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李家一門接連出了三個院士,分别是中國著名地質學家李四光先生于1955年首批被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
他的女兒李林和女婿鄒承魯分别是專攻實體學和生物化學領域的專家,于1980年雙雙入選中國科學院院士,如此造就了一家三院士的榮譽喜事。
李四光一家四口,三個院士
許多科學家的知名度并不高,甚至很多人都無法純粹了解他們專攻的領域,從一條條貢獻和榮譽中或許很難知曉他們為國家科學事業發展所作出的偉大貢獻。
“他是近代中國生物化學的創始者,創立了鄒氏公式、鄒氏作圖法。”
鄒承魯先生也不外如是,但“人工合成胰島素”在中國科學曆史上的地位想必無人不知,鄒承魯便是中國胰島素曆史的傳奇創造人物。
年輕時期的鄒承魯
胰島素的主要作用是用于控制血糖,早在20世紀20年代初期,這種激素就已經在國外廣泛應用于臨床中,挽救了數以萬計的曾經因為糖尿病不治身亡的患者,胰島素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然而,一直到新中國成立之後,中國都還沒有成功研發出可供臨床治療使用的胰島素,國内許多受糖尿病困擾的人隻能将其當作不治之症,醫生、親友們對此束手無策,隻能眼看着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此消逝。
建國後,各項事業百廢待興,國家對此尤為重視,周恩來總理多次提出“發展科學事業”的口号,從國家、上司人到科學家們都卯足了勁頭,為國家科學事業發展向前攀登努力。
國内科學人才并不多,經費、裝置、資料都捉襟見肘,可越是一窮二白,科學家們就越有勁頭。
恰好趕上20世紀50年代世界生物化學領域研究的熱潮,前人已經将牛胰島素的序列結構研究得非常透徹,下一步要完成得項目就是如何“人工合成”。
任務艱巨,但以中國科學院上海生物化學研究所的幾位科研人員為牽頭,創立了項目,成立了項目小組,為了盡快讓“在搖籃中出生的新中國”在國際上站穩腳跟,項目期間設定隻有5年。
1959年 中科院生物化學所成立了項目小組
5年的時間,30餘名科研人員組成的項目小組,以人工合成牛胰島素為目标,他們風風火火的開始了,鄒承魯先生便是發起者之一。
1941年,鄒承魯在西南聯大攻讀化學專業,畢業後以第一名的成績獲得公費留學機會,他在英國劍橋大學繼續攻讀生物化學專業,他與妻子李林同為劍橋大學學生,是以結緣。
鄒承魯與李林在英國劍橋大學
師從領域内著名學者基林教授,研究所學生期間便在英國《nature》上發表了單獨署名的論文。
後又繼續攻讀博士學位,1951年,博士畢業後即刻回國,就任于中國科學院生物化學研究所。
順利畢業的鄒承魯
年輕人們志同道合,向着共同的目标,不怕苦不怕累,沒有廠房就自己建造廠房、沒有氨基酸就自己戴着防毒面具生産。
缺少什麼,他們都以一種大無畏的精神将其補足,但一連數月,研究都沒有進展,原本卯足勁兒的成員們都難免被打擊到。
好在,并沒有過多長時間,1959年底,鄒承魯帶領的小組首戰告捷,完成了人工合成胰島素的第一步,也是最難最關鍵的一步:天然胰島素的拆和,鄒承魯主要負責胰島素A鍊和B鍊的拆和,這也讓科學家們再一次燃起了希望。
工作中的鄒承魯
隻是當時中國科學事業的發展都是秘密進行的,并沒有公開在國際上發表和交流,是以錯過了許多“第一”,也很多次與諾貝爾獎等重要國際獎項擦肩而過。
就在鄒承魯實作這一重大進展後不到一年,美國科學家安芬森便憑借拆開和連接配接生化物質的技術獲得了1972年的諾貝爾化學獎。
人工胰島素合成項目組留念
鄒承魯的發現振奮了人心,一時之間,越來越多的研究者加入到人工合成胰島素的研究隊伍中,多達數百名,隻是相當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更進一步的成果。
自1960年到1964年的四年間,人工合成胰島素的項目一時陷入了停滞,加上三年自然災害的影響,原本就不富裕的科研經費更是雪上加霜,資源的不集中讓耽誤了開端良好的項目進展。
就胰島素項目未來進展開會商議
在鄒承魯的發明基礎上,國家決定精簡機構和人員,集中資源和優勢做重點攻關,值得慶幸的是,幾個月後,對胰島素A鍊和B鍊合成的技術便有了良好的成果。
如今隻剩最後一步,即将合成的A鍊和B鍊産出與天然胰島素同樣的物質,以此來保證人工合成胰島素的療效和作用。
研究中的項目組成員
在鄒承魯确定了胰島素全合成的路線後,其團隊的青年科學家杜雨蒼便擔任起最後的合成實驗工作。
他不分晝夜的在實驗室檢驗,終于在1965年9月17日完成了結晶牛胰島素的全合成。
至此,整個項目組翹首以盼了六年的成果終于實作了,多少人熱淚盈眶迎接這一重大的理論和應用發明。
經過小白鼠試驗,人工合成的牛胰島素在結構、生物活力、實體化學性質和結晶形狀都實作了與天然的牛胰島素的一緻性。
此項目的圓滿成功,離不開這項目背後數百名人的艱辛努力,更離不開奠基者鄒承魯先生,他打開了這個項目的大門,指明了後來的路線。
右二 杜雨蒼
1965年,中國“誕生了”世界上第一個人工合成的蛋白質,人工合成胰島素在整個中國科學史上都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在項目中付出重要貢獻的鄒承魯也獲得多項榮譽。
1966年,中國生物化學科學家王應睐、鄒承魯、龔嶽亭應邀參加國際生物化學會舉辦的聯合會議,在會上他們宣讀了這一成果。
這标志着中國打響了走向國際生物化學界的第一槍,此後,國内與國外的科學壁壘也在漸漸消融,這不僅是對中國科學家們日以繼夜努力的贊揚,更是對中國科學發展實力的認可。
鄒承魯先生在科學學術研究領域的貢獻不言自明,在劍橋學習的10年裡,他接受了許多西方先進思想,學成後便立刻回國實施。
1970年,人工合成胰島素項目順利完成後,他被調往北京中科院生物實體所,終于結束了與妻子長期的兩地分居(妻子李林此前因為工作需要被調到北京做實體和原子材料研究),一家人終于在北京又團聚了。
鄒承魯與李林
1978年,已經55歲的鄒承魯先生仍舊繼續活躍在科研一線,為了将科學精神和科學知識繼續傳承下去,他招收了第一批研究所學生,開始為生物化學界輸送人才。
鄒承魯先生是至純至真之人,他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無論是在科研領域還是在學術界,他的理念從來都是“與真理站在一邊”。
他像一個永遠都不會倒下的“真理鬥士“,之是以這樣說,是因為鄒承魯從來都是直言不諱,他絲毫不在意“得罪”别人,對于一些預設的規則,他也從不容忍。
多次呼籲整治“論文署名搭車”、“有償宣傳”等不正之風,捍衛科學尊嚴,為國家科研而戰,對于科學的熱愛之心可見一斑。
因為鄒承魯這樣直言的性格,坊間也流傳着許多對他不利的“傳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甚至袁隆平爺爺沒能評上院士的事也被扣在鄒承魯先生頭上。
但實際上是因為當時國家對于院士的設定僅限于“科學探索”,雜交水稻雖然貢獻巨大卻并不屬于這一領域劃分,是以也就不存在時任生物學部主任的鄒承魯“暗箱操作”的可能性,甚至他根本沒有參與讨論袁隆平的評選會議。
如今,中國已經設立了中國工程院院士,袁隆平爺爺也位列其中。
“鄒承魯先生是一位愛國科學家,毋庸置疑,他還是一名有個性,有特色的人。
他從來不畏懼學術界的争鬥,他性格的真實率真在界内都是出名的,比如曾經在兩會上公開批判“學術道德滑坡現象”、“學術造假”、“虛假誇大成果”等,還曾經對學生說:“這些得罪人的事情,你們沒有時間去管,還是由我來做”。
這位時刻與真理站在一邊,捍衛科學尊嚴的鬥士是一位如此真實的人,從求學開始,他便清晰的将自己的一生悉數奉獻給了國家和科學,他的一生也不忘初心,始終在踐行“努力追求科學真理、避免追求新聞價值”的原則。
2006年,鄒承魯院士因病在北京去世,享年83歲,這趟旅程,他為中國、為人民、為世界都留下了精彩的成果。
那些受他影響的學生們、科學家們以及像我們一樣的普通人都将是他科學精神的展現,他的奉獻和付出值得被更多的人以更長的篇章和時間為志記載和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