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最後就是說
自己的那個欲望更大
把所有的錢都會拿來投進去
”
多名主播直播間現“大哥”
近億元打賞竟是犯罪所得
李某是某直播平台的主播，擁有近千萬粉絲。李某的直播間内有一個名叫“平生哥”的觀衆，經常對他進行大額打賞。李某共接受了“平生哥”近5000萬元的打賞，甚至有時在一天或者一個時間段内接到近百萬元打賞。而他會在接到打賞後，把錢以各種方式返還給“平生哥”。
27歲的王某同樣是這個平台的主播。在跟“平生哥”相識後，王某接受了他大量的打賞。跟李某一樣，王某也會把打賞返還給“平生哥”。兩人線上下也交往甚密，經常一同出遊。
近一年時間裡，李某和王某以及其他兩個主播接受了“平生哥”近億元打賞，且都以各種方式對“平生哥”進行了回款。每個主播的回款比例不同，有的會全額返還，有的會返一部分，自己再留存一點。甚至在後期，有主播在直播間表示，如果有人願意為他打賞，他可以全額返還。
這名“平生哥”實為涉案公司的董事長于某，他打賞主播的巨額資金都是犯罪所得，目的是為了洗清贓款。
經過調查，警方認為主播的這種行為已經涉嫌了洗錢犯罪。2023年2月，在公安部的統一部署下，上海警方在全國展開了對多個主播的收網行動。在這次行動中，警方在全國十幾個地市共抓捕近30人，他們全部是某直播平台的主播或者從業人員，都接受了于某的大額打賞。
這些人到案後表示願意退回曾經接受的賞金以及配合警方繼續調查涉案資金的去向。
投資百萬血本無歸
早在調查于某的資金流向之前，警方就已經接到一些投資人被騙的報案。
浙江的李女士經營了一家黃金飾品店。由于生意紅火，李女士手頭有了些閑錢，開始接觸理财産品。2018年，李女士在朋友劉曉紅（化名）的介紹下投資了一個項目。
劉曉紅向李女士介紹，一家大公司正在募集資金。這家公司總部位于上海，由客戶出錢購買工程使用的渣土車，公司負責将車輛租給一些工程施工方獲得租金，租金按照一定比例跟客戶配置設定。劉曉紅向李女士保證，和她一起投資這家公司穩賺不賠。
在一番考察和了解後，李女士試投了一段時間，本金和利息都是按照合同約定的時間準時到賬。為了讓李女士更加安心，業務員朋友将她拉進了公司的微信群中，李女士也是以得到了更多的内部消息。每次合同一到期，李女士就會将到期的錢繼續投入下一輪中。不到一年的時間，李女士的投資金額達到了289萬元。
2020年8月，李女士有一筆170萬元的投資款即将到期。此時，李女士發現公司微信群中有員工反映工資延遲發放的問題。沒過幾天，公司董事長于某不知去向，公司也表示無力償還和兌現投資。
福建的王先生也遇到了和李女士差不多的情況。2018年，王先生也接觸到了這家公司。在嘗試投資并取得高額利息之後，王先生将這個消息告訴了他的親戚朋友。在王先生的介紹下，親戚和朋友也經他的手辦理了近700萬元的投資合同。然而2020年8月，公司董事長于某的突然消失讓王先生不僅虧了本，還遭到了親戚朋友的圍攻。
随後，李女士和王先生向警方報了案，警察也很快找到了公司位于上海浦東的總部，卻早已人去樓空。公司董事長于某逃往境外，公司副總裁等多個高管均被警方帶走調查。警方經過審計發現，這家公司已經沒有可當機的資金，被害人的投資幾乎血本無歸。
利用虛假項目募集資金
通過直播平台洗清贓款
警方通過輾轉多地驗證，發現這家公司以投資為名，實際上涉嫌集資詐騙活動。他們打着租賃渣土車等旗号，在全國100多個城市非法募集公衆資金。
在一年多的經營裡，這家公司向公衆謊稱自己是有政府背景的新能源企業，承攬各個地方的大型基建工程運輸。他們面向大衆融資買車，承諾以相應比例給予投資人分紅。然而，他們所謂的牌照和檔案大部分是僞造的，很多項目也根本不存在。
在拿到資金後，于某則會通過直播打賞再由主播回款的方式洗清贓款。
公司的高管何某等人随後因涉嫌非法吸收公衆存款等罪名，被檢察機關提起公訴。經過法院審理，公司多名進階管理人員犯非法吸收公衆存款罪，被判處5到7年有期徒刑，并處罰金。部分被告人因為犯罪情節較輕，積極賠償被害人損失，被判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緩期執行。同時警方加大了對公司董事長于某的追捕。
目前司法機關對于案件追贓挽損的工作還在進行中，以直播打賞作為手段的洗錢方式也将是警方下一步調查的重點。
普法時間
Q1：
通過主播打賞的方式洗錢的這類案件，它的特點跟以往這種洗錢犯罪有什麼不同？打擊的難度會不會更大？
A1：
與傳統的地下錢莊、虛假投資等洗錢犯罪手法相比，通過直播打賞洗錢的隐蔽性更強，發現和打擊的難度更大。大家通常會覺得洗錢犯罪離我們生活比較遠，通過解析這個案例我們不難發現，其實洗錢犯罪就發生在我們身邊，隻不過它披着合法的外衣，利用熟悉的場景，非常具有迷惑性。如果監測不到位、不及時的話，很容易被不法分子利用，變成了洗錢的犯罪通道。這個案件就十分典型。平台主播李某明知道于某的資金是來源于犯罪所得，為了提升自己的人氣賺取流量還接受打賞。更惡劣的是他按照嫌疑人的指令，把打賞的資金轉移到了指定的賬戶。整個過程，表面上看是一個合法的給主播打賞的行為，其實背後已經實作了對犯罪資金的轉移，是以李某的行為也構成了洗錢罪。我們也發現在整個過程中，形成了一個比較完整的非法利益鍊條。上遊犯罪洗白了資金，主播和公司賺取了流量，平台則拿到了抽成，而且在這裡面各個環節利益互相交織，錯綜複雜，是以給我們公安機關偵查破案帶來了很多挑戰。
Q2：
洗錢犯罪的危害展現在哪裡？對于洗錢類犯罪的打擊和防範，公安機關接下來還會有哪些舉措？
A2：
洗錢犯罪是一個非常典型的服務型犯罪，它具有非常強的傳導性和擴張性。一方面它為非法集資、電信詐騙、網絡賭博等上遊犯罪轉移隐匿犯罪所得，加速了上遊犯罪的蔓延，嚴重侵害了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另外一方面在實施犯罪過程中，犯罪分子往往利用銀行賬戶、第三方支付這些合法的支付工具，緻使大量的非法資金進入金融體系，也給我們國家的金融安全帶來了隐患。近年來我們密切協同人民銀行、外彙管理等部門連續組織開展專項行動，部署了十大戰役，對各類洗錢犯罪展開了淩厲的攻勢，偵破了一大批重大有影響的案件。我們将加強與人民銀行、外彙監管部門的協作配合，開展聯合監測、聯合分析、聯合研判、聯合打擊，堅決斬斷這種非法的資金通道，共同推動源頭的治理，全力維護我們國家的金融安全和金融秩序。
視覺設計｜宋小軍
主編 | 王秀敏
案件來源 |《今日說法》“守護經濟安全”特别策劃《巨額打賞的背後》
記者 | 孫銘菲 李燕傑
來源： CCTV今日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