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噴二貼三刮平，小心翼翼去氣泡。你以為這是師傅給手機貼膜？
近日，騰訊為其深圳總部濱海大廈的外牆貼上了波點貼紙。這并不是為了裝飾，而是為了讓鳥兒能“看清楚”玻璃，防止“鳥撞”事故發生。
圖/騰訊
鳥兒栽在玻璃幕牆上
幾個月前，由騰訊員工自發組建的防鳥撞項目組在北京、上海、深圳等地騰訊辦公大廈進行為期一個月的鳥撞調研。
巡查過程中，員工yulan和保潔阿姨在濱海大廈樓外的玻璃幕牆下，短時間内發現了5次共有6隻小鳥在相同位置不幸死亡。它們，全部死于鳥撞。
鳥撞，是指鳥類因玻璃透明或反光的特性撞擊建築或建築上的玻璃的現象。
在北美，鳥撞被認為是人類活動導緻野生鳥類死亡的第二大原因，威脅程度僅次于流浪貓捕食。有研究顯示，美國每年因鳥撞死亡的鳥類個體數量為3.65億至9.88億隻。
就在10月4日晚，近1000隻鳥類撞上美國芝加哥麥考密克展覽中心的窗戶後死亡。該中心為北美最大的會展中心，其建築外牆大部分被玻璃覆寫。現場，這些鳥的屍體擺放在一起 ，厚得像地毯。
志願者收集的鳥類屍體 圖/環球時報
據悉，近幾個月是棕榈莺、黃臀莺、白喉麻雀等其他鳥類的秋季遷徙，它們經過芝加哥，飛往南方過冬。
芝加哥菲爾德自然曆史博物館的生态學家斯托茨介紹，一夜之間有如此多的鳥類死亡，說明有大量鳥類在此遷徙。據報道，10月4日晚至5日淩晨，芝加哥上空的遷徙鳥類數量達到峰值，約150萬隻。無獨有偶，2021年9月也曾有數百隻遷徙候鳥經過紐約時撞上當地多棟大樓的外牆後死亡。
鳥撞事件在大陸也時有發生。今年4月，四川成都昆蟲專家趙力在都江堰一處商業街路過時發現，多隻鳥疑因撞上玻璃死亡，其中還有國家二級保護野生動物紅嘴相思鳥。
2020年4月，北京昌平區某小區就曾因在房屋之間加裝玻璃幕牆導緻鳥撞。當時，北京師範大學鳥類學專家趙欣如接受采訪時稱，玻璃鏡面會反射出天空的景象，鳥類飛向玻璃幕牆并撞擊時，可導緻顱内出血、頭骨及身體各部骨骼的斷裂破碎、内髒受損出血等緻死性外傷。
鳥類看不到玻璃幕牆？
在白天，鳥撞發生的常見原因通常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鳥類看到反光玻璃上映照出的栖息地或天空等環境，誤認為玻璃上的地點可以達到，因而飛向玻璃；二是，鳥類透過透明的玻璃看到另一側的植物或空間，這會讓鳥類誤以為是自然的、可飛越的環境。
在夜間，人造的光線不僅會讓鳥類失去方向感，還會吸引鳥類，最終讓大量鳥類聚集在光源建築物周圍，大大增加鳥類撞擊建築并造成死亡的風險。
鳥撞大多發生在春天和秋天的鳥類遷徙季，一些鳥類遷飛時對城市環境不太熟悉，可能跟建築發生撞擊。在繁殖季節，一些新出生的幼鳥飛行技能尚且生疏，也容易發生鳥撞。
圖/視覺中國
為什麼我們可以相對容易地辨識出建築物的玻璃，但鳥類卻做不到呢？
玻璃是近現代才被廣泛使用的人造建築材料，随着工業革命以來的全球城市化迅速發展，在百年間極快地改變了地球表面的樣貌。然而，鳥類在地球上生活了幾千萬年，卻從來都沒有與玻璃共存的經驗，對玻璃完全“沒有概念”。
同時，這和鳥類的感官特征也有關。和人類不同，鳥類的側方視力強于它們的正面視力。在飛行過程中，鳥類常常需要通過扭頭或回頭來提防掠食者、尋找獵物，飛行正方向的視力分辨率反而較低，這使得它們難以有效發現前方的障礙物。
此外, 鳥類對于移動的物體更靈敏，這也讓它們更難注意到前方的緻命玻璃。
何以減少悲劇發生？
玻璃幕牆之是以成為鳥類的緻命屏障，很大程度是因為其反射的、虛幻的藍天白雲和植被，會被鳥類看成可飛越的自然環境。是以，建築改造的目标就是阻斷玻璃的反射作用，讓鳥類看清障礙物，放棄從玻璃面穿過的想法。
昆山杜克大學環境研究中心助理教授李彬彬介紹，有研究發現，當整面玻璃都貼上波點圖案或十字條紋線時，鳥類看見的就是一個如同栅欄一樣的二維平面。
在實際操作中，對貼紙上的圖案間距、形狀、方向等提出一定要求。例如，線條寬度要大于0.3厘米，點的直徑至少為0.7~1厘米。圖案間距應保證橫向間距和縱向間距都在5厘米以内，這個長度小于絕大多數鳥類的翼展。
騰訊濱海大廈多了一面2層樓高的波點貼紙 圖/騰訊
顔色方面，包括黑色和白色在内與玻璃對比明顯的顔色會更加有效。此外，單獨的橙色和紅色具有更好的防鳥撞效果。貼紙應貼在玻璃外側才更加有效。
除了貼膜，在玻璃上畫畫也能防鳥撞。
杭州雲谷學校學生曾在校園裡觀察到鳥撞現象。該校國小科學老師蔣羽桑說，學校組織學生探索多個改造方案，最開始用丙烯馬克筆勾勒出細線條的圖案，但發現仍有灰胸竹雞、紅脅藍尾鸲撞死在這樣的玻璃上，而貼紙面臨成本問題，最後大家發現用丙烯馬克筆繪制大色塊，可以防止鳥撞現象的發生。
“學校有五棟樓，已經有三棟進行了改造，基本每個樓層都有不同的改造措施。”她說，從效果來看，改造後并沒有對建築采光造成太大的影響。
在設計建築之初，減少大面積玻璃的使用，或使用防止鳥撞的玻璃材質，以建設鳥類友好型建築。還可以設定傾斜的表面，産生對比和不均勻的反射，防止鳥類出現可以飛過的錯覺。
圖/防鳥撞行動網絡
此外，夜晚時，在不需要的時候随手關掉室内的燈光、拉上窗簾，甚至僅僅是在遷徙季調暗燈光都可以顯著減少鳥撞發生的頻率。
（參考資料：中國科技報、北京科技報、新京報、央廣網等）
話題主持 | 記者 楊楚滢
來源 | 羊城晚報·羊城派
責編 | 謝哲
校對 | 彭繼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