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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人參果:蕨麻

作者:史扉

青藏高原的特産,如牛羊肉、牛奶、酸奶、曲拉、酥油、青稞等等都太有個性,即便與内地類似的東西在吃法上也大不相同,比如牛羊肉,在内地你就不可能像在高原那樣大塊吃肉,如梁山好漢一樣;隻能切成絲、片、粒與蔬菜搭配。個人認為,種種特産中,隻有蕨麻是其中的另類。

蕨麻紫紅色,形如曬皺了的微縮蕃薯,富含澱粉、糖等成分,味道也像蕃薯,可以鮮吃,也可和稀飯一起煮,像豆子一樣面,卻比豆子甜。還可以作為八寶飯中的一寶,絕對和其它七寶很搭。又名人參果。在高原上能吃到這樣的東西,那感覺就像漂泊異鄉的江南人眼中的莼菜,秋風乍起,油然生出“莼鲈之思”。

高原人參果:蕨麻

蕨麻是像洋芋一樣生于地下的塊根類野生植物。我一直以為是玉樹特産,寫此文前為準确起見,特意百度了一下,這才發現我對蕨麻所知太有限了。原來,蕨麻産地分布很廣,國内雲南、甘肅、西藏、遼甯、四川、山西、吉林、青海、黑龍江、甯夏、新疆、内蒙古、陝西、河北等地都有;國外則散布在歐亞美三洲北半球溫帶,如大洋洲的紐西蘭、南美的智利、塔斯馬尼亞島等。一般生長于海拔500米至4100米的地區。青海産的蕨麻以玉樹、果洛地區的品質最好。

蕨麻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大饑荒時代,一度身價倍增,被視為救命果。據許多稱多縣的退休老人回憶,當時機關幹部每人每月隻有十五斤的糧食定量,又沒有什麼副食品,人人饑餓難捱,不少人出現了浮腫(而生産隊社員更可憐,每人每月隻有三斤青稞定量,其他就是野菜、野牲肉;有的生産隊餓死了不少人)。為了自救,機關專門組織幹部大規模挖蕨麻,還規定有任務,每人每天一斤。大家邊挖邊吃,人人嘴角都是土,既可憐又可笑,沒有幾個人能完成任務。

藏民也把蕨麻視為佳肴,他們的做法是将蕨麻煮熟,拌上糖和酥油吃。我們連隊都是将蕨麻作為一種豆類煮稀飯。相較起來。藏民的吃法就很奢侈,但可以想象它的香甜。

高原人參果:蕨麻

如今蕨麻早已恢複了其平民身份。我在西安的玉樹特産專賣店能看到蕨麻,放在類似裝糖果的玻璃罐裡展示,沒有華麗的包裝,也沒有介紹,隻在名字旁邊附注了其人參果的别名,樸素一如當年。比之蟲草的包裝和宣傳,真有天壤之别。價格一斤好像是幾十元,當年多少錢記不清了,大概幾塊錢吧,如果很貴我會有印象的。

相比蟲草、麝香價格幾十年間天文數字般的飛漲,蕨麻現今的價格可以說還停留在當年。其微升的價格隻不過是采挖勞動的現值,而其本身的使用價值還是原地未動。

說起來,這對蕨麻不公平,但若細想還是有道理的。蕨麻一不像蟲草、麝香數量有限,采獵困難,而是分布較廣,産量也較大;二不像蟲草、麝香有藥用和香料的價值,雖然它有這樣那樣的營養,但是什麼東西沒有一些營養呢,這就使它處于價值鍊的下遊;三不像蟲草、麝香形狀獨特,在宣傳上可以發揮想象力,雖然另以人參果名之,但這卻使它在内地市場失去了神秘感;四不像蟲草、麝香缺乏使用的替代性,非此不可,而是有無數的替代産品,在高原上它有如“莼鲈”,可以聊解思鄉之苦,但在内地它隻能對少數漂泊的高原人起到心理安慰作用,而這些人在内地工作生活的畢竟有限,不可能拉動消費……這就使它難以脫穎而出,像蟲草、和麝香一樣成為高原特産中的貴族。

我以為,蕨麻拿到内地推銷絕對是個錯誤,它應該堅守家鄉,面向旅遊者宣傳它的獨特性,使之成為旅遊者樂意帶回贈送親友的高原産品系列之一。當然,改變産品包裝,增加産品介紹是必不可少的。不久前,我在央視七套《緻富經》欄目看到一個節目,介紹一位甘肅商人養殖蕨麻豬緻富的故事。其噱頭或賣點就是蕨麻。

注:本書即将付印時,我又走進了位于西安市朱雀門内的青海玉樹冬蟲夏草專賣店,我想看看蕨麻的價格有無變化。我看到盒裝的人參果已代替了玻璃罐裝的蕨麻,每盒300克,标價188元,約合每市斤300多元。要不然就是我幾年前把價格看錯了,要不然就是這幾年蕨麻價格飛漲,總有一個是對的。與此同時,我還看到一位網友曬出的在拉薩藏餐館點的人參果炒米飯的照片,那蕨麻如珍珠般點綴在炒飯之中,高貴無比。我為藏胞高興的同時,也泛起一絲隐憂。

高原人參果:蕨麻

作者簡介:

曹欽白,龍年生人,忝附老三屆骥尾。

下過鄉,當過兵。1976年進入稅務局收稅一年有餘,之後從事文書、秘書、稅收研究等工作。1985至2019年在陝西《稅收與社會》雜志社和《中國稅務·陝西國稅》《陝西稅務》任主編、編輯。著有《我的觀點》 《享受稅收》《稅收未被解讀的密碼》《稅:給你制衡權力的權利》和《憶軍旅,能不憶玉樹》《儒雅掩塵遺澤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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