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養老，我們馬上會想到一句俗語：“積谷防饑，養兒防老。”
隻要手裡有了錢，還拉扯大了幾個兒女，晚年就沒有什麼好憂愁的了。
曾經我也以為是這樣的，但是從外婆過世之後，我就不太認同了。
一晃，外婆過世十年有餘，回想起她最後的一段歲月，有養老的殘酷，也有家庭的不幸，還有做人的遠見不夠。
“計劃趕不上變化”，而能夠應對變化的人，少之又少；無法順變的人生，到底是困頓的。
01
積谷不防饑：人老了，手裡的錢，會變成燙手的山芋。
外婆出生在解放前，上半生在村裡混，面朝黃土背朝天。
大概是外婆四十多歲的時候，人們的思維開始轉變，外婆也順應時代，在鎮上開了一家小店，賣小零食，衣服褲子等，很雜，在本地也叫雜貨鋪。
依托小店，外婆的日子慢慢好起來了。加上外公讀了幾年書，懂得一些記賬的方法，把錢管得妥妥帖帖，也年年有餘。
外婆六十多歲的時候，白發蒼蒼，是以小店不得不關門。
外公七十多歲就過世了，家裡算是徹底斷了經濟來源。
從長遠考慮，外婆守着家裡的存款，加上自己種點小菜，養幾隻雞，這日子也能穩定。
當外婆八十多歲的時候，關于經濟的穩定，就打破了。
當年，我的大舅舅的兒子，要去省城讀書，但是家裡沒錢。外婆認為，讀書是好事，不能耽擱了，于是掏出了三千多元，用來繳納學費。
大舅舅的兒子畢業後，去了福建教書。也沒有還錢給外婆；外婆也沒有去讨要。
其他幾個舅舅知道情況後，通過“買機動船、投資果園”等理由，先後向外婆讨錢。也說不清，是借錢，還是直接拿走。
若是外婆拒絕，舅舅們就比對：“你的錢可以給孫子，未必不能給兒子？”
當外婆将近九十歲的時候，小舅舅對存款，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清理，還有四萬多。另外，外婆還有高齡補貼，一個月百元的終身俸。
既然小舅舅把錢算清楚了，那就交給小舅舅管理吧。大家一緻這樣認為。
自從錢到了小舅舅的家裡，外婆的吃喝拉撒，就很不自由了，但也不能說什麼，一開口就是争吵。
人呢，總有一天，會老到“錢也管不住”的時候。尤其是一些長期卧病的老人，總不能自己爬着去買菜、取錢吧。雖然可用手機點外賣，但是老人不一定會用智能手機。
人老了也會糊塗，甚至癡呆。這錢再多，又怎麼能支撐自己的生活呢。
02
養兒不防老：兒女多了，誰都有私心，盤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外婆有七個兒女。
二兒子在三十多歲就英年早逝。
因而，真正能贍養外婆的，有六個兒女：兩女四兒。
外婆到九十歲的時候，徹底糊塗了，吃飯都要人送到手裡，睡覺、起床、上廁所都要人幫忙。
為了贍養外婆，兒女們召開了一個家庭會議。
三舅舅說：“我是别人家的上門女婿，這照顧老人的事情，我是說不準的。”
我的阿姨說：“我是出嫁女，也沒有從娘家拿走一分錢，這偶爾看看母親是可以的，長期照看，行不通。再說了，我也是一身病，走幾步都氣喘籲籲。”
小舅舅說：“雖然母親的錢在我的手裡，但是這些年，早就花光了。我也幫忙買菜、砍柴多年，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四舅舅接着說：“管錢的人，錢去哪裡了，自己心中有數。以前自己建果園，到母親手裡拿的錢，就不算數了？”
大舅舅沒有參加會議，因為他已經病入膏肓。大舅媽到了現場，歎一口氣：“我家窮，我家有病人，怎麼管老人？”
農村有句俗語：“打也行，罵也行，上當吃虧不行。”
每個兒女都盤算，自己在經濟上，得到了父母家的什麼好處，以後養老人，會失去什麼；還要盤算，自己的小家庭如何發展，避免被父母的晚年拖累。
也有兒女，本來是很願意贍養父母的，但是看到其他兄弟姐妹不願意贍養，内心就不平衡了。是以也會變得冷漠和心狠。
一個父親可以養好十個兒子，十個兒子養不好一個父親。“多子多福”，在父母很老的時候，就是一個自我安慰的道理。
03
養老錢再多，還得靠人的“良心”。
外婆最後的時光，是小舅舅、四舅舅輪流供養的，兩個月一次輪換。
四舅舅家在鎮上，醫療也友善。是以外婆的身體，也能得到保養，日子也還舒服。
可是外婆到了小舅舅家，總是會舊病複發。接着，一身病的外婆，被送到四舅舅家。兩個舅舅是以隔三差五就吵架。
小舅舅說：“我要種地，否則我也沒有飯吃，又能怎樣？”
還有我的母親，每個月會花一個星期時間，去照顧外婆的飲食起居。
說白了，外婆在最後的時光，能夠過幾天好日子，不是外婆自己有錢，有房子。而是一部分兒女，良心沒有泯滅，還願意掏錢、花精力供養。
兒女多少，存款多少，不能決定養老的幸福指數，而有講良心的兒女，養老才會稍微順暢一點。
與其說，孝心無價，不如說，良心無價。
良心的來源，一是兒女也做了父母，要給自己的孩子做好孝順的榜樣；二是人心都是肉長的，看到老人苟延殘喘，于心不忍；三是格局比較大，不去計較過去的破事。
04
古人說：“萬變不離其宗。”
宗，就是人生發展的規律，人性的貪婪，人心的複雜，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父母對兒女，恨不得掏心掏肺，但是兒女多了，也是會偏心的，是以引發家庭内耗。
父母愛兒女，但是兒女愛自己的兒女，人的愛是往下傳遞的，若要往上，是有困難的。
養老還得靠自己，道理沒有錯，但不能僅僅依靠錢，還要多一點“人情”。可悲的是，人情不是一廂情願的，父母有，不代表兒女有。
誰的晚年，都是一場血雨腥風，哪怕老人手裡有錢。
作為兒女，多一些扪心自問，将心比心，别太心狠。
作者：布衣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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