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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托勒密王朝中對統治者的崇拜是怎樣的?有什麼獨特性?

作者:陳志華觀天下
古埃及托勒密王朝中對統治者的崇拜是怎樣的?有什麼獨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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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勒密埃及

公元前323年,亞曆山大的去世标志着希臘化時代(前323—前30年)的開始。政治和宗教相統一、君王和神靈相結合是希臘化時代的特征,對統治者的崇拜和神化成為希臘化時代普遍存在的一種現象。

埃及作為一個有着幾千年法老神王崇拜傳統的古老國度,在托勒密王朝統治時期,統治者崇拜獲得了進一步的發展。本文旨在探究托勒密埃及統治者崇拜的根源、特點及其對羅馬帝王崇拜的影響。

古埃及托勒密王朝中對統治者的崇拜是怎樣的?有什麼獨特性?

托勒密埃及的統治者崇拜由來已久,“這是一個經曆了一百年才使國王成為活神的過程”。早在埃及托勒密王朝建立以前,亞曆山大已開創了希臘化時代統治者崇拜的先河。

在其東征期間,受東方君主專制制度的影響,以及出于對建立立的龐大帝國統治的需要,亞曆山大開始推行對其個人的崇拜及神化。

公元前324年,亞曆山大在蘇撒向所有希臘城邦發出诏書,并派出“聖使”,要求無論新、老城市,都應當承認他是神。亞曆山大死後,“繼業者”們在争奪權力與勢力範圍的鬥争中,都自命為亞曆山大的繼承人,力圖使自己的統治地位合法化。

極富政治頭腦的托勒密将亞曆山大的遺體帶往埃及,并于公元前285年在其首都亞曆山大裡亞建立了對亞曆山大的正式崇拜。這為埃及托勒密王朝統治者崇拜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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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權神化

“王權崇拜可以追溯到亞曆山大曾企圖神化自己的企圖。但是神化的制度化、王室崇拜的制度化卻歸咎于托勒密王朝”。公元前304年,托勒密一世給自己加封了“索塔爾”(意為“救星”)的神聖稱号,而且“由于十分注意自己良好的形象的塑造,因而被某些人宣揚為具有神性的人,死後被埃及人崇奉為神”。

公元前283年,繼位的托勒密二世将其父母——托勒密一世和王後貝蕾尼西作為“救主神”進行崇拜。公元前270年,托勒密二世将皇後阿爾西諾及其本人增列為神,稱為“兄妹神”,進而将對托勒密埃及統治者的死後神化發展為對在世統治者的官方崇拜。

阿爾西諾也成為第一位受到官方崇拜的托勒密王後。此後,托勒密埃及曆代統治者及其配偶在生前即被冠以神的稱号,如“救主神”(托勒密一世和貝蕾尼西一世)、“兄妹神”(托勒密二世和阿爾茜諾二世)、“恩主神”(托勒密三世和貝蕾尼西二世)、“愛父親的神”(托勒密四世和阿爾茜諾三世)、“顯應之神”(托勒密五世和克麗奧帕特拉一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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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在帝國首都的衆神之中,一長串已逝的統治者占據了中心地位,他們的領袖則是活着的國王和女王”。為了崇拜這些新神,托勒密王朝建立神廟、設立節日并舉行盛大的音樂和體育競技比賽。

公元前279年,托勒密二世為了紀念其父母在亞曆山大裡亞舉行了盛況空前的托勒米亞節慶典,力圖使其與希臘的奧林匹克競技會相媲美。比賽中的優勝者獲得巨大的榮譽和賞賜。此外,托勒密統治者還按照希臘人的敬神方式,将國王及王後的頭像印在貨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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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統治者崇拜

埃及自法老時代以來就有對統治者進行崇拜的傳統,這為托勒密埃及君主崇拜的發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在埃及人的思想中,神靈一度就生活在他們中間,後來退回到神聖的居所,但留下了一個神來統治埃及,所有的國王,都是他的後代,是以,法老是唯一生活在塵世上的神,是人類與生活在上天及冥府衆神的中介。

托勒密君主們也認識到“隻有接受埃及人的神靈轉世理論,托勒密們才能找到把他們自己創造為神的神學根據”。是以,他們宣稱自己是法老的合法繼承人,并以傳統的埃及法老的形象出現在神廟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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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埃德福、考姆·奧姆布、費萊等地的神廟之上,描繪着上、下埃及女神為托勒密國王加冕的情景。塔尼斯的一塊石碑也表現了托勒密二世與王後阿爾西諾二世相對而立,頭戴埃及傳統的紅白雙冠,手持權杖和安柯架(象征生命)的形象。

這表明托勒密統治者積極為自己的王權神化尋求土著埃及人的支援。

而對占埃及人口絕大多數的土著居民來說,将托勒密君主當作法老的繼承人、神的化身而頂禮膜拜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古埃及托勒密王朝中對統治者的崇拜是怎樣的?有什麼獨特性?

但托勒密埃及的統治者崇拜并不僅僅是對法老時代傳統的延續,它的産生還與希臘化時代社會現實和宗教哲學思想發生的巨大轉變密切相關。

在希臘古典時代末期,随着城邦被君主制帝國所取代,希臘傳統的宗教信仰走向衰落,人們或在神秘教(如厄琉息斯秘儀等)的儀式中尋求安慰,或對命運女神——提喀頂禮膜拜。

“在政治騷動水深火熱的時代,在内戰頻繁、社會生活和個人生活常常變化,沖昏頭腦的勝利和出人意外的失敗不斷交替的時代……凡是不可了解的,有權有勢的一切——而首先是帝王——都被賦予神性”。

古埃及托勒密王朝中對統治者的崇拜是怎樣的?有什麼獨特性?

是以,對統治者的崇拜和神化早在公元前5世紀末就已經出現。如伯羅奔尼撒戰争結束後,斯巴達人的軍事首領萊山德就被當作神崇拜。

公元前357年,叙拉古人為感激狄翁解放了他們的城市,也把他像神一樣崇拜。

進入希臘化時代以來,對在世的國王和王後的崇拜日益盛行起來。如公元前305年,羅德島人為感謝托勒密一世幫助他們擊退馬其頓統治者安提柯的進攻而給予其“救主”的稱号。托勒密埃及的宮廷文人因從王室得到優厚的待遇和資助,也積極為統治者崇拜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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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勒密埃及的政府官員

而托勒密埃及的政府官員也是統治者崇拜的有力支援者,因為他們可以是以獲得受人尊敬的祭司職位和在仕途上晉升的途徑。

是以,對希臘人來說,對托勒密君主的感激是其崇拜和神化統治者的動機和出發點。

統治者崇拜展現了希臘人對托勒密君主身份的承認,反映出希臘人對利用強大王權的支援以獲得政治與經濟利益的渴望;對托勒密統治者來說,要想使其專制統治獲得曾有民主與自治傳統的希臘人的支援,就必須為超越于法律之外的權威尋找一個合法的基礎。是以曆代統治者都大力推行統治者崇拜以加強其專制統治。

古埃及托勒密王朝中對統治者的崇拜是怎樣的?有什麼獨特性?

公元前3世紀,希臘宗教哲學思想的發展為統治者神化提供了理論依據。

早在公元前5世紀末和前4世紀初希臘城邦危機和衰敗之時,哲學家們就大力宣揚:隻有一個神賜的人物可以重建和平、秩序和繁榮。

如亞裡士多德在《政治學》中指出:“在一個國家中存在着在美德方面如此傑出的人物,以至于所有其他公民的美德和政治能力都無法和他的相比……這個人應被視為人中之神。”

生活于公元前3世紀的西西裡詩人猶希邁洛斯在其著作《聖典》中指出:“神是自然力量的人格化,或更常見的,是由大衆的想象或感謝其對人類的好處而奉為神明的英雄人物。”

古埃及托勒密王朝中對統治者的崇拜是怎樣的?有什麼獨特性?

是以,所有的神都曾在世為人,隻是在死後才獲得神格。凡人也可以變成未來的神。這種思想從公元前3世紀起得到廣泛傳播,有助于希臘化、羅馬時代帝王的神化。

同其他希臘化王國相比,托勒密埃及的統治者崇拜表現出兩個突出的特點。首先是王室女性在統治者崇拜中具有突出的地位。這主要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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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勒密王室女性

托勒密王室女性不但在經濟上可擁有土地、船隻等财産,而且在政治和社會生活中也發揮着突出的作用。

如托勒密二世的妻子阿爾茜諾不但參與治理國政和主持戰争,還曾為薩摩色雷斯出資修建宗教建築,進而為托勒密王朝樹立了關心并支援古老的希臘城邦的國際形象,得到希臘人的廣泛支援和崇拜。

托勒密二世從葡萄園、果園和花園中征收1/6的産品稅,用于對阿爾西諾的崇拜。她的形象以各種形式得到廣泛傳播:在貨币上她以希臘女神——天後赫拉或農神德墨忒爾的形象出現;在神廟的牆上,她又與埃及傳統女神伊西絲相結合。作為“共享神廟之神”,她的雕像被供奉在埃及神廟之中,與埃及當地神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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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勒密王室女性之是以受到特别的尊崇與伊西絲女神崇拜有關。自法老時代末期以來,伊西絲崇拜日益盛行。

女神作為忠貞的妻子,慈愛的母親及整個人類的救主的形象在希臘羅馬世界得到廣泛傳播。托勒密王後作為伊西絲女神的化身也是以受到了埃及群眾特别的尊敬和崇拜。

其次,皇室成員與傳統的希臘或埃及神靈相結合成為托勒密埃及統治者崇拜發展的另一趨勢。與奧林匹斯諸神相比,對希臘酒神狄奧尼修斯的崇拜以其特有的載歌載舞、人神同歡的形式打破了人神之間的界線,又因其頗具親和力的平民性質而在希臘民間得到廣泛流傳。

古埃及托勒密王朝中對統治者的崇拜是怎樣的?有什麼獨特性?

早在托勒密王朝初期,随着希臘人對埃及統治的建立,酒神崇拜被引入了埃及,托勒密二世時期舉行的托勒米亞節慶典就是以酒神狄奧尼修斯崇拜為中心。

埃及末代女王克麗奧帕特拉七世與羅馬後三頭之一馬可·安東尼的神聖婚姻被稱作是新伊西絲與新狄奧尼修斯的天作之合,這标志着埃及統治者崇拜發展到了頂點。

托勒密埃及的統治者崇拜融合了希臘和埃及宗教的因素,有利于統治者崇拜的普遍的推廣和被其臣民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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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化

公元前31年亞克興海戰以後,埃及成為羅馬皇帝的私人屬地。作為最後一個被羅馬吞并的希臘化王國,托勒密埃及的統治者崇拜對羅馬的帝王崇拜産生了較大的影響。

在羅馬帝國初期,由于統治基礎薄弱,是以羅馬統治者努力倡導對皇帝的宗教崇拜并使之成為一種國家制度。

而将統治者與傳統的神靈相結合的作法也被羅馬皇帝所繼承。皇帝提比略和克勞狄雖然拒絕在生前接受神的稱号,但出于政治上的考慮,也接受某些把他們當作神來崇敬的儀式。

帝王崇拜成為将帝國臣民的宗教情感與在位皇帝互相聯系的紐帶,以及維護并加強羅馬帝國君主專制統治的黏合劑。

古埃及托勒密王朝中對統治者的崇拜是怎樣的?有什麼獨特性?

由于受到東方特别是埃及統治者崇拜的影響,一些皇帝甚至試圖改變羅馬人在皇帝死後才将其神化的作法,在生前即要求被當作神來崇拜。

如卡裡古拉“羨慕埃及及其許多風範……并且渴望像法老一樣被人當作神明予以崇拜”。他下令去掉神像的頭部,換上自己的頭像,并站在神像中間,接閱聽人人的頂禮膜拜。

弗拉維王朝的末代皇帝圖密善也要求人們稱他為“我們的神”。“在曆史上來看,這個過程完全是合乎規律的,在這裡還看出了希臘化君主制度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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