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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流文化·讀書】馬伯庸新作《食南之徒》出版丨一枚“吃貨”偶遇一味美食,竟改變了西漢版圖?

作者:奔流新聞

馬伯庸又出新的曆史小說了!日前,他的長篇新作《食南之徒》已由湖南文藝出版社和中南博集天卷共同出版上市。

【奔流文化·讀書】馬伯庸新作《食南之徒》出版丨一枚“吃貨”偶遇一味美食,竟改變了西漢版圖?

馬伯庸新著《食南之徒》

一如昔日的《風起隴西》《風起洛陽》《顯微鏡下的大明》《長安的荔枝》《兩京十五日》,馬教授又從曆史的縫隙裡發現了某些遺落的細節,腦洞大開,進而鋪陳出一個精彩的懸疑故事。

01

書中的主人公唐蒙明面上是西漢使者,但似乎是一枚吃貨僞裝的,他出使到了當時最會吃的南越之國,有美食的“挑逗”,他将如何完成自己的使命?

《食南之徒》的構思和馬伯庸到廣州南越王博物院參觀的經曆有關。

【奔流文化·讀書】馬伯庸新作《食南之徒》出版丨一枚“吃貨”偶遇一味美食,竟改變了西漢版圖?

南越國木簡,編号068号“一棗一木”清晰可見(南越王博物院館藏)

該院陳列着一種木簡,是棗樹的園林檔案:

簡090. 高平日棗一木,第廿三。實卅百廿六枚;簡068. 壺棗一木,第九十四。實九百八十六枚;簡069. 壺棗一木,第百。實三百十五枚。

這表明南越國已經種植棗樹,将其編号管理并記錄在冊。

所謂“壺棗”和“高平日棗”分别是兩種古棗的名稱。據考證,“壺棗”應是一種下大上銳,形如壺的大型棗,很可能就是今天仍在山西中部廣泛種植的“壺瓶棗”的祖先;而後者可能與今天山西的“高平小棗”、北京的“北京白棗”、陝西的“小日月棗”等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馬伯庸的腦海裡蕩起陣陣漣漪:廣東沒有野生棗樹,南越的棗樹是哪裡移植而來?

馬伯庸查閱了相關史料,發現第一代南越王趙佗是河北真定(今河北正定)人,而棗樹恰好是真定特産,可以說漢以後嶺南地區出現的棗樹種植,都源于趙佗這種鄉思的産物。

在南越王博物院還可以看到兩件南越王墓鎏金銅壺,據說在發掘出土時,裡面有許多棗核,原應裝滿了壺棗,可見南越王對棗鐘愛有加。

愛吃棗的南越王趙佗的創業生涯可不簡單:秦始皇統一六國後,曾經派出一支軍隊繼續南下拓荒,修築靈渠,将嶺南百越之地納入中華版圖,設立了南海、桂林諸郡。

秦末混戰時,這支軍隊的統帥趙佗倚仗地利,封鎖五嶺險關,自立為王,國号“南越”。最鼎盛時,南越國的疆土包括了今天的中國廣東、廣西大部、福建一部分、海南以及越南北部中部。

南越國建立伊始,趙佗實施“和輯百越”政策,引入中原農耕技術與先進文化,使嶺南地區迅速從百越征戰、刀耕火種的氏族社會平穩進入農耕文明時代,同時又将異域文化和海洋文化引進嶺南以至中原地區,開啟嶺南文明千年輝煌。同時,南越國時期海上交往為海上絲綢之路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想念家鄉壺棗的味道,趙佗就把壺棗樹種滿了宮苑。

除了勾動馬伯庸靈感的南越木簡之外,在南越王博物院中,還可以看到“蕃禺”銅鼎、越式銅鼎、銅鍪、銅烤爐等炊具,反映出的水濡、火烹、烘烤、曝曬、煙熏、風幹、冰鎮、鹽腌、發酵等烹饪手段,不由讓人感慨,兩千多年前的嶺南已是“吃貨”的天堂。

從考古發現來看,秦漢時期南越地區的飲食資源極為豐富,這裡的農作物品類繁多,漁獵資源也應有盡有。人們多以稻米或黍米為主食,同時種植有粟、菽、薏米、芋、大麻子等農作物;秦漢時期嶺南地區人工栽培的瓜果品類豐富,以荔枝、楊梅為代表的嶺南佳果一直享譽至今,包括葫蘆、葡萄、羅浮柿、甜瓜、荔枝、楊梅等等;嶺南人“愛吃”自古如此,對肉食資源的開發利用頗為充分,除牛、豬、羊、雞,還有魚、蝦、蟹、貝等水産,甚至飛禽走獸、蛇蟲鼠蟻等都曾被南越人當作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有那麼多美食挑動口腹之欲,唐蒙将如何自處?然而美食背後卻湧動着南北對峙、族群隔閡、權位争鬥、國策興廢……時局波谲雲詭,本書主人公唐蒙能信賴的隻有美食,能夠破局的也隻有那顆追求極緻美食的心。誤打誤撞,唐蒙敏感的味蕾體驗竟然拓展了大漢對中華版圖的認知……

【奔流文化·讀書】馬伯庸新作《食南之徒》出版丨一枚“吃貨”偶遇一味美食,竟改變了西漢版圖?

馬伯庸新著《食南之徒》

02

考古發現,漢代南越地區的調味品種類很多,主要有鹽、糖、花椒、姜、醬等,當時的飲食追求原料的本味,而花椒、生姜等作為調味料,對生鮮的烹饪極為重要。

南越王墓出土過一種姜礤,設計巧妙,便于提取姜汁,展現了南越貴族的飲食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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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取姜汁的姜礤(南越王博物院館藏)

陶聯罐是嶺南漢墓出土文物中最具特色的飲食器具之一,往往由3至5個小罐連綴組成,輕巧别緻,用來盛幹果或調味料。

本書主人公唐蒙念念不忘的“枸醬”實際上是一種來自蜀地的美味醬料,卻在南越風行一時。

“枸醬”在《史記·西南夷列傳》裡确有記載:“建元六年,大行王恢擊東越,東越殺王郢以報。恢因兵威使番陽令唐蒙風指曉南越。南越食蒙蜀枸醬,蒙問所從來,曰‘道西北牂牁,牂牁江廣數裡,出番禺城下’。蒙歸至長安,問蜀賈人,賈人曰:‘獨蜀出枸醬,多持竊出市夜郎。夜郎者,臨牂牁江,江廣百餘步,足以行船。南越以财物役屬夜郎,西至同師,然亦不能臣使也。’……上乃拜蒙為郎中将,将千人,食重萬餘人,從巴蜀筰關入,遂見夜郎侯多同。蒙厚賜,喻以威德,約為置吏……發巴蜀卒治道,自僰道指牂牁江……及至南越反,上使馳義侯因犍為發南夷兵。”

“番陽”就是現在的鄱陽縣,因鄱陽湖而得名。一個江西縣令臨時受命出使廣州,吃到了一種據說來自四川的美味醬料,好奇追問之下,得知是通過内河航運從西北而來。當他回到陝西,在西安找到賣醬料的四川商人詢問時,卻得知這種醬是從四川賣到貴州,再由貴州穿過廣西轉運到廣州。

“枸醬”究竟是什麼食材調味而成?馬伯庸在本書後記中提到:“在《史記》的各處記載中,此物一直寫作‘枸醬’,而到了西晉年間成書的《南方草木狀》,又将之寫成‘蒟醬’。至于它的真身到底為何,曆來衆說紛纭,從古至今猜想至少有十幾種:蒟蒻、蒌葉、筚茇、竹茶、扶留藤、枸杞、魔芋、紅籽樹、枳椇、海椒、生姜等等,并無定論。”

于是枸醬留在了史書中,被一衆當代美食奉為源頭,講出了無數傳奇。這正是“一個人與一味醬料的偶然相遇,竟在曆史長河上悄悄鼓動了一陣輕風,吹開了籠罩在大漢西疆與南疆版圖上的迷霧,從西北到東南劃出了一條新的連接配接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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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鸮形五聯罐,是一種盛食器(南越王博物院館藏)

03

書中的南越王趙佗在所轄領地仍循秦制秦俗。每逢漢使來訪,必然留在身邊長聊家常,招待好故土來客。甚至還托老兵從故鄉帶來壺棗樹苗,即便水土不服不宜栽種,依然将其遍植殿宇之間。

在馬伯庸的想象裡,年老的趙佗将自己居住的獨舍建在其中,老年後常常一個人待在這裡,每晚臨睡前一定要喝一碗“壺棗睡菜粥”。旁人隻當是百歲老人的養生怪癖,隻有唐蒙從中看到了他的“孤獨”與“思鄉”,這是食物所映射出來的内心世界。

馬伯庸和那位遠離中原,在嶺南開創基業的趙佗顯然是共情了:“趙佗當時已經是一個老人,他思念家鄉,但沒有辦法回去,就隻能通過外交手段移植一批棗樹放回到南越王宮裡,他想家的時候就走到這片樹林裡待一會兒,聞聞棗樹的清香,嚼一嚼棗子,懷念一下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我想到這裡,就覺得趙佗其實也挺可憐的,雖然他活了103歲,雖然他權傾天下,但是他内心的這種寂寞,也無處排解。”

和人的情感有關的細節,總會令馬伯庸動容。“這麼一聯想,曆史不再是冷冰冰的竹簡文書,而是充滿了人的味道。”

馬伯庸在後記中說:“這個故事最有趣的地方,其實不是唐蒙這位美食偵探的經曆,而是它所展現出的地理認知……在那個時代的西漢人眼中,中原之外的廣大地區被重重迷霧所籠罩。若要把這些地圖點亮,需要有勇氣、有謀略以及有着超越時代的地理直覺。正是有唐蒙、張骞這樣的人不斷探索,才把‘茫然無知’變成‘顯而易見’,開啟了漢文化向南拓展的大潮,乃至形成今日之版圖。地理認知改變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就像馬伯庸的每一本曆史小說都會衍生出同名的爆款影視劇,據說,騰訊視訊、北京鳳鳴九天已買下《食南之徒》改編權,同名電視劇劇本正在創作中,預計于今年年底開機。一個美食的曆史傳奇如何在螢幕上演繹得活色生香,讓人充滿期待。

文丨奔流新聞記者 劉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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