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完)我叫蘇落,是永甯城首富蘇瑾年的女兒

作者:溫暖夏日紅太陽

我叫蘇落,是永甯城首富蘇瑾年的女兒。

我爹老來得女,對我寵的厲害,他說:落落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爹爹都給你摘下來。

上一世我要了绫羅綢緞和黃金萬兩,卻落得個屍骨無存殒命他鄉的結局。

這一世我什麼都不想要,除了他。

一、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喂,莊寒,你到底什麼時候娶我啊!”

我第N次厚顔無恥的從路邊蹿出來,攔住正欲去練兵場的莊寒。

可憐這俊朗少年都被我調戲這麼多次了,還是會羞的臉頰绯紅。

“蘇小姐請自重。”

他用力甩開衣袖,眉頭緊皺。

我嬉皮笑臉:

“自什麼重!我就是喜歡你,不想藏着掖着。”

莊寒身邊的護衛青鸾不小心笑出了聲,他沉着臉厲聲呵斥:“青鸾,送蘇小姐回府。”

“是”

青鸾偷偷沖我努了努嘴,我會意,一個箭步沖上前,又站在他面前。

“行行行,那我們各退一步,你和我先處着呗,合适了成親,不合适了就……”

我嗯嗯啊啊半天,想不出後面的話。

莊寒緊抿嘴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不合适了就如何?”

我看着他那雙好看的像一汪清泉的眸子,吞了口唾沫:”不合适了我就改,改到合适為止!”

“噗”

這下不止青鸾,連旁人都笑出了聲。

莊寒臉色鐵青,他冷冷的瞪我一眼,甩下“不知羞恥”四個字後就揚長而去。

春桃氣得甩着帕子跺腳:

“我就不知道莊将軍有什麼好的!成天苦着一張臉,像誰欠了他多錢似的。小姐您也是千金之軀,何必執着于他呢!我真想不明白!”

就連我娘也恨鐵不成鋼的罵我:“你害臊不害臊啊!我都說了多少次了,強扭的瓜不甜!”

我低頭嘟囔。

“都沒扭下來怎麼知道甜不甜。”

我娘怒極反笑,她點着我的額頭: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怎麼說你的?”

我死豬不怕開水燙:“說我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娘氣的要暈倒,我爹忙扶住她,裝模作樣的訓我:

“瞧把你娘氣成什麼樣了!還不快回屋反思去!”

我娘痛心疾首的捶着胸口補充了一句:

“你一個月都不許給我出門!”

我與莊寒的淵源,其實是從上輩子開始的。

上輩子,我是他的白月光,他對我驕縱的厲害,我一個不如意就摔碎了他娘留給他唯一的玉佩,他的拳頭緊了又松,終究是紅着眼睛站在一旁,像一隻受傷的小鹿,好半晌,才啞着嗓子問我:蘇落,你是不是真的那麼讨厭我?

我幾乎是吼叫着說出來的。

“我恨你。”

“我讨厭你”

我恨他拆散了我和祁全的婚事,我恨他去聖上面前求旨娶我,我恨他府内條條框框的規矩,我恨他總是沉默不語……

後來,趁他帶兵出城,我帶着全部身家與祁公子私奔,沒想到,那個許我恣意人生的人,卻在荒郊野嶺,将刀狠狠插入我的身體,周圍是一群淫笑的山寇。

我用盡最後一口氣問他為什麼,祁全厭惡的看我,說我驕縱任性,除了莊寒那個傻子,沒有人受得了。

我的魂魄盤旋人間不願離去。

我看到莊寒在我失蹤之日發了瘋一樣找我。他關閉府門,散盡家财才打聽到我的下落,不僅在宜春樓裡找到正尋歡作樂的祁全,手刃了他為我報仇,更是拖着一口氣,将我的屍體背了回來,埋在了府邸外我親手栽的花園裡。

他一夜白頭,怕我孤單而整日整夜的坐在花園裡與我講話。

“落落,你種的花全開了。”

“落落,我想清楚了,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不想生孩子就不生孩子,我有你就夠了,我要什麼孩子……”

“落落,我一點兒都不貪心,我隻要一點點,一點點的愛就行了……”

日複一日,我看着他日益消瘦,卻毫無辦法。

沒想到,随着我魂魄消散,一醒來,我竟回到了18歲。

重生在了我和他尚未認識的時候。

也許是老天憐憫,給了我第二次機會,這次,我什麼都不想要,除了他。

二、逞強

我禁足的一個月,永甯城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雨。

雨一口氣下了二十多天天,除了沿街的鋪子受損嚴重,有天夜裡,城北的破廟被水泡塌了,毫無征兆的壓死了二十來個躲雨的叫花子。

好不容易熬到大雨過去,莊稼莊稼泡湯,還得花一大筆錢修繕被水泡壞的屋子。

誰都不想接管這個爛攤子,結果這活就落到了為人剛正,不善言辭的莊老爺子頭上。

粗略一算,僅僅是修繕屋子和保障糧食,就需要至少五千兩銀子。

老爺子帶兵打仗在行,可幹這些活根本不行,更别說裡面還有各種不可為人道的人情世故。

就光籌措銀子這一項,都能讓他掉一層皮。

辦好了,是莊家的功勞,辦不好了,上面怪罪下來,搞不好還要殃及無辜,大小官員都不想摻和進來。

老爺子日夜奔走,到處登門拜訪,可十日下來,卻連兩千兩都沒有籌到。可憐莊老一生要強,卻在這件事上栽了跟頭,一氣之下暈死過去,卧床不起。

春桃幸災樂禍:“活該!以為他莊家有多大的本事,還瞧不起我們家小姐,我呸!”

我嗔她一眼,卻難得的沒有反駁。

幾天後,如我所料,莊寒登門拜訪。

他瘦了一大圈,穿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腰間系的青色的金絲蛛紋帶,站的筆直,依舊俊朗,可臉色蒼白的讓人心疼。

與我爹寒暄了兩句後,他終于艱難開口:

“城内遭此水患,我與家父四處奔走,奈何銀兩仍有虧空,早就聽聞蘇老爺心系百姓,不知可否支些銀兩……”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爹耐着性子問他:

“虧空幾何?”

“四千兩”

我爹瞳孔明顯地震了一下,滿臉都寫着不可置信。

好大的臉啊。

張嘴就要四千兩。

我爹不耐煩的擺擺手,婉拒道:

“蘇某亦想為将軍府分憂,隻是前些日子連綿大雨,我布莊也經營慘淡,加上近期還要備明年的貨,實在是手頭緊呐……”

莊寒頓了頓,終于下定決心開口:

“我已與衆人商議,此事過後,将以蘇氏布莊的名義興修水壩,造福後世!”

“還望莊将軍見諒,我隻是一介平民,做些小買賣糊口,實在是愛莫能助啊。許管家,送客。”

莊寒還想說什麼,我爹屁股已經移開了凳子。

我偷偷跟了出去,在拐角處堵住了垂頭喪氣的莊寒。

近距離看他,才發現他眼睛裡都是血絲,一看就是好幾天都沒合眼了。

我難受壞了,伸手就想碰他,他躲開,冷冰冰的問我:

“蘇小姐有何貴幹?”

我氣得跺腳:

“你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他避開我的目光。

“與蘇小姐有何關系?”

“瞧你這話說的,你是我未來夫君,當然和我有關系了!”我又氣又心疼。

莊寒的眸子仿佛結了冰,他深深的看我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從我身邊越過,仿佛我是個空氣人。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停下,對我說:

“蘇小姐自重,别在莊某身上浪費時間了。莊某對蘇小姐既無情,更無意,切勿耽誤了蘇小姐的大好人生。”

我想和他理論,卻被他輕飄飄的甩開。

手尴尬的晾在空氣中,情急之下我脫口而出:

“你需要多少銀兩,我給你!”

莊寒的背影頓了頓,終究是定住了步子,好半晌,他才回頭一臉懷疑的看我。

“蘇小姐莫開玩笑,此事事關黎明百姓……”

不等他說完,我從懷裡摸出兩張銀票遞過去。

“喏,這是一千兩銀票,去任何一家蘇氏錢莊都能取。”

他神色複雜,并未接過,好半天才幹巴巴的說:

“蘇小姐如此記挂百姓自然是好的,隻是……”

“隻是我的錢是有條件的。”

我迫不及待的亮出底牌。

他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氣。

“什麼條件?”

“和我成親!”

莊寒的臉染了绯紅一片,破天荒的沒有如以往一樣扭頭就走,擰着眉頭思索了半天,他一臉嚴肅的問我:

“蘇小姐此話當真?”

我愣了一下,随後樂得幾乎要蹦起來:“當真當真!”

春桃扯我的衣角,小聲地說:“小姐,老爺那……”

我爹和莊家一向不對付,他嫌莊老将軍固執呆闆,莊老将軍嫌他圓滑世故,背地裡不知道都幹了多少回仗了。

我甩開春桃:

“放心,我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爹都會給我摘下來的。”

他還有些猶豫,春桃急的跺腳:

“小姐!我看他壓根就沒安好心。”

我充耳不聞!

我管他好心壞心鑼鼓心呢!

他願意娶我就好!

三、洞房花燭

果不其然,我爹知道這個消息差點蹶過去。

“不借!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豈有此理,他當我蘇府是什麼了?”

“他莊府的事,這會想到我蘇家了?平時可沒少給我們使絆子。”

砰!

我爹越想越氣,順手就操起一支青花瓷瓶就摔在了地上。

三百兩……

我心疼的看着那瓶子的殘骸。

我知道他并非不舍得銀子,隻是咽不下這口氣。

眼見他馬上就要摔夠一千兩了,我忙撲上去攔他。

“爹,咱們家又不缺這幾千兩,給他救急又能怎麼樣啊!”

我爹吹胡子瞪眼睛的:

“這是這個理兒嗎?這是我蘇家的面子!我告訴你,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我把銀子扔了,還能聽個響兒,讓我給他?門都沒有!”

我氣的眼淚滾出來:“可我就是喜歡他!”

他大手一揮把我甩開。

“他有什麼好的?!你娘說的沒錯,就是我太慣着你了!”

眼看軟的不行,我隻能來硬的了。

接下來的三天,我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春桃開始還以為我在鬧脾氣,哄我:“小姐,這會兒沒人看着,你吃兩口吧。”

我肚子都餓的鑼鼓震天了,還是倔強的别過頭。

到了第三天晚上,就在我感覺自己快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我爹推門進來了。

三天不見,他的臉也瘦了一圈。

春桃識趣的退了出去,我爹端起粥,舀起一勺遞到我嘴邊。

我别過臉。

沉默了好半晌,我才聽到我爹開口了:

“當真喜歡他?”

我沉默點頭。

我爹歎了口氣,終于下定決心。

“若是你真心想要,爹爹便成全你。”

我沙啞着嗓子,還是不敢相信:“真的嗎?”

我爹心疼的替我攏了頭發,點點頭。

“他不是要四千兩嗎,爹爹給你八千兩。但這是爹爹給你的嫁妝,可不是給他莊家的善款!”

我抹着眼淚撲進爹爹懷裡。

“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三日後,我與莊寒正式成婚,随我一起的,還有浩浩蕩蕩的十八箱陪嫁。

城内人議論紛紛,不外乎說什麼“莊寒迫娶蘇府千金”啦,“蘇府千金高攀啦”,“蘇千金不知廉恥啦”之類的。

我對流言充耳不聞,歡喜的蓋上喜帕。

我娘紅着眼睛罵我:

“這下滿意啦?和如意郎君終于在一起啦?”

我抹着眼淚貧嘴:

“終于吃到天鵝肉了。”

拜了天地,拜了高堂。

我和莊寒又成了夫妻。

盼星星盼月亮,随着喜婆一聲“吉時到!”,屋子裡終于就剩了我們兩個。

我的心跳的飛快,手不自覺的攥緊了帕子,可左等右等,偏偏沒有動靜。

一把掀了帕子,卻瞧見莊寒正氣定神閑的在凳子上看書。

我咬牙切齒:

“夫君,看的什麼書啊?”

他頭也不擡:

“《大禹治水》,最近河堤修繕遇到點問題,我看看這書裡可有解決之道。”

行。我等!

可眼看着一個時辰過去了,他還穩如泰山。

一咬牙一跺腳,我惡向膽邊生。

“那夫君先看着,我就休息了。”

我先脫了外面的喜服:

“要我說,還是明日再看吧,這麼晚了,睡一覺不得把看過的都忘了?”

緊接着是裡面的内襯。

衣服落地,一陣叮啷聲,可莊寒還是一動不動,眼睛都沒斜一下,要不是耳根紅的像被煮熟了一樣,我還真以為他無動于衷呢。

好,我看你忍到什麼時候。

就在我準備連小肚兜都脫掉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男人焦急的聲音:

“将軍!大事不好了!河堤塌了,三十多個匠人都被埋了。”

莊寒蹭的一下站起來就要往出走,到了門邊,卻突然想起什麼,又走到了床邊,長臂一撈,用被子将我裹得嚴嚴實實。

丢下一句:“你早些休息”便急匆匆地出門了。

四、嫉妒使我奮發圖強

“一二三四五六七,莊寒快來我懷裡。”

莊寒不在的日子裡,我每天都聽着青鸾給我帶來的最新情報,可思念仍然像雜草一樣在我心上瘋長。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當天晚上,我就溜到了莊寒在治水地的居所。

吭哧吭哧的騎到牆上,還沒來得及找豁口,就聽到春桃焦急的聲音:

“快點!有人來了。”

第一次翻牆緊張,我一個沒穩住就摔了下去。

嘶……

我痛的想罵娘,耳邊卻傳來熟悉的男聲。

“柔兒,你……”

忍着痛探頭看去,卻見莊寒背對着我,正與一個女子說着什麼。

“寒哥哥,我……我想你了。”

說話的女人是許府的二小姐許柔。

她此時正捏着一個荷包,眼圈紅紅的,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我咬牙切齒。

好你個許柔,敢撬我牆角。

不等我蹦出來,莊寒的聲音再次響起。

“柔兒,你是個好姑娘,為了我不值得。”

許柔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

“如果我能幫你,是不是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莊寒沒有說話,隻是笨拙的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許柔哭着将荷包塞進了他的手裡,就捂着臉跑了。

事情發展的太快, 等我反應過來,兩人都已經不見了。

我揉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出來,春桃一臉疑惑的上前扶我,我一字一頓:

“春桃,給!我!備!針!線!”

“小姐……這……”

春桃為難的看着我。

畢竟我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在東城都是出了名了。

我拍胸脯:“快去!我好歹還是蘇氏布莊的掌門人,區區刺繡不在話下!”

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我的手已經變成蜂窩了。

春桃心疼的給我塗着藥膏:“小姐,好端端的做荷包幹什麼,您要想玩,讓家裡的繡娘給您繡一個不就行了。”

“那能一樣嗎!”

我惡狠狠地盯着這團線,還是不想認輸。

可盯着盯着,我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春桃,快去給我拿筆來!”

……

第二天一大早,我帶着一幫人大張旗鼓的來到了莊寒赈災的住處門口。

莊寒皺眉:

“你這是……”

不等他說話,我率先開口:

“這幾日大家辛苦了,我與我夫君略備了些薄酒犒勞大家,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嘛”

使了個眼色,跟在我後面的一隊人揭開了箱子。

一瞬間,燒雞烤鴨肘子的味道飄了出來。

幹活的粗人哪裡吃到過這些吃食,紛紛扔下活計,一邊喊着謝将軍一邊争先恐後的趕了過來。

在他錯愕的神色裡,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捏住了他的手。

少年的掌心溫暖的一塌糊塗,就連手上的繭子都蹭的我渾身酥麻,不知是緊張還是怎的,他的手心有些微微的潮濕。

我戲谑看他:“還說你不喜歡我,手心都濕了。”

莊寒耳朵都紅了,尴尬的甩開衣袖。

“蘇小姐自重。”

好你個莊寒,拿了錢就不認賬了是吧!

我一下子就火了。

惡向膽邊生,索性兩隻手一起上,一下子撲到了他懷裡,順便作惡般輕輕掐了掐他的腰。

“自重?自什麼重?你都是我夫君了,我還碰不得了?”

撲通。

一個下人許是被我的生猛吓到了,啃着雞腿結結實實的撞在了樹上。

莊寒認命般閉上了眼睛:

“什麼事。”

哦對,差點把正事忘了!

我先發制人,雙手叉腰,活脫脫一個問罪的架勢。

“哼,你先說你幹了些什麼?”

莊寒黑着臉,嘴唇動了動,卻并未言語。

我噘着嘴,一臉委屈:

“為什麼要收許姑娘的荷包!”

莊寒怔住了,雙眉擰成疙瘩,就連胳膊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

見他不說話,我蹲下來哭的梨花帶雨。

“嗚嗚嗚,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還要收許姑娘的荷包!”

莊府家風正派,莊寒更是刻闆又認死理,我料他不會無動于衷。

果然。

他躊躇了片刻,終于别扭的開口:

“我沒有!”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更甚:

“你胡說,我都看到了!”

大概是怕我哭聲太大驚擾了他人,莊寒也急了,他蹲下來拽拽我:

“真沒有!許姑娘的荷包已經讓青鸾退回了。”

我扭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差點露了餡。

真帥啊。

再看就哭不出來了。

低下頭,我假意吸了吸鼻涕。然後掏出懷裡親手做的荷包遞過去:

“那你以後用這個!”

燈光下,我的荷包醜的驚天地泣鬼神。

本是刺繡的部分,被我用筆畫了兩個手拉手的大人,反面則是三四個手拉手的小人。

我笑眯眯地解釋:“這兩個人是你和我,反面的是我們的孩子。”

莊寒嘴角抽了抽,眉毛都快擰成九曲十八彎的山路了。

不等他拒絕,我厚着臉皮将荷包往他懷裡一塞,就逃之夭夭了。

五、熬藥

接下來的日子,我與莊寒算是相敬如賓。

我時不時去看他,賴在他房裡陪他吃午飯,偶爾找找機會揩個油,每天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我好喜歡你”,次數多到他已經從初聽的滿面通紅到現在無動于衷了。

就連莊府的下人都被我調教的,見了莊寒就要擠眉弄眼的對我眨眼睛。

盼星星盼月亮的,河堤修建總算完工了。

我纏了莊寒許久才同意陪我逛燈會,可左等右等都不見來。

“為什麼騙我!”

我氣勢洶洶的在街上堵住他。

他張了張嘴,有些疲憊的擺擺手。

我這才注意到他臉紅的厲害。

等等。

該不會生病了吧。

按住他的手腕,我伸手在他額頭上探了探。

糟糕。

燙的跟烤地瓜似的。

我急的團團轉:“春桃,快配馬車去醫堂!”

莊寒皺着眉頭:“不用。”

我瞪了他一眼:“你可是我夫君,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辦!”

不知是不想與我理論,還是身子太虛弱了,他這次倒是沒有反駁我。

坐在車上,他端的筆直,我心疼他抱病在身太累,便好心地拍了拍大腿。

他黑着臉,用眼神拒絕了我。

好嘛,男人說不就是要的意思。

我趁他不備,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半個身子摟在懷裡。

好家夥,真燙啊。

他還要掙紮起身,我威脅道:

“再動我現在就把簾兒拉開了。”

外面人群熙攘,我對他動手動腳的樣子要是被外人看到了,又是新聞一樁了!

眼見我已經拉開了一個縫,他終是視死如歸的閉上眼睛,将腦袋靠在了我腿上。

我得逞的笑“這就對嘛!睡會吧,等到了我喊你。”

許是生病了,他閉着眼睛,乖巧的像一隻貓,可身子燙的吓人。

我急的語無倫次的催馬夫:

“快點!能不能再快點!”

總算是到了藥堂,大夫摸着他的額頭,搖了搖頭:

“風寒怎麼拖這麼久?還好送的早,再晚些就沒命了!”

我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把全身上下的銀子都掏出來塞給大夫:

“求求你們,一定要把他治好。”

周圍人紛紛側目,我哭的鼻涕眼淚都混在一起。

莊寒揉了揉眉心,低聲勸我:

“沒那麼嚴重。”

我哭的話都說不明白:

“不……不……舒服嗚嗚嗚就……就要說嘛,嗚嗚嗚,為……為……為什麼要拖着嗚嗚嗚?”

“你……嗚嗚嗚你不在……在了我……我可嗚嗚嗚怎麼辦?我也不……不……不想嗚嗚嗚活了,嗚嗚嗚”

莊寒輕咳了兩聲,表情終是柔和了些,他别過臉:

“我沒事的。”

大夫開了方子,我嫌那藥童活多,顧不過來,便親自坐在一旁熬藥。

春桃想幫忙,被我拒絕後,噘着嘴抱怨:

“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倒為了他幹這些粗活!也不知道那姓莊的領情不領情,哼!”

青鸾嘴張了張,想辯解幾句,最後還是作罷。

我瞪她:

“怎麼叫他呢!”

春桃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又氣又羞的揶揄我:

“好好好,是姑爺,行了吧。”

第一次熬藥沒什麼經驗,一個不小心,滾燙的藥汁不知怎麼溢了出來,一下子澆到我手上,隻幾秒就起了個碩大的水泡。

春桃一下子就紅了眼睛,我卻顧不得痛,隻怕這藥少了分毫。

折騰了半個多時辰,藥總算是熬好了。

端進去的時候,莊寒正靠在床邊半閉雙眼歇息,一見到我手上的藥,就皺了皺眉,别過臉。

我舀起一勺遞到他嘴邊,哄他:“啊……張嘴。”

他倔強的不肯開口。

我哄他:“你先嘗一口嘛!”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的抿了一口,可馬上又将臉轉了過去。

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

我闆起臉兇他:

“不吃藥病怎麼好?”

他索性閉上眼睛耍起無賴:

“不想吃藥。”

我放下藥碗,最後一次問他:

“你到底喝不喝。”

他梗着脖子,還是一動不動。

我氣極。

好,真有你的!

我還治不了你了?

心一橫,我端起藥碗,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然後趁莊寒還沒反應過來,雙手捧住他的頭,俯下身子,嘴對嘴貼了上去。

六、許柔的挑釁

唇齒間都是苦澀的藥味和莊寒清冽的氣息,他瞪大了雙眼,本能的張開了嘴,我趁機将口中的藥送到他嘴裡,怕他掙紮,又用舌抵了一會,見他喉結滾動,咽了下去,這才抽身離開。

莊寒的臉通紅,就連耳朵上都染了一層淡淡的粉色,木頭一樣楞在那裡,好像失音了一般。

我吓唬他:“再來?”

作勢就要繼續喝。

他驚恐地往後退了退,終究還是認命的端起藥碗,皺着眉頭将藥咽了下去。

我接過碗,誇他:

“這就對了嘛!”

他惱怒的躲開我欲摸他的手,啞着聲勸我:

“蘇小姐自重!”

我吹着口哨滿不在乎:

“成天自重自重的,你沒說膩我都聽膩了。”

他氣極。

“大庭廣衆你我如此這般成何體統!”

我白了他一眼。

“反正都成親了,我親我自己夫君怎麼了?”

他被我噎的啞口無言,我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收拾東西。

要出門的時候,被他喊住,他猶豫了半天,才問我:

“你的手怎麼了?”

我闆着臉兇他:“還不是給你熬藥熬得。”

他愣了一下,眼神終于有了些波動,半晌才輕輕的從嘴裡吐出兩個字:

“謝謝。”

我嬉皮笑臉,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調戲他。

“拿什麼謝我?不如你以身相許,早點和我洞房吧。”

見他羞的滿臉通紅,我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了他一馬。

接下來的幾天,我衣不解帶的照顧莊寒,有時候鬥鬥嘴,有時候他躺着,我給他講些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

“诶,你知不知道,城北那個文執事,為什麼會彈琴卻從不彈琴?”

他不屑于打探旁人家事,固執的不肯開口。

我神秘兮兮的湊近他:

“聽說啊,他有次審犯人,犯人打死不招,他煩悶的在一旁彈起琴來,一首曲子還沒結束,犯人就跪在地上隻求一死了!”

噗嗤。

莊寒的臉抖了抖,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我很少見他眉宇舒暢的樣子,笑起來仿佛盛了漫天星河,一瞬間竟恍了神,鬼使神差的将手伸去,摩挲着他的眉心。

“真好看呐。”

他怔了怔,旋即斂了笑意,别過頭去。

我和他商量:

“以後能不能多笑笑?你笑起來多好看!”

本以為他會和以前很多次一樣,甩着袖子斥我“不自重”“不知羞”,沒成想他今天卻是悶悶的“嗯”了一聲。

我樂得在心裡直拍大腿。

朽木可雕啊!

晚上回去的時候,春桃心疼的捏着我的手腕:“小姐,姑爺是容光煥發了,我看您倒是瘦了一圈。”

我歎氣。

這丫頭懂不懂什麼叫秀色可餐啊。

說什麼累不累的,看到他那張俏臉簡直能立馬原地複活的好嘛!

躺在床上,我琢磨着出院後該怎麼找機會和他洞房,家丁這時卻來通報:

“許小姐來了!”

我一個鯉魚打挺。

許柔?

她來幹什麼?

胡亂抓了把頭發,我挂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臉就出去了。

見到我,許柔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旋即又挂上一副虛僞的笑容,湊到我跟前。

“聽說你和莊大将軍相處不錯啊!”

我抓了抓頭發。

“還行吧!”

她幹笑了兩聲,又神神秘秘的附到我耳邊:

“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就别講了。”

我作勢要走。

她忙拉住我,氣急敗壞道:

“這麼着急做什麼去?該不會又去給莊寒繡荷包吧?”

我回頭正想反駁。

許柔仿佛猜出了我的心思,悠悠的晃到我面前,掏出個東西扔到我手上。

我低頭一看,這荷包醜的人間獨有,上面的小人已經被腳踩得面目全非。

正是我送他的那隻。

我質問她:

“你從哪兒拿的?”

許柔笑的得意:

“倒不是從哪兒拿的,是我們家丫鬟,出城省親的時候,在城外的林子裡撿到的,要不是這布料名貴,還險些當成旁人不要的垃圾呢!”

她故意着重咬了垃圾兩個字,企圖激怒我。

我盯了她許久,把手握緊又放下,假裝漫不經心的回道:

“許是我相公日夜奔忙,遺漏在了城外吧。”

許柔笑的刺耳:

“哦?是嗎,可城外的林子裡除了荷包,還有好多封親筆信呢,啧啧,寫的那叫一個肉麻呢!”

我的額上已經有汗滲了出來,不等我阻止,她已經背起了一段:

“山有木兮木有枝,莊将軍,我已對你心動多時……”

“夠了!”

我吼她。

我想我此時一定狼狽的要死,不然她不會又鄙夷又同情的看着我。

“你瞧瞧你,費盡心思做的東西,他全都當垃圾一樣扔掉了。也幸虧是我們撿到了,要是旁人,你可就真的顔面無存了。”

我深吸一口氣,将眼淚憋了回去,努力讓自己站的筆直。我問許柔:

“你想怎麼樣?”

七、遭了賊了

東城已經深秋了,我穿着件薄衫,在城外的林子裡凍得瑟瑟發抖。

馬上就要到約定的時間了,卻連莊寒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邊跺腳邊朝手心哈了口氣,想起那日許柔輕蔑的眼神,她看我就像看一隻可憐的動物:

“醒醒吧蘇落,莊寒他根本不愛你。”

我被她激怒,與她打賭,親筆寫信給莊寒,告訴他我在城外林子裡等他,倘若他沒來,就代表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八千兩銀子與我們的婚約一筆勾銷,我不再糾纏勉強,但求他一個心甘情願。

眼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他沒來,還是心頭泛酸。

我狠狠的踢着石頭,咒罵他:

“大騙子!說好的君子一言驷馬難追,都是騙我的!”

直到最後一抹光線被吞沒,我才終于徹底死心,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刻了。

他不會來了。

垂頭喪氣的準備回去,背後卻傳來陌生男人的聲音。

“喲,這不是蘇氏布莊的千金蘇小姐嘛”

回頭看去,卻見幾個面容兇煞的人站在身後。

為首的那個長得精瘦,眼裡閃着貪婪的光。

他上下将我打量了一番,扭頭對同行的胖子說道:

“哥幾個今天可是遇上肥差了。她可是蘇瑾年的閨女。”

胖子色迷迷的看着我,舔了舔嘴唇:

“小丫頭長得真水靈。”

剩下的三人跟在身後,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的向我逼近。

糟糕!

碰上山賊了。

我忙不疊地從身上将值錢的首飾和銀子拿出來,一邊扔給他們一邊後退:

“難得大哥們認識我,這是我給大哥們的見面禮,别嫌少哈,大哥們要是需要,我回家取一趟都成。”

精瘦男人啐了一口,搓着雙手走到我面前:

“瞧瞧妹妹說的話,都碰見了,跟哥哥們找個清淨的地兒聊聊天?”

呸!

我聊你個大頭鬼。

趁他不注意,我抓起路邊的石頭就砸了過去,然後撒腿就跑。

“媽的!”

他罵了一聲,便和後面的人一起追我。

沒費多少力氣,我就被綁的結結實實扔在了地上。

男人左右開弓給了我兩個耳光,嘴裡刹時就充滿了血腥味。

我鼓起勇氣瞪他:

“你到底想怎麼樣?”

胖子色迷迷的看着我,一雙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遊走。

“大哥,這得值不少錢吧?”

我扭動着身子,他卻更興奮。

不知道和精瘦男說了什麼,他們對我露出了猥瑣的笑,随後胖子就色迷迷的沖我走來。

他的手粗魯的摸着我的臉:

“咱也嘗嘗這大戶人家的小姐是什麼滋味?”

嘶-

是布料撕開的聲音。

皮膚裸露在外,我不住的戰栗。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地點,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點。

意識漸漸渙散,在世界陷入黑暗前,我好像聽到莊寒的聲音:

“落落!”

緊接着,就看到一根棍子結結實實的落在了他背上……

無盡的黑暗裡,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裡,我挺着大肚子,莊寒正在外面侍弄花草,我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心裡是沉甸甸的歡喜。

可還不等他看向我,夢境突然扭曲,刀穿過身體的痛楚讓我渾身戰栗。

祁全滿手是血,陰森森的看着我,旋即一把将我推下了懸崖。

墜落墜落!

無邊無際的黑暗裡,不停地有手想要抓住我。

啊!

我尖叫一聲,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氣。

春桃緊張的扶起我:

“小姐,您醒了?”

我動動嘴,卻開不了口。

春桃忙不疊的給我端來水。

我像一條枯死的魚一樣,直喝到瓶子見了底,才停了下來。

心髒還在劇烈的跳動。

忽然想起了什麼,我一把抓起春桃的手腕:

“莊寒呢?莊寒怎麼樣了?”

春桃的眼淚又噼裡啪啦的掉了下來。

“莊将軍沒事,幸好他去的及時,否則……否則……”

春桃說不下去了,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小姐,你一個人去林子裡幹什麼啊?老爺夫人都要吓死了,夫人一見到你就暈過去了,老爺一整夜沒合眼,才剛離開不久。”

呼。

他沒事就好。

我歉意的扯出一個笑容。

春桃偷偷觀察了下我的臉色,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

我逼她:

“到底怎麼了?”

春桃說的吞吞吐吐。

“莊……莊将軍受傷是沒受傷,隻不過……隻不過他知道了這是您和徐小姐打的賭,氣的将您扔到床上就回去了,還撂下一句話,說以後和您再無瓜葛。”

說完,她小心的觀察着我的神色。

卻見我隻是長舒一口氣。

“沒關系。”

春桃有些詫異:

“小姐不生氣?”

我重重躺倒:“不生氣”

我已經想通了。

莊寒上輩子被我害慘了,這輩子又險些因我受傷,或許我早就該放下執念,放他自由。像他那樣的好人,就該良妻在側兒女成群,我能做的,就是此生不再打擾,把他的人生交還于他才對。

嗯,就這麼決定了。

“小姐,你眼睛怎麼紅了。”

春桃小心翼翼地的問我。

我胡亂指着胸脯,擠出個笑容。

“這幫臭山賊下手太狠了,我心口好痛。”

八、誤會

我讓人把我的行李從将軍府搬了出來,說來也可笑,那床喜被甚至都沒有打開過。

我爹鋪子也不去了,我娘首飾也不買了,兩個人守在我身邊,變着法的逗我開心。

生活似乎回到了原點,隻是我和莊寒,默契的再也沒有聯系過。

他忙着練兵治水,許柔纏他纏的緊,春桃撞見過好幾次,他與許柔在茶莊一起品茶。

“哼!那個狐.狸精,我就知道她對莊将軍沒安好心!”

春桃憤憤的說。

我一邊在瓶裡插着花一邊淡淡應她:

“我看許姑娘挺好的,為人娴淑,家世清白,還一門心思對莊将軍好,娶妻不過如此。”

春桃吹胡子瞪眼的:“得了吧!我看她一開始和你打賭,就是奔着莊将軍去的。”

我沉默不語。

春桃越說越氣:“這個莊寒也真是太沒良心了!你給了個台階他就順坡下了,那八千兩說不還就不還了?”

我被她逗笑了,揶揄她:“還以為你是在我擔心了,沒成想才是為了銀子啊!”

“哎呀不是!”

春桃跺腳:

“我是說他對小姐也太無情了!”

眼見她越說火越大,我忙拍拍她:

“好啦!别生氣啦!陪我出去走走吧。”

在爹千叮咛萬囑咐中,我終于第一次踏出了府門。

街上的一切好像變了光景,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偶爾,我能聽到周圍人小聲的議論聲。

“聽說了嗎?她被莊家退婚了。”

“早就該退了,将軍也是她能配上的?”

春桃小心翼翼地看我,幾次欲言又止,卻見我的神色毫無波瀾,又将話咽了下去。

眼見到了岔路口,她突然攔在我面前,生硬的勸我:

“時候不早了,我們快回去吧。”

我還沒開口,就聽到許柔的聲音。

“蘇小姐,傷勢好些了嗎?”

擡頭看去,好巧不巧的,她和莊寒正在茶館裡坐着。

難怪春桃剛才那麼奇怪。

我深吸一口氣,擠出了笑容,擡頭道:

“好多了。”

莊寒并未開口,一雙眼睛卻似磁燈般,将我全身上下都打探了個遍。

見躲也躲不掉,我硬着頭皮補充:“也謝過莊将軍救命之恩。”

大概沒料到我對他如此生分,他先是不安的擰着眉頭,旋即臉色鐵青的收回目光。

我強忍着心頭的酸澀:

“要是沒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許柔笑的燦爛:“那我們就不送了。”

我們……

呵。

一越過他,我就背就燙的厲害,險些站不穩,心頭苦澀更甚,扶着春桃逃也似的回了家。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與莊寒再無交集。

倒是城内有些風言風語,說是許家有意将女兒許配給莊寒,兩人大婚在即之類的雲雲。

我爹還怕我想不開,卻沒想到我不但心平氣和,還精心選了幾匹好料子,托以前的下人來取。

那個瘦小的家丁來拿料子時,我記得他以前也沒日沒夜的幫着莊寒修河堤,便額外給了他幾兩銀子。

他道過謝,卻遲遲不走,猶豫許久,才鼓起勇氣開口:

“蘇小姐,您别看将軍平日不言語,其實他對您上心着呢,有天他不知道丢了您給他的什麼東西,結果一個人大半夜的出去找,我們勸都勸不住。”

我擠出一個笑容,合眼擺手:

“都過去了,不提了。”

家丁一邊轉身,一邊嘴裡嘟囔着:

“我們說要幫他一起找,他還不要,結果自己染了風寒差點死了。”

我突然後背僵硬,像是想起了什麼,顧不得禮儀,抓住他問道:

“是哪一日?”

“八月十五,城内鬧花燈那日。”

八月十五?……

我重重癱坐在地。

就是我們約定好,他卻失約那日。

去找丢了的東西……該不會是……

我顫抖着聲音問他:

“丢了什麼東西你知道嗎?”

家丁撓撓頭:

“好像是畫的什麼吧,我們也不清楚,反正将軍寶貝的緊,诶小姐你……”

話音未落,我早就沖了出去。

緊趕慢趕的到了将軍府門口,卻被告知莊寒不在。

“他在哪兒?”

青鸾抵在門口,抱歉的看着我,似乎不忍心告訴我真相:

“他與許姑娘去城外禮佛去了。”

“禮佛?”

一般禮佛都是即将成婚的男女才會一同去的。

難道……?

青鸾看着我,同情的點了點頭。

九、誤會

“小姐,我們來這……老爺知道了不好了。”

到了風月樓門口,春桃猶豫的不敢進。我一把将她拽了進來:

“沒事的,聽個曲子而已,再說了,隻準男人尋歡作樂,女人就得守在家裡?也太不公平了!”

“可是……”

看着一屋子的男樂師,春桃還是有些擔心。

我豪爽的扔了幾塊銀子,大聲宣布:

“今個你們給我聽好了,要是伺候好我身邊這位姑娘,賞銀五百兩。”

春桃眼睛都快瞪成鈴铛了。

“五百兩?小姐你瘋啦?!”

下一秒,一群俊朗的男樂師就圍了上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架走了。

風月樓的姑姑舉着牌子到我面前,笑得一臉褶子。

“蘇小姐,您看今天點哪位樂師?”

我草草掃了一眼。

嗯,雖然不比莊寒,但個個也算是長得标志。

我大手一揮。

這個。

這個。

還有這個。

姑姑喜笑顔開。

“好嘞!您這邊請。”

喝着小酒,聽着俊男的小曲,照我以前的性格,這會應該惬意的一塌糊塗。

可莊寒那張臉好似陰魂不散,時不時就浮現在我眼前。

我一杯一杯的灌着酒,想趁機甩掉他,沒想到醉醺醺的一擡頭,他那張臉還在面前。

幻覺。

一定是幻覺。

他怎麼可能到這裡來。

我惱極了,怎麼我都放過你了,你還不放過我。

我大着舌頭站起來:

“你怎麼總是陰魂不散啊。”

不等他說話,我又撲上去抱住他:

“嗚嗚嗚,我到哪裡都能看到你,夢裡,街上……怎麼在這都能看到你。”

酒氣噴了他一身,我笑得燦然,趁着他一個沒注意,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整個身體挂在他身上。

他擰着眉頭,單手把我抗在肩上,旋即長腿一邁,我被一骨碌扔在了床上。

“莊寒,我恨你!你憑什麼不喜歡我!”

我還在張牙舞爪。

他鐵青着臉,替我蓋好被子。

“你好好睡會吧,我找人來接你!”

他丢下這句話就要走,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抓住他的手腕使勁一拉,就将他拉倒在床上。

閉着眼睛找到他的唇瓣,我将舌探入他的口中。

他怔了一瞬,就火速推開我。

一雙眸子像是染了霧,他啞着嗓子問我:

“蘇落,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我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往他懷裡鑽,吻着他的眼睛、眉毛、耳朵……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不規律起來,意識存在的最後一刻,我聽到他說:

“蘇落,你記住,是你先招惹我的。”

手腕被他箍住,明明他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可我的身子還是痛的厲害。

一夜沉淪,夢裡潮漲潮落,再次醒來,莊寒早已穿好衣服站在旁邊。

我羞的将頭埋進被子裡,隻探出一隻手尋找衣物。

摸索了半天,卻摸到男人溫暖的手掌。

他對我說:落落,跟我回家吧!

尾聲

一年後。

莊府張燈結彩,我抱着周歲的小奶團子在人群裡穿梭。

“喲,張員外,歡迎歡迎,快請這邊坐。”

“周掌櫃,您近來身體可好?”

好不容易逮着個間隙,我靠在牆邊休息,一隻手伸了過來,掌心赫然躺着一粒糖,莊寒緊張的催我:

“快拿着,專門給你帶的。”

我嗔他一眼,伸手接了過去。

他這才滿意的回到賓客周圍。

一旁的春桃捂着嘴笑:

“瞧瞧,這還是那個笑都不會笑的将軍嗎?我看都要被小姐你帶偏了。”

我低頭笑。

莊寒确實和以前不一樣了,他的眉頭不再擰在一起,看向我的時候,眼睛時常亮晶晶的,溫柔地讓我想落淚。

将糖放在嘴裡,甜甜的滋味彌漫在口腔,我在這個瞬間幸福的一塌糊塗。

莫名想起成親那日,我娘問我:會遺憾嗎?

當時我沒來得及回答就被催着上了轎子,眨眼間,懷裡的小肉團子已經啃着手,會咿咿呀呀的叫娘,莊寒一得空就抱她,寵的她一不高興就要撅着嘴找爹爹。

娘親啊,人生總有遺憾,但平淡的一生有夫妻相陪,哪怕遺憾,又何嘗不是一種圓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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