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10天，我82歲的嶽父就可以出獄了。”
6月2日，華商報大風新聞記者從家屬處獲悉，因有新的證據，被控非法行醫獲刑10年的趙某某近日被雲南省紅河州中院改判有期徒刑2年零11個月。
男子在親戚處拔牙6天後不幸離世，“老村醫”涉嫌非法行醫被逮捕
王先生是湖南省衡南縣人。6月2日，提起一家人為嶽父趙某某申訴的經曆，王先生有說不完的話。
王先生介紹，他嶽父是雲南省金平縣人，1942年出生。1992年10月，金平縣衛生局為他嶽父頒發了“個體醫務人員開業執照”（92衛執字第023号）。同月，金平縣衛生局下發了“關于準許個體開業行醫的通知”，準許他嶽父行醫。1999年5月，雲南省衛生廳還給他嶽父頒發了“雲南省鄉村醫生中醫藥教育訓練合格證”。
受訪者供圖
王先生的妻子趙女士回憶，本世紀初期，她父親趙某某60歲時不再執業，回家務農。老人雖不再正式行醫，但有時親戚、鄉鄰慕名到家裡求醫，趙某某推辭不過，也就為鄉親看了。
趙某某入獄前幹農活的照片 受訪者供圖
趙女士稱，2020年2月18日，她的一位親戚李某（50多歲，趙女士的表舅）在其兒子的陪同下，到趙某某家拔牙。拔牙第三天，對方在家人陪同下再次來到趙某某家，說拔牙的地方有些疼痛，讓趙某某繼續治療。趙某某見對方臉腫得厲害，就讓對方到大醫院治療。當天對方即到當地大醫院治療，沒想到3天後出院的當晚，不幸在家中離世。
趙女士稱，表舅離世後，其家人曾找過她父親要求賠償。她父親認為，對方是在大醫院治療後去世的，距拔牙已過去6天，其死亡與他的治療沒有關系，是以拒絕賠償。幾天後，對方家人報警，9個多月後，警方立案，一年多後，因涉嫌非法行醫罪，她父親先後被刑拘、逮捕。
“老村醫”被控非法行醫判10年，上訴被駁回
2021年4月，金平縣檢察院指控趙某某犯非法行醫罪，向金平縣法院提起公訴。
金平縣檢察院指控：被告人趙某某在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也不具備醫師資格的情況下，擅自在其家中從事醫療活動，造成就診人死亡，其行為觸犯了刑法，應當以非法行醫罪追究刑事責任。
案件辦理期間，死者家屬提出了刑事附帶民事訴訟，要求趙某某賠償死亡賠償金、喪葬費、精神撫慰金等約30萬元。
趙某某和辯護律師提出，李某的死亡結果與醫療行為沒有因果關系，趙某某的行為不構成非法行醫罪。
一審法院審理查明，被告人趙某某在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也不具備醫師資格的情況下，擅自在其家中從事醫療活動。2019年6月20日，金平縣衛健局曾責令其于2019年6月23日前自行取締、立即停止非法診療活動。
2020年2月18日，李某到趙某某的診所看病，趙某某幫李某拔完牙齒後，并對李某進行打點滴。後李某被拔牙齒的地方疼痛不止，被家屬帶至蒙自市（縣級市）某醫院住院治療，李某于2020年2月24日死亡。
經金平縣警察局司法鑒定中心鑒定，李某根本死因為牙周蜂窩織炎引發面頸部腫脹壓迫氣管造成呼吸困難進行性加重緻全身器官功能衰竭死亡，糖尿病為其輔助死因。
法院另查明，被害人李某病情加重後被送往蒙自市某醫院住院治療3天，出院診斷為：膿毒血症；膿毒性休克；左側颌面部、頸部、上胸部蜂窩織炎；呼吸衰竭；糖尿病；泛發性濕疹等20多種病症。
2020年3月9日，金平縣衛健局決定對趙某某處以沒收相關藥品、器械，沒收非法所得90元，罰款人民币3000元的行政處罰，同時責令立即改正違法行為。
2021年7月，一審法院判決：被告人趙某某犯非法行醫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并處罰金人民币10000元；被告人趙某某賠償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提出的各項賠償損失的70%（法院認為李某生前自身患有糖尿病等多種疾病，對其死亡結果的發生負有一定的責任），即人民币205435.027元。
一審宣判後，趙某莫及家人不服，提出上訴。2021年9月28日，紅河州中院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司法鑒定顯示另一家醫院負主責，檢察院建議再審，法院改判
王先生說，二審宣判後，他們依法向紅河州檢察院申請抗訴。
紅河州檢察院受理後，委托昆明醫科大學司法鑒定中心對李某的死亡責任進行了司法鑒定。
鑒定意見是：趙某某、蒙自市某醫院在治療李某過程中存在過錯，該過錯系導緻被鑒定人死亡的主要原因、起主要作用。其中蒙自市某醫院存在以下過錯：對被鑒定人疾病嚴重性的認識不足、評估不到位，未請口腔科行專科會診；對被鑒定人的病情進展和相關檢查結果的關注不足，未引起足夠重視，未及時對被鑒定人行“膿腫切開引流術”、未及時開放氣道。
鑒定意見稱，趙某某和蒙自市某醫院應共同承擔主要責任，建議過錯參與度為90%左右。其中，蒙自市某醫院應承擔主要責任，建議過錯參與度為60%左右，趙某某應承擔次要責任，建議過錯參與度為40%左右。
王先生說，鑒定結果出來後，今年年初，紅河州檢察院以“有新證據證明原判确有錯誤”為由，向紅河州中院提出再審檢察建議書。2024年3月8日，紅河州中院決定再審此案。
紅河州中院再審認為，原一、二審認定部分事實不清，根據新證據，原審被告人趙某某的非法行醫行為不構成“造成就診人死亡”，而是構成“情節嚴重”，原一、二審判決适用法律錯誤，再審予以糾正。同時，根據新證據，原一、二審判決對附帶民事部分的責任承擔劃分錯誤，再審予以糾正。
近日，紅河州中院判決如下：撤銷該院及金平縣法院之前作出的裁定（判決）；被告人趙某某犯非法行醫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零十一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币5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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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案未在醫學上論述死者的病理起因及病理形成過程，隻是按照類似交通事故的認定劃分責任，我們對再審結果表示遺憾。”王先生說，他嶽父是獲得過相關證書的合格鄉村醫生，相關證書上并未注明有效期和更換期，應終身有效。等嶽父出獄後，他們會和老人商量繼續申訴的事情。
華商報大風新聞記者 佘晖 編輯 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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