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音）
你對爺爺是最好的，爺爺想你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
你再來看一下爺爺”
4月末，一則視訊被許多網友轉載
視訊中的老人對着監控攝像頭
呼喚孫女回來見最後一面
這引發很多人
“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感歎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
這并不是一次“知天命”式的告别
老人說“明天要走”
是在生活了近70年的家中
選擇自缢
住在大山深處的老人
平時主要消遣是看手機
視訊中的老人名叫老趙（化姓），今年88歲，住在雲南省昭通市大關縣的大山深處。那裡的手機信号時斷時續，常常有電話撥不出、接不到的情況。
如果不是孫女小林将老人生前呼喚她的監控視訊釋出在網上，老趙的去世，或許也不會被外界所知曉。老趙其實在呼喚孫女的那一晚就離開了，當天是農曆三月初八，春種剛剛結束不久。
老趙住在雲霧缭繞的大山深處
據一名村幹部介紹，老人有4個兒子、2個女兒。女兒們都已外嫁，三個兒子也進城或到鄰縣去了，隻有二兒子仍在村裡，住在距離老趙50步外的房子裡，與二兒媳共同照顧老趙的一日三餐。
老人在監控中呼喚的“小林”，是二兒子的女兒。老人房前的監控攝像頭就是小林聯系人安裝的，“怕他跑、摔了什麼的，也想多看看他。”老人的二兒子趙先生表示。
通往老趙家的山路
趙先生和父親一樣，都是農民，自稱文化水準不高，但他很明确地表示，父親這樣的選擇是因為“孤獨”。
雖然看起來老趙并不孤單——他不僅和兒子、兒媳住得近，附近的幾戶鄰居也都是同姓的遠親；但自從老伴去世後，老趙經常對二兒子說自己感到孤獨。“看到他不開心了，肯定就要帶他出去玩，他怎麼高興怎麼來，如果鬧着要回來也馬上回來。”趙先生告訴記者。
趙先生說，老人平時主要的消遣是看手機，但是用不好手機，撥打電話等很多基礎功能都用不明白。
武漢大學社會學院教授劉燕舞的研究論文《農村老年人自殺及其危機幹預》指出，自殺主要是個體的心理或精神疾病的極端表現，比如在人生的晚年會面臨無法适應的一系列喪失事件。而在這個故事裡，老趙所面對的“喪失事件”，便是老伴的去世。
買過農藥、找過繩子
家人為此與老人“鬥智鬥勇”
事後算起來，老趙已經嘗試自殺近一年。“他一直說要去找他老伴”，前述接受采訪的村幹部說。
鄰居家正在上國小的兩個小女孩，是老趙的遠親。老人生前告訴她們，過去一年，他每天都能夢到他的妻子。
趙先生透露，老趙在妻子去世後不久，開始頻頻冒出輕生的念頭。去年5月，老趙喝農藥自殺，被家人及時搶救了回來。家人告訴商販不要再把農藥賣給老人之後，老人開始“找繩子”了。全家人都要想辦法鬥智鬥勇藏繩子，“可是誰也不可能一直在（老人）身邊，一步都不離開。”
“家裡幾個人也讨論過，給他再找個老伴，他是不是就不這樣（孤獨）了？但他很不願意，還生氣。”趙先生回憶道。
趙先生說，在村外工作的3兄弟都願意接父親去住，但是老趙不願意，“想去哪裡就送他去哪裡。（但）他都不開心。”前述村幹部也補充，老趙3個兒子會經常接他去玩，但玩一兩天老趙就鬧着要回來，如果不及時送回來就要打人。
親人們盡力陪伴
但還是總說“我一個人不好在”
“‘我一個人不好在’，他總這樣說。”趙先生告訴記者，老趙不認字，沒有留下任何書信或者類似發微信的交流文字，隻有那句“我一個人不好在”。
在當地方言中，“不好在”的意思是“不舒服”。“父親‘沒有任何病’，就是‘心裡總不舒服’。”趙先生認為。
盡管子女、孫輩盡力陪伴，有兒子媳婦照顧老人一日三餐，鄰居家的小女孩也常和老趙一起玩，但一天24小時中，總有些時間仍是老趙需要獨自面對的。
被老人在監控中呼喚的孫女小林，其社交平台上記錄了很多回家看望老趙的視訊。“（小林）隻要在屋頭都要去陪他，洗腳、整啥子去給他，都是哄他開心。”
可惜這一次，看到監控視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小林心碎地表示，“這是我永久的遺憾。”
“我們對他很好，他太孤獨了，他太煎熬了，他也舍不得我。”小林這樣回複網友的評論。
話匣子綜合自紅星新聞
編輯：玫瑰砂
責任編輯：嚴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