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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工兵的戰鬥經曆3 撤退時炸藥任意用,想炸哪裡就炸哪裡

作者:趙老明

5.部隊大撤退,實施大破壞

3月4日零時,接到昆明軍區的指令,32師歸14軍指揮。14軍務必于3月5日某時一定要攻下郭參,打下郭參後,迅速回撤,并炸毀郭參大橋。指令工兵部隊實施一項設障任務和工程大破壞。

我們工兵營在為麻作師機關的警衛。所到一處就都要挖上一個貓耳洞隐蔽,那山上挖滿了洞,密密麻麻,到底那一個洞有人沒人,誰都不知道。

自從開戰以來,工兵隻作為配合作戰分隊,一直沒有自己的任務,今天終于輪到我們上場了。在步兵打下郭參後撤以後,工兵營在郭參向北10多公裡的地段上實施設障任務和工程大破壞。

營黨委還專門召開了黨委會,研究部署具體行動方案:

一是由工兵連沿公路兩邊布雷設障阻止敵行動。

二是由舟橋連用14噸TNT炸藥破壞敵人的軍營、工廠、倉庫、道路、橋梁以及其他的國營設施。

三是由機械連再加強兩個步兵連擔任警戒,保證作業部隊的安全。

目的是讓越南軍隊追不到我軍,遲緩越軍的追擊距離在10公裡以上。使越南國家經濟15年無法恢複。任務區分後,各連長負責組織,營幹部指揮,工兵科馮科長任總指揮。

我舟橋連成立一個爆破隊,由副營長蘇萬有任隊長、連長胡東年為副隊長。

下設4個大組:

第1大組組長由1排長夏國強擔任,第2大組組長由副指導員黃開錄擔任,

第3大組組長由2排長吳學珍擔任,第4大組組長由7班長唐文燦擔任。

各大組又分為幾個小組。我在第4大組任第2小組組長。各大組分别負責爆破敵橋梁、道路、涵洞、工事、軍營、醫院、工廠以及其他的國營設施。

3月4日晚上7時30分,全營乘車出發,沿7号公路向郭參進發,7号公路是從河内至老街分3路在郭參彙合向北的唯一信道,兩邊全是崇山峻嶺,戰略地位十分重要,公路兩旁修了很多永備工事,到處都留下了争奪這些工事所發生激烈戰鬥的痕迹,步兵為此付出了很大的犧牲。

當我們行進到交戰一線時,公路被越軍炸成了一個約15米直徑的大坑。汽車無法開過去,隻有步行前進,前面傳來密碼:拉大距離、準備戰鬥!嘩啦啦的一片子彈上膛聲。

快到目的到時,前面傳來隐蔽的密碼,我們卧倒在公路兩旁,正前方,我94團、96團正在與敵軍激戰,槍炮聲非常激烈,一排排的火箭彈拖着紅紅的火球從我們的頭頂呼嘯着飛向敵人陣地,把地都照紅了。

各種炮彈一閃即過,前面的爆炸聲此起彼伏,一波又一波。炮聲一停,槍聲又起。戰鬥還在激烈進行,前面傳來了跑步聲,一批批民工擡着傷員、陣亡的烈士經過我們的身旁,向後面送走。

由于電台與指揮部失去聯系,呼叫了半天也沒聯系上,何營長隻好派通信員往回跑,回到為麻了解情況。深夜12時,通信員回來了,帶回了指揮部的指令,由于前面的情況不太清楚,無法開展行動,全營先撤回原出發地待命。

3月5日早,全營再次向前推進,當到達從老街至河口第56公裡的裡程碑處,一座公路橋被越軍炸毀,前進和撤退的道路被切斷了。工兵科馮科長下令在這裡架一座急造軍橋,材料就地取材,可拆民房取木料。全營同時作業,輕機槍架在山頭上警戒。

我們6班和7班先在附近炸倒幾間民房,扛回來一批木料,1排從老百姓準備蓋房子的地方搞回來一車木料,接着,由連長組織,按架橋的程式指揮大家把木料堆碼在斷橋上面,很快就架起了橋腳,正當大家起勁地作業時,突然,隻聽到前面嘭的一聲,一發炮彈發出呼呼的響聲飛到我們的架橋點,落在離我們20米的稻田中爆炸,緊接着,又聽到嘭嘭的兩聲,兩發炮彈發出呼呼的響聲再次飛到我們的架橋點,落在我們附近爆炸。嘩啦一下,部隊一下慌了,四處亂跑,以飛快的動作趴在地上。

馮科長是唯一一個蹲在北京吉普車的旁邊,給馮科長當警衛員的我的廣州老鄉伍少強以及司機、電台通信員都飛出車外趴在地上。

隻聽到馮科長在大聲叫:不要慌、不要跑、趕緊集合起來,加緊作業。部隊再次組織起來繼續架橋。

就在這個時侯,我軍107火箭炮開始還擊敵軍的打炮,第1輪、第2輪的火箭彈呼嘯着從我們的頭頂上飛向敵軍,當第3輪飛來的火箭彈聽着怎麼就特别刺耳,不好!

嘩啦一下,部隊再一次飛快跑散,趴在地上。一排火箭彈就落在我們架橋點的前方一點,其中有一發卻掉在我們架橋的位置上,爆炸過後,3連的一個班長被擊中,他躺在地上大聲呼叫:我被打中了。

這時,何營長通過電台急促地呼叫:不要打炮!不要再打炮了,打到我們的陣地上了。

這名可憐的老兵,彈片從他的屁股後面進去,從大腿前面内側出來,把股動脈炸斷了,鮮血象噴泉一樣噴出,衛生員趕緊跑過去,先拿出一個自己的急救包去堵血,其他在場的人不約而同也掏出一個急救包送過去,給自己留下一個。

一共用了7個急救包才把血堵住,我們問受傷的老兵:感覺怎麼樣、痛嗎?他說:不很痛,腿全麻了。還喃喃自語;屁股被炸了,以後怎麼見我的女朋友。一會,隻見他臉色青白,還說:我不想說話了,有點頭暈,我想休息一會。

因為我們沒有配屬民工,又沒有擔架,隻能幾個人把他擡上公路,叫來一台車開過來,拉上他飛快向後方送去。半小時後,電台回報,這名老兵因失血過多犧牲了。

這名叫賈傳勝的烈士,跟我一樣也是支邊老兵,他是1軍坦克團的,來到11軍以後,11軍沒有坦克團,隻能安排到32師工兵營機械連開推土機。他是我營第1個犧牲在戰場上的軍人。

是蘇聯的伏龍芝元帥還是哪個元帥說的:炮兵是戰争之神。

但以我個人的親身體會:炮兵不但是戰争之神,還是戰場之神,是戰鬥之臣,是戰鬥的第一功臣。

如果沒有炮兵,我們很難依靠自己的戰鬥力攻下敵人的陣地,就是能攻下來,也得付出重大的代價。如果沒有炮兵,我們很難完成任務而活着回來。

是以,一場戰鬥的第一功臣應該歸功于我們的炮兵大哥。鄧小平也說過:現代戰争主要是打鋼鐵、打後勤、打指揮。千真萬确。

當然了,炮兵誤傷步兵特别是誤傷工兵的機率本身就很小很小,我們幾乎沒有一個人責怪炮兵,我們步兵工兵也常常走火誤傷自己人呢。我就差一點讓七班副那一梭子給幹掉了。

我們又開始作業了,動作也加快了,胡連長喊道:大家抓緊作業,拖的越長時間越是遭來炮轟!3連把推土機也開過來了,把引橋用推土機推成一個斜面,再開過橋去,再推出另一面引橋,一共用了4個小時,急造軍橋終于造好了。工兵連還在橋的下面裝上炸藥,等這座橋用完以後立刻炸斷!

就是這一座急造軍橋,後來不知救了多少步兵戰友的生命。本來造橋是為了進攻的,但今天接到了大撤退的指令,大批大批的作戰人員往回撤,最先回撤的是民兵、民工,再就是大批的步兵也下來了。

如果沒有這座軍橋,所有人員隻能從水面趟過來,那要耽誤多少寶貴的時間啊!工兵的本事就是逢山開路、遇水架橋。

這時敵人也發現我軍後撤,開始向我們打炮了,步兵們是跑步後撤,但部隊太多,為掩護步兵撤退,我軍的大炮也吼叫了,雙方成了炮戰。

我連指導員李廷忠、副連長張紹清第一批回撤,回河口南屏安排3排的車輛來接我們。

何營長指令:按原來的方案,各連馬上進入各自的區域實施各自的任務。

工兵連,在公路的兩旁實施布雷,并插上小心地雷的小旗,以地雷陣設緻障礙,阻止敵軍的追擊。他們在布雷的同時,也要小心别踩上敵人布下的地雷。

機械連和步兵負責警戒。

舟橋連開始實施大破壞,按分工各自進入各自的作業區域,1排在最前面在公路的最窄處挖坑,實施炸斷公路。2排炸敵人的軍營、工事等永久設施。

我在第4大組,由6、7兩個班組成,每個班又分為2個小組。大組長由7班長唐文燦擔任。

第1小組由6班長陳陽擔任組長,帶領毛喬昌、普德昌、餘三狗共4人。

第2小組由我擔任組長,帶領王河生、王雙富、班由忠共4人。

第3、4小組由7班每4人一組構成。

各小組按分工把要破壞的目标乘車把炸藥拉去,每一個目标,放上一堆,一路排開。原則是:既要完成破壞任務,又不能炸傷自己人。

由于步兵很多,後撤很慢,我們不能在這個時侯爆破,隻有把要炸的目标的放炸藥量、點火後逃跑的路線、隐蔽的位置做到心中有數後,就隻有坐在一旁,看着步兵們撤退。

3月6日,步兵、民工大批大批地後撤,我們很着急,他們不走完,我們也不能作業,怕傷着自己人。

這時,有2個民工每人背着2個反坦克地雷來到我們面前,看着他們背得那麼累,那麼辛苦,我就說:老鄉,把地雷給我吧,我當炸藥把它炸掉。他們高興地連忙感謝,并把地雷放在炸藥堆裡,他們告訴我,這2個地雷從打仗的第一天起就一直背在身上,20多天一直就這麼地背着,背都磨破了。

另外2個民工也是每人背着4根爆破筒,一看到他們的同伴放下地雷,以為也可以放下,我連忙阻止,這個我們不要,我們不會使用,誰知那2個鬼老鄉,扔下爆破筒頭也不回就跑了。

步兵還沒撤完,我們沒有什麼事可做,就跑到那些民房去看看,民房全是原木做的,房頂上蓋着稻草,裡面非常淩亂,牆上挂滿獎狀,還有一些抗擊美軍的宣傳畫。看着看着,我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敵人的軍營被我們炸掉了,敵人回來就隻能住民房了。我們在國内訓練,離開了軍營,也不就是住在老百姓的房子嗎。不行,這房子不能留給他們,絕對不能留下!

戰争人都可以殺,燒個房子算他××的什麼!我趕緊跑回公路,問正在撤退的步兵,你們誰有火柴?

其中一個老兵說:我有,你要火柴幹什麼?

我說:我要燒房子,他們一聽,都不相信,你敢燒房子(因為我們都有戰場紀律)。

過一會,步兵們又興奮起來:老兵你不會真敢燒房子吧?

我說敢!步兵們就更興奮了,好,我們看着你燒。

我一把抓過火柴,跑回房子,拉出一把椅子,先用火柴點着一些報紙,然後站上椅子,點着了房頂上的稻草,一會兒,濃煙升起,大火沖天。幾十個步兵站在公路上大聲歡呼,燒、燒、燒他××的,老兵,燒的好啊。

步兵一叫喊,把工兵科馮科長引來了,車一停下,馮科長問:發生什麼事?

步兵們一看來了個幹部,叫的更起勁:老兵燒的好,燒他××的敵人就沒有房子住了,讓他××的越南鬼也住住貓耳洞!

馮科長隻看了一眼,一句話也沒說,掉轉車頭就回前面去了,我一看馮科長不吭氣,知道沒事了,把那幾個兵叫上,每人拿一塊燃燒着的木闆去燒其它的房子,頓時,火光沖天,一片火海。

在公路上站滿了步兵,有的更是興奮的要工兵作業。那些步兵興奮的跳着蹦着往回走,還不斷地叫喊:燒啊,燒啊,燒他××的!

在燃燒的房子中,突然有一間房子傳出兩聲爆炸聲,把我們吓了一跳,原來房子裡藏着2顆手榴彈,給燒爆炸了。後來,我們是一點着就跑,70多間房子很快就給我們燒光了。當然,回國以後報告戰果,我不敢報燒房子。

後撤的步兵少了很多,原來架在山上的那幾挺步兵的重機槍也不知什麼時侯也不見了,這樣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侯。我們幾個組長商量了一下,幹!

我的小組先炸最遠處的一座敵軍的醫院。進入醫院,就象回到國内,醫院裡的裝置都寫着“中國上海”的字樣,裝置95%都是中國支援給越南的,醫院是二層的水泥建築,我們4個人分别把炸藥碼在支撐牆上,把4根爆破筒捆在拄子上,再壓上地雷,并用導爆索把各堆炸藥連接配接起來,裝上2個發火裝置,以防萬一有一個不響。

一切都做好後,讓他們3個人先跑,叫班由忠到公路上警戒,一是發現敵人散兵下山就開槍,二是阻擋步兵接近爆區,如果有步兵經過,向我的方向打一槍,通知我不要點火。

我跑出醫院,大聲叫喊:注意隐蔽,起爆了,然後跑回醫院,插上拉火索,使勁一拉、二拉,導火索發出吱吱的聲響,我趕緊向隐蔽處跑去,身上挂着那麼多的帶子,手榴彈和水壺等碰在一起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一跳下掩體,下意識地把沖鋒槍斜舉在頭上,用槍的約10公分的面積擋一下要害部位。

轟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人都彈了起來,一會,大大小小的石頭飛落下來,打在四周叭叭地響,要是被石頭打中,非死不可。

當硝煙過後,我去檢查品質,醫院給炸倒了,地雷也炸了,但那4根爆破筒給炸成幾截飛了出來,掉在地上打出幾個很大的坑,如果打到我們隐蔽點附近,我們一樣會受傷的,剩下的4根爆破筒我不敢再用了。

離公路遠一點比較集中的6棟軍營我們是2棟一組炸,由我和王河生一起點火,一起逃跑,各自隐蔽。在隆隆的爆炸聲中,敵軍的軍營被我們全部炸倒。

接着,我們又按設計好的破壞路線去炸其他的目标,先遠後近,先易後難,原來一堆堆的炸藥被我們消耗掉以後,那一個個的目标也随之消失。幾噸的炸藥很快就被我們消耗掉了。

痛快呵!我當兵幾年以來所消耗的炸藥的總量還沒有這一天多,而且是随意使用,想炸那裡就炸那裡。

我小組任務完成的很快,剩下的目标也不多了,最大的一個目标是敵軍的一個司令部,是一棟3層的大樓及一些附屬小樓。由于這個目标太靠公路,還不能爆破。

就趁着休息一會的工夫,我在地下計算裝藥量。

這時,馮科長開車過來了問:你在幹什麼?

我答道:我在計算裝藥量,炸藥可能不夠了。

馮科長罵道:計算個錘子呵,都什麼時候了,還計算個吊,讓你建設就難呢,讓你破壞還不容易,大概差不多就行了,如果不夠,跟我說一聲,我一個電報打過去,祖國會給我們送很多炸藥來的,快幹吧。

這時,其他小組也幹開了,在10多公裡的地段上,一片爆炸聲,越南的工廠、倉庫等等,50多處國營設施被戰友們一一炸倒了。

我小組剩下全是靠公路的目标,當時在炸一個敵軍工事時,就差一點傷到了步兵,也是讓班由忠在警戒,他看到有步兵過來了,就大聲叫步兵不要過來,步兵以為有敵情,反而端着槍向這邊跑過來,應該班由忠向我的方向放槍通知,但他又怕步兵以為他向步兵開槍,把他當成越南特工,是以不敢開槍,隻在叫喊,我不知外面發生什麼事,把導火索點着後一出來,看見一些步兵在跑,我也大喊:趕緊躲起來,要爆炸了!

他們才反應過來,跟着我指的方向跑去,找地方隐蔽,轟的一聲巨響,飛起來的石頭,掉下來叭叭地響,挺吓人的。清醒過來的步兵,沒有責怪我們,加快了後撤的步伐。

3月7日,步兵還沒撤完,在最前面的1排要等步兵全部撤走後才炸斷公路,而後面的2排又要等1排過去後才能炸斷公路,後面還有2個炸斷公路爆破點也是要等前面的人員後撤以後即可爆破。

14軍按規定的時間打下郭參,在回撤以後,我96團工兵排就把郭參大橋炸斷了,我們造的軍橋也讓後撤的工兵炸斷了。

敵人的炮兵隻能在橋的那一頭向我們這裡打炮。我軍的炮兵已經撤走,因為步兵還沒有全部撤完,在最前面的1排就不能離開,100多發的炮彈打的他們擡不起頭。1連的2個老兵中炮犧牲,4人負傷,前面電台傳回請求:需要擔架、能否提前起爆!

為了穩定軍心,馮科長和師的夏副參謀長乘車前去1排陣地,與他們一起堅守并指揮步兵趕緊後撤。

就在前面挨敵人的炮彈,稍後的作業部隊也不安全。有一首歌到現在我都忌諱唱,那就是南斯拉夫電影《橋》的插曲《啊朋友再見》,其實,歌詞很好,充滿了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和開朗輕快的旋律。

我排5班的副班長陳國坤他的小組負責炸電線杆,炸倒一根再炸一根,他是哼着: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如果我在戰鬥中犧牲——

轟的一聲,他踩到越軍的地雷,右腿炸斷、右手炸斷、右眼炸飛,身負重傷,倒在血泊中。被他小組的戰友簡單包紮以後擡上汽車拉回後方。

正當我們一面挨着敵人的炮轟,一面又緊張作業的緊急關頭,工兵連埋的地雷讓越南的牛給絆響了,氣的1連的戰友們咬牙切齒,他××的,老子埋的地雷是炸越南鬼的,不是炸越南牛的。

爆炸聲驚動了馮科長,他趕到現場,了解情況後,當機立斷下令——打牛。

頓時,幾十支步槍、沖鋒槍、輕機槍一起開火,叭、叭、叭、叭、叭,狂掃牛群。

說到牛,這群牛其實一直就在我們的陣地附近,幾十條在一起吃草,悠閑的很,我們也沒理它們,沒想到,就在我們撤退前,埋好地雷以後,這些死牛卻跑到公路邊上來破壞我們的雷場。越南人可恨,就連越南牛也他××的可恨,真他××的找死也沒找對地方。

還别說,這越南的牛還他××的挺“牛”的,盡管我們打了幾百發子彈,牛的身上中了多少個彈洞,一面流着血,一面往山上跑,最後還是全倒下了。我們工兵沒有跟越南人面對面打仗,卻跟越南牛面對面的幹上一仗。

我的小組最後炸敵司令部大樓,我們是分幾次爆破才把它炸翻,也不知是我的技術不行還是大陸支援給越南的水泥品質太好,放藥量是足夠有餘了,經過幾次的爆破,但炸出來的效果隻是呈彎腰狀,倒不下來,這時,我手中隻剩下2箱炸藥和4根爆破筒,正在犯愁時,馮科長來到我的作業點,看了一眼,馬上說:行了,更好。

敵人回來不但不能住,還要費工夫拆呢,你這裡的任務完成了,你這個小組去前面支援他們。

我說:在裡還剩下2箱炸藥怎麼辦?馮科長說:就放這裡,有用回來拿,不用就不要了。

馮科長,是我最敬重的軍人之一,在我心中比什麼董存瑞、黃繼光等戰鬥英雄的地位還重,他是我最直覺,又摸的着的英雄。

他身高1.65米,50多歲,體重不超過50公斤的精瘦男人,皮膚黑黑的,如果不是穿着四個兜的幹部軍裝,比什麼種地的老農民還不如,據說還患有肝病,他是解放戰争中當的兵,參加過抗美援朝,中印反擊戰有他的份,在這次戰鬥中,他的密碼最簡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沒有多餘的話,幹脆、果斷、炮彈打過來他不跑,最大的動作是蹲下來。

他罵我們的每一句話都是關愛,真心的提醒你,不然,你就是死了,也不知是怎樣死的,如果他罵到你,那你有福了,你會得到安全了。

在敵軍司令部,我撿到2個越軍的手榴彈,本想帶回來作繳獲用的,但是帶在身上很重,在當時的環境裡,就是多帶一張紙都覺的很重,何況帶着2個鐵家夥。現在2箱炸藥都不要了,拿2個手榴彈有什麼用。

最後,我跑到河邊,把這2個與我軍手榴彈差不多,隻是搖桿短一半的敵軍手榴彈的尾蓋擰開,套上指環,扔到河裡,轟轟 兩聲,炸魚玩了。

到了下午,營張教導員帶領我們來到第3大組的地方,讓我們作警戒待命,一但發現山上有任何動靜即可開槍。

最讓我們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之前被我軍打跑了的越南散兵這時悄悄地摸下山來向我們打黑槍,我們毫不客氣地予以還擊山上的敵人,一直打到山上沒有任何動靜才停止射擊。

敵人的炮彈不斷地打向這裡,從電台中得知,我軍大部隊已經撤完,在為麻的師機關也已經撤走。現在就剩下我們工兵在第一線了。

副營長蘇萬有沿途作最後的檢查,當來到第3大組的爆破點上,問吳學珍排長:為什麼還沒有裝炸藥,前面2個爆破點起爆後,你這裡就是最後的一爆。

吳學珍回答:是連長不讓裝的,說等他的指令才裝炸藥。

這時,連長胡東年也在作檢查來到這裡,一看到這裡的情況馬上罵開了:都什麼屌時侯了,還等什麼屌指令,你就不能主動一點,人家其他組都完成任務了,你還在那一動不動。

吳學珍也很委屈,也大聲反駁:是你不叫裝炸藥的,我是執行你的指令,要負責任就應該你來負。

蘇副營長大聲喝道:都别吵了,都什麼時侯,吵個錘子呵,聽我指揮:你(指着我),負責點火,其他人馬上裝炸藥,裝好炸藥以後,沒有事的趕緊後撤。

第3大組和我們小組一同把炸藥碼在藥孔上,為了保險,我還是裝上2個起爆雷管。

大約是晚上的10時,前面許多人向我這裡跑過來,叮叮當當的金屬撞擊聲是每個軍人跑動的特有聲響,人多響成一片,1排夏國強的第1大組跑過去了、副指導員黃開錄的第2大組跑過去了。

轟隆的一聲巨響,天空一道閃亮,地都在抖動,第1爆爆炸。緊接着,連長也跑過去了,最後一個跑到我的起爆點的是蘇副營長,他手裡提着手槍,氣喘噓噓對我下指令:起爆!

我迅速地插上抓在手上的2個拉火索,叭的拉了一發、叭再拉響第二發,當看清楚2根導火索都在發出吱吱的叫聲後我翻身爬上公路往回跑。

沒跑幾步,第2爆又是一道閃亮,地都震了,很快天空傳來了呼呼的飛石聲,緊接着,大塊大塊的石頭飛下來,打在我的四周,叭叭地響,天很黑,又在公路上,躲又沒地方躲,公路 兩邊全埋上地雷,唯有硬着頭皮,心中念道:趕緊快跑,砸死拉倒。石頭打下來,又引爆了幾個地雷,在我身後響了幾聲。

我是拼命地往回跑,在這個時刻我應該是我軍最後的一名後撤軍人,沖鋒一定不是在最前,但退卻真是在最後了。

隻見前面800米的公路上停着一台車,車發動着,車燈用布蒙住,隻發出微亮,當我跑近時,車上的10幾個兵向我喊道:老兵,快跑,快跑啊!

我一樣是叮叮當當,一歪一歪地跑,當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上車,車就開動了。我坐在車箱裡,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不知那個兵給我遞過來水壺,我也不客氣了,大口大口地喝起來了。

我裝的導火索時間是15分鐘,車走不了一會,又是一道閃亮,一聲巨響,地動山搖,緊接着,又是引爆地雷聲,由于我們是開車走的,這時,石頭砸不到我了。越軍還在我們後面打炮給我們送行呢。

汽車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前面共有3個汽車團在來回接送全體參戰人員。

汽車開到了班非,所有人員在這裡進行編隊,幾連幾排上幾幾号車,快!快!所有人員動作迅速,就在這個時侯,白天才見到的我軍戰鬥機,晚上也飛到我們的天空上作掩護來了。長長的車隊,蒙住大燈,拉開距離,勝利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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