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寒冷的冬夜,路邊行人稀少,隻有幾個人影匆匆而過。我和妻子小芳裹着厚厚的棉衣,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貨,正從嶽母家趕回家裡。
這一年我們一家人過得很不容易,上半年我失業了,幸好下半年找到了新工作。雖然薪水不高,但總算還清了欠下的債務。我們決定省吃儉用,過一個簡樸的年。
"老公,走這麼急幹嘛?我們慢慢走吧。"小芳拉住我的胳膊。
"快點吧,天這麼冷,早點回家暖和暖和。"我加快了腳步。
"你看,那邊有家還亮着燈,聽說是新搬來的鄰居。"小芳指着一戶人家。
"是啊,聽說是個年輕小夥子,單身一個人住。"
小芳說得有道理。我不禁感慨起來,雖然我們今年過得清貧,但至少有個溫暖的家,有夫妻的陪伴。單身的人過年的确很孤單,尤其是在這個人情冷淡的都市裡。不過,誰讓我們曾經也欠下那麼多債務呢?幸億我們終于把賬還清了,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路上有一處積雪未除,我扶着小芳走過去。她腳下一個不穩,身子一歪,手裡的年貨全掉在雪地上。我趕緊蹲下身,幫她拾起來。有幾個饅頭散落一地,我撿起來拍打掉雪渣,塞進她的大衣口袋裡。小芳的眼淚"撲哧"地流了出來。
看着小芳淚流滿面的樣子,我的心一下子像被狠狠揪了一下。我知道她這一年受了多少委屈,為了節省開支,她連新衣服都沒買。而我卻隻顧着自己重新找到工作,沒怎麼體諒她的辛苦。這一刻,我對她的愛意洶湧澎湃,決心要好好疼愛她。
"芳芳,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這麼辛苦。"我緊緊抱住她。
"以後我一定會好好賺錢,讓你過上好日子。咱們從頭再來,慢慢還債,把房子重新裝修一下。"
"嗯,我相信你。"小芳點點頭,擦幹眼淚。
"對了,等會回家,我給你炖那個你愛吃的羊肉湯,好不好?"
"好啊!"小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我看着小芳重新綻放的笑容,心裡暖暖的。自從我失業後,小芳就很少這樣笑了。以前她最喜歡吃我炖的羊肉湯,可惜後來我們省吃儉用,她好久沒吃到了。看來她還是個貪吃的小饞貓。想到以後的日子會一點點好起來,我就無比欣慰。雖然現在我們過得清貧,但至少我們還有彼此,有一個溫馨的小家。隻要我們在一起,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我們趕回家,踩着積雪走進小區。隻見那個單身小夥子的燈火通明,似乎在家裡熱熱鬧鬧地過年。
"看,就是那個單身小夥子家亮着燈。"小芳指着那戶人家。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那裡竄出來,正是那個小夥子!他滿臉通紅,東倒西歪地往外走。小芳驚呼一聲,小夥子被她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跌跌撞撞地朝我們走來。
"哎喲,這不是我們新搬來的鄰居嗎?過年好啊!"小夥子醉醺醺地揮舞着手臂。
"哈哈,我沒事!就是喝多了點。"小夥子身上酒氣熏天,"你們看,我一個人在家過年,多孤單啊!沒爹媽,沒親戚,連個媳婦都沒有。"
看着小夥子這麼落魄的樣子,我不禁感慨萬千。是啊,一個人過年是多麼寂寞啊?就連我們雖然今年過得清貧,但至少還有對方的陪伴。而他一個人在異鄉,身無長物,的确格外凄涼。也許他是在借酒澆愁吧。不過,就這樣放任他一個人醉醺醺地在外面亂走,也實在太危險了。
"芳芳,我們把他先領回家吧,免得他在外面着涼。"我對小芳說。
"好吧。"小芳點點頭。
我們一人拄着小夥子的一邊胳膊,把他拖回了我家。小芳去燒開水,我則讓小夥子躺在沙發上。他口裡念叨着"孤單""寂寞"之類的話,顯然醉得不輕。我給他蓋上毯子,拍拍他的肩膀。
"别難過了,至少今年你在我們家過年,不算太孤單了吧?"
小夥子茫然地看着我,眼睛紅紅的,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小芳把熱水端了過來,我們給他沖了杯姜茶。小夥子喝了幾口,酒意漸漸消了些。他看了看我們兩個,眼圈更紅了。
"别這麼說,你還年輕,以後一定會遇到貴人的。"我連忙安慰道,"今後有什麼困難盡管來找我們,我們雖然家境不富裕,但一定盡力幫助你。"
我和小芳不約而同地把小明摟在懷裡,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輕拍着他的背。小明在我們懷裡放聲大哭,似乎把多年的孤獨和委屈都發洩了出來。
"别哭了,有我們在,你就不孤單了。"小芳柔聲說。
"是啊小明,今後有什麼事盡管來找我們。我們雖然家徒四壁,但一定會把你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我拍着小明的肩膀。
小明的哭聲漸漸止住了,他用袖子擦擦眼淚,點了點頭。
看着小明這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我的心裡五味雜陳。作為父母,我們當然希望兒女能幸福安康。可是社會上卻有這麼多和小明一樣,從小就失去父母的孩子。他們無依無靠,孤苦伶仃,過年時别說團圓了,連個家的溫暖都找不到。
想到自己雖然今年過得清貧,但至少還有夫妻的陪伴,還有一個溫馨的小家。而小明卻一個人在異鄉漂泊,過年時隻有自己陪伴自己,實在太令人心痛了。
也許這就是上天給我的一個考驗吧。雖然我們家境貧寒,但我們能給小明一個家的溫暖,讓他不再那麼孤單。從今往後,他就是我們的兒子了,我們要用親人的愛去溫暖這個可憐的孩子。
"别着急走啊小明,今天就住在我們家吧。"小芳熱情地說。
"不了阿姨,我還是回去吧,免得耽誤你們一家人過年。"小明腼腆地笑笑。
"胡說,你就是我們家的人了。"我拍着小明的肩膀,"以後有什麼事盡管來找我們,我們一定像對自己兒子一樣照應你。"
小明的眼圈又紅了,他用力點點頭,然後把我和小芳一一擁抱。小芳更是熱淚盈眶,緊緊抱着這個可憐的孩子。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就和一家三口過年一樣,其樂融融。小明給我們講他漂泊打工的經曆,我們則告訴他如何在這個城市安家立業。小芳把小明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疼愛,而小明也孝順有加,對我們畢恭畢敬。
大年三十晚上,我們一起貼對聯、剝瓜子、看春節聯歡晚會。臨近除夕時分,小明突然說想去年夜飯大餐館吃一頓。我和小芳對視一眼,雖然家徒四壁,但我們決定給小明這個孩子一個難忘的除夕夜。
我們帶着小明來到一家高檔年夜飯大餐館,小明看着燈火輝煌的大廳,目瞪口呆。我們點了一桌子的年夜菜,小明吃得連湯帶汁,樂不思蜀。我和小芳看着這個孩子開懷大笑的樣子,也笑逐顔開。雖然這頓年夜飯可能要讓我們下個月再省吃儉用,但看到小明滿足的笑容,我們也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吃過年夜飯,我們三個人手挽手,踩着積雪回到家裡。小明一路上笑逐顔開,我和小芳也被他的快樂感染。雖然我們今年過得清貧,但至少我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回到家裡,小明主動把家裡的雜物收拾整齊,然後拿出一疊鈔票,雙手遞給我。
"爸媽,這是我這幾年打工掙的錢,都給你們吧,就當是我們一家人的家底了。以後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渡過。"
我和小芳被小明的一片孝心深深感動了,卻還是婉拒了他的錢。
"傻孩子,這是你辛苦掙來的錢,怎麼能給我們呢?你自己留着,将來成家立業的時候還要用呢。"我拍着小明的肩膀說。
"是啊小明,你就是我們的兒子了,将來我們老了,就指望你養老送終了。"小芳開玩笑地說。
小明卻紅着眼圈,執拗地把錢塞到我手裡:"爸媽,這些錢我都是一個人在外漢子掙的,并沒有什麼分量。以後我們一家人會更有出息的,您們就暫時先收下吧。"
看着小明誠懇的眼神,我和小芳無言以對,隻好收下了他的錢。我把這點錢小心翼翼收入家底,決心再過不了幾年,一定要把這些錢子連本帶利地還給小明。
就這樣,一個從前無家可歸的孩子,被我們這個小家庭收留,成為我們的兒子。而我們這個本已家徒四壁的小家,也因為多了這麼一個孩子的陪伴,變得溫馨有愛。從此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就形影不離,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