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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人,兩座城”:從“去澳門”到“來橫琴”

作者:南方周末
“三代人,兩座城”:從“去澳門”到“來橫琴”

站在澳門看橫琴,金融島上高樓林立。供圖/劉昱涵

海風掠過,天沐河碧波蕩漾,河北岸橫琴“澳門新街坊”的27棟白色高樓格外亮眼。這是内地第一個專門為澳門居民打造的綜合性民生項目,集居住、教育、養老、醫療等功能于一體。

走進“澳門新街坊”,時不時就會遇到過來看房的澳門人。2023年最後一天,鄧宇浩和父母一起到橫琴看房,“當天就毫不猶豫買了”。

環境、價格、距離和生活舒适度,是吸引他們買房的主要因素。

澳門地小人多,總面積不足33平方公裡,卻生活着逾68萬人,是世界人口密度最高的區域之一。

“我們在澳門的房子太擠了。兒子還沒結婚,房子是個大問題。”鄧宇浩的媽媽說,“父母都是為孩子着想。”

鄧宇浩在橫琴購置的是一套八九十平米的二房間,總價約250萬元人民币。而他們先前在澳門的房子隻有三十多平方米,目前可以賣三百多萬港币(澳門房屋買賣用港币結算)。

“這邊的房價比澳門便宜,以後會有對接澳門标準的社群服務中心、衛生站、學校、長者服務中心和商鋪。從澳門搬到橫琴,生活方式沒有改變,但生活品質明顯提升了。”為了提前融入橫琴,每次過來辦手續時,鄧宇浩一家都會在橫琴逛一逛。

橫琴與澳門一江之隔,距離最近處,隻有187米,總面積是澳門的三倍。随着琴澳越走越近,不少澳門人将目光投向橫琴。

橫琴邊檢站執勤七隊教導員尹飛在口岸工作19年,目睹了越來越多澳門人走進橫琴,“如今,澳門單牌車已占口岸出入境車輛七成左右,意味着有更多澳門居民選擇到橫琴工作生活”。

“三代人,兩座城”:從“去澳門”到“來橫琴”

橫琴“澳門新街坊”,過來拿房産證的澳門青年鄧宇浩。圖/南方周末記者 王航

2024年:

新橫琴和澳門“像在同一城市”

和往常一樣,傍晚六點多,在橫琴工作的澳門人陳偉良開車經口岸客貨車聯合一站式車道進入澳門。在落日餘晖中,陳偉良驅車駛過蓮花大橋,在晚飯前抵達位于氹仔的家。

差不多同一時刻,在橫琴買房十餘年的陳又岚從澳門傳回,在口岸南側的公交站台等待開往橫琴上村的公交。陳又岚的挎包裡,裝着從澳門買的熟肉和水果,這是橫琴封關運作帶給她的新“福利”。

往返橫琴和澳門的這條路,鄧宇浩以後要常走了。澳門輕軌延伸橫琴線開通後,他可直接搭乘輕軌,到自己工作的新濠影彙。

2024年4月9日15時,橫琴口岸客貨車聯合一站式車道随車人員驗放廳正式啟用,乘坐9座(含)以下非營運小型客車的随車人員,均可從随車人員驗放廳通關。

這一消息,讓每日往返琴澳兩地的陳偉良很開心。

“之前我帶着一家老小通關時,老人和小孩可以随車過關,但我老婆卻要兜一大圈從旅檢大廳過。過完關後,我還要開車繞到出口處接她。”陳偉良告訴南方周末記者,“現在随車人員驗放廳就在車道旁邊,等到我差不多過關時,她再下車過檢就行。中間基本上不會有時間差。”

陳偉良是澳門街坊會聯合總會廣東辦事處副主任。2019年,澳門街坊總會入駐橫琴,為在此居住的澳門居民提供澳門模式的養老服務。陳偉良的辦公地點也轉移到了橫琴。

“三代人,兩座城”:從“去澳門”到“來橫琴”

2020年正式投入使用的橫琴口岸新通關大樓。圖/南方周末記者 王航

坐落在蓮花大橋橋頭的橫琴口岸新通關大樓,莊重大氣,兩側是四棟逾百米高的摩天大樓。口岸對面充滿葡國風情的勵駿龐都廣場,已成為橫琴的新晉“網紅打卡點”。

但就在二十年前,這裡還是一片荒草地。

2005年,剛剛完成入警訓練的尹飛被配置設定到橫琴口岸工作。坐上開往橫琴邊檢站的大巴,在漫長的四十多分鐘車程裡,眼看着車子越開越荒,高樓和人越來越少,尹飛“整個人都傻眼了”。

“從橫琴大橋下來,隻有一條水泥路直接通到口岸附近。路旁的野草一人多高,口岸就藏在野草中間。”尹飛回憶,“當時第一代口岸的旅檢大廳已經被判定為危房,旅檢業務全部暫停。在原址上進行重建時,我們都要戴着安全帽工作。”

尹飛先後經曆了橫琴口岸的四次建設和搬遷工作。他清楚記得,第一代口岸從一頭走到另一頭隻有一兩百米,且功能比較單一,隻負責出入境旅客和車輛通關。

新橫琴口岸于2020年正式投入使用,總建築面積達45萬平方米,已經成為融口岸功能區、綜合交通樞紐功能區、口岸綜合開發及配套于一身的綜合性口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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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七點,橫琴口岸公交站擠滿了等車的人。圖/南方周末記者 王航

橫琴口岸曆經四代變遷,帶來的不僅是高樓大廈,更是通關速度的提升。

2019年初到橫琴工作時,由于單牌車手續還沒辦好,陳偉良隻能先開車到澳門蓮花口岸,過關後排隊坐擺渡車到橫琴口岸,整個過程要45分鐘。

“現在兩個口岸合二為一,全程隻需要20分鐘,就像在同一個城市一樣。”

橫琴變化的同時,澳門特區政府也在不斷為在橫琴居住的澳門人提供友善。

“澳門會為我們繳納中央公積金,我每年必須在澳門住夠183天,才能拿到這筆錢。”陳又岚告訴南方周末記者,“今年取消了限制,我不用再兩地奔波了。”

像陳偉良和陳又岚這樣的“新橫琴人”還有很多。資料顯示,截至2023年底,在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就業居住的澳門居民數量達1.15萬人,同比增長超70%。

但在上個世紀,“澳門的生活要好很多,那時候都是橫琴人跑到澳門做工。這裡就是一個荒島,交通也不友善,誰願意來嘛。”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荷塘社群黨委書記洪錦芳說。

1966年:

橫琴圍墾“到時候就要發了”

入夜,站在橫琴金融島東側的榮澳道上,向東看,是流光溢彩的新葡京酒店和澳門旅遊塔;向西看,339米高的珠澳第一高樓橫琴金融中心霓虹閃爍,光影投射在濠江之上。隔江相望的澳門和橫琴已經看不出來太大差別。

但在過去的幾十年間,橫琴荒草魚塘的景象與一水之隔的繁華澳門,曾形成鮮明對比。

1965年出生的洪錦芳是土生土長的橫琴人,他所在的紅旗村是離澳門最近的村莊。站在紅旗村外的海岸上,澳門路環島上的風景清晰可見,甚至山上公墓裡的墓碑都若隐若現。

在洪錦芳的記憶中,1980年代從橫琴到珠海,需先乘木船到灣仔,要一個小時。“去澳門更近一點,從橫琴碼頭乘船不用十分鐘,就到了澳門路環。”

1980年代末,二十多歲的洪錦芳第一次到澳門遊玩。街頭往來的人流、金碧輝煌的賭場酒店讓他看花了眼。“花花世界嘛!”

而與澳門一江之隔的橫琴,絕大多數地方還是一片灘塗,村民們基本靠養蚝、打魚為生。

1999年橫琴大橋正式建成通車之前,橫琴雖然屬于珠海,卻與澳門的聯系更為密切。

洪錦芳口中的橫琴碼頭位于環島東路,如今已從原來的簡易碼頭變成了兩棟橘頂白牆的歐式風情建築。

“三代人,兩座城”:從“去澳門”到“來橫琴”

位于環島東路的橫琴碼頭,曾是橫琴居民往返澳門的最便捷通道。圖/南方周末記者 王航

澳門的繁華與富足,曾吸引着橫琴島上的村民到澳門謀生。

他們每日憑村委會和派出所出具的“橫琴管理區村民來往證”和“珠海市橫琴管理區村民證”,自由往返琴澳兩地,成為遊走在澳門廉價勞務市場的邊緣人。

在80歲的劉根民記憶中,小時候,父親時不時會搖着木船,到澳門氹仔去賣柴和稻草。“漁民每個月都要上岸用稻草烘一次船底,把船底附生的水藻、青苔等雜物去掉,讓船更耐用一些”。

劉根民所在的小橫琴島上村,以養蚝、養魚、種植水稻為生。該村因聚集在薯莨崗的山坡之上而得名,“每年隻能插一竈海水稻,産出來的米是紅色的,産量低還不好吃”。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橫琴島上的居民迎來了第一次開發熱潮。

1966年,為了向海灘要糧食,珠海正式開始橫琴中心溝堵海圍墾工程。但由于财力、物力、人力不足,築堤進度和高度跟不上沉降速度。無奈之下,珠海隻能向上級佛山地委求援,請求派兄弟縣合作圍墾橫琴中心溝。

1970年底,順德五個公社三千圍墾大軍揮師橫琴,把大、小橫琴島之間約14平方公裡的灘塗圍墾成陸。

“三代人,兩座城”:從“去澳門”到“來橫琴”

建于上世紀70年代的“中南水莊”,是順德中心溝圍墾的指揮部舊址。院門口的對聯嵌入了“順德”地名。圖/南方周末記者 王航

橫琴第一次開發時,劉根民正在珠海供銷社做會計,一個月工資28元。同村鄰居到珠海香洲相親,晚上住在劉根民那裡,他告訴劉根民,“橫琴馬上要開放給澳門,到時候就要發了。”

劉根民心動了,以為是個發财的好機會,他收拾好東西就辭去了珠海的工作。

七十年代的圍海造陸,将大、小橫琴島連成一片,但傳聞中的大開發并未照進現實。

為了生計,劉根民隻能跑到澳門讨生活,他當過水泥工、木工,還幫漁民造過兩年船。

“澳門給的工資是按天結算,水泥工80塊錢一天,木工要高點,可以拿到150塊。”劉根民對當時的收入頗為滿意,“不過我們都是偷偷打工,警察來查,就要趕緊躲起來。”

1992年:

省級經濟開發區故事

1992年,沉寂了幾十年的橫琴島再度迎來開發機遇。

彼時,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二度視察珠海。随後,橫琴被廣東定為擴大對外開放四個重點開發區之一,橫琴經濟開發區管委會正式挂牌辦公,橫琴迎來了新一輪的圍海造陸。

橫琴第二次圍海造陸,将紅旗村的海岸線往東延伸,距離澳門更近了一些。“外面以前都是海,漲潮時一片汪洋。”洪錦芳指着辦公室外面說。

村民們賴以生存的橫琴碼頭,也北移至目前的位置。

“1992年10月,橫琴經濟開發區‘圍墾戰役’打響,約有兩百多支施工隊、兩百多條船和一百多輛車參與圍墾。橫琴的土地開始向東、南、西、北延伸,圍墾土地大約有四十多平方公裡,直到1997年基本完成。”《橫琴中心溝圍墾史》一書中記載。

九十年代時,住在橫琴向陽村的鄭阿姨每天淩晨挑起蔬菜,從橫琴碼頭坐船到澳門賣菜,下午三四點傳回時,她會順帶捎點香煙回來賣。“每次最多隻能拿兩條,不過有時候也會偷偷多拿一些,不被查到就沒事。”鄭阿姨偷笑說。

和橫琴大部分土著居民一樣,洪錦芳一家靠養蚝為生。後來,養殖生蚝的海域被政府收回,用于橫琴開發建設,他隻能靠打零工謀生。

橫琴經濟開發區挂牌第二年,洪錦芳開始進入紅旗村村委會工作。橫琴二度開發的消息傳來後,洪錦芳記得,島上曾熱鬧了一陣,“開始陸續有島外的人上島開飯店或者賣菜”。

但好景不長,由于規劃和建議一直未能落定,到島上尋求機遇的人來了又走,橫琴很快又歸于冷清。

2004年,廣東再次提出開發橫琴,試圖将橫琴島建立為“泛珠三角橫琴經濟合作區”。但在此後的數年裡,這塊被稱為“寶地”的地方,依然處于“謀而未動”的狀态。

眼看着往返琴澳的船票從兩塊五漲到五塊,橫琴島依然沉寂如初。

“我在橫琴工作18年了,從小青年幹到了中年,橫琴仍然是‘開而未發’……這麼多年來橫琴的政策和發展定位是‘常論常變’,久拖未決,導緻我們多次與機遇擦肩而過。”2007年,時任珠海政協委員王電波在珠海七屆一次政協會議上焦慮地說。

不過,洪錦芳表示,橫琴第二次開發雖“沒有太大進展”,但村民的生活條件發生了不小變化。“六十年代住泥草房,八十年代住石頭房,到了九十年代,很多家蓋起了兩層的磚瓦房”。

1999年,連接配接橫琴與珠海市區的橫琴大橋通車,橫琴島上有了第一輛通往市區的公共汽車;2000年,第一代橫琴口岸正式對外開放,橫琴不再是一個孤島;随着進島簡易公路、變電站和供水管道等相繼投入使用,“村民們再也不用開一個小時船到灣仔買柴油發電,也不必靠取用山泉水度日”。

“橫琴實作了橋通路通水通電通郵通和口岸通,但絕大多數地方仍是綠野農業、蕉林遍野的原始景象。”洪錦芳說。

2009年:

國家戰略“動真格了”

從橫琴口岸出關後,沿着環島東路南行四五百米,便是橫琴與澳門合作開發的第一個項目——澳門大學橫琴校區。占地1.09平方公裡的澳大新校區,是原校區面積的21倍。

澳門大學新校區距離紅旗村隻有一兩百米,“以前都是一片蕉林,還有不少村民在那裡養蚝。學校開建時,成片的香蕉樹被推倒。”洪錦芳回憶。

2009年8月14日,國務院正式批複《橫琴總體發展規劃》。同年12月,橫琴新區管委會挂牌,澳門大學橫琴校區奠基。眼看着越來越多的挖掘機、壓路機和塔吊進入橫琴,洪錦芳覺得,“這一次是要動真格了”。

洪錦芳所在的紅旗村經曆了拆遷重建,原來一兩層的老房子變成了五六層的洋房;2012年,通往紅旗村的泥路更新成雙向八車道的柏油路;2013年,橫琴進行房屋外立面改造,紅旗村的房子充滿了濃濃的歐式風情。

“三代人,兩座城”:從“去澳門”到“來橫琴”

位于橫琴天沐河中央的天沐琴台,建成後将成為橫琴的地标性建築。圖/南方周末記者 王航

地方大、公園多、空氣好、沒那麼擁擠……陳又岚細數着橫琴的特點。對于橫琴十幾年來的變化,她深有感觸。

陳又岚的房子位于橫琴上村,背靠小橫琴山,大約145平方米,距離口岸4公裡左右。“當時本來是等着拆遷的,是以買了後也沒有裝修”。

“2012年剛買房時,橫琴的住宅項目很少,大部分地方都十分荒蕪。出了橫琴口岸,隻能先打黑車回上村。”陳又岚回憶,由于司機不願意進上村,她隻能在下村路口下車,然後再繞山路回家。

等了多年,陳又岚一直沒能等來房子拆遷的消息。由于基本沒怎麼來橫琴,她錯過了給房子裝電梯的時機。

2020年,陳又岚退休後,和老公正式搬到橫琴,“公共汽車可以直接開進村子。橫琴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和澳門相比,已經沒有太大差别”。

在上村定居三年多,陳又岚習慣了網上打車和買菜,“珠海的蔬菜比澳門便宜,還可以直接配送到村口的代購點”。時不時,她還會跑到橫琴碼頭附近的農貿市場,去買漁民剛打上來的海鮮魚貨。陳又岚指着一旁的老公說,“他喜歡吃海魚。”

陳又岚期待着一牆之隔的“澳門新街坊”能夠早日完成入住。“以後出門就是澳門的鄰居街坊,商店裡賣的也是免稅商品,跟在澳門一樣了”。

伴随着橫琴發展,澳門90後青年蕭啟東經曆了先撤離又搬回的曆程。

早在2018年從事文創産業時,蕭啟東就曾将目光投向橫琴,并将分公司設在橫琴。“我們希望借助橫琴這個平台,對接更廣大的内地市場。”蕭啟東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剛來橫琴時,“這邊基本沒有人,辦公樓也不多,很多大樓正在建設當中”。考慮到珠海市區的交通和商業環境更為友善,蕭啟東先後将公司搬到珠海灣仔和拱北口岸。

看到“橫琴對澳門青年創業的扶持力度不斷加大,營商環境越來越好”,蕭啟東決定重回橫琴。

2021年:

深度合作區“更開放的發展空間”

見到洪于德時,他剛從澳門傳回橫琴。

“‘一地兩檢’實施後,往返琴澳兩地友善了很多。從澳門半島開車到這裡,全程隻需要40分鐘。”2023年底,在橫琴創業兩年多的洪于德将家也搬了過來。

2021年,《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建設總體方案》印發,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管理機構正式成立。洪于德也開始在橫琴拓展業務,主要向中國小生推廣無人機應用和機器人教育課程。

洪于德的公司位于橫琴·澳門青年創業谷,距離橫琴口岸不足5分鐘車程,與澳門大學一路之隔。站在二樓辦公室,窗外的園林式景觀盡收眼底。

進入創業谷,十幾棟玻璃外牆的獨棟式建築依次分布,創意展館、遊泳池、人才較高價的電梯大廈、咖啡館、便利店等配套設施應有盡有。

“三代人,兩座城”:從“去澳門”到“來橫琴”

洪于德的公司位于橫琴·澳門青年創業谷,距離橫琴口岸不足5分鐘車程,與澳門大學一路之隔。圖/南方周末記者 王航

“我們遷到橫琴,是為了更好地經營和發展。這邊更容易招聘技術型人才,成本效益也會更高。更重要的是,我們希望能夠借此繼續拓展内地市場的業務。”

澳門土地面積不足橫琴三分之一,土地空間緊張和人口總量不大所帶來的租金和用工成本高昂問題,一直困擾着洪于德。橫琴的創業政策扶持,為他減輕了後顧之憂。

“在澳門,随便租一間辦公室,沒有兩三萬都搞不定。而在這裡,每平米租金隻要六七十元,澳門青年還享有租金補貼。”洪于德盤算着成本,“相較于在澳門,至少在盈利之前,我們的辦公和人力成本就至少節省了三分之一。”

前不久,他剛把公司總部遷到橫琴,隻在澳門葡京人酒店保留一個展廳。五六名澳門員工也跟着他到橫琴發展。

洪于德的辦公室内,很多裝置還沒來得及整理,稍微顯得有些擁擠。

“我希望能夠通過我的創業經曆,帶動更多澳門年輕人到橫琴來。雖然說通勤時間可能會比在澳門要稍久一些,但發展空間要大很多。”洪于德說。

2023年底,橫琴方案出台兩周年之際,蕭啟東重新将公司搬回橫琴口岸北側的三一南方總部大廈,緻力于用高新技術研發環保材料。

作為合作區重點發展的高新科技研發産業,蕭啟東享受到了橫琴政府提供的研發補貼和人才補貼。“僅在房租這塊,政府補貼就可以幫我們每個月節省四五萬塊錢”。

2024年3月1日,合作區封關運作,貨物“一線”放開、“二線”管住的稅收政策正式實施。封關運作後,享受“一線”進口免保稅以及“二線”視同出口退稅的貨物範圍均有所擴大。

蕭啟東的公司長期需要從内地采購裝置和材料,用于産品研發,“退稅政策将會大大降低我們的經營成本”。

“橫琴封關後,迎接我們的将是更開放的發展空間。”蕭啟東說。

(應受訪者要求,陳又岚、鄧宇浩、劉根民為化名)

南方周末記者 王航

責編 姚憶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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