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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遠處地方借一盞燈,走自己的夜路 | 夜讀·傾聽

作者:文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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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報 · 此刻夜讀

從遠處地方借一盞燈,走自己的夜路 | 夜讀·傾聽

小時候,相信書,甚至是迷信書。書上所說的一切,必然真實的,正确的,如同真理一樣。現在讀書,總是懷疑書的,讀書若是沒有懷疑的精神,那不算一個真正的讀書人。

兒時的故事

文/安武林

刊于2024年5月9日《文學報》

司馬光砸缸

司馬光和我是老鄉,每每提及,總是有幾分自豪感的,就好像我祖上曾出過幾品大員一樣。

司馬光砸缸的故事,小時候,我是相信的,現在卻不大信了,随着年齡增長,越來越懷疑它的真實性了。

司馬光砸缸的故事,是書上說的。小時候,是相信書的,甚至是迷信書的。書上所說的一切,必然真實的,正确的,如同真理一樣。現在讀書,總是懷疑書的,生怕被騙了,被坑了。讀書若是沒有懷疑的精神,那實在不算一個真正的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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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小時候是機智的,聰明的,勇敢的,樂于助人的。司馬光砸缸的故事,表現的就是司馬光的這種精神。毫無疑問,司馬光這些精神都是存在的,具備的,但這個故事本身是值得懷疑的。

有人曾置疑,司馬光砸缸不對,應該是司馬光砸甕。古人的缸和甕有什麼差別,南方和北方的缸和翁有什麼差異,我沒有考證。但我知道,在山西晉南的鄉下,缸是盛水的器具,也可以盛糧食,甕是盛米面的器具,也可以盛五谷雜糧。但二者差別甚大。缸口大,底部小,甕口小,底部大。

從故事的合理性看,隻能是砸缸,而不是砸甕。一般盛水的水缸,是高過司馬光小時候和他夥伴們的個頭的。如想看看水缸,那需要兩隻手抓着缸沿往上撐起身子,才能看到水缸裡面。若水是盛滿的,根本無需費事,稍稍一蹦,便能看清,若水不滿,需要伸頭向下看才能看清。不過,無論如何,身體的重心不在頭部,也不在上半身,掉進水缸裡幾乎是不大可能的。

若水缸裡的水不滿,而司馬光的小夥伴又特别的頑皮和好奇,是需要把大半個身子都倒伏進水缸才能掉進水缸裡的。掉下去,必須是頭朝下,出于本能,落入水中的人會立刻像鯉魚打挺一樣,把身子倒轉過來,讓頭露出,讓雙足落地,站起身來。會不會遊泳的人都會這麼幹,而會遊泳的人體會更深一些而已。另外一個問題就是,水缸裡的體積,給司馬光的小夥伴完成這些動作提供了足夠的空間。

那麼,危險是不存在的。隻不過會讓司馬光的小夥伴們虛驚一場。危險沒有,砸缸還有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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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個偉大的人物,從小就有一些過人之處。若小時候的材料欠缺,創造一份也未嘗不可。古人的勵志故事中,貌似合情合理但實屬杜撰的也不在少數。有果,果是根本,無因,杜撰一個,無非是添加了一點枝葉。不管怎麼說,杜撰,也是一份需要,一種善意,為了給後人樹個榜樣。

司馬光砸缸的故事是否真實,一點也不重要,考證它的真僞一點意義也沒有。但從讀書的意義上說,懷疑精神是寶貴的,是極有價值的。我相信,人的一生,無非是對自己所熟知的知識的一個檢驗更正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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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螢夜讀

小時候,就刻骨銘心地記住這個故事了。但主人公是誰,故事發生在哪個朝代,一點印象沒也沒有了。歸根結底,是自己的記憶力不好。

長大以後,重溫,再重溫,依然不記得。不過,我也沒有深刻自責過。畢竟,那個故事是個勵志故事,主要是給少年兒童樹立榜樣,是古人的心靈雞湯。成人以後,現代版的心靈雞湯都俯拾即拾,何必再從那麼遠的地方借一盞燈,走自己的夜路呢?

兒童畢竟是兒童,我在兒童時代,這個古人勤奮苦讀的精神倒沒有打動過我,相反,我對他借螢火蟲之光讀書的事情,卻充滿了無限的好奇。我聽完這個故事的第一反應就是:呀,用螢火蟲照明,竟然可以讀書,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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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鄉下,在鄉下的小河邊,在夏夜的草叢裡,螢火蟲成串、成團,亂飛,亂舞,神奇又好看。那時,村子還沒有通電,用煤油燈,而煤油不僅是生活的必需品,也是生活的奢侈品。我家境貧寒,又酷愛閱讀,是以常遭大人的訓斥:别費燈熬油啦,早點睡吧。他們既怕我損害眼晴,又想節省點煤油錢。

在這樣的背景下,《囊螢夜讀》的故事,對我無疑是天啟之光,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我準備了一個玻璃瓶子,白色的,興沖沖來到河邊,捉螢火蟲。用不了一會兒,我就裝滿了一瓶子。我回到家,又被訓斥一頓,這麼晚回家,盡貪玩,還弄了一瓶子螢火蟲。爺爺沒文化,他哪裡聽過《囊螢夜讀》的故事呢?

小小的我,很得意。瞧,這就是有文化和沒文化的差異。

我把螢火蟲的瓶子放在窗台(也是我的書桌)上,拿一本書,開始學習古人的樣子,在螢火之光下夜讀。但我發現,根本不可能。因為螢火蟲一明一滅,閃閃爍爍,并不是一起放光,一起熄滅的,猶如群魔亂舞。我根本搞不清能借誰的光,誰又在搗亂。誇張一點說,猶如電焊的光一樣,明,亮眼,暗,瞎眼。而螢火蟲,再亮,也是黯淡的,你剛模糊地看清第一個字時,第二個字又黑了,且是一兩秒的事兒。真洩氣,根本無法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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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開始懷疑書。這個故事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我隻能做如此的想象和推理,也許古時候的螢火蟲碩大無比,能放出手電筒燈燈泡那樣的亮光,我們現在的螢火蟲退化了,徹底退化了。另一個合理的解釋是,古人的書的字号大,我們現在的書的字号小。

有時,我會寬慰自己,一個勵志故事而已,何必跟自己較真呢。這麼一想,真假就不重要了。但我不能确定真假的故事,我是不願意給孩子們講的。最多,講講自己小時候讀書的故事好了。

新媒體編輯:何晶

配圖:攝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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