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基本收入”（又稱無條件基本收入或基本收入）一直是矽谷科技大亨熱衷投資的研究主題。在過去8年，由OpenAI首席執行官薩姆·奧爾特曼（Sam Altman）資助的“OpenResearch”項目一直在悄悄地進行一項試驗：如果世上每個人都能定期且無條件地獲得免費資金，結果将會怎樣？7月22日，美國全國經濟研究所（NBER）發表了兩篇論文，分享了研究結果，它被稱為“有史以來關于全民基本收入最全面的研究”。初步調查結果顯示，獲得這筆錢的人傾向于将其花在基本需求（食物、交通和房租）、醫療保健和幫助他人身上。奧爾特曼曾多次表示，當尖端科技取代普通人工作時，全民基本收入是一種解決貧困的方案。那麼它究竟可行嗎？
“每月多了1000美元”
人工智能（AI）颠覆未來，那麼被取代的勞動者該怎樣生活？奧爾特曼的答案是——領取免費資金。正是秉承這樣的觀念，他為OpenResearch實驗室捐贈數千萬美元，探讨“全民基本收入”的可行性。所謂“全民基本收入”，指沒有條件、資格限制，不做資格審查，每個國民或成員皆可定期領取一定金額的金錢，由政府或團體組織發放給全體成員，以滿足人民的基本生活條件。在OpenResearch于2021年開始的一項實驗中，研究人員挑選了得州和伊利諾伊州共3000名參與者，把他們分成兩組，一組每月将獲得1000美元的固定津貼（下文稱為“受助組”或“受助者”），另一組則獲得50美元（下文稱為“對照組”）。奧爾特曼明确表示，希望挑選“有才華和上進心，但來自貧困家庭的人”。比如一名受助者卡拉（Cara）被診斷出患有一種罕見的神經疾病，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工作。她賣掉了所有固定資産，建立了一個GoFundMe頁面來維持生計。她被選入參與這項研究，被配置設定到了“受助組”。“1000美元減輕了我的恐慌。我在失去自理能力邊緣岌岌可危。”
在整個試驗過程中，OpenResearch研究人員通過電話記錄、線上調查、訪談、時間日記、教育記錄以及信用報告等來源收集資料。此外，他們從志願者那裡抽取血液，以追蹤某些生物标志物資料。
研究結果表明，獲得1000美元的受助者每月總體支出增加了310美元，其中169美元用于基本需求，包括房租、交通和食物。與對照組相比，受助者還将現金用于牙齒護理、醫療保險，飲酒量也減少了20%。其中一名受助者夏洛特說道：“我給自己戴上了牙套。人們低估了擁有一口漂亮牙齒的重要性，因為它不僅影響自我意識，還影響人們對你的評價。”研究人員認為，雖然基本收入對健康名額沒有明顯影響，但增加醫保頻率可能會帶來長期健康益處。
在就業方面，受助組平均每周工時減少1.3小時，就業可能性降低2%，但積極尋找工作的可能性也高10%，且更有可能選擇有趣或有意義的工作。受助者傑西（Jessie）表示：“這筆錢增加了我的儲蓄，我才有機會變得挑剔。我不必僅僅因為需要錢就接受一份不喜歡的工作，現在經濟能力能讓我堅持下去，直到找到喜歡且合适的工作為止。”
在搬家方面，基本收入有助于受助組更早采取行動尋找新住房，機率增加了23%。此外，在接受基本收入的第三年，部分受助者轉向利用資金接受更高等教育或職業教育訓練。與黑人對照組相比，黑人受助組想要創辦企業的意願增加26%。
在所有的研究結果中，相較于對照組，支出增加最大部分是向他人提供經濟支援，大約增加了26%。OpenResearch研究和洞察經理卡琳娜·多特森（Karina Dotson）表示，這是最讓她感到吃驚的地方。與對照組相比，受助組利用這筆資金贈送禮物、為他人貸款、向慈善機構捐款或幫助被監禁的親屬。“對于一些收入較低的受助者來說尤其如此。我們從現有文獻中得知，他們的社交人際網絡大部分也是低收入人群。”
為什麼矽谷癡迷于“全民基本收入”？
對于這項實驗結果，OpenResearch表示，他們的目的是“生成資料，并以最适合人們的形式盡可能廣泛地提供這些資料”。在公布資料的論文最後，OpenResearch也坦言道：“金錢是改善生活的重要一環，但如果沒有醫療保健和兒童保育等其他資源，其（金錢）影響可能有限。”換句話說，3年總共36000美元的額外資金無法解決重大結構性問題，也不足以顯著改善受助者的身體健康和長期财務狀況。
奧爾特曼曾多次表示，全民基本收入是解決貧困問題的辦法。10年前，當他還是初創企業加速器Y Combinator的總裁，他就在一篇部落格文章中呼籲研究人員盡早開始調查。“雖然有很多讨論，但關于它如何運作的資料卻相當少。”卡爾·維德奎斯特（Karl Widerquist）是卡達喬治敦大學的一名教授，也是一名研究基本收入的曆史學家。他表示，一場“基本收入運動”從幾十年前開始興起，到如今已更新換代到了第三波。幾年前，OpenResearch曾聯系他，請他就尚未開始的實驗發表看法。如今，維德奎斯特希望美國聯邦政府能推進實施基本收入。“我們有大量關于基本收入能做什麼的資料，我們隻是在‘是否該這樣做’上存在分歧。”
不隻奧爾特曼，矽谷的技術專家一直在宣揚基本收入，認為這是解決AI導緻的人類失業問題的一劑良藥。馬斯克在2017年聲稱：“AI将越來越擅長于把工作做好。全民基本收入還不夠，我們将有全民高收入。”自2017年以來，非營利組織GiveDirectly開啟了一項迄今為止全球規模最大、持續時間最長的一項全民基本收入研究，耗資3000萬美元。符合條件的成年人每月都會收到一筆現金補助，有的人将獲得12年補助。研究資料表明，GiveDirectly已向195個村莊約23000名符合條件者發放數百萬美元，幫助他們擺脫當地的極端貧困線。2023年，加州啟動了首個州政府資助的全民基本收入試點項目，将為文圖拉縣的150名受助者提供每月1000美元的補助，為舊金山的150名受助者提供每月1200美元的補助。
關于“全民基本收入”的前瞻性在矽谷廣為流傳，倫敦國王學院“社會正義”課程教授利茲·福克斯曼（Liz Fouksman）認為，進步主義者和自由主義者掉進了“全民基本收入”提倡的放任自由主義裡。虛拟現實的早期推廣者傑倫·拉尼爾（Jaron Lanier）告訴《福布斯》雜志，在試圖建立一個更加平等的社會時，全民基本收入面臨着集中财富流動的風險。假設超級智能即将出現，人們可以在新經濟中成為資料提供者，而不是像奧爾特曼進行的研究所透露出的資訊那樣“人類将很快被淘汰”。 “人們不會說‘你真好’，他們會說，‘我恨你，你告訴我你被需要，而我不被需要，我隻是依賴你的被需要’。”
部分批評者擔心，人們最終會完全放棄工作，更加依賴援助資金，而不是投資未來。OpenResearch反駁道，所有參與者的選擇表明，遠離工作的時間是他們非常重視的事情。“如果OpenResearch在做正确的事情，那麼他證明了‘金錢可以買到時間’是可行的。”
新聞與圖檔來源：福布斯、Wired，部分圖檔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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