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歲的時候,我為了救弟弟不告而别,隻身去了緬北。
回國後與初戀重逢,設計讓他停職,還把他的小青梅騙去了緬北。
可是沒有人恨我。
他們都說,你一定要回來。
1「霁川,救我!」
我一聲驚呼睜開了眼,掃視了一遍房間。
看到不是熟悉的地方,心放了下來。
「醒了?」
進來一個身形硬朗、五官清俊的男子。
他把蜂蜜水遞到我手裡時,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林霁川的眼神慌亂,開口卻生冷。
「已經安全了,哭什麼?!」
林霁川是在江邊的蘆葦蕩裡找到我的。
他掀開蘆葦的那瞬間,我以為是我未婚夫追來了。
差點用手裡的刀刺傷他。
一見是他,緊繃的弦放開,人就暈了過去。
我抽抽搭搭道地出了一樁犯罪活動。
我意外發現未婚夫的金店是境外詐騙團夥的洗錢窩點。
林霁川聽完,沉默了。
他是刑偵隊長,對案件有自己的判斷。
而此刻他的眼裡寫着将信将疑。
一個三年前無故消失的前女友的話,的确不太可信。
他歎了口氣,「江雲北,我隻問一次,這三年,你究竟經曆了什麼?」
我喉頭哽咽,被委屈和酸楚堵着,說不出話來。
索性起身,脫下了松垮的衣服。
「你!」
林霁川慌張地撇過頭,卻對上了鏡子裡那個赤裸的身體。
紅的,青的,紫的,新傷夾雜着舊疤。
被蒼白的肌膚襯得更為觸目驚心。
林霁川難以置信地回頭。
「是他幹的?」
林霁川喑啞地問。
目光觸及到我腰身紋的紫羅蘭時,情不自禁伸出了手。
他的手冰涼,我的肌膚粗粝。
我能感受到他的顫抖,正如我的顫栗。
林霁川深吸了一口氣,把我抱到床上,要我好好休息。
卻在起身的瞬間,被我搭在他後頸上的手勾住了。
「霁川,幫我抹去他的痕迹好不好?」
林霁川怔忪了一秒,定定地凝視着我。
喉結翻滾。
我想我押對了,在他接通我求救電話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他從來沒有放棄過我。
我挺起身子,舌尖掃過他喉結。
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
他迅速推開我,卻被我抓住了手,放到了腰上。
他看到了的,那裡紋了一朵紫羅蘭。
深深歎了口氣。
卻抽來椅子,坐在了床邊。
「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很快入眠。
隻是沒過多久,我又從床上驚坐起來,「霁川!别走!」
迷離的淚眼尋找林霁川的身影,最後對上他那雙續滿了憐愛的倦眸。
他張開嘴卻沒說出一句話來。
但是這次,他任由我抓住他的手,一晚也沒有松開。
第二天,我未婚夫被帶走了。
再也沒有出來過。
他死在了看守所。
2未婚夫死後,我就搬了回來,林霁川不放心,每天下班都會來看我。
隻是今天,他的臉色格外難看。
一進門,他就抱住了我,疲憊地靠在我肩上。
「看什麼呢?」
我舉起手裡的手機,「小視訊。」
視訊裡,女人撲向了進門的男人,兩個人擁抱、親吻、像一對熱戀的情侶。
可身後林霁川的身子卻越來越冰涼。
因為視訊裡男人的臉,和他一模一樣。
「是你?」
他推開了我。
我的身子撞到了桌子上。
他下意識地伸手,又縮了回去。
我站直身子,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錢已安全。」
我低頭笑了。
林霁川大概想不到,他這幾天翻江倒海尋找的贓款,在我手上。
這筆錢剛剛已經轉到了海外。
而所謂未婚夫,不過是我在國内找的幫手。
他手腳不幹淨,被人發現了苗頭,是以被我推出去當了替死鬼。
我們這一行的規矩,被抓必須自殺。
以免累及家人。
而我那未婚夫的父母,正好被我安頓在了緬北。
他不得不死。
「為什麼要舉報我?為什麼?」
林霁川抓着我手腕,睚眦欲裂地質問。
他追查詐騙團夥很久了,追得太緊了,大家都沒有喘息的機會。
我隻能以身作餌。
「寶貝,這怎麼能叫陷害呢,這是心疼你啊。」
我言笑晏晏地回答。
未婚夫是他帶人抓的,又死在了牢裡。
而他和我關系匪淺。
按照規定,他應該回避,可是他沒有。
是以我往局長郵箱裡發了份舉報信,讓他休了個長假。
林霁川深深地盯着我,像是要看透我的靈魂。
可惜他不知道,我的靈魂早就賣給了魔鬼。
他反身把我壓到牆上,雙目猩紅,「你到底有什麼是真的?」
我笑了,笑他的天真。
「你所看到的,都是真的,除了我的心。」
「嘭!」
耳邊的牆被林霁川狠狠一錘,粉塵飛震,錘過的地方留下來點點血迹。
「是以就連紫羅蘭,也是為了迷惑我?」
林霁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出這句話。
世上大概沒有比林霁川更純情的男人了吧。
隻是告白時候的一個信物,就騙到了他。
我湊到他耳邊,「你若是不想醒,我可以繼續陪你演。」
林霁川聞言,輕呵了一聲。
低下頭自嘲地笑了。
「你江雲北連親弟弟和未婚夫都能送進去,我隻怕無福消受。」
3林霁川是會精準踩雷的。
三年前,我還隻是一個大四的學生。
有一個乖巧的弟弟江雲南,和一個面冷心熱的男朋友。
除了無父無母,我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直到我乖巧的弟弟辭掉了維修廠的工作。
說跟着村裡的同學去東南亞闖一闖。
我盤問了很久,他支支吾吾說不清。
隻是說他長大了,要賺錢給我存嫁妝,不能讓姐夫家看不起。
剛開始,我們每天都會通話。
後來他越來越忙。
接着就隻有零星的通話,都隻說他很好讓我不用擔心。
直到和他同去的同學家,收到了20萬的勒索視訊。
而我什麼也沒收到。
甚至連一月一次的電話也沒有了。
那陣子我瘋了一樣,找老師朋友幫忙。
所有人都告訴我,我弟弟是被騙去了緬北。
那是個人命如草芥的地方。
兇多吉少。
終于,在我畢業的前一周。
接到了他的短信。
「姐姐,我扛不住了,你能來帶我回家嗎?」
我立馬打了過去。
電話那邊傳來的,是一陣陣啜泣和悶哼聲。
夾雜着咕哝的咒罵。
江雲南斷斷續續地報出了一個地名。
一個勁地跟我說「姐姐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姐姐對不起。」
最後,忽然聲嘶力竭地大叫了一聲「姐姐你别來了。」
一陣沉悶的肉搏聲後,電話變成了忙音。
再也打不通。
我急壞了。
他們知道我們家沒有錢,是以他們要人。
怎麼可能不去呢,那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每個人活着都該為點什麼。
自幼失怙,弟弟就是我的支柱。
我設想的未來裡,每個重要的場合都理所應當有他的身影。
于是我打電話跟老師借錢。
他一直對我照顧有加,也認識我弟弟。
是最能體諒我的人。
老師苦口婆心,讓我配合警方。
我可以等,可是我弟弟等不起。
一想到他在電話裡的呻吟,我就鑽心地疼。
誰也勸不回一個賭命的人。
我沒有知會林霁川。
隻是在淩晨的早晨,在他們宿舍門口,放了一盆紫羅蘭。
我的幸運花。
眼淚要掉下的時候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個人背着背包坐車。
到了指定的地點。
喝了陌生人遞來的一瓶水。
醒來,就看到了我弟弟。
他被打得面目全非。
嘴裡嘟嘟囔囔叫着姐姐。
好在身體還齊全。
我的到來讓他喘了口氣。
可是我卻踏入了人間煉獄。
來之前做過的心理建設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
一棟裡,每時每刻都萦繞着痛哭哀嚎。
樓道裡剛挨過一頓毒打的男子,爬起來擦幹血就得回房間背話術打電話。
有點姿色的女生被關在聯網的房間,白天直播晚上拍視訊,期間還要滿足各種小組長的需求。
尊嚴在這裡是比人命更不值錢的東西。
沒有任何價值的人,在這隻是物件。
器官都是商品。
有的人戴着眼罩,眼罩下兩個肉窟窿。
有的人纏着腰帶,自己也說不清被挖走了什麼。
還有的人,幾次轉手之後,變成了人彘。
送往非洲的馬戲團,淪為觀賞的奇觀。
在這裡,時間不會等你慢慢成長。
要麼一夜長大,要麼查無此人。
我沒得選,我隻能成為前者。
4我和林霁川的關系,好像從來就是相愛相殺。
他踩我痛處,我把他氣走。
我一個正義市民舉報違法犯罪行為。
他無憑無據,甚至已經停職。
根本沒有繼續糾纏我的資格。
我也沒那個閑暇。
老大叫我有空回去一趟。
我沒有直接越境走山路。
反而南下去了海邊,坐上了遊輪。
我用第一桶金買的遊輪。
一條黑白分明的邊牧竄了出來。
「姐,你可回來了。」
「這錢鏽沒人陪着玩,天天自己拱着個布就往甲闆跑。」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養了隻鬥牛犬。」
陳強是三年前我剛當上小組長的時候,從一樓撿來的。
那時候他被打得血肉模糊,嘴裡污言穢語還不肯停。
和我弟一樣的年紀,眼裡卻是老練的狠絕。
後來才知道,他是混迹在老街的孤兒。
母親是個站街女,生下他沒多久就死了。
我收留了他,給了他一顆大白兔。
那是我弟小時候最愛吃的。
現在,軍裝筆挺的陳強已經有了一幫小弟。
兜裡卻随時都揣着大白兔。
我撓了撓錢鏽的下巴,它讨好地沖我擺尾。
「姐,換上衣服,大姐在等着呢。」
陳強遞給我一身旗袍。
在遊輪上換了,我就往園區走。
路過一棟樓。
七樓伸下來一條長長的被單。
像是一床被子被撕開再連起來的。
落地的女生衣衫褴褛,披頭散發。
看到我的瞬間,跪了下去。
裸露的肌膚都是被暴虐的痕迹。
「求求你,帶我出去,求求你,要什麼都可以。」
她好像不知道。
在這個園區裡,最可怕的不是穿軍裝的男人。
而是穿旗袍的女人。
我捏着她下巴的時候,陳強才牽着錢鏽姗姗來遲。
女人的目光落到錢鏽身上時。
一臉死灰。
她不認識我,但是明白,在園區裡的狗隻有兩種。
一種是牢房裡的惡犬。
一種是二姐的寵物。
碰上哪一種都得掉一層皮。
女人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我甩手,她便像發軟的面條一樣躺在了地上。
「和我倒是有幾分像。」
「算她命好,爸媽給了個好皮囊。」
「跟一棟的負責人說一聲,這個人我要了,送去教育訓練吧。」
「好嘞。」
陳強把人扛走了。
我看了眼七樓的窗戶。
該裝電網了。
5「買了個遊輪,是不是看不上我們這小破樓了。」
頂樓的辦公室裡坐着一位容貌昳麗的女人。
旗袍把她的身材包裹得玲珑有緻。
蜷曲的大波浪,看出幾分風塵氣。
她揮了揮手。
錢鏽停在門口,我獨自走了進去。
「來讓我瞧瞧。」
她粗粝的手指摩挲我的腰線。
以掌為尺,丈量我的腰身。
「不錯,保持的挺好,那邊的水土也沒把你養肥了。」
我輕笑挪開腰身,「吃肥了,可就穿不上姐姐送的旗袍了。」
夢姐點燃一根煙。
吐出一圈圈濃霧。
漫不經心開口,「聽說,你找的那相好的被抓了?」
「我舉報的,他手腳不幹淨,已經自己了斷了。」
夢姐一圈煙霧吐到我臉上。
「你還是你,殺人不見血啊。」
上一秒還在笑的人,下一秒按滅了煙。
「那個新來的林隊長你知道吧,他最近可是壞了我不少好事。」
一雙手環上了我的腰身,滿含煙味的濁口在我耳邊輕語。
「聽說,你們倆來往頻繁啊。」
一隻手已經伸到了我衣領,熟門熟路地解開盤扣。
一股被毒蛇盤旋的涼意從脊柱爬上我後頸。
三年了,我始終适應不了。
我輕笑着推開腰間的手。
自己解開衣扣。
「男人嘛,脫了衣服都一個樣,有什麼稀罕的。」
「都是工具罷了。」
旗袍落地。
夢姐圍着我轉了一圈。
手指撫上我腰窩。
再如何用紋身掩飾。
那裡的疤痕都一摸便知。
「恨我嗎?」
堅硬的美甲若有似無地劃過疤痕,引得我陣陣顫栗。
「不恨。」
我逼迫自己忽視掉身體的感覺,「姐姐都是為了我好。」
夢姐滿意的抽身。
「這次,是有新的任務。」
她轉身,從檔案袋裡抽出一張照片。
「現在這片街上業務已經飽和了,有條件販賣器官的沒幾家。」
「我打算建個解剖實驗室。你那金店轉移出來的資金安全吧。」
「安全。」
我接過照片。
世界有時候小得,隻有年輕時候那片天地。
照片上言笑晏晏的女人,不就是以前天天圍在林霁川身邊的小青梅,陳玉汐嗎?
夢姐把煙灰倒進我桌上的紫羅蘭裡。
我眉心微微下沉。
「把她帶過來,沒問題吧?」
「沒問題。」
6和我不一樣。
陳玉汐是正經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碩士剛畢業,就追着林霁川來了這邊境小城市。
看到林霁川接了她進了屋。
我戴上了耳機。
「霁川哥,你這盆紫羅蘭,盆都裂了。」
「我明天去花店買花,順便換個盆。你陪我去呗。」
「沒空。」
「那好吧,我自己去。」
一陣窸窸窣窣之後。
「這裡不比在家,出門帶上這個。」
「霁川哥,你對我真好。」
我取下耳機。
第二天,花店裡就來了位客人。
看到我的時候驚訝了兩秒。
聰明地裝作不認識。
臨走的時候還盯着門口的紫羅蘭看了兩眼。
「美女,你微信支付轉多了。」
陳玉汐走進小巷子,我才氣喘籲籲追上。
她回頭一瞬間,一塊毛巾捂住她的嘴鼻。
沒幾秒,整個人就昏迷了。
我抽出膠帶準備綁人的時候。
陳玉汐忽然睜開眼,猛地推開我,從包裡掏出防狼噴霧。
噴得我一時睜不開眼。
她倒是有點小得意。
「你也太小看醫學生了,你身上這乙醚的味道我老早就聞到了。」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準備報警的時候,發現我又爬了起來。
手裡抓着一塊磚。
她又連噴幾下,撒腿逃跑。
正好巷子口出現了一名男子。
她跑過去拽住男子,「救救我,這個人她想要綁架我。」
「她嗎?」
在得到陳玉汐的肯定之後。
男子順手抄起路邊的木條。
「唔——」一聲悶哼,陳玉汐倒地。
我冷笑。
終究是涉世未深啊。
7陳強把陳玉汐關到了花店的秘密地下室裡。
繪聲繪色地模仿起陳玉汐剛剛一臉天真向他求救的模樣。
不知為何,我心底滲出一絲不安。
窗台上的紫羅蘭放了一天了。
我拿起水壺,澆水的時候看了眼警察局頂層。
一天了,那裡的燈都沒有亮。
陳強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電視。
本地頻道,在播報一則訃告。
「2023年7月26日上午10時23分,李建澤同志遭遇車禍,不幸過世,享年59歲。」
一股強大的無力感和宿命感侵襲我的身體。
把我打倒在地上。
「姐,你怎麼了?」
陳強連忙扶起我。
我手腳發軟地掏出手機,卻不知道該打給誰來确認消息。
「沒事。」
我苦笑,「可能是最近往返奔波太累了。」
陳強聞言,把我擡進了卧室。
「姐。你好好休息,有啥事我都給你兜着。」
「讓我睡會,天塌下來也要明天再告訴我。」
陳強點點頭。
他一出門,我就把門反鎖。
順着窗外的水管爬了下去。
不知何時下起了細密小雨。
生出一種風雨飄零的破碎感。
我像是斷線的風筝,自己也不知道會飄到哪裡。
腦海隻是不斷想起那個改變我人生軌迹的夜晚。
「雲北,按照目前你弟弟的情況,他大機率是被騙去緬北了。」
「你現在去找他無異于狼入虎口。」
「老師,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我就這一個親人了,我不去他會被活活打死。」
「雲北,你想清楚,就算你去了,也不見得能救他,反而會讓你搭上一條命。」
「老師,道理我都懂,但是隻要有一絲機會我都要救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在我以為老師不願意借錢給我的時候,他開口了。
「雲北,除了弟弟,你是不是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沒有。」
「你還記得咱們的校訓嗎?」
「忠誠、嚴謹、奮進、奉獻。」
「答應我,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
「好。」
三分鐘後,我收到了一條轉賬消息。
一筆來自李建澤的轉賬。
8确定沒有被人尾随之後,我溜進了一座廢棄的工地。
從工地的角落裡,被壓住的地闆下,翻出了一部手機。
沒有意外,等待我的是漫長的忙音。
談不上悲傷和惶恐。
隻是預料中的最壞的結果提前上演。
正當我準備關機銷毀手機的時候。
鈴聲響了。
是我爛熟于心的号碼。
卻永遠不可能是它原本的主人打來的。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讓我心頭一怔。
命運真的太可笑了。
我和老師千方百計想要讓他遠離這個案子。
最終還是落到了他手裡。
「是你嗎?」
分明是疑問句,卻被林霁川說出笃定的語氣。
「真的是你。」
他哽咽了。
勾出我喉間的酸意。
「你身上的傷疤,是他們打的嗎?」
原來他早就發現了我腰上的疤痕,卻一直沒提。
可是,都不重要了。
老師死了,有的事情還要繼續。
「陳玉汐被我綁了。」
電話那頭沉默。
「他們想要開辟一條穩定的器官販賣産業鍊,陳玉汐恰好被盯上了。」
「近期,他們會盡快建造好解剖實驗室。」
「現在應該在尋找固定的合作方,大機率會是黑診所或者地下實驗室。」
秋風入喉,我輕喘了幾聲。
電話那頭仿若驚醒,「我懂了。」
「陳玉汐對他們還有用處,你不用太擔心。有情況我會主動聯系你。」
「江雲北!」
我準備挂斷電話的時候,林霁川急促地喊了一聲。
我從沒聽過他這樣哀戚的聲音。
「你就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我想了一秒。
「林霁川,我窗台上那盆紫羅蘭,是我和老師的信号标。」
「我離開之後,你幫我獻給老師吧。」
說完,我迅速挂斷電話。
溫熱的液體從臉頰劃過。
我閉上眼,沖進雨裡。
9陳玉汐是被車子的颠簸弄醒的。
她一臉茫然地看了眼窗外。
在看到駕駛座的人時,不禁往後縮。
但是很快接受了眼前的事實。
接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果然還是淡定一點。
可惜,她到這之後的所見,會超出她對世界的認知。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我指着路邊一排排樹上的包裹問她。
「驅蟲的?」
她真的好天真。
「墳包。」
陳玉汐明顯懵住了。
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不知道墳包嗎?就是裝死人的。」
陳玉汐臉色已經開始發白。
「你猜為什麼要把屍體挂在樹上?」
陳玉汐雙手環臂。
企圖身體的哆嗦。
牙齒卻打顫,「為、為什麼?」
後視鏡看到她害怕的樣子。
我滿意地回答,「因為土地下面已經埋不下了。」
「你少來吓我!」
陳玉汐陡然高升的語調,不是勇敢。
是強弩之末。
「我不是吓你,我隻是給你打個預防針。」
「進了園區,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
「不然像你這樣膚白貌美的女人,園區裡可有的是男人想教你規矩。」
10剛進園區,迎接我的就是錢鏽的一個躍撲。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大方布。
别人鬥牛我鬥狗。
錢鏽歡快地撲騰。
叼起布就往二棟跑。
不一會兒就出現在頂樓。
威風凜凜地擺尾和我邀功。
傻狗。
我回神,就看到陳玉汐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沒多想。
讓陳強帶她去我二棟,我自己去了夢姐辦公室。
看到辦公室裡的男人,我不禁蹙眉。
是一棟的負責人,主管電話詐騙業務。
當初我弟就是被他帶人打得不成人樣。
園區裡都知道我看不慣他。
偏偏他還挺喜歡黏上來。
平時見着我都點頭哈腰,這次倒是挺直了脊背。
「小雲,阿劍最近給咱們園區立了大功。」
夢姐閑适的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
「問他想要什麼獎勵,他說想從你園區要個人。」
夢姐不說,光是範劍落在我身上那不加掩飾的猥瑣目光。
我也知道他想要誰。
不敢動我,就來個宛宛類卿的遊戲?
無能。
我冷笑,「在中國消息閉塞,我倒是不知道劍哥幹了件什麼大事?」
「談不上居功甚偉,隻是殺了個市局的負責人而已。」
我的心髒像是驟停了一秒。
殺老師的人是他?
!
「你還記得一棟之前那個負責人吧,就是把你弟整回國被抓的那個。」
「阿劍最近查出來,他是李副局長派來的卧底。」
記得,怎麼會忘記。
他是我在這個地獄裡,唯一的光。
11那時候剛到園區,見到我弟沒多久,我就和他分開。
被關進了一個住了十幾個人的房間。
沒多久進來一個人自稱組長。
給我們發了兩個小冊子。
一本是直播話術,一本是戀愛技巧。
一本教你通過電腦直播立輕輕松松收入過萬的人設,從網上吸引中國人來緬北。
一本傳授利用手機在各種交友平台物色對象網戀,奔現就是抓豬現場。
所有人都是邊學邊用。
不聽話的人,被抓出去。
一陣嚎叫之後,回來眼睛鼻子腫成了一片。
挨打的時候,不分男女。
隻有夜晚才分。
當天晚上,幾個男人摸了進來。
新來的奮力掙紮,老人甚至都不會醒來。
四隻手摸到了我身上。
「這是今天新來那個妞。」
我拿起枕頭亂揮的時候,身邊又多了幾種聲音。
我不知道有幾個人,我隻知道我是被擡出去的。
擡到了一個寬敞的房間。
一群人嬉笑着扒我的衣服。
污言穢語裡,甚至安排好了順序。
一群人訓練有素地出去排隊。
房間裡隻留下了騎在我身上的男人。
我盯着桌子上的啤酒瓶。
趁他脫衣服的時候突然起身。
在要抓到啤酒瓶的時候。
被男人狠狠一腳踹到了地上。
「你這樣的,老子幹過沒有成百也有上十個了,和老子耍心眼?」
男人撲倒我身上。
毫無章法地撕開我的衣服。
我的聲音都喊啞了。
可惜地獄空蕩蕩,惡魔在身邊。
回應我的隻有門外更激烈的嬉笑聲。
和身上更興奮的抽打辱罵。
直到另一個聲音的出現。
「你們幾個業績完成了?又偷跑這邊來?」
門口一陣窸窸窣窣之後安靜了。
身上的男子也停了下來。
連忙穿起衣服。
「大哥。」
進來的男人看了我一眼,讓他滾。
那人一邊哈腰一邊說「大哥慢慢享用。」
我慢慢縮到牆角退無可退的時候。
他掏出來一張紙。
12「忠誠、嚴謹、奮進、奉獻」。
是校訓。
我眼眶濕了。
他湊到我耳邊。
「他們還沒走,你哭大點聲,越激烈越好,懂嗎?」
我點點頭,發出各種嗚咽和喘息。
而他點燃紙條。
頃刻間燃成灰燼。
直到門口出現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他才讓我停住了抽噎。
他說他叫老莫。
是有人叮囑他多關照我。
對他的身份心照不宣。
但我沒有跟着他幹。
兩個知道真相的人在一起,隻會讓危險加倍。
可是園區的底層都流傳我是老莫的馬子。
即使我憑借自己的本事,讓詐騙團夥逃脫警方的追捕,在夢姐的二棟站住了腳跟。
也有人說我是靠的床上功夫。
男女通吃。
甚至江雲南都跑來問我。
我和夢姐是不是真的。
因為我和老莫的謠言,讓他在一棟過得很逍遙。
當上了小組長。
他說我和夢姐的關系,讓他在一棟很難做。
那時候他嘴裡叼着一根煙,一個想逃跑被抓回來的小夥子路過。
他上去踹了一腳。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他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