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正在打掃衛生，手機響了。是個陌生号碼。想到有可能是快遞，就接了。
是我老公打來的。他半小時前出門，說是請前同僚吃飯，卻忘了帶手機。我這才看到餐邊櫃上，他的兩部手機疊放在一起。我問：你兩個手機都沒帶，怎麼付款？
他：我帶了現金。打電話來，是告訴我若有打他電話的，就代接一下。通常，他手機響我也不會接，是以特意打電話叮囑我一下。我一邊繼續打掃衛生，一邊想：還好，他身上居然還有現金。不然，請人家吃飯又不帶手機不帶錢，算怎麼回事？要麼，我開車把手機給他送過去，要麼找個跑腿把手機送給他，要麼讓飯館前台加我微信，我給結賬……要麼，就跟前同僚說：不好意思，我忘帶手機了。凡事都有至少三個解決方案。選最後一個，可能真中年癡呆了。後來我問他用誰的手機打我電話，他說是飯店前台。問他身上怎麼會有現金，他說在車上放了幾百塊現金，以備不時之需。好多年都沒用到，終于還是派上了用場。上周的一天早上，他說要去看牙科。我說醫院不好停車，你打車去吧。從我家到小區門口，下電梯，走路時間，至少需要五分鐘。他經常在家裡就開始打車，我常常嫌棄他，讓他快到小區門口再打車。不然，人家滴滴接單了，他人還沒到，會讓人家等。這天，不知他是在家下單出門去，還是到小區門口才開始打車。過了好一會兒，看時間他應該快到醫院了才對，結果他又回來了。說等了十幾分鐘無人接單。回家拿鑰匙，開車去醫院。拿了鑰匙下樓，隔了沒多久，複又聽到門響，我問：又怎麼了？他：拿錯鑰匙了。他的車在青島。我的車他很久沒開了，我換了個卡通的鑰匙牌，難道他忘了我車鑰匙長啥樣了？我家的鑰匙都扔在鞋櫃上的一個盒子裡。自行車鑰匙，電動車鑰匙，車鑰匙，樓下儲藏室鑰匙，我媽家的備用鑰匙……也許把鑰匙挂起來，友善取用，一目了然。但，肯定很難看。我老公到現在的公司，入職教育訓練課有過一項，他跟我講的：不得把鑰匙挂在腰帶上。他找到車鑰匙下樓，不一會兒，又聽到密碼鎖嘀滴滴的開鎖聲……我問：又忘什麼了？他：沒戴口罩……待他終于出門去，我心裡也松了一口氣。後來小曦同學說：我早上三點多才睡着……你們早上起來，那個動靜喲……我真是服了。我說：怪你爸。他今天進進出出五趟，才擦（方言，指磨磨蹭蹭出門）出門去……你發現沒？你爸出趟門，從來都得折傳回家一次。你爸，可能，中年癡呆了吧。2其實，我是五十步笑百步。最近幾天我陷入沮喪情緒，可能過敏的，不止是皮膚，還有神經。别人的中年，有哪些體會和感悟，我不知道。我越來越發現自己呈現出很多中年癡呆的時刻。昨晚回到青島，換完床單被罩洗洗刷刷一通收拾。躺在床上，耳根頸後一陣瘙癢，才蓦然記起：放在冰箱上層冷藏的一種噴劑藥物忘了帶。青島、臨沂兩地居住，兩個家，每一次離開都需要事無巨細地收拾妥當。自以為事無巨細考慮周全了，也難免有疏漏。有次，開車在路上，才想起一袋垃圾放在家門口，電梯來了就徑直下了樓，忘了拎去垃圾站。後來，打電話讓我爸爸去給扔的垃圾。還有一次，找不到臨沂家裡的儲藏室鑰匙，想來想去，可能是臨行前去儲藏室拿東西，鑰匙插在門鎖上忘了拔下來。也是打電話讓我爸爸去給瞧瞧。幸好住得離我爸媽家近。一碗湯的距離。前幾天，我不是面紅耳赤了嗎，深刻體會到了“打腫臉充胖子”是個什麼樣子，一張臉腫得，真是見不得人。在去看過耳鼻喉醫生之後，次日又去挂了皮膚科。其實，明明奔着皮膚科去的，到了醫院卻挂了耳鼻喉，就是癡呆表現。皮膚科醫生也沒診斷出個是以然，開了一堆藥，吃的，塗的，冷敷的，噴的。那個噴的，耳鼻喉醫生先給開了一瓶，因為要放冰箱恒溫冷藏，我不友善攜帶，就拍了照片拿給皮膚科醫生看。皮膚科醫生又給開了兩瓶。三瓶，全部放在冰箱側門上。回青島時，我把冰箱清理一空，連吃了半瓶的豆豉都打包帶上，偏偏把藥忘了。藥品全稱是“牛堿性成纖維細胞生長因子外用溶液”。
太長了，能不能簡稱“牛堿”？人到中年，我已經記不住這麼長的藥名了。可能，這也是中年癡呆的一個表現。遙想當年，有些電話号碼，手機号碼，名人名言，好詞好句……也曾過目不忘。現在？我連小曦同學的手機号碼都記不住，每次都得翻手機通訊錄。隻記得尾号，因為偶爾要替她取快遞。也不能說皮膚科醫生沒看出個是以然。我去做了食物過敏源檢測，牛奶有一個“十”号，醫生說最近都不要喝牛奶了。可是我過敏的前幾天，根本就沒碰過牛奶啊。也許是其它食物裡有牛奶成分，而我的身體恰好在那幾天抵抗力差，給了過敏源可乘之機？隻一個“十”号，可輪替或忌食，但若有兩個或三個“+”号，就要忌食了。
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怎麼會”過敏？我問：會不會因為吃菌湯火鍋？是哪種蘑菇過敏？在昆明的那天晚上，我們去吃了菌湯火鍋。一盤菌子有六個品種，桌上有計時器，要煮25分鐘，服務人員盛一份小樣封存之後，才能食用。看着還挺吓人，有點“冒死吃菌子”的感覺。不過，若是有毒，若是過敏，可能當天就有反應。不可能隔了好幾天才過敏吧？醫生也說：吃蘑菇，也不可能光耳朵和臉過敏啊。我問：會不會是吃螃蟹過敏？我跨年夜那天還吃了大閘蟹……醫生搖搖頭，說：也不排除接觸性過敏。你不是剛搬新家吧？家裡沒裝修吧？你自己覺得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我說：我就懷疑是一陣妖風……我那天，就去河邊散了個步。那天離開醫院，走在路上，我才想起，忘了問醫生：能不能洗臉？能不能用洗面乳洗臉？能不能洗澡？剛才在診室為啥就沒想到問問醫生？真是中年癡呆了嗎？我第二次去找那個醫生複診，甚至沒記住人家的名字。跑到分診台問護士：上周五在一号診室的醫生是哪位？啊，難道，真的是癡呆了？3關于能不能洗臉洗澡，後來問了下度娘。發現排在前面的都是商家廣告。要麼是皮膚病醫院，要麼是藥品廣告，要麼是醫生問答引流到平台。網上人罵新浪微網誌是“渣浪”，百度才是“渣娘”。還不如去抖音和小紅書，多看幾個人的科普。至今，我也不能确定這次過敏的原因。也許是牛奶，也許是别的。不過，也許是身體給我提了個醒：不要胡吃八吃。複旦大學因癌症去世的于娟老師寫過一本書，《此生未完成》，我唯一記得的内容是，她反思自己胃口好，什麼都敢吃。人到中年，在飲食上必須有所節制。若不能節制，也是癡呆的一種表現。老公請前同僚吃飯那天，我和小曦都不打算吃晚飯了。晚上快八點了，他在冰箱裡找出一碗剩米飯，自己做了蛋炒飯。坐在我對面吃起來。當你不吃飯，别人在你面前吧唧嘴，就容易氣不打一處來：我問：你這個碗，是不是冰箱裡盛米飯的？是。我問：你是不是沒刷接着用了？是。我：為什麼不換個新碗？這個碗在冰箱裡冷藏過，你刷都不刷一下就用？又說：這碗米飯，你完全可以炒一半，加一半青菜。冰箱裡有胡蘿蔔，有白菜，你加在米飯裡一起炒，可以少吃一半米飯。他：太費事了。我：……沒說出的話是：你是怎麼胖的？肚子是怎麼土肥圓的？自己沒個數嗎？如果一個人，自己在飲食上不注意，别人真的是無能為力。我跟他一起住酒店，每每打量他早餐盤裡的食物，就知道他體重是怎麼“減不下來”的。除了包子煎餃類的主食，他還喜歡拿一個蛋糕或甜點。我讓他别吃那個，“高糖高油高熱量”。他：就一個，不要緊。我說：你經常、每天吃一個，不就要緊了？你哪怕一天早上吃四個雞蛋，都不要緊。别一次吃四個包子。如果天天在家吃飯，我可以減少他碳水主食的攝入。但經常出差，外食，自己不注意，别人真的無能為力。我這兩天陷入“中年癡呆”的思考中，還想到一點：凡在飲食上不自律、不節制的中年人，都屬癡呆系列。對食物、對主食的癡，一臉呆相。這兩年，我接受的一個關于健康的信條是：在身體健康的情況下，盡可能的瘦。多吃肉，多吃優質蛋白。少吃主食，不喝粥。聽很多中老年人說：俺試着喝粥（稀飯）舒服，一天三頓稀飯，離了稀飯不行。其實，喝粥、吃主食，更多是心瘾，是習慣。人到中年，隻要肥胖，就屬高危人群。我妹妹血脂高，自己遵醫囑注意調節飲食，低油低鹽生活，一個月瘦了八斤，再去檢查，已經正常。朋友L十一說她婆婆是“人生赢家”。上次一起吃飯，才知道她婆婆沒有任何的基礎病。所謂基礎病就是高血壓心髒病冠心病糖尿病一類，一個九十五歲的老人，沒有任何基礎病，可不是人生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