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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民工血淚史,這新片真會拍

作者:南方周末

去年,一部小成本喜劇《年會不能停》道盡了大廠社畜的辛酸。

今年,又來一部訴說影視民工血淚史的黑色喜劇——《銀河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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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作為First西甯電影節爆款,拿下了評委會大獎和最佳編劇獎,影展首映即收獲好評無數。

導演及編劇單丹丹和李闊是一對深耕影視業多年的夫妻檔從業人員,他們把自己和身邊朋友的北漂素材都塞入故事中。主演們則是出身《一年一度喜劇大賽》裡的熱門喜劇人:“三狗組合”的宋木子、合文俊、李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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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寫手》講了一個什麼故事呢?

簡單地說,“一個劇本,兩個編劇,三易其稿,四季更替,五味雜陳”。

複雜地說,故事還得從兩個懷才不遇的年輕編劇和他們并不成熟的劇本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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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有輕微劇透,介意請繞行)——

張了一(宋木子 飾)和孫談(合文俊 飾)是北漂的底層編劇,和大多數同行一樣都懷着拍出震驚四座之神片的偉大理想。他們靈光一閃,搗鼓出了名為《九秒人》的電影劇本,并認為這個項目一定能成功。

他們開始了漫長的尋找投資人之路,但屢屢受挫,受騙上當也是常有的事。直到經朋友介紹,劇本終于被一家影視公司挑中。他倆開始醞釀翻生鹹魚的光明未來,誰知這隻是邁出了萬裡長征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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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他們劇本的甲方公司,讓他們一遍又一遍修改劇本,每次都不滿意,但又隻有極其主觀、沒有半點幫助的建議。作為乙方,孫談和張了一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前者認為“得一遍遍改,哪怕男二從人改成狗”,後者認為“我的心血不能被踐踏,他們不懂什麼是電影”。

雖然張了一心中有一萬個不樂意,但前期還是積極和甲方公司磨合。原因很簡單,他們既沒人脈也沒資源,家中亦無礦,想出頭可不就得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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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稿一整年,他們也見證了北漂同行可可、害蟲(李飛 飾)、大劉、小蕊、蔡老闆、鄭飛等身邊人的生活變化:有人拿到了清宮劇的第四編劇署名權,有人在他們瞧不上的網劇行業做了跟組編劇,有人的創投基金隻是空頭支票并且在應酬局上喝壞了身子,有人屢戰屢敗最終以黯然自殺收場。與之相比,愛情的來來去去隻是最微不足道的變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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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了一和孫談被甲方公司逼到極緻,劇本改編又生事端,他們會如何應對呢?在偌大的城市,少數人實作夢想,也有更多的人壯志未酬,普通個體仍在庸庸碌碌追尋自我價值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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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寫手》的故事發生在北京常營附近,因為房租相對便宜,文創産業園較多,故而成為了影視人的聚集地。在漫咖啡碼字、在三兄弟烤肉談項目……這便是影視民工的日常,單丹丹和李闊也是其中的一員,劇本原名為《北京有個常萊塢》。

他們在訪談中說得很真誠,“現在的許多年輕人每天上班都很辛苦,沒有人談理想,都在談生存。但在這種生存現狀下,年輕人又在堅持用一種自我嘲諷的方式來消解自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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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L·赫爾曼的九大劇情模式論來反刍《銀河寫手》,會發現它本質上是一個關乎“飛黃騰達(但未遂)”的故事,懷着理想的主人公始終無法如願以償,影片記錄了他們為成功做出的諸多嘗試。

但這種逐夢故事的基調往往是沉郁的,和主創想做的喜劇背道而馳,于是他們選擇了将兄弟喜劇(兩個或多個主角間的友誼)、轶事喜劇(未經修飾的日常故事)與之嫁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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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寫手》選擇的主演“三狗組合”中規中矩地完成了演出任務,讓人對所謂的綜藝咖改觀。倒不是他們的演技有多無懈可擊,而是主創充分利用了他們之間本具有的化學反應。

“三狗組合”在《一年一度喜劇大賽》上擅長的是強調即興表演的sketch喜劇,能用最簡單的布景編出最捧腹的笑料。這種片段式喜劇鍛煉,某種程度上也為他們出演《銀河寫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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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寫手》是一部不錯的喜劇,但豆瓣7.3的評分也在提醒我們:不是所有人能get到影片的趣味,也不是所有觀衆都會買賬。

這就涉及一個新問題——主創想由底層編劇輻射所有打勞工的嘗試,成功了嗎?

很遺憾,個人認為沒有。

歸根結底,《銀河寫手》是一封寫給影視業打勞工的情書,隻有親曆之人才能品嘗出它的酸甜苦辣:為規避風險搶注版權,用挂号信寄給自己當作雙層保險;創投畫餅驚四座,追起尾款跑斷腿……這些橋段,最有共鳴的還是影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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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巧思也充滿影迷特供的味道:比如對被編劇奉為聖經的《救貓咪》的演繹再現,比如張了一床頭貼着的戈達爾海報和嘴裡念叨的諾蘭高價票,再如他模拟空中打字時緻敬的《閃靈》,又如眼眸中閃現着龍标的光芒……圈内人會心一笑,外行人看個熱鬧。

在First電影節的好評遠大于院線,就證明了這個道理,因為去參加電影節的多半是業内人士,大家更能在《銀河寫手》中窺見行業生态、映照自我倒影。

《銀河寫手》難以做到真正破圈,這一點有别于去年的爆款喜劇《年會不能停》。後者的故事發生在大廠,雖然觀衆不會個個是大廠人,但能從影片簡化的職位升降、年會賣藝等橋段裡聯想到自己的職場苦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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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觀看《銀河寫手》的普通觀衆不會産生“啊!在演我的生活狀态”之類的感受,而是會萌生“哦?原來編劇的日常是這樣”的想法。

另外,《銀河寫手》在刻畫女性角色時的失策也會導緻它在影迷圈層中出現口碑分化。

片中對張了一和周可可的感情線構思得有些欠考量:兩人相識于北影節出票群,聊電影從影院聊到了床榻,看了一場諾蘭的《黑暗騎士》後就發生了親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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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或許想以此佐證他們是由于共同愛好走到一起的靈魂伴侶,但作為影迷的主創應當更清楚:北影節換票的事太常見了,來的都是影迷,基于共同愛好立刻睡到一起的事太不常見了。此處情節設定對女性影迷是一種堂而皇之的冒犯,也會引起部分女性觀衆的不适。

總的來說,《銀河寫手》是充滿着脫力系的小趣味但不能确切撓到大衆觀衆癢處的喜劇片。它尚存繼續完善的空間,不過在堆滿成熟大片的清明檔院線是比較獨特的存在。

艾米

責編 陳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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