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 安晶
編輯｜劉海川
當地時間2024年4月22日，針對美國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4大刑訴案之一的“封口費”案開始第一天庭審，特朗普在特勤局特工的保護下出庭。
特朗普也是以成為美國曆史上第一位遭到刑事審判的前總統。相比另外3起刑訴案，“封口費”案的嚴重程度最輕。但由于其他刑訴案時間推遲，“封口費”案可能成為11月美國總統大選投票前唯一能開庭的刑訴案。
在“封口費”案中，特朗普面臨34項重罪指控。根據美國憲法對總統資格的規定，即便特朗普被判罪名成立，也不會影響其參選。
但在大選年，針對特朗普的刑訴案不可避免與政治密切相連。
“封口費”案庭審将持續一個多月，意味着特朗普将缺席一系列大選拉票活動。而特朗普的對手、美國總統約瑟夫·拜登已經參加了所有關鍵搖擺州的拉票活動。除此之外，“封口費”案的審判結果還将影響部分選民對特朗普的看法。
第一天庭審
周一當天，負責庭審美國前總統的紐約州曼哈頓刑事法院加強了安保，特勤局特工和警方在法院外巡邏。上周五，一名指責特朗普準備發起政變的陰謀論支援者在法院外自焚身亡。
由于紐約州是民主黨的傳統據點，要選出對特朗普不帶政治偏見的12名陪審員和6名替補陪審員耗費了整整一周時間。陪審員遴選一度難産，第一關就淘汰了三分之二的候選人。最終選出的12名陪審員将決定特朗普是否罪名成立，一旦陪審團裁定罪名成立，法官将負責量刑。
在“封口費”案中，特朗普被指在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期間，通過前私人律師邁克爾·科恩向女星斯托米·丹尼爾斯支付13萬美元“封口費”，以避免丹尼爾斯與特朗普的桃色醜聞曝光影響2016年大選。丹尼爾斯2018年接受電視采訪時稱其在2006年與特朗普有過婚外情，後在2016年收到了科恩支付的“封口費”。
但“封口費”本身并非違法行為，曼哈頓檢方指控特朗普的重點是特朗普在當選美國總統後僞造商業記錄，以“律師費”的名義分批償還科恩墊付的13萬美元。
僞造商業記錄在紐約州是輕罪，但如果僞造商業記錄的目的是掩蓋其他犯罪活動則将構成重罪。曼哈頓檢方以34項重罪起訴特朗普，指控特朗普僞造商業記錄是為了掩蓋負面新聞以影響2016年大選投票。
除向丹尼爾斯支付“封口費”外，曼哈頓檢方在起訴書中還指控特朗普聯合《國家詢問者》前出版商、美國八卦小報大亨戴維·佩克在2016年大選期間實施“捕殺計劃”：提前發現任何不利于特朗普參選的負面消息，出錢買斷以防止相關消息被其他媒體曝光。
起訴書指控特朗普在當選美國總統後私下在特朗普大廈與佩克會面，感謝佩克處理了《花花公子》前模特凱倫·麥克道戈的桃色醜聞和一名門廳接待員所說的私生子醜聞。
目前佩克與特朗普已經反目，正在協助曼哈頓檢方調查。《國家詢問者》的母公司美國媒體公司承認曾向麥克道戈支付15萬美元“封口費”，麥克道戈稱其在2006年到2007年與特朗普有婚外情。一名門廳接待員還聲稱特朗普有私生子，美國媒體公司向其支付了3萬美元“封口費”。
門廳接待員所說的私生子已經被證明為假消息，特朗普則否認與麥克道戈和丹尼爾斯有染。之後，麥克道戈和丹尼爾斯都将作為“封口費”案關鍵證人出庭。特朗普的前私人律師科恩則在2018年承認違反競選資金法等罪名并被判處3年監禁，他也可能作為關鍵證人出庭。
在周一的首次開庭中，曼哈頓檢方和特朗普律師分别進行了開庭陳述。
曼哈頓地區檢察官馬修·科蘭傑羅指責特朗普僞造商業記錄支付“封口費”、防止負面新聞流出是“有計劃、有組織的長期陰謀”，目的是為了影響2016年總統大選。科蘭傑羅認為特朗普的所作所為構成“選舉欺詐”。
特朗普辯護律師之一的托德·布蘭奇重申特朗普無罪，認為曼哈頓地區檢察官辦公室根本就不應該提起訴訟。布蘭奇表示“捕殺計劃”是政客和名人常用的公關手段并非違法行為，試圖影響選舉也不構成犯罪，而是“民主”行為。
他強調，特朗普的前私人律師科恩全權負責“封口費”事項，特朗普不清楚具體細節。布蘭奇同時質疑科恩作為證人的可信度，指出科恩此前出庭受審時多次撒謊。他稱科恩一心想在美國政府中任職，沒能如願就報複特朗普。
八卦小報大亨佩克是周一出庭的主要證人，他證明其下屬媒體買斷負面消息，以阻止相關消息被其他媒體曝光。但佩克周一的證詞很簡短，尚未涉及到檢方所說的與特朗普密謀。檢方指控特朗普、佩克和科恩早在2015年就在特朗普大廈密談，佩克在此次密談中同意充當特朗普在總統大選中的眼線。
據CNN新聞報道，結束不到半小時的作證後，佩克微笑向特朗普打招呼。在當天的庭審中，特朗普一臉嚴肅，時不時搖頭表示反對但沒有發言。佩克作證時，特朗普多次與身邊的律師交談還在紙上做筆記。
選舉政治
特朗普面臨的34項重罪指控全部都與僞造商業記錄有關。相關指控為E級，也是紐約州最低級别的重罪，每項最高将面臨4年監禁。但紐約州為僞造商業記錄設立了最高20年監禁，法官将決定具體刑期長度。
美國法律界人士普遍認為，在“封口費”案中，如果特朗普被陪審團裁定罪名成立，則法官将有兩種選擇。由于特朗普沒有觸犯刑法的前科、所犯為非暴力犯罪，法官通常會從輕判罰，最高判處特朗普4年監禁。
第二種選擇是緩刑，避免把美國前總統送入監獄的争議性判決。此前從未有美國前總統入獄服刑，法律界人士指出美國前總統掌握諸多國家機密，一旦被送入監獄将成為其他國家争相挖掘的情報寶藏。
美國憲法也沒有禁止罪犯出任總統或者參加大選。根據美國憲法，擔任總統僅需滿足三個條件：自然出生的美國公民、年滿35歲、在美國居住14年以上。即便特朗普被判罪名成立，特朗普的律師團隊也會提起上訴。由于法律程式耗時漫長，在11月的總統大選投票前，特朗普入獄服刑的可能微乎其微。
但“封口費”案的開庭審理将持續6到8周。這期間，除每周三、節假日和周末外，每個工作日特朗普都必須出庭。這樣的安排嚴重限制了特朗普的總統大選拉票活動。上周，當拜登前往關鍵搖擺州賓夕法尼亞連續拉票3天時，特朗普在曼哈頓法院報到。
拜登競選活動發言人阿馬爾·穆薩嘲諷，接下來特朗普将專注“自己的問題”，拜登競選團隊則将專注美國群眾以及如何在11月赢得選票。
特朗普已經多次在社交媒體發文，指責民主黨人故意在大選拉票活動期間對其提起訴訟，“這是一場為了幹涉選舉的政治迫害！！！”
善于将危機轉化為支援率的特朗普也在将“封口費”案轉化為拉贊助的良機。特朗普團隊宣布下周将在佛羅裡達州舉行一場募捐活動，預計将籌集3300萬美元。
對特朗普鐵粉而言，無論“封口費”案判決結果如何，都不會影響特朗普的地位。2022年美國聯邦調查局突襲特朗普的海湖莊園後，特朗普團隊收到的小額捐款大漲。
但對部分獨立選民和傳統共和黨選民而言，如果特朗普成為美國曆史上第一位被判刑事罪名成立的前總統，則應該影響他的政治前途。
民調機構You Gov上周公布的調查顯示，35%的獨立選民認為如果特朗普在“封口費”案中被判罪名成立，将對其政治前途産生嚴重或一定負面影響。共和黨選民中有27%持相同看法，民主黨選民則高達51%。
在特朗普是否應該被判罪名成立上，獨立選民的看法并不統一。38%的獨立選民認為特朗普應該被判罪名成立，30%認為不應該，還有31%不确定。共和黨選民和民主黨選民則泾渭分明，77%共和黨選民認為不應該，80%的民主黨選民認為應該。
除“封口費”案之外，特朗普還分别因被控涉嫌在海湖莊園私藏機密檔案、涉嫌參與推翻2020年總統大選結果、涉嫌2020年大選中推翻佐治亞州投票結果而面臨三起刑事訴訟。
這三起刑訴的性質均比“封口費”案嚴重，為推遲開庭時間，特朗普律師團隊發起了一系列上訴。“機密檔案”案原計劃在5月開庭，法官已經同意推遲審判，具體開庭時間待定。
今年2月，特朗普團隊就2020年聯邦大選案向聯邦最高法院提起上訴，認為總統在任期享有絕對豁免權。聯邦最高法院計劃于本周四做出裁決，即便最高法院否決了絕對豁免權，聯邦大選案在11月前開庭的可能也很低。
在佐治亞州，針對特朗普的刑訴則出現了意料外的風波。
佐治亞州富爾頓縣地方檢察官法妮·威利被曝出與同案的特别檢察官内森·韋德發生婚外情，兩人在特朗普刑訴案中存在判斷失誤可能，韋德已于上月辭職。這起風波進一步推遲了該州對特朗普刑訴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