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志仁｜建房離不開磚瓦

嚴志仁蟠龍鎮人，注冊會計師。一九七九年七月之前曾在公社食品廠和農機修配廠工作，任現金出納會計。一九七九年七月曾在公社工業辦公室、工業公司和農村經營管理站工作，曾任财務輔導會計、農村經營管理站專職審計員、站長，兼任審計辦公室主任、集體資産管理辦公室主任。本文經授權後發表，轉載請聯系本公衆号編輯授權。

建房離不開磚瓦—記大同磚瓦廠

中國是世界上最早生産燒制磚瓦的國家之一，在七千多年前石器時代就使用紅燒土塊，四千多年前制作精巧的闆瓦和筒瓦，三千年前就能燒制世界上最大的空心磚。燒制的磚瓦用于建造房屋，具有遮風擋雨、保溫隔熱，抗風化、抗腐蝕，隔音、阻燃、裝飾等作用。崇明地區在解放前隻有中農以上人家才能建造磚瓦房，中農以下人家都是居住蘆葦稻草屋，六十年代陸續改建成磚頭牆壁，屋面仍然是蘆草的房屋，俗稱：草屋白牆、雕空椽子、斜紋望闆，七十年代中期掀起居民點建房高潮，除五棚屋外全部采用磚瓦進行建房。

在七六年前大同公社的向東、建設、浜東、浜北大隊有小土窯，采用人工制作磚瓦産量很少，建房需要的磚瓦基本上到周邊公社磚瓦廠去購買，甚至到啟東、海門等地購買。七六年經公社黨委研究決定建造大同磚瓦廠，解決農民建房的磚瓦緊缺問題。磚瓦廠選址必須要考慮泥土和産品的運輸便利，起初選址在蟠南村引河六隊的範圍内，正值南橫引河準備開挖，能夠有大量泥源。可是河道設計的方案尚未确定，東段河道設計方案恰巧在豎河公社磚瓦廠的中間穿過。于是公社黨委研究決定，磚瓦廠選擇在浜南一隊的範圍内，東邊就是推蝦港大河，可以利用停辦的贊化國小校舍場地和已經廢棄多年原用于腌制鹹瓜的池坑，再把公社種畜場搬遷至引河六隊範圍内。

創辦磚瓦廠需要占用一百多畝土地，涉及到生産隊的土地由公社對糧油棉計劃名額進行調劑，按照生産隊人均耕地面積安置勞動力到企業工作。二十八門的輪窯由啟東市專業建築公司承建，制造磚坯、粉碎煤渣廠房，倉庫、食堂、宿舍和辦公大樓等由大同建築站承建。需要平整六十多畝磚坯的晾曬場地，開辟縱橫交錯的道路和标準間距的排水溝，道路和埂基鋪設大方磚，河邊開挖裝卸船隻停靠的港灣。在建造過程中公社抽調有關企業的精兵強将打攻堅戰，千方百計籌集資金和建材物資，以最快的速度早日建成後正常投産。公社黨委研究決定：組建陳志鈞為黨支部書記、楊德昌為廠長，盛學才、李漢祥為副廠長的上司班子，磚瓦廠上司班子在籌建中工作十分艱苦，分工負責每一項工作職責，確定工程建造的品質和進度，白天幹十多個小時的“救火式”工作，晚上躲宿在稻草堆裡值班看守建材物資。

七七年六月磚瓦廠基建工程結束，經縣級技術質監部門驗收合格通過，高高的煙囪矗立在空中，巨大的輪窯橫卧在地上，嶄新的廠房呈現在面前。磚瓦生産都是繁重的體力勞動，需要把濕磚坯拖至晾曬場地，幹磚坯又要拖至輪窯，夏天烈日高照、春秋常遇小雨，是一項苦髒累差的工作。招收職工必須要年輕力壯，當時能夠進入社辦企業工作很不容易，招收二百多個職工名額要配置設定到各大隊，除優先安排榮民和占用生産隊土地的勞動力外，每個生産隊隻有一個名額。根據周邊公社磚瓦廠多年生産的經驗，結合本企業的實際情況，制訂生産定額、實行定崗定員，落實到半成品，成品和煤渣粉三個工廠中的房間，以及其他輔助工種。公社考慮到磚瓦廠的工作勞動強度高，評工記分輕工企業每班學徒工第一年八個工分，普通工十個工分；磚瓦廠職工最低不少于十個工分，一般在十二個工分以上。

采訪二位首任的副廠長介紹：

在泥土中按比例滲入煤屑和電廠煙囪灰，既能增加磚頭的硬度，又可在燒制中起到内燃的作用，在輪窯裡進火後形成内外夾攻。磚坯制作每班産量十萬塊，拖坯工用人力拖車拉至晾曬場地，最遠的來回一次二百多米。屯埂工把濕磚坯搬下再疊好，彎腰曲背無數次；讓磚坯水分盡快蒸發需要交錯重疊。天氣預報如有下雨必須蓋上小麥桔杆和複層油氈帽，後來采用塑膠薄膜遮蓋；磚坯在被雨淋之後，輕則延長晾曬時間，重則直接導緻毀損，特别在深夜遇到西北雨立即動員鄰近職工來廠突擊。磚坯的晾曬直接受天氣影響，一般在三月份開始制坯，等待磚坯水分蒸發掉再拖入輪窯進行燒制。七月至十月磚坯水分蒸發速度快，采取二班制磚和輪窯二頭火燒制。從制坯到晾曬、再到進窯燒制形成一條流水線，緊張有序進行不能中斷，做到每個崗位都有人幹，每個人都在埋頭幹。

磚坯在窯裡裝成交叉重疊的坯垛，裝滿坯垛後随即封堵嚴實。在窯門口砌起二道牆，兩牆之間留有一定距離的空氣層，以提高其保溫隔熱效果。也可在門口内側砌一道牆，外用一塊鋼闆堵擋，鋼闆門和輪窯門框的縫隙用泥漿塗抹。封閉窯室内焙燒道橫向隔斷，用糊紙擋進行封閉窯室，如果糊得不嚴密漏氣，冷空氣反流進入預熱帶，降低預熱帶的溫度，增加煙囪或者排煙風機負擔，緻使焙燒帶返火，産量降低煤耗增大。在焙燒帶将煤從窯頂上投入窯内燃燒，根據磚坯焙燒的程度，控制輪窯上面煙道閘門；經過冷卻帶、保溫帶生成為熱空氣，燃燒中生成的煙氣熱量再傳給預熱帶的磚坯，最後進入主煙道從煙囪排出。煙囪抽力是煙氣流動的推力，促使火焰不斷前進的動力。磚坯經過預熱、焙燒、保溫和冷卻階段。輪窯就是磚坯在前端裝窯，成熟磚頭在後端出窯。

磚坯燒制具有一定技術含量，重點是根據磚坯幹濕程度和氣候溫度，在輪窯上面控制煙道的閘門。初期幾年聘請崇明磚瓦廠技術師傅，同時帶教幾個徒弟學習技術。幹磚坯從晾曬場地拖至窯室内，四個裝窯工裝成交叉重疊的磚垛，每個窯室磚坯二萬五千塊，每班四個窯室共裝十萬塊，然而對裝好的窯室進行封閉。七月至十月磚坯水分蒸發速度快，采取二頭火來燒制可以增加産量，在一座輪窯裡有兩處幹磚坯裝窯，有兩處熟磚頭出窯。裝出窯不僅勞力消耗大，而且窯内溫度非常高，特别是在盛夏期間走進去就滿身大汗。幾年後本地人都不能堅持下去，于是到江蘇北部請來民工進行外包。不少職工自願離開去别處就業，留下來的職工和部分管理人員，安排發展橡膠粉碎翻制生産，解決三個月因磚瓦停産的工作。同時申辦福利企業招收部分殘障人士，可以享有國家免稅政策。

七十年代後期進入如火如荼地正常生産，品種有85和95磚兩種，年産量折合成95磚一千八百萬塊，産值七十萬元，由于職勞工均年工資不足四百元，磚坯材料主要來自公社範圍内河道開挖出來的泥土，船隻運輸成本比較低，是以年利潤十五萬元。當時農村正掀起居住點建房高峰，能夠滿足了農民建房的用磚需求。農民建房屋面都要喜愛小瓦鋪蓋，于是建起了小土窯專門燒制小瓦，還可與購買戶調取小麥桔杆，用于制作遮蓋磚坯的帽子。

八十年代前期農民建房高峰回落，磚頭需求量明顯下降，全縣二十六個公社擁有三十八家磚瓦廠，加上崇明北部還有永隆沙兩家磚瓦廠，源源不斷生産導緻産量過剩。縣政府制訂優惠政策措施，本公社農民建房用磚免除10%國家稅金，有效解決了磚頭滞銷問題。

然而在八十年代後期至九十年代前期，國家改革開放後農民收入有了極大的提高，不管是老宅拆除建立，還是居民點平房改建，普遍都要建造樓房。例如：準許建房占地面積九十平方米的二層樓房需要五萬塊磚、三層樓房需要七萬多塊磚，由此造成建房用磚空前緊缺。建房戶千方百計想盡各種辦法、通過各種管道取得磚頭，磚瓦廠上司招架不住隻能由鄉鎮上司把關。個别農戶謊稱懷孕二胎，村委會給予計劃生育優惠待遇，在磚頭到手後說胎兒自動流産了。還有躺在磚頭上耍無賴，反複勸說不從隻能息事甯人滿足要求。可是九十年代後期建房浪潮退去，用磚需求量急劇下降，企業生産基本沒有經濟效益，除管理人員外實際生産請外地人分包。接着企業進行了轉制，由現任上司和管理人員自願承包。二千年之後按照上級相關政策，保護農田土壤資源、消除煤炭污染排放，全縣所有磚瓦廠陸續停産關閉。

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從産生、成長、成熟，再進入衰退、消亡的過程。大同磚瓦廠二度時起時落，經曆了不滿四十年的風雨，退出了曾經輝煌的曆史舞台。

在此緻謝二位首任的副廠長，接受我采訪給予寶貴的廠情介紹。

心語編委會

主編：陸安心

副主編：施炳剛

視覺：沈雯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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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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