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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票快财,火點獅開:關東胡子把綁票玩明白了,花樣百出防不勝防

作者:曆史百科雜談

民國二十一年(1932年)九月十五,吉林伊通,伴随着北城門方向一陣零星的槍聲響起,縣城内的十字街上很快就出現了成群結隊的胡子,騎着大馬來回馳騁,卷起陣陣煙塵,馬鞭子不時的落在如同無頭蒼蠅一樣亂跑的百姓頭上。

一時間,哀嚎四起,呼兒喚女,一派末世景象。

這是新得勝、南山皮、小海蛟等多個绺子聯合起來攻打伊通縣城——城内兩個保安連臨陣從賊,是以很快即砸響了這個“大号的硬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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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同元盛布莊,排闆子很快被砸開,成堆的綢緞布匹被胡子們興高采烈的搬上大車。

然後是喬家當鋪、南城稅捐局、老同茂油坊……

到了下午的時候,洗劫基本結束,胡子的馬隊開始從北城門原路撤出,一長溜的三馬駕轅大挂車上,裝得滿滿當當的。此外,還多了被綁起來的肉票,大約二三十人,基本都是縣城内各家買賣鋪号的掌櫃以及居住城内的地主老财。

兩個保安連已經叛變為賊,自然也參與了洗劫。但是其中一個連長并不滿意,罵罵咧咧道:“幹了一溜遭,結果弟兄們每人隻分到幾塊現大洋,真他釀的掃興……”

實際上,胡子們并未差別對待這兩個保安連,因為他們每人能分到的現大洋,還趕不上保安連。

但這并不意味着此行收獲欠豐,除了搶到的物資之外,最大的收獲其實是那些肉票——那才是行走着的白花花現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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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清末民國時候,關東大地有槍就是草頭王,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绺子。

當胡子的目的其實很簡單,也很原始:心理上的放縱+生理上的享受。

心理上的放縱比較好滿足,隻要一頭紮進山林,天是王老大、我是王老二,就可以徹底放飛自我。

但生理上的享受就不一樣了,這需要有足夠的硬體條件——銀洋,銀洋,還是銀洋!

說胡子好吃懶做、不事生産,這并不正确。事實上,胡子很勤快,也從事生産。隻不過生産資料比較特殊——手中的槍,胯下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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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胡子被稱為“吃打食”,可謂十分形象了。說白了,就是通過暴力手段掠奪他人的資源,以滿足個人的消費——刑法上,管這個叫“搶劫”……

但搶劫本身也是一個技術活兒,因為搶劫對象又不是榆木樁子,會傻站在那裡等着搶。

當然,普通百姓可以算是榆木樁子,但能搶到什麼呢?是窩窩頭就鹹菜?還是打更新檔的舊衣服、糟爛的鋪蓋卷?

所謂的不搶普通百姓,那隻是因為普通百姓沒什麼可搶的而已。

是以,最終還是要着落到地主老财身上。

關東胡子,劫富肯定是真的,也必然是真的。但濟貧就值得商榷了,不是說沒有,但是屬于鳳毛麟角。

02

既然關東遍地都是绺子,那麼地主老财是哪裡來的呢?不應該是被搶絕種才對嗎?

答案是:地主老财并不傻,人家手裡有錢、倉裡有糧,自然是要人有人,要槍有槍。

奉天軍械廠出産的遼十三(麟春造)步槍,一杆要價50塊現大洋,附送50發子彈,童叟無欺,隻要肯出錢,誰都能買。

而關裡運過來的長短槍價格也并不是高不可攀。

至于炮手,隻要開出每月1000斤高粱米的價格,就足夠吸引關東的老少爺們來賣命。

修建起來厚實的圍牆以及高大的炮台,就成為了硬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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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子與炮台遺迹

對于缺少重武器的胡子而言,砸窯難度極高。

但正所謂“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多堅固的圍子,都架不住胡子終日裡琢磨。

一旦攻陷,那麼對于圍子裡的主家,就是一場噩夢。

通常而言,隻要在砸窯的過程當中胡子沒有太大的傷亡,那麼砸響之後一般也不會輕易殺人,最多是把圍子裡的炮手插了(殺死),而苦主一家基本不會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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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憋得嗷嗷叫的胡子,可能避免不了會有壓裂子(玩弄女子)的行為。

此外,把圍子裡的各種值錢、有用的财物搜刮一空,隻能算是基本操作。

但是,與一般想象中的有所不同的是:砸響之後,胡子能夠直接獲得的銀錢十分有限。

03

不用說是在當時動蕩不安的社會背景之下,就是今天,一般人家也不會放太多的現金。

而在當時,地主富戶的金條、銀元雖然一般不會存入錢莊,但肯定會找地方藏起來。

砸響之後胡子停留的時間有限,畢竟官兵也不是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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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就是留給胡子足夠的時間,也根本無法找到。一個人藏的東西,其他人來找,那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但胡子不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綁票,應運而生。

在一個绺子當中,除了大掌櫃的之外,話事人還有四梁八柱。其中,秧子房掌櫃的就是其中一柱——狠心柱。而房門柱與房外柱(花舌子)其實就是專門為秧子房服務的,前者負責給苦主寫勒索信,後者負責給苦主送信與講價。

砸響之後,圍子裡能看到的财物會被搜刮一空:大到豬馬牛羊、衣服糧油,小到針頭線腦、鍋碗瓢盆。而在臨走的時候,還必然會把帶走一人。

一般都是最重要的一個,年紀太大的不要,年紀太小的也不要。

這就是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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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綁的肉票:最右者為花舌子(标志是左臂纏白布)

有肉票在手,不怕拿不到現大洋。秧子房掌櫃的就是專門幹這個的,各種殘酷的折磨手段,令人不寒而栗,具體小編在《秧子房與綁票:東北胡子的貪婪與殘暴,到令人發指地步》一文當中有所描述,在此不做贅述。

胡子帶走的肉票,有時候可能是年輕的女人,即所謂的“花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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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票求的是快财。

因為花票被綁走之後,家人往往會在當天即湊錢贖回,不能過夜。

過夜,則代表清白受污,胡子的排子炮不是鬧着玩的。根據當時的普遍社會認知,這種花票過夜之後,贖回來也沒有意義。

是以,胡子綁花票,也是一個博弈的過程:贖金如要的太高,則花票家人一天湊不齊現大洋,最終反而一無所獲;要的太低,還不甘心。

04

在花票之外的,就是火點,也稱“肥票”、“火票”,意思就是油水大的肉票。

能修建起來圍子的,肯定都是有經濟實力的。對此,胡子的原則是:敲骨吸髓,吃幹抹淨。

在索要贖金的時候,通常都是獅子大開口,即“火點獅開”。

比如根據内盤(内線)探聽到的消息,這家估計能有現大洋10000塊,那麼胡子就會索要20000塊。

一個是留下讨價還價的餘地,另一個則是逼着這家出去找親友借錢,以及賣地、賣店鋪。

不把這家折騰到敗落,是不會罷休的。這樣一個是可以獲得高額的贖金,另一個也是可以避免這家東山再起,伺機報複。

其中的貪婪與殘暴,是無法想象的。

而即使是能夠做到嚴防死守的硬窯,家裡人也不敢保證不被綁票。因為人是具有社會性的,不可能一輩子待在圍子裡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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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出門走親戚、上學堂,或者是遇到婚喪嫁娶,就有被胡子綁票的風險。是以,當時很多人都生活在恐懼之中,不論窮富,正所謂“有錢的怕綁,有姑娘的怕搶;走道的怕悶,出門的怕攮。”

而且胡子為了綁票也是花樣百出,防不勝防。

比如在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吉林九台有一個外号“姜老扣”的大地主,家裡修建了帶有四角炮台的圍子,雇了多個炮手防守。

當地有一個報号“三江好”的绺子,與姜老扣有過節,多次來砸窯,都失敗了。

而姜老扣也生怕三江好報複,于是全家待在圍子裡不出去,生怕被綁。

年底的時候,天寒地凍的,按理說沒有青紗帳的掩護,胡子不友善行動,應該是安全的。但姜老扣還是萎起來不挪窩。

這一天,有族人來問:“咱們家誰老(死)了,怎麼墳地有人打墓子呢?(挖墳坑)”

姜老扣有些懵:要是家族裡有人老了,怎麼可能沒動靜呢?

于是趕緊領人去祖墳地,果然大老遠的就看到一夥披麻戴孝的号喪,而且還擺着一口紅棺材。

姜老扣大怒:誰敢來自家祖墳地扯裡格楞!

上前論起拐棍就打人,結果被一把抓住,扔進棺材裡擡走。

得,準備贖金吧……

05

不止農村的地主老财不安全,就是城裡也不安全。比如在本文當中開頭的一幕,就是幾個绺子合夥攻占伊通縣城,這個也算是砸窯的一種,而且并不鮮見,黑龍江的“老占山”也曾率部攻陷過佳木斯,同樣是把全城洗劫一空,然後同樣是抓走一串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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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住在當時的大城市,也不是絕對安全。比如民國八年(1919年)長春有一家名叫“金玉堂”的妓館,頭牌被附近萬寶山绺子大掌櫃“大龍”相中,想要贖身。而老鸨子小金寶卻不肯放出搖錢樹,于是大龍绺子裡的插簽柱趁着廟會的機會,把小金寶的乖兒子綁走。

最終小金寶隻能無奈的同意換票(後來這個頭牌,就是關東有名的女胡子頭——駝龍)。

實際小金寶得慶幸:大龍绺子隻是圖她的頭牌,而不是要她的錢,不然脫三層皮都是輕的。

胡子綁到的肉票最後都會落到秧子房掌櫃的手裡。而能做秧子房掌櫃的,必然都是心比鐵還硬。

以伊通縣城綁走的幾十個肉票為例,至少可以獲得10萬塊現大洋。當然,這具體還得是由各個绺子秧子房掌櫃的能力來決定,因為肉票出城之後即會平分,然後各憑本事。

是以,那兩個保安連也不用抱怨現場分的錢少,等肉票被贖完,他們一人分幾百塊現大洋還是沒問題的。

隻是,這背後就是幾十個家庭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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