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風的皮夾克！
小偉從車上搬下一箱橙子，扛着送到六樓丈母娘家裡，已經微微出汗了，歇也顧不得歇一下，就又登登的下樓去扛另外幾箱年貨。
扛着箱子正在爬樓，在樓梯拐角處，遇到一位慌張躲閃着的大娘，猛一看，還以為是自己的媽媽呢？
媽媽怎麼來這了，小偉不禁停下腳步，定睛朝着走下樓的老太太看去——花白的頭發，緩慢的步伐，多少有些佝偻的腰闆。
原來是樓上的李家老太太。
小偉突然就心生一絲憐憫。
媽媽也是這個樣子了，自己多長時間沒回家了？
最近，在機關裡忙着加班，回家忙着幫媳婦買年貨，一趟一趟的給丈母娘家送年貨。每年都得忙了幾大圈之後，小偉三十初一才能帶着媳婦孩子回趟媽媽家。
媽媽一直都那麼慈善，媽媽一直都那麼樂呵呵的，媽媽一直都準備了豐盛的食品。
媽媽幾次張嘴，話又咽回去。小偉忙，都沒太在意過。
小偉突然鼻子有點酸，媽媽也老了，媽媽每年都是誰幫她準備春節的呢？
小偉突然就想到了這些，誰也沒提醒他，誰也沒督促他，誰也沒攀比他。就是李家老太太的一個背影就突然使小偉浮想開來。
就那麼一瞬間，小偉突然被人潑了杯涼水一樣，激靈一下，别人點了一下，突然明白了點啥，他悶聲把手裡的活做完，就開車走了。
穿行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們，看着一盞盞高高挂起的紅燈籠，快樂喜慶的氛圍并沒有讓小偉愉悅起來，眼裡卻有那麼一點點濕潤。
媽媽此時在家裡做啥呢？
小偉急急忙忙的朝家裡開去，他要去回家看看媽媽。
好巧不巧，媽媽正在挪動一個大箱子，一點一點的往電梯裡挪。小的時候，小偉力氣小，就是這樣幫助媽媽往樓上運東西的。
“媽媽”，小偉叫出了聲。
媽媽一回頭，滿臉的汗水，滿臉的興奮。
“快，把這個搬回家去，這是孫子喜歡吃的洛川蘋果”媽媽說。
“媽媽，搬這麼重的東西為什麼我不叫我呢？”小偉嘴裡責怪着媽媽，心裡罵着自己。
“你不是忙嗎？我自己能行。”
小偉不想在說什麼了，就覺得心裡一陣難過。
看得出，媽媽裡裡外外的也在忙。
想想媽媽以前多次的欲言又止，想想媽媽多次說了半截話被自己擋回去，想想舅舅的多次冷嘲熱諷，自己真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自己前幾年每天都睡大覺呢嗎？
小偉想給媽媽點錢吧，沒有，工資卡被媳婦攥着，想給家裡買點年貨吧，兜裡沒錢。
小偉想着孝敬一下媽媽，什麼也做不了。
突然，媳婦來了電話。問他在哪？要他趕快回家，家裡還有許多事呢，年前着急呢？
小偉緊閉着嘴，目無表情。
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兒子，能在媽媽面前說什麼呢？幹什麼，看着嗎？
拖着沉重的雙腿，小偉就像好剛睡醒的醉漢，搖搖晃晃，無精打采的走出了家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