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侯丹玮
據央視新聞報道，當地時間12月14日中午，“與弗拉基米爾·普京的年度總結”活動在俄羅斯莫斯科開始舉行。該活動将俄羅斯總統普京的年度記者會和自2001年開始舉行的與群眾直播連線合并舉行。
12月14日，俄總統普京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舉行年度記者會，并與俄羅斯群眾進行直播連線。本文圖檔 澎湃影像 圖
俄總統新聞秘書德米特裡·佩斯科夫、來自“第一頻道”和全俄國家電視廣播公司“俄羅斯-1”電視訊道的記者葉卡捷琳娜·别列佐夫斯卡娅和帕維爾·紮魯賓共同主持此次活動。此外，受到俄總統新聞局邀請的俄各聯邦和地區媒體的代表以及駐莫斯科的外國記者也出席了記者會。據佩斯科夫介紹，受邀記者既來自對俄友好國家，也來自不友好國家。
此次活動共持續4小時3分鐘。在此期間，普京就群眾和記者所提出的約80個問題進行了回答。其中，最受群眾及媒體關注的話題包括經濟、國際關系、“特别軍事行動”等。
俄烏沖突後首次：
收到近300萬個問題，普京提前2天“備考”
俄羅斯總統舉行“直播連線”活動及年度記者會的慣例均始于2001年，即普京第一個總統任期期間。前者通常在每年6月舉行，而後者通常在12月舉行。自2000年當選俄總統以來，普京幾乎每年都會舉行這兩項活動，在數小時内不間斷地接受媒體和公衆針對俄國内及國際熱點問題的提問，并作出回答。
2023年，俄總統的“直播連線”活動與年度記者會合并進行。這是普京在總統任期中的第20次“直播連線”活動及第18次年度記者會，同時也是自俄烏沖突爆發以來普京首次舉行上述兩項活動。2022年，兩項活動均被取消。
自今年12月1日起，俄總統府開始接受群眾對普京的提問。截至12月14日活動結束時，全俄人民陣線已認證電話、短信、網站留言等方式收到超過280萬個提給普京的問題，群眾的關切主要集中在“特别軍事行動”、醫療、養老金、基礎設施建設、住房、教育、多子女家庭福利等問題上。全俄人民陣線執行委員會主席米哈伊爾·庫茲涅佐夫表示，聯合編輯組會挑選出最現實的問題送出至普京，随後由普京本人選擇回答哪些問題。
佩斯科夫在活動舉行前表示，普京在12月12日俄羅斯憲法日依照慣例與俄憲法法院法官及法院院長瓦列裡·佐爾金舉行會晤，随後會利用當日剩下的時間及13日全天來為莫斯科時間14日中午12時合并舉行的“直播連線”與年度記者會做準備。在此期間，普京主持召開了總統辦公廳高層參加的詳細會議，詢問了群眾提問的相關情況。
12月14日，俄總統普京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舉行年度記者會，并與俄羅斯群眾進行直播連線。
俄國内經濟已從下滑勢頭中恢複并向前發展
普京在“直播連線”與年度記者會開始時表示，俄羅斯沒有主權就無法存在，是以最重要的是加強主權，金融和技術主權是每個國家未來的關鍵。
随後，普京對俄2023年經濟狀況進行回顧。
普京表示，俄羅斯經濟已從2022年的下滑中恢複過來，并正在向前發展。俄羅斯2023年國内生産總值（GDP）預計增長3.5%，加工工業預計增長7.5%。俄羅斯金融系統保持穩定，國家債務呈下降走勢，俄羅斯外債自460億美元降至320億美元，固定資産投資增長10%，企業利潤已增長24%。俄目前失業率已降至2.9%，創曆史新低。至2023年年底，俄居民實際收入将增長約5%。
普京同時指出，盡管國防開支有所增加，但俄政府正在履行并将繼續履行對公民的義務。到今年年底，俄羅斯的通脹率可能會加速上升到7.5%甚至8%，但俄羅斯央行和俄政府正在采取措施使其回到目标名額。普京還特别為俄羅斯雞蛋價格的上漲向群眾道歉，稱這是“政府工作的失誤”，并承諾盡快解決這一問題。
此外，普京在回答一名記者針對阿根廷新政府經濟計劃的相關問題時表示，阿根廷新政府推行經濟美元化的邏輯是可以了解的，同時也是阿根廷的内部事務，但“這是主權的重大損失”，與美元挂鈎可能帶來嚴重的社會和經濟後果。
普京還表示，西方限制俄羅斯使用美元和歐元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俄羅斯不拒絕美元，但已開始控制美元及歐元的結算問題。據普京介紹，2021年，美元和歐元在俄羅斯對外貿易中的份額高達87%，盧布占11%-13%。而到了2023年9月，盧布份額已升至40%，人民币份額升至33%，而歐元和美元則降至24%。
俄“特别軍事行動”目标未變，
破壞俄與西方關系的并非俄羅斯
在談及俄烏沖突問題時，普京表示，俄羅斯“特别軍事行動”的目标沒有改變，俄方主要任務是加強邊境安全，確定公民的權利和自由。普京還表示，截至12月13日，俄羅斯已有超48.6萬人和國防部簽署了服役合同，俄羅斯每天有1500人成為志願兵，目前有24.4萬名被動員人員在特别軍事行動地區，沒有必要進行新的動員。
而在談及與西方關系時，普京表示，長期以來，俄羅斯希望發展與烏克蘭的關系，但美國在烏制造事端，而歐盟與美國“一唱一和”。普京還稱，歐盟國家已在很大程度上喪失了主權，它們正在做出對自己不利的決定，且忽視了俄羅斯的利益。俄方并未破壞與西方關系，是美國和歐盟破壞了自己的對俄關系。
普京同時表示，美國是一個重要且必要的國家，俄方準備與美國改善和發展關系，但對方的帝國思維是這一過程的主要障礙，恢複俄美關系目前尚不具備基本條件。普京說：“當（美國）内部發生一些根本性變化時，他們就會開始尊重其他人、其他國家，就會尋求妥協，而不是通過制裁和軍事行動來試圖解決他們的問題。到那時，俄美兩國就具備了恢複關系的基本條件。”
在回答法國記者提問時，普京表示，自己曾與法國總統馬克龍建立了“相當友好的工作上的聯系”，但馬克龍自己結束了這種關系。如果包括馬克龍在内的歐洲國家上司人不想與俄溝通，那麼什麼都無濟于事。如果歐洲國家有興趣恢複溝通，俄方已做好準備。
12月14日，俄總統普京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舉行年度記者會，并與俄羅斯群眾進行直播連線。
中俄關系成為世界穩定的重要保障
普京在回答新華社記者提問時指出，中俄的合作水準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今年，兩國貿易額将超過2000億美元，較去年增長30%。與此同時，包括基礎設施建設和高科技領域在内的各個領域的合作也在不斷發展。
在談及金磚國家合作時，普京表示，中俄關系已成為世界穩定的重要保障之一。俄方看到了北約攪動亞太地區局勢的企圖。而中俄之間的關系與北約國家不同，是一種不建立任何集團、不針對任何人的友誼。
在普京回答中國記者提問前，現場出現了一個“小插曲”。在現場衆多記者舉手提問時，佩斯科夫看到了《紐約時報》記者，并請從業人員将話筒交給《紐約時報》記者。而普京則在這時打斷了佩斯科夫，并要求先讓新華社記者提問，随後再讓《紐約時報》記者提問。
新經濟增長中心的出現
令俄能源出口方向“向東轉”
在被問到能源貿易“向東轉”的相關問題時，普京表示，俄羅斯在向歐洲供應天然氣時不會受政治動機的左右，能源出口方向的調整是由于新的經濟增長中心的出現。
普京說：“至于轉向東方，這并不是因為我們在烏克蘭方向的局勢出現惡化。不，我們很早就開始做這些事情了，‘西伯利亞力量’天然氣管道的修建并不是因為烏克蘭。為什麼？因為我們看到了世界經濟發展的趨勢——新的經濟增長中心出現了，主要消費者出現在那裡，他們在那裡購買石油、天然氣和煤炭。我們正在考慮進一步擴大對中國的供應，我們也在考慮将其他國家作為可能的消費國。”
普京還指出，與歐洲國家不同，日本并沒有放棄俄羅斯的能源，仍在繼續購買俄能源。
中東正在發生的事是“一場災難”
普京在回答土耳其阿納多盧通訊社記者關于巴以沖突的提問時表示，中東目前正在發生的事情是一場災難，一些國家正在阻止聯合國安理會關于遏制加沙局勢更新的決定。俄方注意到埃爾多安在解決巴以沖突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與土耳其一樣，俄方的出發點是，應該就建立以東耶路撒冷為首都的巴勒斯坦國做出決定。
普京表示，俄方将增加對加沙地帶的藥品和醫療用品供應。同時，俄羅斯考慮在加沙地帶開設醫院，但以色列尚未同意。
普京同時提到，他計劃在明年年初與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舉行會晤。
普京談體育、AI、家庭等話題
除去政治、經濟領域議題外，普京在此次活動上還談及許多其他領域話題。
在談到體育運動時，普京表示，奧林匹克運動的理念如今正在受到損害，國際奧委會可能人為地“切斷”俄羅斯運動員參加奧運會的機會，奧委會官員針對俄羅斯的行為是對顧拜旦思想的歪曲。俄應認真分析國際奧委會接納俄羅斯運動員參加奧運會的條件，并就參賽問題做出“平衡的決定”。
普京還表示，俄羅斯運動員已經訓練多年，即便沒有國旗也為世界所熟知。針對巴以沖突後暫停以色列運動員參賽資格的呼聲，普京表示反對，并強調體育應與政治無關。
普京對于AI相關問題的回應也引發了媒體的關注。一位名叫阿琳娜·西蒙諾娃的8歲女孩在向普京提問時表示，她十分擔心包括自己的親人在内的人們很快就會被機器人所取代。普京向她保證，沒有人能夠取代她的祖母。
随後，借由深度僞造技術（Deepfake）制作的“AI普京”出現在一則視訊中，詢問普京如何看待神經網絡的發展，以及是否擁有很多“替身”。普京對此表示：“你可以像我一樣，用我的聲音說話。但我想了想，決定隻有一個人能像我，并用我的聲音說話，這個人就是我。順便說一句，這是我的第一個‘替身’。”
此外，對于長期受人口問題困擾的俄羅斯而言，家庭相關問題也備受關注。在被問到最難忘的禮物是什麼時，普京表示：“最大的禮物就是孩子，還有我們孩子的孩子。”他強調，俄羅斯需要回歸傳統價值觀，國家将繼續向生育有子女的家庭提供福利及保障。
在談及勞動力相關問題時，普京表示，目前俄羅斯共有約2000萬勞務移民。盡管俄羅斯需要勞動力，但這并不意味着俄羅斯要不惜一切代價解決經濟問題和勞動力市場問題，而忽視了對俄本國群眾利益的保護。
普京強調，所有移民都必須尊重俄羅斯的法律和傳統，而俄羅斯也将為解決移民及其家庭所面對的社會問題提供幫助、創造條件。
如果有機會回到過去？
在整場活動的最後，普京被問到，如果有機會回到過去，将向2000年的自己提出怎樣的建議或警告。
普京對此回應稱，他将告誡當時的自己，“在與我們所謂的夥伴（西方國家）的關系中不要過于天真和輕信”，但總的來說，他會告訴自己：“同志，你走的道路是正确的。”
普京說，他還将告誡自己：“必須相信偉大的俄羅斯，相信俄羅斯人民。這種信念是俄羅斯成功複興、建立和發展的關鍵。”
本期編輯 鄒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