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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學斷供之後,當人體模特、夜市烤鱿魚…走上瘋狂的開源截流之路

作者:哔哔精兒

留學斷供的話題從去年一直在讨論,在讀者們的哀婉歎息中,有多少孩子舍棄學業後就此沉淪,又有多少孩子力挽狂瀾自救成功呢

斷供的人數是無法統計的,但是每當看到或者是聽到孩子們在留學斷供後的自救故事,都感到萬分心疼。能夠在海外自救成功的,更是讓人欽佩他們的智慧。

文丨熊靓 圖 | 作者提供

編輯 | Yuan

*為保護受訪者隐私,姓名做化名處理,文中貨币機關為人民币

Part.1

退掉較高價的電梯大廈住帳篷,排隊領免費食物

留學斷供有多怕?對于一個正在成長的青年,絕對是緻命的打擊。今年從多倫多大學畢業的Ben家裡是做餐飲和旅行社生意的,規模很大,在疫情期間遭受重創。提到自己兩年前被告知斷供的那一刻,他眼淚就不由自主流了下來。

他說:“自從斷供之後,我就得了‘易哭症’。隻要是情緒稍微有點波動,就會哭哭得稀裡嘩啦。我一直沒去看心理醫生,因為在多倫多看心理醫生太吃錢了,看幾次,一個月的生活費就給幹光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自我消化,而我消化負面情緒的辦法,就是挖空心思賺更多的錢,想盡辦法節約生活費,把時間都占滿了,讓自己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傷感。”

在被斷供的留學生中,Ben說他是最嚴重的一類,叫做徹底斷供。

留學斷供之後,當人體模特、夜市烤鱿魚…走上瘋狂的開源截流之路

兩年前,擺在他面前隻有兩條路,第一條路是辍學回國打工,幫家裡還債養活自己;第二條路是在加拿大想辦法賺錢交學費,養活自己。

Ben想,當初玩了命才考上的多大,他真不想放棄。可一個沒有文憑的人,回國估計也很難找到高薪的工作,别說替爸媽還債了,就連養活自己都夠嗆。還不如留在加拿大搏一搏,說不定能夠找到一條活路。

Ben算了下,車可以賣二十萬,加上手上還有十幾萬的現金,剛好夠交大學三年級的學費。他決定退掉了月租1萬5的較高價的電梯大廈後,開啟他的蹭住生涯。

賣了車之後,Ben去買了一套戶外帳篷,他說:“陪我去買帳篷的同學是個土耳其裔的富三代,他真以為我會去多大附近的公園當流浪漢,立刻就同情心泛濫,邀請我暫時住在他家,而且還是免費的。說起來也非常慚愧,高調宣布自己要當流浪漢,也是生存的計謀。我盤算過,我在多大的幾個好朋友都是家境殷實的,他們都是自己住一套大較高價的電梯大廈或别墅。如果這個資源用起來,那我的經濟壓力就能減輕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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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費蹭住的一年多裡,Ben大多數都是住在地下室裡。他也得出的經驗,就是一個朋友家蹭住不能超過兩個月,兩個月是被嫌棄的極限。

為了不遭遇被轟出來的窘境,Ben一年多來不停背着帳篷換住處,他笑稱自己快成了多倫多的吉普賽人,到處流浪。

住宿的花費給截流住了之後,Ben就開始算計日常生活的開支。他試過吃餐廳的剩菜盲盒,剩菜盲盒的價格隻有原本價格的一半,有時候甚至更低。

對于平時不做飯的Ben來說,吃剩菜盲盒是挺合适。隻可惜這些剩菜盲盒随機性太強,不是天天都有可以裹腹的漢堡包。

他經常去的Tims hortons有一次給了他十個甜甜圈,隻收了25塊錢。Ben說:“确實非常劃算,但是這裡多甜的吃起來身體的負擔太大了。”

和靠譜度不高的剩菜盲盒相比,Ben最愛Food Bank(食物銀行),也就是免費領取食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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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說,開始都不知道怎麼領,一個經驗豐富的流浪漢告訴他,去Food Bank時就得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從業人員說不定發善心,不僅給食物,還會送上洗漱用品。

Ben跟着一幫流浪漢去了一年多的Food Bank領食物,他說:“整個多倫多地區,哪家給食物比較大方分量足,哪家水果新鮮牛奶品質高,他已經摸得清清楚楚了。這都是為了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被逼出來的。”

Part.2

暑假烤三個月鱿魚,狠賺十萬塊

錢是Ben能夠繼續完成學業的基礎,但對于一天工都沒有打過的Ben來說是有困難的。如何養活自己,還得把大學第四年的30萬學費賺出來?Ben說在斷供的第一個月,他就想“破”了頭。

賺錢對于他來說真是特别難的事情,按照加拿大法律,留學生每周隻有20個小時的工作時長。如果滿打滿算每小時100元,每周也就是能賺2千塊,一個月也就8千塊,一年也就10萬塊,離30萬的距離太遠了。

學金融的Ben認為根據經濟學規律,他要找的工作必須耗時少,收益高。就靠着在麥當勞當兼職,拿着最低的時薪,連吃飯都不夠,是以,隻能發動智慧玩命找錢。

留學斷供之後,當人體模特、夜市烤鱿魚…走上瘋狂的開源截流之路

Ben認為,在多倫多找錢并不難,就看自己願不願意幹了。說起自己打工賺錢的經曆,Ben說有些心酸,但是更多的是成就感。

Ben的第一份工作是做人體模特,這是Ben的高中同學推薦的。同學在多大附近有一所叫OCAD的藝術大學學習繪畫,這裡對人體模特的需求不少。

Ben年輕身材還算健碩,看了他的照片之後,甲方非常滿意。每小時500塊的價格,讓Ben相當滿意。

直到現在,這份兼職還在繼續,雖然從每周四個小時變成了每月四個小時,但是和其他體力勞動比起來,這份工作還算是輕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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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的第二份工作是鋸樹,這份工作是Ben兼職工作裡最賺錢的,一天幹不到七個小時就能拿5000元。

Ben說,他工作的鋸樹公司的老闆是同學的爸爸,一聽說他被斷供了,同學的老爸立刻就同意他去上班了。鋸樹這活兒危險性很大,就算是錢多也沒有幾個人願意幹,這才讓沒有經驗的Ben有了機會。

Ben說,他能夠堅持下來,沒有怎麼受過傷,這都得感謝帶着他幹的幾個華人師傅。“都說在海外,華人愛欺負華人,但是帶着我鋸樹的幾個師傅都心挺善的。他們免費教我技術,幹活的時候也沒有嫌棄我笨,總是提醒我要注意安全。鋸樹這活兒對體力消耗很大,但是我的心是暖的。也成功的在一年内就賺到了學費,讓我的斷供生涯實作了徹底纾困。”

在多倫多的各大夜市烤鱿魚是Ben的第三份工作,從去年暑假開始,陸陸續續幹了一年。

Ben已經是一個烤鱿魚的熟手了,每天從他手上烤出來的由于至少有兩百多串,老闆和食客對他的手藝都非常滿意。他說,這都是在沒有斷供的時候,他經常參加和舉辦燒烤派對練出來的。

而對于這份工作,Ben最滿意的地方就是時間是隻會占用周末,不會影響他平時上課和鋸樹的工作。其次是收入高,一個月至少實在3萬以上,在多倫多夜市火爆的暑假,賺個是10萬塊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Part.3

生病看不起,斷供後每天堅持健身

身體是自救的本錢,想要翻盤就得自強。這個道理很簡單,因為一旦生病,就得花錢,就得誤工。斷供的兩年内,Ben最怕的就是生病。

他說現在隻要是去坐地鐵,他都是帶着口罩,生怕感染了病毒。哪怕是感冒休息幾天,他都耽誤不起。他就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人,一旦不賺錢,第二天就會沒有飯吃一樣。

這種不安全感一直伴随着Ben,他為這種緊張的精神狀态而感到焦慮,但是根本控制不住,兜裡沒有錢的感覺,是一種莫名的慌張,太難受了。

才斷供的時候,Ben交完了學費,翻看自己的錢包,也就剩下不到5千塊。就在他為賺錢的而苦惱的時候,卻病倒了,一病就是一個月。

說起這段經曆,Ben直搖頭:“唉!本想着憑着魅力一定能夠引得财神爺來敲門,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新冠這麼個瘟神。同學勸我不要忍着,該吃藥就得吃藥。我手上的5000塊錢幾乎在一夜之間就被消耗光了,雖然我有保險,但在加拿大買藥是自費的。兩年前也沒有什麼特效藥,隻要網上說能治病的藥,我就去買,也沒辦法考慮貴不貴了,先得考慮能不能活下來。這一趟病下來,花了上萬塊,信用卡都刷爆了,才撿回我這條小命。”

珍惜生命,保重身體是Ben現在的座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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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把壞的生活習慣全改了,以前Ben會熬夜,他經常是一邊喝酒、一邊抽煙、一邊趕作業的。現在不敢熬了,開工回家倒頭就睡,哪怕是想解解乏,也就是洗個熱水澡作罷。

煙和酒他也不碰了,同學們開玩笑說他的斷供危機,把自己的性别都斷變了。Ben聽着心裡很難受,但嘴還是很硬,他說,如果說變性能夠讓他變得有錢,他太樂意了。

第二,就是養成了良好的運動等習慣。每天早上起床後,Ben都會慢跑半個小時。日常飲食拒絕辛辣、油膩,保證三餐健康,不要亂吃快餐。

“我比斷供前更愛惜自己的身體了,我媽都說我跟個老年人一樣,過得太養生了。”Ben說,他并不享受這樣平淡的生活,但是為了賺錢,他必須這麼活着。

夏天要頂着烈日,在燒烤攤前站12個小時,一串一串烤着鱿魚;春秋季還得走街串巷去鋸樹;每周還要客串人體模特,光着在畫室裡一呆就是半天。

這些工作都是挺豁命的,除了危險性高之外,對體力要求也高。Ben形容,他的身體像一輛汽車一樣,為了每天保證安全駕駛,就必須按時加油,定期保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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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4

畢業後留在加拿大還債,全年無休

在廣東方言裡有“揾食”一詞,意思是需要付出艱辛的勞作才能換取食物。這句話是帶着Ben鋸樹的陳師傅的口頭禅,他的意思是說他和Ben都是靠賣命賺錢的辛苦人。

這兩年,Ben的這三份工作讓他賺到了差不多100萬。這和很多斷供即辍學的留學生來相比,Ben已經是太成功了。

可是,對于Ben來說,這都是靠豁得出去換來的,也是說明當初選擇在加拿大賣苦力是正确的選擇。但是作為一個多大學金融的學生,家人都說Ben去幹體力活太可惜了。臨近畢業,Ben才開始考慮自己在畢業之後前途。

Ben說,回國他面臨的就是失業。雖然國内大學生失業率高達20%以上,像Ben這樣的高材生,肯定能找到一份工作的。

提到在國内找工作,他呵呵一笑。他說:“找工作肯定不難,我可以接手我爸欠了幾百萬外債的旅行公司,還可以幫我媽的餐館去送外賣。但是我不能保證我自己能夠幫他們賺到錢,這兩個行業連我爸媽這樣幾十年的老江湖,都沒能撐住,我更不敢逞能了。我也試過投履歷,金融相關的工作一個回複都沒有。”

留下,首先Ben一畢業就能獲得加拿大三年工作簽證。雖然在加拿大找工作沒有對文憑的硬性要求,但是Ben認為,多大的學曆還是受到認可的,他已經在一家銀行的招聘中拿到了理财項目主管的職位,年薪能夠達到30萬。

他正在積極參加園林技術的資格考試,等資格證拿到手,以後去鋸樹就合法了。至于烤鱿魚的工作,他認為隻要是時間能夠顧得過來,這個錢肯定是要去賺的。

同學們在畢業的時候都在談前途和理想,Ben說,他已經沒有資格了,他隻能談錢。

留在加拿大就是因為能夠賺到更多的錢。他算過一筆賬了,他平日在銀行上班,周末去鋸樹,就能夠實作年收入100萬,除了自己的生活開銷50萬,他能夠給家裡每年寄50萬來還債。

留在加拿大,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什麼留學生,而是一個在家庭經濟重壓下,跑到海外來淘金的人,賺錢是活着的唯一目标。這樣的生活誰都會有抱怨,但是沒有錢的人隻能接受現實。

經過兩年的煎熬,Ben總結雖然他直接被斷供了,但是朋友們給予了讓他蹭住的支援,還給他介紹工作,這都讓他非常感激。

留學斷供之後,當人體模特、夜市烤鱿魚…走上瘋狂的開源截流之路

他也很幸運,在多倫多這座華人比較多的城市裡讀書,這裡有來自國内五湖四海的打勞工,也就是藍領勞工,他們帶給了Ben很多在艱苦中生存的技術上的教育訓練,還有能夠活下去的精神陪伴。

至于未來,Ben沒有太多幻想。他先得把替父還債這件事情辦好了,再說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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