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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差勁的男人,能差勁到啥地步

作者:落日與晚霞
最差勁的男人,能差勁到啥地步

一個集無能+渣+無恥于一身的男人,會是什麼德行?

《聊齋志異》的名篇——《雲翠仙》,說的就是這事。

01

“梁有才,故晉人,流寓于濟”。

說有這麼一個人,姓梁,叫梁有才。本是山西人,但流落到了山東濟南。

這個人,是個爛人。

所謂爛人,并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但遊手好閑、好吃懶做、不幹正事、撒潑打滾,搶切糕、抓餡餅,刨絕戶墳、踹寡婦門......

惡人如果是癌症,這種人就是潰瘍。癞蛤蟆蹲腳面——弄不死人,膈應人。

爛人,當然沒有固定職業。冬天倒杏仁茶,夏天弄酸梅湯。有廟趕廟,沒廟趕會,反正房屋田産一概沒有,号稱天養活,其實就瞎混。

話說這年四月,春暖花開,泰山上辦廟會。善男信女,香火旺盛。梁有才囤了點花生瓜子,煙卷啤酒,也跟着混上了山。

爬過泰山的都知道,泰山那山——專治各種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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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有才這種二癞子,吃喝嫖賭俱全,爬到山頂,簡直就要死。

可擡頭一看,他又美了。嚯——這燒香的人們可真不少,擠得滿坑滿谷。

于是,生意也懶得做,梁有才急急地弄了把香,跟着衆人跪香、磕頭,直接紮到了婦女堆兒裡。

拿眼略一踅摸,就見一位妙齡的女郎,十七八歲。

明眸善睐,齒白唇紅,青絲如雲,膚白勝雪。

好像春天裡盛開的一朵花。

梁有才哈喇子流出來足有二尺,前襟都濕了一片,活似一個等奶吃的嬰兒。

毫不猶豫,他“咣叽”一下,就跪在了姑娘的旁邊。剛跪下,就假裝失去平衡,往前一個趔趄,這隻手——“嘭”地一下!

就抓住了姑娘的一隻腳。

02

看過文學名著《西門大官人和他的情人們》的朋友,都明白這個——那個年代,摸女孩子的腳,簡直如同今天的襲胸。

姑娘臉“騰”就紅了,站起來就往外走。

梁有才豈能善罷甘休?如狼随羊,往外就追。

三轉兩轉,就又發現了目标。隻見姑娘攙着一位老太太,正要下山。

梁有才三步并作兩步,攔住娘兒倆去路:“老太太!您留步!”

“嗷”的一嗓子,把娘兒倆都吓了一跳。

姑娘一看是他,氣得柳眉倒豎,桃腮含嗔。

梁有才卻并不看她,隻和老太太說話:“方才在大殿之上,我一個不小心,就碰了我妹子的貴足了!您說這事鬧的!小生特地前來賠禮!”

一張甜蜜的網,撒向老太太。

這要換成别人,能給梁有才倆嘴巴。

可這位老太太卻沒有,反倒給逗樂了:“嗐!沒事沒事!都有不防備的時候,算什麼啊。小夥子,你這人可真好啊,知錯能改,特地來道歉,人品真難得啊。好,好!”

梁有才的話就是一條蛇,順着老太太的話,就往上爬:

哎喲喂我的老太太,您這麼大歲數了,就跟我妹子兩個人,太不友善不是?!我攙着您,咱一塊下山,您看好不好啊?”

老太太一聽,魚尾紋都開了:“那敢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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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姑娘氣得,差點三級休克。可誰叫老太太喜歡呢?你個丫頭片子,敢怎的?隻好捏着鼻子,三人一起下山。

凡是爛人,都有張說不爛的嘴。梁有才三言兩語,就把老太太的家底兒摸了個門兒清,就好像網上冒充你上司的新号,聊幾句就拿下了你的信任:

老太太姓雲;姑娘名叫“翠仙”。老太太沒有别的親人,隻有一個娘家哥哥——也就是雲翠仙的大舅,就住在山腳下。娘兒兩個下山,正是去她大舅家。

說着說着,老太太歎口氣:“唉!按說家裡也挺好,也算家襯人值。可就是這翠仙——這麼大啦,就不說找個婆家!這不嘛,來給老娘娘燒個香,盼我兒趕緊找個如意郎君,我就放心啦!”

梁有才一聽,心裡興奮到滿臉通紅,面上平靜得心如止水——又有錢,家裡人口又少,雲翠仙又長得這麼漂亮——這要歸了我,少奮鬥十年啊!

于是腆着臉就說:“老太太!您看我——給您當這半兒,怎麼樣?我反正就是窮點兒,隻要您不嫌棄!”

老太太一聽,樂壞了:“哎喲!那可太好啦!小夥子多機靈啊,我喜歡!成!成!配我姑娘,蠻成!我看呐,這事就這麼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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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樂了,雲翠仙能樂意嗎?

可甭管你雲翠仙怎麼哭怎麼鬧,老太太咬定了牙,就認定了梁有才!

就這麼着,剛一到了雲翠仙舅舅家,老太太就硬逼——丁是丁,卯是卯,今兒個日子就挺好!給我原地結婚!

04

我當年看聊齋看到這兒,就納了個邪悶——這老太太吃什麼不幹淨東西了,非逼着親閨女嫁給癞皮狗啊?

可是捏,我們不能拿今天套古人。

首先,蒲松齡就不是什麼支援婦女解放的人。該封建的地方,聊齋可一點都不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媽的話就是聖旨。逼你結婚?那是為你好!

第二,這《雲翠仙》一篇,恰恰把“催婚”這事罵化了。不信,您往下看——

老太太逼雲翠仙,雲翠仙當然是有億點不樂意的。就這梁有才——渾身上下又髒又臭,沖得雲翠仙直犯惡心——一個兩三個月都不洗澡的臭流氓,能幹淨到哪兒去?

面沾塵如鬼。初近我,熏熏作汗腥,膚垢欲傾塌,足手皴一寸厚,使人終夜惡。

雲翠仙隻有四個字的評語——“生不如死”。

甭管怎麼說,婚是結了。就在山腳下大舅家,一

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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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直撇嘴,可一看自家姐姐那個尋死覓活的勁兒,恨不得自己嫁給梁有才才好,也實在說不出什麼,隻有哼上一聲,全程無語。

新婚次日。

老太太說姑爺!我得上你們家看看去!理由二——

第一,我得看看姑爺家什麼樣啊,不能委屈了我閨女。

第二,你家裡也沒什麼人了,我呢就是你長輩,看看去,要求不過分。

梁有才趕緊涎着張臉:“那是那是,您是我親媽呀,還能不讓老太太看看去嘛?”

到這兒這麼一瞧。

才知道梁有才原來根本沒有“家”,隻有一個“窩”——和山頂洞人的居住條件差不多,還要嘛兒沒嘛兒。

看了五分鐘,老太太眼淚下來了。

“哎,這哪兒是住人的地方啊?得啦,還是待老身周濟于你!”說完,就回去了。

第二天,木匠、瓦匠、泥水匠,來了兩百多人。

不但從裡到外,把房子重修了一遍,而且屋裡所有使的、用的,都是雲翠仙家花錢,置辦的一應俱全。最後留下一個貼身的丫鬟,伺候兩口子。

05

梁有才從一個完美loser,瞬間進化成人生赢家。

可爛人的生活方式,就壓根兒不是踏實過日子,必須成天跟各種型号的地痞無賴吃喝嫖賭,才是人生正确的打開方式。

反正也不花自己的錢。

可日子一長,所謂“坐吃山空”。雖然說雲翠仙家确實陪嫁了不少東西,可也架不住這麼花呀?

梁有才,手開始緊了。可既然是差勁的男人,又怎會自己想辦法。沒錢,伸手跟雲翠仙要呗。

雲翠仙也比較耿直。就一句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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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不給嗎?梁有才就偷。

雲翠仙的首飾頭面,偷完了一賣,接着去賭、接着去嫖。雲翠仙到了後來——“如防寇”——防梁有才,就跟防賊一樣。

雲翠仙想:唉!偏偏這樣一個男人,是自己的老公!

梁有才想:嗬!把老子給愁的!

沒錢就不能嫖了。沒錢就不能賭了。不嫖不賭,這日子還怎麼過呢?!

梁有才成天抱着腦袋,想來錢的道兒。

您還别說,這“道兒”啊,很快就來了。

06

跟梁有才共同嫖娼賭博的小夥伴裡,有那麼一位,街面上都叫“抓地虎”(原文沒有,我非要編,要不往下寫實在太tm累了,我又不是蒲松齡,沒那麼大能耐)。

“抓地虎”的基本配置,就是逮誰吃誰,逮誰蹭誰。同樣白嫖,他的白嫖,能嫖下别人一層皮。

一看梁有才蔫頭耷腦,長籲短歎,抓地虎就問:

“梁大哥,怎麼了?不開心啊?日子過的這麼好,家裡有錢,嫂子又漂亮,我們哥兒幾個都羨慕嫉妒恨,您還哪兒不開心啊?”

梁有才一看是他:“去去去。你懂什麼呀?有錢?我特麼有什麼錢?我們家一根草刺兒,都是老娘們兒帶來的,哪塊磚那塊瓦,特麼是我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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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一聽,“噗嗤”樂了:“梁大哥,您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放着眼前現成的金磚,您就敲不開廟門?唉!”

梁有才一聽這個,“騰”地坐起來了:“什麼意思?”

看看左右沒人,抓地虎壓低了聲音,跟梁有才說:“前幾天,我們哥兒幾個,可是都去過府上,嫂子啊,我們可也都看見了。哎呦喂!哪兒是人呐!就是特麼天仙!這麼漂亮的人兒,您但凡活動活動心眼兒,還能沒錢?賣給人家當妾,至少一百兩!賣到窯子,一千兩!”

換成一般人啊,反手就得給這小子一個大嘴巴:“你媳婦特麼才賣窯子呢!”

可梁有才低頭不語。

“低頭不語”放在這兒,比“眉開眼笑”還讓人可恨。

07

一看梁有才不說話,抓地虎眼珠一轉:“行!大哥您重情重義!好漢子!得!怨我多嘴!不過呢,話又說回來。新鮮呢,您也新鮮過了。再往下,再怎麼新鮮,也沒那麼新鮮了,是不是?更何況,再疼我嫂子,可架不住日子窮啊?貧賤夫妻百事哀,要我說,您要真疼我嫂子,倒不如放鳥回林,縱虎歸山,她也松快,您也痛快。您說,兄弟說的有理沒有?”

梁有才心裡又是一翻個兒。

其實打抓地虎一提這事,他就樂意了。再聽抓地虎這麼一解釋,他更迅速找到了心理平衡。

對啊!我不是為我自己!我是為了雲翠仙好啊。我這不是賣媳婦,我這是積德行善!得,狠就狠了啵,賣!

直接賣,沒這個膽,隻好先敲山震虎。

于是從此,梁有才别回家,一回家,就連摔盤子帶打碗,各種瞎鬧騰——雖不敢罵雲翠仙,他可敢拿丫鬟撒氣:

“飯這麼熱,你想燙死我啊?!”

“你怎麼炒的菜!還放鹽?!”

反正折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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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翠仙多機靈,一看就明白怎麼回事,心說這日子啊,也過到頭了,遲早也有這麼一出!

于是趕在這麼一天,雲翠仙備辦幾個菜,弄點酒,可就跟梁有才說了:

“你呢,也不用一天到晚打打鬧鬧。家裡這日子越來越不像過的,我也知道你氣不順。可我一個婦道人家,幫不了你什麼。這麼着,我提個主意——咱不是還有丫鬟嗎?把她賣了,多少也能貼補點,你看怎麼樣?”

梁有才一陣意味深長的沉默。

“她能值幾個錢啊…”

“她能值幾個錢啊”——翻譯過來就是:賣她哪兒夠啊,要賣,也得賣你呀?

不想雲翠仙一聽,卻忽地一陣笑,笑得像一陣春風,一朵桃花。梁有才看看她,就好像那一年,在泰山上初次遇見她。

“那這麼着吧。既然她賣不了多少錢,那你看我怎麼樣?”

08

“你?”

雲翠仙說:“對啊,我。我這相貌,還行吧?賣我,怎麼也比丫鬟多?”

梁有才一聽,樂得鼻涕泡都快冒了出來,卻隻好強壓歡喜:“行!再說,再說!”

再說?

其實,梁有才早就等不到“再說”了——扭頭出去,就開始找人——快!給我找買主!

介紹的這位買主,也缺德。

書上說是“中貴人”。翻譯過來就是太監。

太監到梁有才家一看,喲呵!眼都差點瞎了,這大美人!簡直古裝版蘇菲瑪索!好!好!花得值!先給你八百吊錢的定金,改天,我就來接人!

送走了太監。雲翠仙跟梁有才說:“得啦我的大爺,這回您踏實了吧?不過呢,還有件事,咱得辦辦。”

梁有才得了八百吊錢,強忍着立刻沖出去吃喝嫖賭的心思:“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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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咱結婚,你這當姑爺的,一次都沒去過我娘家。如今眼瞅着我就要跟别人走了,你不應該去一趟嗎?”

要是問梁有才的本心,當然不愛去——我連媳婦都賣了,去了怎麼說?

雲翠仙一笑:“您怕什麼呢?反正以後,咱倆再無瓜葛,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娘家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把你怎麼樣?”

梁有才一聽,對!前妻言之有理!

于是,梁有才跟雲翠仙,帶着這丫頭,仨人雇了腳力,就奔雲翠仙娘家去。

09

結婚幾年了,梁有才從沒去過雲翠仙的家。隻覺得在路上走了好長時間。

直到來在雲翠仙家的門前,梁有才擡頭一看。

忽地吓了個半死。

“深宅大院”四個字,根本形容不了雲翠仙的家。

這就是一座小型城市。

周圍的院牆,一眼看不到頭。高大的樓閣,高聳入雲端。

丫鬟上前一拍門:“姑奶奶回來了!”

嚯,光是管家、丫鬟,就出來50多人。梁有才兩腿打顫,牙齒敲擊着舌頭。若不是面前的雲翠仙,他真能以為自己睡懵了,夢見了天堂。

再往裡走,處處高樓大廈、亭台樓閣,曲柳池塘,繁花似錦。

來到一所高樓。雲翠仙跟梁有才說:“上來!”倆人一步一個台階,來在樓上,一瞧,這上面管家仆婦都站滿了,正面端坐一個老太太,正是雲翠仙她媽。

一看兩人前來,老太太一驚:“喲,你們倆怎麼來啦?”

到了這會兒,雲翠仙再也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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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看梁有才一眼,隻把從結婚到現在,所遭所遇的樁樁件件,細細說了一遍。

“就因為當初泰山廟會,他給了您幾句好話,您就把我推入了火坑。現如今,他打算把我賣給太監!這就是您給我找的好姑爺!”

“豺鼠子!......自我歸汝家,安坐餐飯,鬼皮始脫。母在前,我豈誣耶?”才垂首,不敢少出氣。

老太太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眼淚也流下來了。

旁邊這些仆人仆婦,早就氣炸了胸膛:“得了!大小姐!甭說了!這種王八蛋,留着幹什麼?!宰了得了!”上來這頓揍啊,把梁有才給打的,身上沒一塊好地方,光肋骨斷了八根。

悉以銳簪剪刀股攢刺脅

最後還是雲翠仙說:“算了,他不仁,我不能不義,要死,也别讓他死在這兒,來人!把他給我扔出去!”

10

也不管梁有才死活,衆人一擁而上,順樓上,就把梁有才扔到了樓下。

把梁有才給摔的,渾身上下,一塊好骨頭都沒有。

再擡眼這麼一看——哪兒有樓啊?哪兒有莊園?

自己正躺在一處懸崖峭壁之上,一個人都沒有。

四周圍是茫茫的荒野,腳下是萬丈的深淵。

并無屋宇,身坐削壁上。俯瞰絕壑,深無底。駭絕,懼堕。身稍移,塌然一聲,堕石崩墜。壁半有枯橫焉,罥不得堕。以枯受腹,手足無着。下視茫茫,不知幾何尋丈。不敢轉側,嗥怖聲嘶,一身盡腫,眼耳鼻舌身力俱竭。

要是讓梁有才就這麼死了,就不是蒲松齡了。

梁有才讓一位樵夫所救,得了條活命。可等回到家一看,所有的東西都沒了,連房子都變了。富麗堂皇的大房,又變回了當初那個小破棚子,又髒又爛。

再加上此時已是冬天,梁有才渾身是傷,又沒有避寒的衣裳,哆哩哆嗦,隻能披個破麻袋片,沿街乞讨,成了要飯的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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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飯,也不是那麼好要的。

梁有才那麼重的傷,再加上吃不上、喝不上,很快開始渾身長癞,滿身膿包,惡臭難聞。

更何況,“說謊不瞞當鄉人”,十裡八鄉,誰不知道梁有才是什麼變的?個個恨他——這不是玩意兒的東西!老遠一看他過來了,不但不給吃、不給錢,還都啐他。

可别瞧梁有才落得這麼慘,每天在街上行乞,可有一樣東西,他老随身這麼帶着。什麼呢?一把匕首,刀苗子七八寸長。

梁有才再沒有什麼可挂念,隻要沒事,就把刀拿出來,一下一下地磨。

渾身上下一無所有,隻有一把鋒利雪亮的刀。

11

時間一長,有人就勸梁有才:“你都要了飯了,還揣把攮子成天晃蕩什麼?還不賣了換點錢花?”

有這麼一天,梁有才正跟街上要飯,迎面走來一人。

梁有才一看見他,“噌”地一下,拔地而起:“抓!地!虎!”

就是當初勸梁有才賣媳婦那位。

抓地虎低頭一看,這叫花子誰呀?腥臭腥臭的!再仔細一看,有點眼熟——梁有才這會兒滿臉都是大膿包,抓地虎仔細認了半天,才認出來:“哦!梁大哥吧?!喲這怎麼話兒說的,您怎麼這模樣啦?”

梁有才說:“對啊,你認得不錯,哥哥正是梁有才!兄弟!你可知道,我等你等的好苦!”

抓地虎納悶:“您等我?所為何來?”

梁有才:“你來!來!你近前來…”抓地虎剛一把臉湊近,說時遲那時快,梁有才“噌”一下,把這把刀子就拽了出來,就聽“噗!”

一刀,就紮進了抓地虎的哽嗓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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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有才不解氣,手腕子使勁,來回擰。

那還有個活嗎?抓地虎血流如注,當時就氣絕身亡。

梁有才也不躲,也不藏,任憑人家将他摁倒,抓上公堂。

縣老爺升堂一審:“你與此人何仇何恨?因何要手持兇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将他殺死呢?”

梁有才仿佛忽然不再是那個爛人,在人生的最後關頭,頂天立地了一回。

他把自己當初怎麼遇上雲翠仙,倆人怎麼過了這幾年,又怎麼賣媳婦,最後怎麼落得如此下場,整個說了一遍。

到最後,梁有才:“我誰都不恨,就恨他!要不是他,我是萬萬走不到今天!”

縣官無語,隻好先收監。

沒幾天,消息傳來。梁有才——這個最差勁的男人,死在了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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