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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吸毒的權志龍,滿足了誰的期待?

被吸毒的權志龍,滿足了誰的期待?

“打倒那個不幹淨的戲子!”

最近的“權志龍吸毒事件”再次印證了那句話——“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從兩周前權志龍涉嫌吸毒被立案調查開始,輿論幾乎一邊倒地認定——來吧,又塌一個,他指定吸了,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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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各種蛛絲馬迹開始被扒出來倒推結果,諸如:

“他總是小動作那麼多,一看就不像正常人。”

“他以前就有吸毒前科,重操舊業罷了,你以為這玩意兒真戒得了?”

“半夜睡不着給粉絲點贊,百分百是心虛了吧!”

“他們Bigbang除了太陽都登過社會新聞頭條,一塊兒混了十幾年的能是什麼好人?”

在南韓警局一錘定音之前,一場言之鑿鑿的網絡審批已經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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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本周一11月6日,事件主人公才終于有了動靜。權志龍主動到警察署接受簡易試劑檢查,結果被判定為"陰性",算是為自己沉冤昭雪。

值得一提的是,結束四個小時的檢查之後,權志龍剛走出警察署大門就要應付等候多時的媒體圍攻,面對兩名記者的左右盤問,他雖然作出了邏輯清晰又不失禮貌的體面回答,但言語間的愠怒、不屑、無奈和小驕傲,根本藏不住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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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主張自己沒有嫌疑,立場沒有變化嗎?”

—“不能改變立場啊,不是嗎?”

—“對于警方追加調查的計劃,你會出席嗎?”

—“叫我的話我得來呀!”

—“今天檢查了四個小時,主要檢查了什麼呢?”

—“笑着笑着就結束了。”(故作淡定,小聲叨叨)

—“什麼?”

—“笑着笑着就結束了。”(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

—“笑着笑着?”

—“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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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還表達了自己的美好願景:

“我所期望的是,搜查機關能快速發表精密檢測結果就好了,證明我的清白。”

說完即刻附以撇嘴、聳肩等小動作,而這樣的小動作幾乎充斥于這四分多鐘采訪的角角落落,像是洶湧的情緒在踢打着職業素養的假面,見縫插針地釋放着自己的抗議和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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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曉得這是現場采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新型舞台表演形态,權志龍先生,竟然将生動誇張和真實自然如此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不愧是舞台經驗豐富的南韓頂流,舞台感已經慎入骨髓,以至于無時無刻都可以即興來一段,仿佛追光燈永遠與之随行。

由于這一幕過于抓馬,消息一出,吃瓜群衆很快分三隊散開:

第一隊是樂子人。表情包截出來,昔日酷仔秒變喜劇人,連老粉都忍不住調侃——不要驚訝,我哥剛出道時就愛整這死出,隻是沒想到随着年齡增長咋還變本加厲了呢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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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是“母性泛濫”梯隊——我寶太不容易了,一路走來都被各種流言蜚語圍攻,髒水被潑了一輪又一輪,偏偏隊友還不争氣,耗費了他傾注于Bigbang的心血,哥哥咋這麼難呢?不愛請别傷害。

那麼第三個梯隊就是锲而不舍傷害哥哥的那撥“壞人”了,在我看來,這是最匪夷所思的一個梯隊,因為太頑固了!

結果出來前煞有介事地定罪也就罷了,現在權威機構明明白白地大告天下檢測為陰性,他們依然堅定不移地相信着此前所相信的一切,并且繼續找來各種歪理邪說論證自己是多麼地正确:

“這種檢測隻能檢測七天的,七天以外呢?誰知道他到底吸沒吸啊!”

“從第一次看他就不順眼,相信我的直覺,一定會有反轉的。”

“看他那個狂妄的樣子,一定是背後有财閥撐腰。”

“他們這種明星都吸,這樣才容易被控制。”

不是大哥,又是财閥又是“毒品控制”的,是不是黑道反腐片看得有點多啊?再這麼推演下去,權志龍怕不是得成為滅霸級别的宇宙統治者了吧!

我真的很佩服這幫人的腦回路,就是打開網絡吃個瓜,卻拿出了福爾摩斯般的質疑精神和以陰謀論為核心的層層假設,都做啥工作的呀,不然案子給你們破,“戲子”給你們審,好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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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衷于審判的吃瓜人到底咋想的?

從行為動機來看,我将“盲目定罪”的吃瓜人分為兩個類型:

第一類,“蠢的”。

純眼界狹隘、見識不夠或到了一定年紀認知固化,通常隻會按照有限經驗做出簡單粗暴的判斷,而無法用多元視角來看待他人,所遵循的邏輯總是“簡單且片面”,諸如長得好看事業成功就是靠男人、有錢有勢沒孩子也是缺憾、吊兒郎當就是痞子,花枝招展就是不會過日子。

這麼說吧,假如一個妹子在不亮明身份(主要是資産)的前提下拉上權志龍去見家長,他在老人家那裡的好評度未必趕得上隔壁張大媽家的公務員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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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有的經驗會化成一座名為成見的大山,遮蔽住對方真實存在的諸多側面,徒留一個畫了叉的不及格模樣杵在那裡,擋住彼此深度了解的可能性。

但其實,人的好壞是不能被簡單定義的,慈善家也會有道德瑕疵,玩世不恭者并非一定沒有良知。

舉個例子,1985年7月13日,名為“拯救生命”的大型搖滾樂演唱會在英國倫敦和美國費城同時舉行,旨在為發生于埃塞俄比亞的饑荒籌集資金。

當政治家們還在争論不休的時候,一群平日裡看似頹廢、散漫、負能量爆棚的搖滾歌手們,紛紛身着素衣,走上舞台賣力演唱,不計報酬,隻為拯救生命。

在那樣的瞬間,吊兒郎當的家夥們,怎麼不算降臨人間的小天使呢?還要用強大的偏見給他們貼上“一無是處”的封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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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僅僅因為認知偏狹而導緻的戴有色眼鏡看人,還不算是“不治之症”,經過幾番現實的敲打,他們還是能夠擁抱真實并承認他人優點的,不至于頑固不化到令人心梗。

最要命的是第二類,“壞的”。

對于這類人而言,發現十惡不赦的壞蛋和破壞公序良俗的罪人,不是能力有限的結果,而是發自内心的目的,也就是說,他們的潛意識需要一個被審判對象。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事實如何就無關緊要了,所有的細節和論點都不過是用來達成目的的素材和手段。

“我管你小動作那麼多是多動症還是裝逼,凡有利于我定罪的,都必須要導向我想要的結果,是以其他的可能我不聽,你就是吸了。”

被吸毒的權志龍,滿足了誰的期待?

其實類似的心理人人都有,隻不過程度輕重有所不同,不然怎麼有“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這句俗語呢?

各種娛樂八卦,能爆掉熱搜的一定不是啥大好事兒。相對于得大獎、爆票房等,離婚、出軌、受傷、扯頭花、榮升“法制咖”永遠更容易引來輿論的騷動,就好像嗜血的怪獸永遠對腐肉更感興趣。

承認吧,别人犯錯總能讓你更興奮,當他是閃閃發光的大明星時尤其如此。

那個穿着光鮮的家夥,你不是擅于給自己編織華美的外衣嗎?我偏要期待你露出破綻的那一天,偏要看看華服一掀,底下能爬出多少龌龊的小虱子……

若不是如此,當年小S吃男明星豆腐、跟女明星比美也不會成為脍炙人口的名場面了,誰想看假人與恭維,明明出糗更好玩啊!

究其原因,人的内心深處都是追求平等的,對于太過完美無缺的同類都是有一些忌憚在的,是以他們出糗,某種程度上意味着危機解除——“哈,你也不過如此嘛,我的生存資源又少了一份被擠壓和搶奪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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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厚非,但凡事忌過度。

有的人太過執着于制造和審判劣迹藝人,因為他們太需要一份我本高潔無辜的優越感,需要到可以無視事實的存在,需要到可以将别人的名聲踩在腳下,需要到可以自創一套突破常識的奇葩邏輯……

他們用強大的執念建造了一個隔絕現實世界的真空,在那裡,有個“戲子”劣迹斑斑,他背後有深厚的黑惡勢力,而“我”是振臂一呼的正義戰士,将不計代價和虛僞邪惡的一切鬥争到底。

哇,多麼帶勁的人設,多麼跌宕起伏的劇情,現實中的無力感和挫敗感一下子就被補償大半,豈不快哉?

你說某人在唱獨角戲吧,可偏偏有太多的人與其手持同一套顱内劇本,他們在網絡的世界裡找到彼此、惺惺相惜,齊心協力地給“劣迹藝人”潑髒水,同仇敵忾地給“試圖洗白的僞善者”撕面具,主打的就是一個“魔擋殺魔,佛擋殺佛”,必要時,髒話問候也在所不惜,畢竟,素質算什麼,為了正義犧牲點素質怎麼了?

揮舞正義大旗的他們最看不起動不動為哥哥抹眼淚的“腦殘粉”,但其實,恕我直言,大家在本質上别無二緻,都是因現實阻滞多故而在幻想世界找安慰罷了。

不論是深愛的“哥哥”還是深惡痛絕的“戲子”,都是附加諸多投射的同名角色,強行渲染的完美脆弱也好、邪惡堕落也好,往往跟明星本人相去甚遠。

被吸毒的權志龍,滿足了誰的期待?

從傷害量級來看,“正義戰士”們甚至更壞,雖然大家都會為了維護自己的“信仰”去怼網友,但“腦殘粉”至少還護着哥哥,“正義戰士”們卻緻力于把他打成篩子、讓他萬劫不複。什麼仇什麼怨哪~

“共情日入208w的都是賤”

至此,一定會有人說:“這是收錢了吧?”

或者——“月薪三千共情日入208W的,你真棒。”

好吧,其實我真覺得沒什麼不能共情的。

共情,本來就是一件很感性的事。湯顯祖《牡丹亭》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隻crush是這樣,共情也是如此,就在入眼入耳的一刹那,能共就共了,難道我還要經過理性的計算、缜密的思考、找相關上司蓋章準許再确定這個情能不能共嗎?

同時,共情本是與“勢利”無關的,看到經受風吹雨打在垃圾桶裡刨食的流浪貓狗能瞬間共情,看到一個從事明星行業的人類,怎麼就不能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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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情是,他者的境遇和言行觸發了你内心深處的某種感受,讓你覺得“如果我是他應該也會如何如何”的情感,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設身處地,一種未曾預謀的同頻共振,能共直接共,不需要進行什麼前期準備工作和繁瑣的篩選評估。

如果你覺得别人的共情不正确,并勒令自己禁止共情某類人而隻能共情另一類人,諸如,不能共情比自己有錢有地位的成功者,隻能共情比自己更慘更弱小的小可憐兒,那麼這就不是一個純天然的感性動作,而是權衡利弊的精打細算和屁股決定腦袋的自圓其說,與愛無關,怎麼看都像是在吹響階級鬥争的号角。

“我應該”已經早早地跑到了“我感覺”前面,将其修剪剔除,宛若削足适履,不合既定架構的血肉通通被視為多餘、通通要倒入垃圾箱,這對自己未免過于殘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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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能共情明星?明星也是人,都是肉體凡胎,都有七情六欲,也都有着各自的欲求不滿和能力有限。

2017年權志龍開完演唱會,大半夜在自己房間開高糊直播,一邊喝酒一邊說一些有的沒的,繁華之後急轉直下的空虛寂寥溢出螢幕,我就挺能共情。董卿也說過,春晚結束後要走的一段又長又暗的通道最是讓她記憶深刻,好像突然折返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在天上飄了一圈的人一時間難以适應落地,這是多麼真實的人之常情。

共情不等于開脫,更加與跪舔無關,而是作為探索人性的觸角,帶你看到單一評價标準之外的豐富性,看到他者與自己的鮮活,進而多幾分苛責之外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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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直播的權志龍

包括李佳琦,在直播間陰陽怪氣确實很無禮,但試想,倘若換成自己,每天都做同一份工作,連續好幾年,是不是也會煩,也會想要拿回一點自己的時間、為生活做一些其他的安排?

看到“我可以不買,李佳琦必須要播”的口号式彈幕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大喊一句“憑什麼”,憑什麼自己這麼成功還要做全年無休的服務者,服務那些自以為是的大爺?

社會學家說,工作讓人倦怠,你上班如上墳,李佳琦也不能幸免,這才是人人平等啊。

你把個别人摘出來,要麼當作無惡不作的爛人,要麼當作背景深厚的超能力者,才是把他當作遊離于普遍規律之外的特殊存在,才是高看了他呀!

愛也好,恨也好,請盡量給到具體的人,哪怕所謂明星,也是一個個具體的人而已。當你敢于擁抱真實,将會發現,顱内劇本的硝煙彌漫和争鋒相對屬實過了,這個世界還沒有那麼糟,人與人的距離還可以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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