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風說起波浪的時候,
它正在花香的間隙穿梭。
——題記
□老屋
一切都在眼前
房屋也和世人有相似之處
衰老從頭頂開始現形
兩鬓一點點萎靡,坍塌
我看到了它觸目驚心的
裸露空洞的傷口
幾隻麻雀一次又一次
飛進,飛出
仿佛懸壺濟世的良醫
正洞察人間的荒涼和疼痛
□棗樹
早就一無所有了
老瘦的枝條,巴巴兀立着
鳥兒扇動翅膀,飛機遙遠的轟鳴
都會讓它跟着顫抖
仿佛時光
搖落了它翠綠的青春
仿佛青春,無一例外遺失在
它滄桑的褶皺裡
我在久久的凝視中
恍惚看到了,我的童年
那米粒般淡淡的香
從婆娑的棗葉間探出來
□石桌
它還在梧桐樹下等待
等清晨一聲"吱呀"的開門聲
等鉛筆和紙,等飯香
等月光下嘁嘁喳喳的談笑
它有足夠的耐心,等下去
熟悉的,親愛的,念念不忘的
像梧桐樹的花瓣一樣
一朵一朵落在它的身邊
而此刻令它興奮的
是積年的灰塵,被雪覆寫
一隻冰涼的指尖
就像一列老式的綠皮火車
正輕輕從它身上駛過
【小亭絮語】
對老屋的記憶,有關童年難以解釋的熱戀,是一棵棗樹。
我家後院的小菜園,是我最喜歡待在地方。我喜歡鑽在綠油油的菜畦裡,看金燦燦的蒲公英在風中搖曳;看粉的,藍的,紅的喇叭花抓着籬笆争着向上爬;看蝴蝶落到一朵花上,等我輕手輕腳過去了,它又忽然飛起,兜兜轉轉,和我捉迷藏。
但我很快移情别戀了,因為我迷上了一棵矮矮的棗樹。或許當時在家人眼裡,我的某些行為是不可理喻的。比如中午大家都昏昏欲睡,一個小女娃卻溜進菜園,像猴子一樣爬樹。
他們怎麼會知道我的快樂呢?棗樹很貼心地為我撐着傘,讓我坐,讓我靠,讓我躺。它的粗糙的皮膚有着暖暖的味道,葉子中間漏下點點細碎的溫柔,像精靈撫摸我的臉。
麻雀叽叽喳喳的聲音,也像雨點均勻地灑在我的身上。聽不懂說什麼,但躺在樹蔭下的我卻很惬意,我閉眼聽着,幻想它們在吵嘴,下一刻又講和,撲棱棱……麻雀飛走了。
又有細碎的嗡嗡聲,是蜜蜂來了,風輕輕地吹,米粒大的棗花,散發出的淡香漾起波浪,讓我們一同沉醉。
仿佛有心靈相通,我們不約而同愛上了這棵樹,你說,這豈不是修來的緣分?
【作者簡介】
愛讀書,愛寫詩
愛孩子,愛交友
愛生活,詩意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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