走向廣闊天地,接受了城市女孩黃亞萍的愛情,抛棄了初戀——農村姑娘劉巧珍。走向城市的高加林卻被人揭發,一朝夢碎,重返黃土地。
城市女孩黃亞萍聰明、高傲、優雅、氣質不俗,她以一種羅曼蒂克的心态愛着農村出身的高加林,最終卻因他被遣回鄉村,愛情夢碎,終究是一場空。
01
黃亞萍是個南方女孩,洋氣,美麗,從小跟着當兵的父親走遍全國各地,在這座小縣城上高中時候認識了高加林,對他印象深刻。
她喜歡這個男孩的寬闊的眼界和不俗的言談,感覺他跟自己很像,心性高傲,不甘人下,兩人在一起有很多共同話題。
高中畢業後,高加林回到了農村,黃亞萍留在城市,兩人就此失去了聯系。整整三年時間,誰也沒聯系誰。
上學時,黃亞萍和高加林志趣相投;畢業後,一個在農村,一個在城市,橫亘在兩人面前的巨大鴻溝讓黃亞萍望而卻步。
這個時候,另一個同學張克南走進了她的生活。張克南的也是出身幹部家庭,兩人看起來門當戶對。
張克南喜歡黃亞萍,有事沒事就來關心她。三一回五一回往廣播站跑,送吃送喝,來了什麼時興貨,馬上替她買來。
時間長了,亞萍發現克南有股實幹勁,心底也很善良;在生活方面,是一個很周到的人,而且脾氣很好。
隻是克南身上有一種東西她不喜歡,而且總感覺兩人在一起少點啥。
克南為人細心又周到,他會在亞萍生病時像一個細心的護士和保姆一樣照顧她。他雖然是個男人,卻比女人還要細心,還會做菜。在她生病沒有胃口時,變着花樣做菜哄她吃飯。
亞萍終于被感動了,接受了克南的愛情。
這是日久生情的愛情,不是激情如火的愛情。
黃亞萍自覺到這愛情是有缺陷的,自己是不滿足的。
這天克南高興地來喊亞萍到他們們家去吃飯,說是打了幾條新鮮的魚,他媽已經提回家做了。
對此,黃亞萍氣沖沖地說:吃,吃,吃,你們母子就知道吃,你看你都快吃成個豬了,去年給你織的毛衣,剛穿一冬,領口就撐得跟桶口一樣大!
瞧瞧,有修養的城市姑娘黃亞萍說話是多麼刻薄呀。
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不愛也是。
一時間克南被罵的蔫頭耷腦,手足無措,惶惑地要哭起來……
黃亞萍和張克南的愛情,無疑是張克南一廂情願,剃頭台子一頭熱;黃亞萍對他根本不感冒,但是因為身邊實在沒有别的可心的對象,是以,她才無奈地接受了張克南。
02
忽然有一天,黃亞萍在工作時發現了高加林的稿件,一開始她有點不相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确信這是高加林的文筆。
她不禁又驚又喜。
一顆蠢蠢欲動的少女心又泛起了浪花。
她這才知道高加林已經調來城裡工作了,于是,在工作之餘頻繁去找高加林聊天,還送了一首情詩給他:
這時的黃亞萍是含蓄的。她認為她以及她背後的家庭和資源能夠給高加林這隻“大雁”提供更廣闊的天空去盡情遨遊,選了她,高加林的未來更有保障。
這是利誘。
亞萍是一個非常自我的現代女孩,在她看來,追求愛情是一個人的權利和自由,“我是我自己的”,誰也沒權力幹涉她的追求,包括父母;别說她和張克南現在還是戀愛關系;就是已經結婚了,她發現她實際上愛另外一個人,她也要和他離婚!
今天的我們看來,亞萍的這一想法過于自私自利,但也不能否認,這個想法很自我,在那個還很封閉的年代是很獨立很決斷的。
終于有女性肯為自我而活。
亞萍是一個愛情至上主義者。很快,她就跟高加林表白了,等了幾天之後,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高加林同意和她交往。不過,在這之前,他必須和女友斷絕關系。
面對高加林有一個農村女友的現實,黃亞萍十分不了解: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黃亞萍這樣自我(自私)的女人一定不能體會巧珍那種為了愛甘願自我犧牲的大愛。
高加林終于和巧珍斷了,和黃亞萍在一起了。
兩人的戀愛高調而又張揚,在小縣城掀起一股羅曼蒂克之風:每天中午遊泳,戴着大墨鏡在河邊曬太陽;傍晚,同騎一輛車招搖過市,穿着時髦風衣……引人注目。
據說全城的人都在背後罵他們。
如果不是這麼招搖,克南大概不會那麼痛苦,他的媽媽估計也不會那麼生氣,說不定也不會去告發高加林走後門得到工作的事。
黃亞萍和以前一樣,嬌氣又做作。
一天,下着傾盆大雨,高加林正在開會時接到黃亞萍電話,讓他去昨天玩的地方幫她找回一把丢失的小刀……高加林說自己開會,黃就哭起來。無奈之下,加林隻好請了假冒雨前往,找遍了邊邊角角,還是沒有找到,全身已經濕透……無奈,他隻好去跟女友說沒有找到。
黃亞萍聽後反而笑了,她舉着手裡的小刀興高采烈:根本就沒有丢。我就是想看看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
沒想到,高加林破口大罵:混蛋!
黃亞萍吓壞了。但是也很刺激是不是?以前克南從來對我都是百依百順的,一點血性沒有。還是加林更有男人味。他會發火!好愛這個男人……
03
小說的結尾,克南的媽媽舉報了高加林走後門來城裡工作的事實後,高加林被退回,重新回到鄉村。
黃亞萍痛苦極了。
她痛苦的焦點在哪裡呢?這是不言而喻的:她真誠地愛着高加林,但她也真誠地不情願高加林是個農民!她正是為這個沖突而痛苦!
一方面,黃亞萍自認為自己對高加林的愛情是真誠而熱烈的,她不願意放棄這段自己理想中的愛情;另一方面,她害怕高加林變回農民,一輩子窩在那個小山村裡永遠出不來。
她不敢賭。
還好高加林提出:還是前女友劉巧珍更可愛。高加林用自己的選擇結束了現女友的沖突和痛苦,也結束了這段鏡花水月般的虛假愛情。
其實,黃亞萍放棄暖男張克南而選擇“猛男”高加林,追求自己理想的愛情并沒有錯。錯的是,她過于功利,在愛情理想和現實生活之間搖擺不定,無法跨越兩人身份的極大鴻溝,最終兩人隻能分手。
最終,黃亞萍的浪漫愛情流産了,也許,後來,她大概又回到了張克南的懷抱了吧?畢竟,亞萍的父親在南方已經給克南找好了工作……
午夜夢回,黃亞萍會不會偶爾想起當年和那個農村才子的一場愛情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