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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年我去山上砍柴,掉下山溝,被陌生女孩救上,改寫了兩家的命運

作者:農民筆記

為了增加可閱讀性,本文部分情節做了藝術化加工,請注意甄别。

84年,我12歲,家裡的條件還算不錯,和同齡人比起來,因為我有個大七歲的哥哥,家裡的那些農活也就不需要我去做。

84年我去山上砍柴,掉下山溝,被陌生女孩救上,改寫了兩家的命運

我家在湖南中部雪峰山脈裡,出門就見山。山裡的孩子,從小就喜歡滿山頭亂跑,不說其它,就是山裡的各種野果,都夠孩子們垂涎三尺了。春天的三月泡、茶片,秋天的酸棗之類,都能給我們帶來免費的解饞機會。

那時候的學生,一個學期也會有一次農忙假,這是除了寒暑假之外比較長的不用上學的時間。當然,大多數孩子的農忙假都得幹農活,我卻無需那樣,頂多就是在家裡做做飯而已。

84年的農忙假又到了,頭兩天我倒是睡了個懶覺,到第三天就開始無聊了,晚上就去找小夥伴們玩耍。

幾個小夥伴湊在一起,說得最多的就是去砍柴,而且還是去較遠的伍家山砍棍子柴。

那年代,農村都是燒柴禾的,反正出門就是山坡,随便就能砍倒柴禾。可惜柴禾長成的速度遠遠比不上砍伐的速度,村子周圍的山坡,沒幾年就光秃秃了。

但“柴米油鹽”,對于農村人家來說,柴就是首當其沖的生活物資。村子周圍沒了,那就去遠一點的山上。

這樣一來,到我們這代人長大時,我們村周圍的山坡基本都沒有什麼柴禾了,少數幾個有柴禾的山坡也被村上封山成了林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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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想要砍柴,要不就隻能随便弄點茅草,要不就得去很遠的地方,伍家山就是我們村的人最喜歡去的點。

伍家山離我們大概有十二三裡山路,成年人去那裡砍柴,也得早早起床出發,吃過早飯不說還得帶上一盆午飯,中午就在山裡對付一口,才能有力氣把柴禾挑回家。

我們一夥玩伴都是十二三歲的年齡,雖然年齡不大,但卻都算得上“小農民”了,上山砍柴更是得心應手。即使是我這樣很少幹活的人,到了山裡也能做得像模像樣。

玩伴們都在商量,明天去伍家山搞一擔棍子柴回來,挑到街上去賣掉,大概能賣到5塊錢一百斤的樣子,我們挑個四五十斤回來,也能有兩塊三塊零花錢。

我聽了心動不已,那兩塊錢倒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自己的勞動果實就能自己随意支配,父母不會控制我怎麼花掉自己賺來的辛苦錢。

于是,我也請求加入,還懇請一個叫國軍的“大哥”明早叫上我。

第二天天還剛亮,國軍就在我家門口喊我了,可憐我還真沒起床,隻好一咕噜爬起來,洗個臉從飯鍋裡抓了團冷飯團塞在嘴裡填肚子就出發了,

走到路上才發現,一行人七八個,除了我之外,他們都帶了一個飯盆,隻有我除了一把柴刀之外就身無長物。

我可不會退縮的,還腆着臉和大夥說,到時候你們大家都省一口給我,我也能吃個不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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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說着笑着朝前走,走到一個叫蕭家的村口才天亮,大家畢竟都是孩子,從這裡過去就是進山的山路,大夥在小溪裡喝了口水就繼續前進。

應該是十點左右,我們終于到了伍家山的地界,說起來真不好意思,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站在高山之巅,看着遠處零零散散的村落,大有一覽衆山小的豪情。

在國軍的指揮下,大家把飯盆留在一個山坡下的小草坪裡,也根本不需要藏什麼的,大大方方放在一塊石頭上,反正進山的人都是這麼做的,從來不會有把别人的飯吃掉的記錄。

因為我是第一次進山,國軍大哥讓我跟他走,嘴裡卻在罵罵咧咧:

帶上你這個拖尾巴,等一下還得我給你捆柴,還得給你弄仟擔,隻希望回去的時候你自己能挑得動,我可隻有一副肩膀,想幫你也挑不下。

我自然不敢反駁,跟在他身後,更多還是一種看風景的心情。

進了山之後,大夥陸續散開,東一個西一個,彼此看不見人影,可大聲喊一句卻又馬上能聽得見回答。

這是我第一次來這麼遠的地方砍柴,怎麼砍、哪些柴更好倒不需要别人教,專門挑那些又直又幹的棍子柴,很快就弄了一捆。又在荊棘叢裡搞了根藤條,把這一堆柴禾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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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到遠處砍柴時的必備操作,先捆好一頭的柴禾,後面就照着那個數量砍,既不會不夠也不會砍多了浪費時間。

我大聲問了國軍大哥一句,你搞得怎麼樣了,我可捆好了一頭啦。

國軍大哥還在附近大聲回答我說:你别捆,砍好的柴堆在一起,到時候我來給你捆,要不然你自己捆的,我很擔心半路上會散架。

我一聽也是那個道理,馬上就答應下一捆請你來幫忙,但對于已經捆好像模像樣的“成品”,反複看了幾遍也沒覺得哪裡有不妥的。

在伍家山這樣的大山裡砍柴,真正用在砍柴上的時間并不需要太多,幾乎遍地都是幹硬的木棍子。

十二點前我就陸續聽到夥伴們在山頭喊“我好了”,還有此起彼伏的問答聲,無非就是問别人要不要幫手之類的。

國軍大哥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柴禾,把兩捆柴滾到我的身旁,又把我那一堆散亂的柴禾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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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我自己原先捆好的那一頭,想要解開重新來過吧,似乎也沒有看出什麼毛病,就讓我跟着他一起把柴禾滾下去到坪裡再說。

很順利,大家陸續都把柴禾弄到了原來放飯盆的地方,就近砍了根粗細合适的小樹,兩頭削尖就是仟擔,一頭插一捆柴禾就能跳着走了。

一切都弄好了,我還很有幾分驕傲地對國軍說:你看,我自己捆的那一頭也沒事。心裡還真是巨大的自豪。

所有人的柴禾都弄好豎起來了,随時都能挑着下山回家,大家這才擠到一起在小溪裡洗了把臉,然後一屁股坐在草地裡吃起飯來。我還真不老實,真的每個人碗裡去搶了幾口吃了。

吃過飯了,稍微休息一下,大家就起身挑着柴禾下山了。走之前還商量,路上有人走得快有人走得慢,約好在出山喝水的那地方等伴,人齊了再一起回家。

我也是到這時候才知道,來伍家山砍柴,也隻有到挑着柴回家才算開始,此前進山以及在山上折騰的那些都是小兒科。

一開始,我也确實能緊跟上大家,但走不到幾個山頭,蜿蜒盤旋的山路似乎沒有盡頭了,我的速度就慢了下來,最後連帶着我的國軍都不見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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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那麼急,挑着柴走那麼兩百米就放下來歇口氣,反正身上開始冒汗了就得停一下,等不出汗了再走。

好不容易到了開始下山的路,一開始我還以為這下輕松些了,可想不到的是,挑着柴走下坡路竟然更辛苦,一雙膝蓋就是撐不住總要彎下去似的。

好不容易走到一個比較窄的山路旁,路很窄,下面是一條小溪,溪旁還有幾間木闆屋,應該是一戶山裡的人家。

我出事了,挑在肩膀上的柴禾突然就松開了一捆,另一頭就像天平一樣翹了起來,連帶着把我的人也拖下了山路。

不管我伸手胡亂在山壁上亂抓亂扯,整個身體還是一路滑下去,最後滑到了小溪的石頭上才停下來。

隻覺得全身痛不可忍,幸好山壁上沒有什麼大的樹,幾乎都是那些荊棘叢,除了給我帶來一些皮外傷之外,一路亂扯也延緩了下墜的速度。

但即使如此,我一條腿還是動彈不得,自己估計是骨折了。

這一下就真麻煩了,從來沒有遇到這麼大麻煩的我,馬上就哭了起來,既是身上傷口的緣故,更多還是不知道怎麼辦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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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那麼幾聲,木闆屋裡有人出來了,在小溪旁看了一陣,一個清脆的女聲在問:你是誰?怎麼在荊棘叢裡哭?

我就像遇到神仙一樣,大聲回答說,自己是砍柴的人,剛才不小心從上面滑下來,腳應該是斷了。

聽我這麼一說,那個女聲就不說話了,很快又叫出來一個人,兩人還從屋裡擡出來一架梯子,直接架在小溪旁下來到了我身邊。

我這才看清楚,下來的是個年齡和我相仿的姑娘,應該比我大那麼一兩歲。身上穿的更新檔貼更新檔的衣服,也隻有這樣的山裡妹子才會穿得這樣。

姑娘彎下腰看了看我的腿,隻能先把我弄上去再說。令我想不到的是,她的力氣竟然比我想象中要大,硬是把我背在背上,然後就爬着梯子到了上面,放我坐在一張椅子上。

我這才打量一下她家,非常簡陋的陳設,還有一個比她小幾歲的男孩,應該是她的弟弟。

女孩舀了一碗冷水灑在我的腿上,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大腿腫起來了,還有一條青紫色的瘀滞。她看了幾眼就告訴我:你的腿應該沒斷,等他老爸回來看看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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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外面真的回來了一個男人,很熱情地給我看了看腿,安慰我說沒有斷,隻是扭傷了,歇幾天就好了。

我剛剛松了口氣,外面就是一陣人聲,原來是國軍哥帶着兩個夥伴找回來了,看到我那副寒酸樣,又是一通埋怨。後來還是大叔讓他們先走,回去告訴我家裡不要擔心,還說讓我在他家住一晚,明天早上送我回去。

那晚,我真的就在這家裡住了下來,也才知道大叔叫賀大叔,背我上來的那個女孩叫賀莉。

晚上吃過飯,我就和賀莉聊了起來,她原來讀初二,成績還算不錯。可家裡太窮,準備下半年就不去讀書了。

可賀莉話裡話外都流露出對外面世界的向往,賀大叔滿是皺紋的臉上更多抱歉,說自己沒用,要是換個有錢的爹,賀莉肯定能上中專。

我心裡一動,卻又說不出什麼來。隻是勸說賀莉一定要回去讀書,就這麼回到山裡,哪還有什麼出頭之日?

第二天一大早,賀大叔就背着我送我回家,賀莉隻能留在家裡照顧弟弟。我在背上幾乎是三步一回頭,希望能多看到她幾眼,隻可惜一直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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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大叔把我送到家,自然受到我父母的感謝,不知道說了多少感謝話,還拿出十塊錢給賀大叔,說是耽擱了您一天的時間,這個權當工資,也被賀大叔拒絕。

賀大叔空手回去了,父母一直在念叨我遇到了好人。我也就情不自禁說起了賀莉的事來。

我懇求父親幫幫賀莉,說她的成績那麼好,如果能再讀一年書,肯定能考上中專。

父親當時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隻是惡狠狠地教訓我,今後看你還亂不亂跑。

我養了一個星期才回到學校,心裡卻一直惦記着賀莉,該怎麼幫她呢?也跑去初二的教室看到了她,從她眼裡,我看到的盡是絕望和無精打采。

看得出來,她心裡已經接受了自己即将退學的現實,也對自己的将來失去了信心。

那年暑假,我一定要去賀莉家裡感謝賀大叔,還硬拉着父親一起去了,在我的央求下,父親答應資助賀莉繼續讀一年,隻要能考上中專,到時候的學費也不用發愁。

賀莉認了我爹做幹爹,剛好我家隻有兩個兒子,賀莉的到來,多少彌補了父母沒有女兒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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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莉的初三更加發奮,中考的時候,真的考上了師範。這可真是草雞變鳳凰,一年之前的她,哪裡想到自己真的能跳出大山吃上國家糧呢?

賀莉上中專了,雖然學費不需要多少,但家裡多少也得給點生活費零花錢之類的。我父母在這方面也越來越大方,主要是賀莉真的太懂事了,每次放假都來我家,幫着我母親做家務,前前後後叫得很歡。

賀莉一直在告訴我,你的成績今後千萬别靠中專,一定要讀高中上大學,那樣才能有更大的發展。

在她的“教導”下,我真的選擇了上高中,89年聯考的時候,我考上了長沙的一所大學。

而賀莉畢業後回到了我們鎮上的中學當老師,後來,賀莉和同僚結婚,把家也安在鎮上,也把父親和弟弟接出了大山。

直到現在,賀莉基本每個周末都會“回娘家”,不過,她的娘家就是我家。

我大學畢業後南下到了廣東,陪在父母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少,每當我含有歉意地對父母說這些時,賀莉就會安慰我:你盡管去飛,父母有我這個女兒呢。

84年我去山上砍柴,掉下山溝,被陌生女孩救上,改寫了兩家的命運

幾十年前在山裡砍柴的那一摔,因禍得福吧,我們兩家的命運都被改變。原因很簡單,就在于賀莉當時近似于本能的善意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