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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房超11億,陳思誠是如何“破”局的?

票房超11億,陳思誠是如何“破”局的?

票房超11億,陳思誠是如何“破”局的?

當問起一個成功的電影人需要具備的核心要素是什麼,他說:“我認為最重要的應該是熱愛電影,熱愛這個世界,你要把毛孔打開,真誠地去擁抱一些東西。”

票房超11億,陳思誠是如何“破”局的?

作者|董飛、編輯|孤鴿

陳思誠的辦公室,簡潔、通透,一張曲水流觞紋路的辦公桌為房間裝點了幾分禅意。但環境并未減淡影片宣發密集期的忙碌,正式采訪前,他仍利用碎片時間與團隊讨論着某個鏡頭。

6月22日,端午節當天,由陳思誠擔任編劇、監制的《消失的她》上映,以一宗失蹤案開場,迅速抛出懸念,迷霧叢生,跌宕起伏,帶給觀衆沉浸、震撼的體驗。随着真相揭開,影片不僅完成了國産懸疑片的類型更新,陳思誠和他的創作團隊也再次提升了創作能力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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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她》海報

自《唐人街探案》系列、《誤殺》系列等作品屢獲高票房後,陳思誠便成了國産懸疑片的代表人物。但他并沒有以此自滿,而是對市場有着更審慎的态度,在交談中,強調要尊重觀衆,“讓觀衆對電影産生信任,重新激發觀衆對電影的熱情,尤其對國産電影的熱情”。

破局者身在局中

《消失的她》這個項目首先打動陳思誠的,是角色的初始設定:一個男人先說老婆失蹤了,第二天卻發現身邊躺着一位陌生女人,而這個女人堅稱自己就是他的老婆……這樣的人物關系,已經構成了一段懸疑故事的起始概念。

但團隊人員遞上來的初版劇本,陳思誠并不滿意,開始自己操刀修改。如何給這段關系搭骨填肉?怎樣增強故事的懸念感、代入感、爽感?在編劇過程中,他不斷從故事中跳出來反問自己。而答案就藏在現實生活裡——他将近些年發生在東南亞的惡性案件穿插在叙事中,為幾位主人公的愛恨情仇賦予更深層的戲劇沖突,對故事推進的邏輯進行本土化轉換,最終就有了如今大銀幕上“破局者身在局中”的呈現。

不過,網上有介紹資訊顯示,《消失的她》改編自一部蘇聯電影《為單身漢設下的陷阱》。但後者非常冷門,鮮少有人看過。對此,陳思誠解釋了其中原委:一開始并不知道有這部影片,劇本寫完後,導演崔睿說開頭的橋段與他看過的某部電影很像。為了規避版權風險、降低抄襲非議,陳思誠買來了那部蘇聯電影的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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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她》編劇、監制陳思誠

片中,結婚周年旅行時妻子離奇消失,陌生女子背後勢力叵測神秘,即将到期的簽證,詭異的曼德拉效應……作為一部“嚴防劇透”的影片,《消失的她》懸念的疊代、善惡的反轉,頗為觀衆稱道。而早在案頭工作時,陳思誠就已經腦補到具體畫面,這得益于他對懸疑片的多年研究而形成的創作慣性。

在他看來,叙事“算不上很新”,不過是一種視角的變化:就像《第六感》《小島驚魂》使用了鬼看人的視角,《禁閉島》使用了精神病人看世界的視角一樣,《消失的她》的叙事視角,則是将受害者與施暴者兩者做到了統一。本質上,這是一種建立在成熟類型化上的創新。

如果非要給影片提煉某個主題,陳思誠将其定義為“選擇”。影片中的何非,本來有很多選項,卻被欲望吞噬,總是在關鍵時刻做出錯誤的選擇。而3位女主人公身上共有的傷疤,也絕不僅限于兩性議題的表達,它代表着生活中所有處在被動狀态的群體的創傷。比如,陳麥身上的傷疤,來自她曾遭遇的校園霸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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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妮 飾 陳麥 / 沈曼

但陳思誠并沒有一開始就要設定一個主題,想對觀衆表達什麼東西,“拍電影不是講道理,絕對不能和觀衆說,我要告訴你們一個什麼道理”。在他看來,電影就是一面鏡子,創作者用電影來見衆生,觀衆用電影來見自己,一部好的作品,觀衆可以從多個角度去解讀它。

《消失的她》的故事發生地仍舊架空,但大家都閱讀出鮮明的東南亞風情,就像此前的《誤殺》系列一樣。不過,兩部片并沒有内在的創作關聯,雖為懸疑,風格不同。

《誤殺》是現實主義的,影像基調比較樸素寫實,而《消失的她》追求極緻化的視聽語言,以契合故事本身的戲劇抽離感和戲中戲的概念。創作過程中,南韓導演樸贊郁用大色塊襯托人物心境的風格、丹麥導演尼古拉斯·溫丁·雷弗恩的燈管美學,都曾給陳思誠注入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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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她》場景

最終,影片采用了高飽和度、高對比度的色調,再加上迷霧重重的孤島環境、梵高的抽象畫、具有象征性的動物,營造了一種美感與危險并存的氛圍,既暗示了人的欲望,也隐喻了人物在情感中的弱點、風險、不确定性。

“我們不是為了風格而風格,風格必須依附于你要承載的文學命題。”陳思誠說。

看到人的可能性

陳思誠是演員出身,轉做導演後也有不俗的表現。同時他也願意為青年創作者提供機會,在重要項目上大膽啟用新人。

《消失的她》由崔睿和劉翔聯合執導,崔睿畢業于美國南加州大學導演系,參與過多部獲獎影片,陳思誠看了這些作品,覺得他審美很進階,也熟悉好萊塢類型化叙事。劉翔是攝影師出身,其導演處女作《不速來客》就是一部懸疑片,入圍了北京國際電影節“注目未來”單元,“也是玩結構的,完成度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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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她》導演崔睿

是以,陳思誠覺得兩人身上共同具備商業創作的自覺性,不做過度純粹、過度私人的表達,是執導本片的合适人選。

從行業發展來看,“你一定得為産業盡所能,讓更多的血液加入”;從公司營運角度來說,也需要培養人才,拓展團隊實力。因為自己也并非導演系科班出身,陳思誠選人是“法無定法”,最重要的是三個因素:熱愛第一、天賦第二、專注第三。

選擇演員也是一樣,陳思誠更看重演員身上的更多可能性。演員不能太固化,跟觀衆之間要有一定的安全距離,即保持神秘性。“演員如果跟觀衆之間沒有神秘感了,觀衆給你帶來特别強大的符号,其實他的可信度就降低了。”他說。

而邀請朱一龍飾演主角何非,正是因為陳思誠覺得他在演藝生涯中能比較好地保護自己,身上有一種“模糊感”,沒有被觀衆貼上特别鮮明的标簽,是以能承擔多種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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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龍 飾 何非

片中的何非集無助、可憐、癫狂、扭曲于一身,呈現出了強烈的複雜性,在整個華語電影史上都少見。朱一龍看完劇本後很興奮,覺得太好了。不過他也擔心角色是否會影響到觀衆對自己的觀感,心中有些疑慮。陳思誠将朱一龍請到家裡,誠懇分享演員的終極任務就是塑造不同的人。“表演的神話不是說我要營造某一種形象給這個世界,而是能演千面人。”真正懂一位演員的觀衆,也是能了解他的追求的觀衆。

在這種赤誠的溝通過程中,主創人員對于故事和角色的了解更加深刻。正如影片中有多副面孔的何非,觀衆也見到了朱一龍身上更豐富的表演和更多的可能。尤其結尾處一場戲,随着頭發被剃光,何非内心的秘密徹底曝光,人物進入了癫狂和扭曲的狀态,朱一龍的表演細膩傳神,臉上的微表情,張力十足,讓人大為震撼。

在陳思誠看來,處于這類狀态中的表演,甯願放得過度,也别收得太緊。就像社會上發生的一些極端性事件,“人有的時候在一種極端的環境和極端的狀态下面,那個東西就是失控的。”是以,表演上不存在“過”的問題。

陳思誠也擅長與演員溝通,方法是現場先打個樣。這是從拍攝《唐人街探案》時培養出來的,因為劇組有太多聽不懂國語的外籍演員,與其扯着脖子反複講戲低效溝通,不如親自上陣先演一遍,演員對角色的體态、話術了解也就更準确。從《消失的她》曝光的花絮中,我們可以看到了陳思誠給文詠珊“講戲”的一幕,如何撩頭發,俏皮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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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詠珊 飾 李木子(假)

但陳思誠并不在乎自己為這部影片做了多少,或者說影片有多少他的影子,隻要片子最後好看就行。“甚至我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大家看了電影,覺得好,就好了。”他說。

激發觀衆對電影的信任

近年來,陳思誠的電影,在商業成績上有目共睹。由他執導的《唐人街探案》以小博大取得8.23億元票房,成為2016年元旦檔期票房冠軍;系列第二部票房達33.97億元,創下連續5天破3億元的壯舉;系列第三部在疫情期間仍取得45.23億元票房。而他監制的兩部《誤殺》,票房均破10億元,分别是當年華語電影市場黑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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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殺》

連續不斷的爆款,讓他創立的壹同影視制作公司迅速成長為國産懸疑賽道上的頭部品牌,也是國産電影産業的研究樣本。他對懸疑元素的設計和運用、對喜劇笑點的把控、對影史經典的運用與轉化、對觀衆情緒的體察……逐漸建立起國産懸疑片類型化叙事的規範。

盡管有諸多成功經驗,但陳思誠覺得,任何一次創作都不是無條件的,沒有資本會源源不斷傾注給某一個人,而有限的條件也會随着經濟周期發生變化,是以需要在藝術和商業平衡上做考量。就像他說:“沒有無限的東西,隻是在有限中的無限作為。”

《消失的她》中,他身兼編劇和監制,身份的交叉要求他不僅要做好品控,同時也必須考量投資回報,對投資負責。讓投資者和團隊有利潤是前置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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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她》何非與陳麥

對于影片的票房回報,陳思誠沒有給出明确的數字期待。他更強調的是當下電影市場的艱難,心存隐憂:眼下電影市場的宏觀形勢不理想,觀衆從一年五部影片縮減到一年兩部,今年的暑期檔競争格外激烈,不僅在清庫存,還引入了好萊塢大片。

是以,當下電影人面臨的最大問題是生存,要讓觀衆對電影産生信任,重新激發觀衆對電影的熱情,尤其對國産電影的熱情。“水大才能魚大,隻有市場足夠大,才容得下百花齊放。”

創作是沒有天花闆的,天花闆就是被打破的,陳思誠也一直在尋求嘗試新的東西,“我自己也特别怕‘彈盡糧絕’,是以隻有不斷地學習,然後不斷地去探索。”接下來,他還将拍攝一部年代類型的故事,同時監制的兩部網劇和一部電影也即将與大家見面。

除了影視創作外,陳思誠在日常生活中對世界格局、前沿科技等課題也緊密關注。今年ChatGPT的出現讓人對未來充滿焦慮,陳思誠覺得,沒有辦法去抗拒,隻能去迎接它。對任何事物,我們都要從思辨的視角去看待,都存在正反兩面。比如,網際網路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便捷,但它也是“反精英”的,導緻世界思潮的倒退。這些方面的思考,顯然也會展現在他的創作中,賦予作品更大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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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誠在活動上

從演員到導演到編劇、監制,再到老闆,陳思誠的每一步、每一個身份都取得了成功。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順風順水,他描述自己是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他喜歡平淡、簡單,親近禅意,但有時候又不得不去逢迎和取悅一些東西,是以也常覺得孤獨。

當問起一個成功的電影人需要具備的核心要素是什麼,他說:“我認為最重要的應該是熱愛電影,熱愛這個世界,你要把毛孔打開,真誠地去擁抱一些東西。”

然後,就是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不能停止學習,不能停止閱讀,不能停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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