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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位太子久不破殼,就是為了等他的命定之人

作者:愛追小說的咘咘

選妻之日,太子不翼而飛。

我以為這事最多影響到我的錢包。

然而揭開鍋蓋,沸騰的湯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顆疑似太子的巨蛋。

據說這位太子久不破殼,就是為了等他的命定之人。

荒謬!不破殼說不定還是因為它已經熟了。

當務之急,還是得找個地方把蛋趕緊丢了……

據說這位太子久不破殼,就是為了等他的命定之人

1

今天是龍族殿下挑選伴侶的日子。

這位殿下來頭可不小。他誕生那日,白晝不息,黑夜不至,琉璃海七彩呈瑞,白鳥盤旋之上,唱了整整一天的慶歌。

龜長老坐在琉璃海上的萬仞峭壁上,對着九霄黃泉蔔了足足七次卦,才确定了他是某位超級厲害的大人物的轉世。

龍王和王後欣喜萬分,當場就拍定了殿下儲君的身份,讓其他幾位皇子連掙紮的機會都被奪去了。

龍蛋被送去了景陽宮,由族裡幾位最有資質的長老共同培育。

百年過去,本該破殼而出的小龍依舊沉沉睡着。若非浸泡龍蛋的仙露瓊漿每日都在正常消耗,大家怕不是都會覺得蛋殼的主人已經夭折了。

又五十年過去了,殿下的幾位弟弟都成家了,龍蛋依舊沒有破殼的迹象。

龜長老再次沐浴焚香,登上了琉璃海最高處,虔誠作法,與天地溝通,最後得出一個我個人覺得有些荒謬的結論。

“殿下神魂有缺,不通情欲。沒有生的欲望,自然不願破殼。

數十年來,我曾多次為殿下占蔔,發現他命星蒙塵,被厄運所縛,是早夭之相。”

“那他為什麼能活到現在呢?”我聽到旁邊的一位龍女撐着下巴,好奇地問出口。

這故事不知道有什麼魅力,讓人百聽不厭,流傳三十年還不絕迹,屢屢有剛成年的小姑娘跑來給說書的老龜送錢。

老龜擡手捋了捋花白長胡,渾濁的眼珠突然迸發出一道充滿希望的光,然後壓低聲音,招手讓幾位小姑娘靠近些來,語氣神秘莫測,帶着幾分誘導意味:“上蒼有好生之德,不會以死作局,否則又何必設輪回。那位的一線生機就在今日!”

他擡頭望向遠處冰雕玉琢,隐在水中的華麗宮殿,故作俏皮地朝各位龍女眨了眨眼:“世間萬物,唯情不破不滅。愛在,希望就在。”

龍女們疑惑地互相對望,不明白這跟殿下活着有什麼關系。

老龜擡手丢出一顆珍珠,施法浮于半空,幾根細嫩水草靈活穿梭,結成一張網籠,将珍珠困在其中。

“這是,那位殿下的命星?”其中一位龍女猜測,望着老龜等一個答複。

老龜沒有回答,反而将珍珠往前一推:“還請這位姑娘,伸手觸碰下它。”

姑娘白皙指尖小心翼翼點在草籠的瞬間,水草散做瑩瑩綠光,簌簌落下,珍珠在這一刻散發出盈潤光澤,如同礦洞裡的夜明珠,照出了幾位龍女臉上的欣喜和驚詫。

夜明珠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悠悠飄到了那位替它解開束縛的龍女手中。

老龜再次捋了捋他的白胡子,慈眉善目地笑道:“或許和這珠子一樣,姑娘你也會是某個人的救星。龍宮隻在今日對外開放,去晚了或許人生就會多一個遺憾。”

姑娘看着手心的珍珠,喃喃自語:“我真的是殿下的命定之人嗎?”

她擡起頭,取下腰間錢袋盡數放到了老龜面前:“前輩的故事講的很好聽,我很喜歡!”

說完她便握緊拳頭,轉身化成一條銀色小龍朝龍宮遊了過去。其他幾位龍女也被挑起了興緻,紛紛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能喚醒殿下的神女,留下賞錢後争相離開。

待聽衆離開,老龜一個打滾從地上翻起,利索的扯掉粘在臉上的假發假須,搖身一變成了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

“長歡!走!哥請你去岸上吃人間美味!”

我放下手中杯盞,為了等他喝了整整兩壺水,暫時已經沒有吃東西的欲望了。

昊天走過來,勾着我的肩膀:“走嘛走嘛!你又不參加那什麼選妃大會,回家一個人多無聊!”

我推開他,先一步離開:“下次再讓我等這麼久,我就把你尾巴剁了熬湯喝。”

他笑嘻嘻地跟上來,化出一條黑色魚尾,嘩嘩嘩拍出幾朵水花:“行啊!那我這尾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能給你改善下夥食,挺好的!”

我也化成一條小黑龍,甩着尾巴抽了他一下,頭也不回地往岸上遊去。

琉璃海東邊就有一座人間城池,裡面有一個修士世家坐鎮,是以城中很多商鋪都會收我們用的海靈螺。

兌換了足夠的銀錢,昊天拉着我往城中最有名的酒樓——聚仙樓吃飯。

這已經是我們第三次來這裡了,昊天很熟練地找小二要了個包廂,點了一桌子招牌菜。

“快嘗嘗這道松鼠鳜魚!上次咱們錢不夠沒吃到,這次你想吃多少吃多少!”他把盤子換到我跟前,眼珠子在桌面上掃來掃去,又伸出手調換了好幾道菜的位置,然後才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拿起筷子,不太熟練地夾了筷魚肉放進嘴裡,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間沖上腦殼,魚肉也很嫩,快入口即化了。

“怎麼樣?好吃嗎?”昊天眼睛亮閃閃的。

我點了下頭:“挺好的,你要嘗一口嗎?”

他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拒絕得很徹底。

我知道他有心結,也不強求。妖活一世,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2

吃完飯後,我們又在城中轉了一圈,趁着太陽還沒升起的時候回了海裡。

但海裡氣氛很不妙,街上巡邏的蝦兵蟹将比以往多了兩三倍,而且幾百年沒動用的結界也開了,我們進去前還被盤問了好一陣才放形。

“今天這是怎麼了?”昊天左顧右盼,“太子妃逃婚了?”

我擡腿踩了他一腳,他立馬跳了起來,哦哦直叫。

“别亂說話!還嫌挨的打不夠多嗎?先回家!”

妖和人的世界其實相差不大。在海裡也有等級,也分尊卑,強者占據着财富和權力,弱者隻能辛苦求生。

龍族是這片海域裡的皇族,絕大多數生活在龍宮裡,我是唯一的例外。

因為父母的關系,我的降生并不受同族待見。若非有不能濫殺無辜的規矩,我可能在蛋裡的時候就被人弄死了。

破殼後,我在龍宮住了一個月,随後便被放逐出來了。是白瑞爺爺把我撿回了院子,悉心照料長大,還給我取了“長歡”的名字。

至于昊天,他本是一介凡人,被他父親哄騙數十年以鲛人血肉為食,成年後體内還被強行植入了鲛珠。

得知真相後一心跳海尋死,卻陰差陽錯激發了鲛珠,血脈轉變成為了半妖,半死不活地浮在琉璃海上,被我又帶回了家。

“爺爺!我們回來了!”昊天推開珊瑚小門,提着從凡間帶回來的梨花酒,朝珊瑚屋裡吼了一聲。

在院子裡的小石凳上坐下,他輕輕一撥,木塞砰地一聲彈起,醇酒的清香在水中散開。幾乎是同一時刻,珊瑚物裡轱辘出一個白色硬殼,滾直我腳邊,然後頭尾四肢從龜殼裡伸出來:“嘿嘿。”

笑音一落,地上的白色烏龜就被一個鶴發蒼蒼的真老頭子代替。白瑞爺爺從昊天手裡搶過酒葫蘆,噸噸噸灌下了一大口:“啊!就是這個味兒——”

昊天也嘿嘿直樂。

等爺爺喝好了,我才問起今日外面加強戒備的事。

爺爺廣結好友,小道八卦從不落下,是個很稱職的情報龜。

“哎呀,這還不是因為那個龍太子嗎?”

我脫口而出昊天之前的猜測:“太子妃真逃婚了?”

爺爺晃了晃腦袋:“非也!是太子本蛋丢了!”

我和昊天均被這個消息給震驚到了。

“誰這麼大學事,當着那麼多龍族的面把太子給偷了?”昊天砸了砸嘴,“龍族平時都吃幹飯的嗎?連顆蛋都護不住!怎麼好意思——”

被我瞪了一眼,昊天捂住了嘴巴,眼神示意不說了不說了。

爺爺又喝了一口酒:“不是被偷走的,是太子自己跑的!”他伸出左手食指,猛地直指頭頂,搭配音效:“嗖——地一下,就飛不見了。”

我腦補了一下那畫面,衆位龍女打扮地花枝招展圍着太子站成一圈,溫聲細語地對着一顆蛋吐露衷腸,蛋不僅不給回應,甚至生氣地逃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昊天笑得都快跌倒了,“這下那大王八不得顔面掃地!爺爺,長歡,我這就去買點菜回來,咱們中午吃頓好的慶祝下!”

他說的大王八就是當年為龍太子占蔔的老龜,原名叫符笙,跟爺爺師出同門,聽說從小就不和。

被龍族收攏後,更是隔三差五過來炫耀自己過得有多好,很不讨喜。

當初他提出為太子尋一良妻,用愛孵化太子這方法時,我就覺得不靠譜,現在好了,不僅沒讓太子破殼,還直接把人搞丢了,也不知道龍王和王後會不會怪罪。

“長歡啊。”

我擡起頭看向爺爺,他指了指昊天離開的方向:“你最近看着那小子點,不要讓他再跑出去講太子身世招搖撞騙了。風口浪尖上,很容易進去的!”

“嗯,我會的。”

修煉一行講究一個去雜存真,比較忌諱口腹之欲,因為大多數食物吃到肚子裡都會留下雜質,積累多了修行就會滞澀不前。

但爺爺不看重這些,他覺得生命的意義不在于長短,隻要過得開心,即便轉瞬輪回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受他影響,我和昊天都很信奉及時行樂的真理。

不過我們又有自己的私心,希望一家人能夠彼此互相陪伴,永不分離。是以給爺爺做飯的食材都是買蘊含靈力的無雜食品。

這就需要去打工賺錢了。

現今太子出了事,城中肯定是要避諱這方面的話題。我得重新替我和昊天找點事做。

3

“長——歡——”

我正在院子裡種菜,廚房裡傳來昊天振聾發聩的鬼叫。

“怎麼了?怎麼了?”

我沖進去一看,昊天一手拿着鍋鏟,一手拿着鍋蓋,驚恐地盯着鍋竈。

順着他視線看過去,海帶獸肉湯裡正泡着一顆光滑如玉、潔白似雪的巨蛋。

這顆蛋有多大呢?差不多抵我兩個頭。

“這是什麼?”我走過去仔細端詳,“靈膳堂新上的菜品?水是不是添少了,這樣能煮熟嗎?”

我順手從旁邊的水缸裡舀了一瓢出來,準備往裡添。

昊天把鍋蓋蓋上,擋住了我的動作,說話時聲音還有點顫抖,結結巴巴地:“那,那個,我要是說,說它是自己冒出來的,你會信嗎?”

我無言望着他。

“哎呀!”昊天把鍋鏟一丢,給我來了個情景再現。

他先是走到菜闆旁表演了個無實物剁蔥拍蒜,然後揭開鍋蓋,把配料丢進去,還用鍋鏟攪了攪。

“然後我想着讓它自己先煮煮,就端着小闆凳在這塊坐了一會兒。等時候差不多了,我想看看煮熟了沒,結果一揭開鍋蓋,呼!”他咬着一排手指,做出驚訝的表情:“鍋裡就多出了一顆蛋!”

昊天向來思維跳躍,這會已經焦急地在廚房裡走來走去:“你說這不會就是走丢的龍太子吧?那它現在是活的還是熟的嗎?他們肯定覺得我們居心不良,我們一家不會就要命喪于此了吧?”

他叽叽喳喳吵個不停,我聽得有些頭疼。一把将手伸進鍋裡,把那顆蛋從湯裡撈了出來,丢進水缸中。因為太燙,我的雙手也跟着伸進去泡了泡冷水。

“長歡!你是傻子嗎?”昊天跑過來,盯着我被燙紅的手指不高興道,“活該你疼!你就不能拿個盆舀出來嗎?”

“不是你說他是太子殿下嗎?萬一現在它還吊着一口氣,等我拿盆過來,指不定咱就得陪葬了!”

被冷水一泡,疼痛感很快就褪去了。我從水缸裡伸出手,甩了甩上面的水,低頭朝缸裡看過去:“這真不是你買回來的?”

昊天伸出三根手指:“我發誓,絕對不是。”

他撓撓頭:“要不去問問爺爺?或許他見過龍太子蛋。”

我垂着眼睫,幽幽盯着水裡這家夥:“不行!我們快點把它給丢了,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行!聽你的!”

我們找了個袋子,把蛋套了起來,收到儲物手環裡。

昊天第一反應是把它丢得越遠越好,但各個路口都有衛兵把守、檢查,萬一它真是龍太子,那就人贓俱獲了!

龍太子失蹤半個月一直不見蹤影,大家都預設是有心人撿走了龍蛋,背地裡醞釀着一場大陰謀。

這個時候,誰會相信太子是自己跳到我們面前的呢。

“跟我來。”我招呼昊天拐進了一條小路,“我們把它丢到清穢場去,那邊沒人守着。等晚上清理雜物的人過來了,這顆蛋就由他們去上交吧。”

親自把蛋安置好,我和昊天松了一口氣。

回到家裡,爺爺剛睡完午覺醒來,問我倆剛才去哪兒了,怎麼吃飯時間還亂跑。

昊天嘻嘻哈哈地糊弄過去,去廚房把飯菜端了出來。

爺爺喝了一口湯,咂嘴:“好像有點鹹了,你們覺得呢?”

昊天喝了一口:“還真是!可是我的鹽跟平時放的……我記錯了!我好像多放了一勺!要不爺爺我給你加點水?”

“長歡啊,你今天怎麼不喝湯了?爺爺給你盛?”

我抱住碗,搖頭:“不用了!我今天喝水喝多了,喝不下湯了。”

那顆蛋之前也不知道在哪裡呆過,突然出現在鍋裡……

“我吃飯就行了。”

昊天那個傻子,動作太快了,我都沒來得及說他就端上來了。

算了,我們是妖怪,食材沒洗直接下鍋煮,吃了不會拉肚子,不幹淨也沒事兒!

4

這段日子我和昊天一直都在家裡織海绡。

這東西在修士裡很受歡迎,制成衣服不僅輕便美觀,還有一定的防禦作用。

深夜的海中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我們有自己的燈。

妖族聚居之地有一神器為鎮,不僅可以在海底造出如同陸地一樣适合我們生存的特殊空間,還會在夜裡灑下金色光焰。

這種焰火不會傷人,随機散落。需要的人可以把它撿起來放到家裡充當燭火照明。

又織好了一片海绡,我揉了揉有些酸困的眼睛,合上了扇貝,房間瞬間暗了下來。

我走到石床邊化成原形盤成一團,安逸地閉上了眼睛。

夢裡我似乎回到了龍宮,有一條白色幼龍每天都會跑過來給我送吃的,還帶我去珊瑚叢裡追逐魚群、玩鬧嬉戲。

我睜開眼,發現尾巴尖尖處多了一抹白。

那顆本應該在清穢場裡被人發現上報的蛋,此刻正安靜地依偎在我的腳邊。

見鬼了!它怎麼又回來了?

我重新把蛋包好,又偷偷去了清穢場,這次我甚至特意淺淺挖了個坑,用雜草和廢棄的貝殼珊瑚枝給它遮蓋了一番。

但隻要清理的人過來收走這些廢棄物,就會發現坑裡的蛋。

這下它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

我推開門,視線在床上仔細掃過,平平整整,沒有多什麼東西出來。

輕松地走到窗邊桌前,打算繼續編織海绡。桌下的海草筐裡放着一團線,我伸手抽絲,觸到了一個冰涼物件。

扒開蓋在表面上的絲線,熟悉的白蛋再次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煩躁地把手裡的絲線甩進筐裡,氣餒地抽手,不小心被筐子的毛邊倒刺劃了一下,紅色的血珠從指尖冒出,搖搖欲墜,然後掉在了那顆蛋上,拓印出一朵紅色小花。

異變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白蛋表面浮起一層柔光,像蜜蜂扇動翅膀,快而輕地不停顫動。那朵血色小花顔色像是被吸收了一般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蛋殼上多了幾道裂痕。

龍太子要破殼了?

我拿起一旁織好的海绡,一股腦全都蓋在了筐上。隔了不知道多久,草筐終于不抖了,但它也報廢了,絲線如瀑布般傾瀉而出,那顆蛋順着滾了出來。

我彎着腰去攔,沒攔住,它咔嚓一聲撞在了我的床腳。

心髒猛地一跳,我追過去把蛋抱在懷中仔細檢查,還好蛋殼夠硬,沒有裂開。

這時,我神魂一蕩,兩眼發黑,撲通往後一倒,跌在了床上。

這顆蛋剛剛吞了我一大半靈力!

像是知道自己做了壞事似的,它輕輕地拱了兩下我的手心,我微妙地察覺到了它的意思,它在跟我說對不起。

這顆蛋忽然之間和我有了心靈感應!

龍族雖然強大,但卻從未有過這種先例。我隻聽說過凡間修士結為道侶後,通過契約可以将雙方情感連通。但那也不是随時都能觸發這種效果。

隻有彼此足夠信任相愛,且那種情感達到極緻時才能折射給對方。

我再看這顆蛋,隻覺得事實比之前猜想得更加荒謬。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長歡!我要去送海绡了,你去不去?”昊天在門外吆喝。

我揪開很少用過的被子,把蛋罩了起來:“你老實藏着,要是被人發現了我就直接煮了你!”

既然我能感受到它的情緒,想必它應該也能聽懂我的意思。

它左右晃了幾下,示意自己會乖乖聽話。

我收拾好東西出了門。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聽說最近有個上古秘境快要現世了,海绡的價格翻了好幾倍。昊天看着腕間的儲物镯,想到裡面是沉甸甸的海靈螺,樂不可支。

“長歡,你今天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我靈力被吸空了一大半,自然想盡快補回來。

靈膳堂不僅供應靈食,還有人類修士煉制的各種丹藥。丹藥味道不好,是以我們幾乎不買。

“我要一瓶回靈丹,要裹花蜜的。”

昊天抓起我的手腕探入靈力檢視,半晌瞪着眼睛咬牙:“你怎麼回事?靈力怎麼就剩這一點了?”

我沒想能瞞住他,索性順便坦白。

他眉頭緊擰,沉着臉苦思冥想,最後敗下陣來:“走吧,去給你買回靈丹。”

5

“我倒要看看這東西是何方妖孽!”

昊天氣勢洶洶地闖進我的房間,目光肆意掃蕩:“那東西在哪兒?”

我跟在他身後進門,被子平整地鋪在床上,鼓起來的包早就塌了。莫非這東西已經自己離開了?

我往屋裡走了幾步,旁邊的衣櫃門突然被撞開,那隻白色的蛋正對着我的方向輕輕搖晃,像是在跟我打招呼。

昊天越過我跑上前,伸手想把蛋抱起來,結果撲空了。那顆蛋居然自己飄了起來,躲開他,歪歪扭扭地朝我飛過來。

我下意識張開懷抱接住它,穩穩地将它抱住,它也順勢乖乖地蹭了蹭我的手心,我的心軟了一塊。

昊天走過來,伸出手指在蛋殼上彈了一下:“如果不是龍太子,那它會是誰呢?我沒聽說有誰家丢了孩子呀。”

他抓了抓頭發,茫然無措地問我:“長歡,你打算怎麼辦呀?”

像是聽懂了昊天的話,蛋在我懷中微微顫動,甚至十分有靈性地将自己往上轉了一圈,就好像擡起了頭,等我回答。

我無奈歎氣:“暫時先這麼養着吧。”

昊天接受良好,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還有心情開玩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當娘了!”他又低下頭湊近白蛋:“小東西,等你長大了可得好好孝順你娘啊!”

蛋殼嗡嗡地發出一層柔光以示回應,昊天欣喜地擡起頭:“長歡!你兒子真聰明懂事!”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應,那種奇妙的感覺再次湧進了我的腦海,像是身體裡住進了另一個靈魂。

我低下頭,在這顆奮力抗議的蛋殼上略用力拍了一下,它瞬間恢複了老實模樣。

連殼都沒破,就想翻天了,它以前家教怎麼做的?

我們瞞着爺爺,偷偷把這顆蛋留了下來,主要是也沒辦法甩開。

它似乎快要破殼了,每天都需要我用大量靈力喂養。這幾天我和昊天編绡手都快磨出火星子了,就為了養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陌生玩意兒。

不過最近龍宮那邊聲稱龍太子已經找回,撤掉了四處戒備的将士,所有出入往來又恢複了原來的自由。

這也就說明他真的不是龍太子。對我們來說,算是個特大好消息了。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蛋殼上的裂縫越來越多。它現在已經不複當初的無瑕,一副随時都可能碎掉的樣子。

“長歡,長歡!看我給你兒子買了什麼好東西?”昊天跳進來,手裡舉着一個皮質小鼓,轉動間,小鼓兩側的穿線珠子飛起,在轉變方向時敲擊鼓面,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他舉到蛋跟前,自己玩的不亦樂乎。

“他快要破殼了吧?你想好給他起什麼名字了嗎?叫長傲天怎麼樣?”

我推開昊天,把裝着蛋的草筐往自己身邊一拉:“你怎麼就知道是兒子?”

我摸了摸蛋殼,指腹很明顯能感覺到凹凸感,有些裂紋邊邊的殼已經翹起來了,但裡面覆着一層白膜,并不能讓人窺視到小東西的真身。

“名字還是讓他自己選吧。”

這家夥智力超群,而且我也沒有給它起名的資格。

破殼來得毫無征兆。夜間我被一陣咔嚓咔嚓的咀嚼聲吵醒,下意識以為屋裡進了老鼠,驚醒後又想起這是海底。

循着聲音找過去,桌上的草筐比平時矮了一大截,裡面的蛋殼現在隻剩下一半了,一條小白蛇正立着身子張嘴啃咬蛋殼。

我看得目瞪口呆。

那小白蛇很快發現了我的視線,對着我細細叫了一聲,然後一個飛躍,竄到了我身上,用身體在我爪子間繞了個蝴蝶結。

還挺可愛!

“呀!”它突然張嘴咬了我一口,雖然剛破殼,但牙齒卻堅硬得很,刺穿了我的龍鱗。我變回人身,手背上多了兩個小洞,正汩汩冒着血。小白蛇伸出舌頭,一下一下地舔舐着我的傷口。

身體裡的靈力又被抽走了一半,但我明顯感覺到小家夥的體型長大了一點。

第二天昊天來看它,主動割破自己的手指給它喂血,但小家夥看也不看他一眼,十分挑食。

“嘿!你小子還搞血脈歧視是吧?”昊天覺得小家夥是因為他是半妖是以才不吃他的血。

但我知道,那家夥不是一般的挑食,它是,非我不可。

又喂了兩個月,小白蛇又長大了不少,甚至自行掌握了化形術。

我帶着他從屋子裡走出來,爺爺還以為我又從哪裡撿回來了一個野孩子。

“小孩兒!你叫什麼名字呀?”他招招手,從兜裡翻出兩顆糖豆,“爺爺給你好吃的。”

半人高的小娃娃繃着臉,說話的口氣活像個老古闆:“在下應玄烨。這種東西吃多了與修行無益,你也少吃點吧。”

爺爺手伸在半空,給也不是,收回也不是。昊天在一邊拍腿大笑。

應玄烨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露出幾分無奈和寵溺,伸手從爺爺手中接過了兩顆糖,噔噔噔跑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把糖塞到我的手心裡。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我一臉懵逼:“什麼?”

應玄烨老氣橫秋:“我是你夫君,當然要以你的心情為重。吃完這兩顆糖,我陪你一起打坐練功吧。”

爺爺和昊天俱是一震,一副心痛表情看着我。

我一手抓着應玄烨的衣領子把他提起來:“你剛才說什麼?好好再說一次!”

應玄烨的小臉變得紅撲撲的,聲音也十分羞澀難言:“你,你不要這樣,我現在還小。”

6

應玄烨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小小年紀不學好,總想要以下犯上做我夫君,甚至單方面對昊天産生了敵意。

隻要昊天一靠近我三丈遠,他就會冒出來,死死時時盯着他。

昊天苦口婆心勸他改邪歸正,結果被揍了一頓。

沒錯!昊天居然打不過一個剛出生的小白蛇。

應玄烨渾身是謎,學什麼都很快。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剛剛接觸,反而更像是閑置了很久技能重新複蘇。

隻要給他一點時間上手,很快就能找回巅峰時期的狀态。

他修為也漲得飛快,還無師自通地領悟了劍術符咒等很多我和昊天不精通的東西。

明明他年紀最小,實力卻是我們幾個中最強的,無論哪個方面。

“歡歡,你嘗嘗這個魚,是我特意去找人類修士那裡買回來的。它一直被養在靈泉中,身上沒有半點雜質。”應玄烨雙手捧着貝殼碗,站在我跟前的時候堪堪到我肩膀。

昊天坐在對面,學着他的樣子給爺爺盛了一碗湯:“爺——”

另一個爺字還沒說出口,碗已經被爺爺接過去,放到嘴邊咕噜咕噜喝了半碗湯:“别整那些虛的!你也該向小烨好好學學了!”

誰都喜歡優秀的後輩,鹹魚爺爺也不例外。

我接過碗,不甚自在地垂下眼:“你自己也吃啊,不用一直看着我。”

我不是畜生,沒辦法說服自己對一個孩子下手。

應玄烨洗完碗就出去了。他本事大的很,自從會化形後,就包攬了家裡賺錢的活計。

昊天不願輸給小孩子,又開始出去給小姑娘們講故事。不過這次他不再講龍太子了,而是從人間買了一大堆話本。

這在海裡還是很新鮮的,他由此吸引了一批忠粉。

“你說他究竟什麼來頭?”昊天摸着下巴,想到自己最近看的書,“莫非是你前世的愛侶,輪回時沒有喝孟婆湯?滿級大佬重生新手村,隻為博美人一笑!”

我白了他一眼:“妖怪喝什麼孟婆湯?”

“你今天還去岸上嗎?陪我去買點東西?”

應玄烨身上的衣服小了,我想給他再買幾身新的。凡間衣服顔色款式都比海裡的好看精緻,我最近也攢了不少靈石,總不能苦了孩子。

一共挑了三身衣服。付完錢後,昊天說自己要去書鋪再挑些話本,讓我去聚仙樓等他。

我看到街邊有賣小孩子頭繩發冠的,金紅顔色很是讨喜。

因玄烨少年老成,就應該戴一件可愛的裝飾添點朝氣。

“一共是三兩銀子,這是找您的,姑娘您收好。”

我接過零錢的瞬間,一顧危機感爬上後輩,好像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正在向我接近。

我立馬轉身,隻覺心口一疼,但視線裡卻什麼異常也沒發現。

“姑娘?姑娘,你怎麼了?”店主人殷殷呼喚。

那股疼痛緩緩散去,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我微微一笑:“沒什麼,可能晃神了。”

心裡壓着事,我已經沒心情再閑逛了,直直朝聚仙樓走去。

“小二,我要一個包——”

我擡起眼,周圍場景如同被什麼外力壓縮扭曲了一般,所有的東西都變了形狀,連聲音也被吞掉了。

過了一會兒,那扭曲變形的色塊又慢慢擴散開來,一一填充複原,變成了一幅全新的畫面。

叽叽喳喳的鳥叫聲從上方的傳來,接着潺潺流水也有了動靜,靜止的畫卷注入生機,開始動了起來。

一朵白色小花被風從枝頭吹落,砸在臉上的感覺十分真實。

“長歡,你怎麼在還這兒站着?”

我被推着往前走了幾步,那人轉過頭,替我拂去肩上落花,指着花樹後方人聲鼎沸的宴席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見見梵雲神君嗎?還不快跟我進去!”

梵雲神君,這不是傳說轉世龍太子的那位?他不應該早就死了嗎?

我這到底是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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