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她本是低微侍妾,卻因為兩首小詩留名百世,受到無數人的敬佩

作者:葉子的秋天

北宋名相寇準,是一位性情剛直、能詩善文,政治才華十分卓越的文武全才。

宋太宗趙光義曾将他與唐代诤臣魏征相比,對他大加贊賞。尤其是在“檀淵之盟”中,寇準更是立下了不世之功。

然而,或許是因為自幼生活在富貴中,寇準做了官後生活愈發奢侈,司馬光親口認證他“豪侈冠一時”。

相傳寇準的家中從不用油燈,即使廚房廁所這些地方,也一定要徹夜燃着蠟燭。

今天的詩,便與他的豪奢生活有關。

她本是低微侍妾,卻因為兩首小詩留名百世,受到無數人的敬佩

《苕溪漁隐叢話後集》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

公自相府出鎮北門,有善歌者至庭下,公取金鐘獨酌,令歌數阕,公贈之束綵,歌者未滿意。蒨桃自内窺之,立為詩二章呈公。

“北門”即大名府,在北宋時期,是名副其實的“河朔重鎮”。

公元1004年,遼國蕭太後、遼聖宗統領20萬軍隊南下。寇準當時擔任宰相的重職,宋真宗向他問計“今虜騎馳突,而天雄軍實為重鎮,萬一陷沒,則河朔皆虜境也,孰可為守?”

寇準為了讓朝臣認識到講和之路不可取,舉薦了主和派的主力、副宰相王欽若。果不其然,王欽若到了大名後,面對遼國大兵壓境,隻敢瑟縮在城内閉門修齋誦經待援。

遼軍一直打到黃河岸邊的澶州(今河南濮陽)城下,直接威脅國都開封,寇準舌戰群儒,力勸皇帝禦駕親征。

為了守衛這一戰略要地,公元1006年,寇準親自“知天雄軍鎮守大名府”,防禦遼兵南下。

她本是低微侍妾,卻因為兩首小詩留名百世,受到無數人的敬佩

寇準來到大名後,發展農業生産、休養生息、安撫人民、積極備戰之外,依然沒有放棄美酒美人的奢侈享受。

某日,當地一位知名的歌女前來獻藝,唱完數曲後,寇準賞了她一束華貴的彩綢,歌女卻嫌打賞太少,露出不滿之色。

寇準還在一邊自斟自飲,一邊想着賞賜些什麼東西,内室的簾子突然被掀開。

他的侍妾蒨桃從簾後走出,向他獻上了兩首詩。詩曰《呈寇公二首》:

其一

一曲清歌一束绫,美人猶自意嫌輕。

不知織女螢窗下,幾度抛梭織得成。

其二

風勁衣單手屢呵。幽窗軋軋度寒梭。

臘天日短不盈尺,何似妖姬一曲歌。

她本是低微侍妾,卻因為兩首小詩留名百世,受到無數人的敬佩

蒨,同“茜(qiàn)。茜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根黃紅色,可提取染料,是以茜也常被用來代指绛紅色。

“蒨”字已是極其鮮妍了,再加上“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明媚,足見這是一位明亮美好的讨喜姑娘。

然而,她是地位是極為低下的。

北宋時期,妾的來源主要是通過交易的方式,買妾需要經曆相人、議價、契約、付錢這四個程式,這就是所謂的“妾通買賣”。

“侍妾”雖然有個妾字,但地位比妾還要低,幾乎和丫鬟相近。不僅可以随意發賣,也常被拿來應酬客人,甚至送給客人。

宋代最有名的侍妾,當屬陪伴蘇轼貶谪黃州的王朝雲了,她本是錢塘歌女,12歲便成了蘇轼的侍女。王朝雲一生隻有短短34年,卻陪伴了蘇轼22年之久,“一生辛苦,萬裡追随”,最終身染瘟疫而死。

然而這并不意味着蘇轼多麼深情,他一生妻妾成群,在去黃州前将朝雲之外的其他侍妾全部送人了。

辛棄疾也多次把侍妾送人,僅僅自己寫詞吟詠送妾之事的,便有三首之多。當時社會甚至給這種行為賦予了“放琴客”的雅稱。

她本是低微侍妾,卻因為兩首小詩留名百世,受到無數人的敬佩

書歸正傳。

蒨桃雖然身份低微,卻并不是一個隻知伏低做小、獻媚讨好的女子,而是有着自己的思想和個性。

在這兩首詩中,她以歌女與織女做對比,委婉又勇敢地揭示了社會的不公平。

“一曲清歌一束绫,美人猶自意嫌輕。不知織女螢窗下,幾度抛梭織得成。”

歌女清唱一首歌曲,便可以得到一束绫羅作為酬答,然而她自己心中仍嫌報酬太少。

卻不知在夜窗下織绫羅的女子,要揮動多少次梭子,才能織成這一束绫羅啊?

“螢窗”,典故出自《晉書·卷八三·車胤傳》中車胤以囊盛螢,用螢火照書夜讀的故事。後人常以螢窗暗喻勤學苦讀,但蒨桃用在此處,是借以形容織女夜以繼日、勤勞織绫的辛苦。

她本是低微侍妾,卻因為兩首小詩留名百世,受到無數人的敬佩

“風勁衣單手屢呵。幽窗軋軋度寒梭。臘天日短不盈尺,何似妖姬一曲歌。”

北風凜冽,寒氣逼人,一年到頭為他人織绫的女子,自己身上卻隻有單薄的衣裳。

因為太冷了,她不停地對着凍僵的手呵氣,想讓手變得更靈活一些,才能不讓經緯錯亂。

她坐在幽暗的窗下,一刻不停地投梭織绫,冰冷的梭子在手中如同一塊寒冰。

臘月白天短,光線很快就黯淡下來了,她卻沒有銀錢燃燈織布,是以一天連一尺绫都織不滿。

這樣辛辛苦苦的勞作,哪裡及得上歌女唱一曲來得輕松、所得又多呢?

她本是低微侍妾,卻因為兩首小詩留名百世,受到無數人的敬佩

這兩首詩,是為織女發聲,也是為了和織女一樣地位低微、拼盡全力才能生存下去的普通百姓發聲,頗有些像白居易所倡導的、反應民生疾苦的“新樂府”詩。

她語意沉痛,辭氣哀怨,表面上是說歌女對彩綢不屑一顧,實際上又何嘗不是在委婉地諷喻那随手便拿出彩綢賞賜歌女的宰相呢?

事實上,在寇準的眼中,一匹彩綢的價值确實不值一提,對于百姓的辛勞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他步了第二首詩的原韻,寫了一首《和蒨桃》,直言不諱地答道:

将相功名終若何?不堪急景似奔梭。

人間萬事君休問,且向樽前聽豔歌。

宰相寇準覺得,人世匆匆,功名利祿轉眼消逝,不如抛卻人間萬事,珍惜美酒和豔歌,潇灑自在地過活。

這首詩中反應的思想,是古代文人最常吟詠的,并不能一味否定。

然而,與既勇敢又充滿同情心的蒨桃相比,多少是有一些“何不食肉糜”的涼薄了。

#春日生活打卡季#

她本是低微侍妾,卻因為兩首小詩留名百世,受到無數人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