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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後唐四帝 3、難弟難兄——李從厚與李從珂㈠

李從厚與李從榮不但同一個父親,還同一個母親,都是李嗣源的妻子夏氏所生,可惜夏氏沒福,早在同光元年(公元923年)就因病而逝。宋王李從厚有德行、有聲望,雖然遠在魏州,仍然深受親哥哥李從榮所忌,是以他一直戰戰兢兢,擔心被老哥陷害而大禍臨頭,幸虧他“善于承順”(《舊五代史·唐書·闵帝紀》),總算平平安安地熬過來了。就在老爸死後的第四天——十一月二十九日,李從厚從魏州趕回都城洛陽,于十二月初一日繼承皇位,史稱“後唐闵帝”,那一年,他恰好20歲。第二年年初,李從厚把年号改為“應順元年”,表示自己做皇帝是“應天順人”。隻不過他深知:自己的皇位并沒有坐穩,還有兩個最大的威脅,一個是李嗣源的女婿河東節度使石敬瑭,一個是李嗣源的幹兒子鳳翔(今陝西鳳翔)節度使李從珂。李從珂是鎮州平山(今河北平山)人,小字阿三,其生父姓王,早已去世。當年李嗣源跟随李克用征戰路過平山時,見阿三的寡婦母親魏氏長得漂亮,就将他們娘兒倆一起掠入軍中,那一年,阿三才10歲。

二、後唐四帝 3、難弟難兄——李從厚與李從珂㈠

李從厚(914年12月17日-934年4月)

李嗣源收納魏氏為妾,又收小阿三為義子,并讓他改名李從珂。如此說來,李嗣源不但是李從珂的幹爸爸,還是名正言順的養父與繼父呢。阿三與唐莊宗李存勖出生于同一年,長大以後相貌堂堂而又骁勇善戰,不但李嗣源“甚愛之”,連李存勖也贊歎地說:“阿三不僅與我同齡,其敢于拼殺也跟我很相似。”有一次他率領十餘騎混雜于撤退的梁軍之中,抵達梁軍營壘之後,出其不意地殺死多名梁兵,又用斧頭砍倒敵人的望樓,才平安傳回自己的營壘。李存勖大笑着賞賜他酒食,贊道:“阿三真勇敢啊!”他不但跟着李嗣源出生入死,南征北戰,那一年李嗣源于兵變後傳回洛陽之際,李從珂也率部急速趕來與義父彙合,使得原先沒有多少士卒的李嗣源頓時軍威大振。李嗣源做了皇帝之後,宰相安重誨因為與李從珂有點積怨,便搜集李從珂的過失,請求皇上嚴加處置。李嗣源很不高興地說:“當年朕還是一個小小的将校官的時候,家中眷屬衣食不足,全靠這個兒子擔石灰、收馬糞才得以維持。如今朕貴為天子,卻不能保護一個兒子麼!”安重誨隻得怏怏而退。李從珂生于唐僖宗光啟元年(公元885年),隻比李嗣源小18歲,比李嗣源的親兒子們可就大得多了。由此可見,李嗣源的親兒子們,包括李從厚在内,都曾受過這位“長兄”的鞠養呢。

魏氏雖然沒過幾年就去世了,李從珂卻先後被李嗣源授以左衛大将軍、代理京兆府尹等職,後來又調任鳳翔節度使,并受封為潞王。李從珂有個女兒名叫李幼澄,在洛陽出家為尼,法号惠明大師;有個兒子李重吉擔任控鶴指揮使,即皇宮禁衛軍的軍官。當李從榮發動兵變時,李嗣源對侍候在身邊的李重吉說:“朕與你的老爸親冒矢石平定了天下,你老爸還多次把朕從險境中救了出來。李從榮有些什麼功勞,竟然受别人煽動,做出這種叛逆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不能将大事托付給他,應該把你的老爸叫來,将兵權交給他。現在你替我關閉所有的宮門吧。”李重吉便遵命率領控鶴衛士防守皇宮各門。可見,李從珂雖然不是親生,李嗣源待他卻與親兒子差不了多少。正因為如此,李從厚對李從珂的猜忌也就特别嚴重,繼承帝位不久,就剝奪了李重吉掌握禁衛軍的權力,将他外放到亳州擔任團練使;連當了尼姑的惠明大師也被召入皇宮“修行”,實際上是将她軟禁起來。這還罷了,李從厚又調李從珂去代替石敬瑭擔任河東節度使,而石敬瑭則改任成德(今河北正定)節度使。李從厚的如意算盤是:隻要讓李從珂與石敬瑭各自離開老巢,就容易控制得多了。

再來看看李從珂這邊吧:李嗣源還活着時,李從珂就因為擔心宰相安重誨加害于自己,活得戰戰兢兢,無奈之中,隻能是每天諷誦佛經,暗暗祈禱而已。李嗣源病重期間,李從珂隻能是多次派妻子前往洛陽問安、侍候;李嗣源死後,李從珂怕遭罹不測之禍,就推托有病,不敢去洛陽奔喪。及至聽說兒子被解除兵權外調、女兒被召進皇宮形同軟禁,李從珂心中更為恐懼。即使是調自己擔任河東節度使的這項重大任命,也沒有正式聖旨,僅僅是樞密院的文書。更何況,接替自己代理鳳翔節度使的是洋王李從璋,他是李嗣源的侄兒,性情粗魯野蠻,喜歡殺人惹禍,李嗣源殺安重誨,就是讓李從璋直接下的毒手。李從珂真是吓壞了:如果接受調任,即使沒栽在李從璋的手上,也勢必要途經都城洛陽,哪裡還有命活;不接受調任呢,鳳翔兵力單薄,糧草又少,根本就不是中央政府的對手。

李從珂與謀士們商量來,商量去,都沒有個萬全之策,隻得決定不接受任命,先躲過這迫在眉睫的大禍再說。可也不能束手待斃呀,李從珂的應對之策是,釋出檄文給各藩鎮将領,指責宰相朱弘昭與馮赟(音yūn)利用先帝病重的機會,害死年長的李從榮,擁戴年幼的李從厚,又控制朝廷,挑撥離間,陷害皇家骨肉;現在自己準備起兵清除皇上身邊的奸佞之臣,請求各位出力相助。可惜檄文發出之後,響應者寥寥,不少鄰鎮将領都逮捕了他的使者,不逮捕的也不明确表态,存心準備坐觀他們哥兒倆相争,看誰占了上風,再決定“效忠”于誰。這當口兒,朝廷的“讨伐”大軍已經到了,将鳳翔城團團圍住,四面攻打。鳳翔城牆既低,濠溝又淺,守城裝置更是缺乏,朝廷的軍隊三月十五日第一天進攻,就攻克了西關城門,城中守軍傷亡慘重。十六日再次發動猛攻,這一次是志在必取了。城中人心惶惶,将士們都失去了繼續堅守的信心。在這危急關頭,李從珂不顧一切地登上城頭,對着城下大聲呼喚道:“我李從珂不滿二十歲時就跟随着先帝南征北戰、出生入死,身上傷痕累累,才創下了國家的基業。你們之中也有不少人曾經是我的部下,跟随着我一起在戰場上舍命拼殺過呀!如今朝廷信任奸臣,殘害至親骨肉,我有什麼罪過呢?”說完放聲痛哭,攻城的将士們都深受感染。

(《高處不勝寒——皇帝與他的後妃兒女們》系列之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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