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良
笑果，最近笑不出來了。
因為House的一通亂言，不僅公司的所有演出活動被叫停，還被罰了1335萬。
李誕猶如爬上了熱鍋的螞蟻，進退兩難。可越到這時，阿良越想念王自健。
【1】
2012年4月3日，“海派清口創始人”周立波高調出任《中國夢想秀》的導師，其當家節目《壹周立波秀》也一并打包帶到了浙江衛視。
對于千萬天價轉會的傳聞，周立波隻是稱，浙江衛視給了他無法拒絕的價格。
另一邊，打造了《加油！好男兒》的導演葉烽，正尋找下一個風口。在借鑒國外經驗之際，Talk show進入了他的視野，恰逢周立波的跳槽，給了他打造爆款的機會。
就在這時，27歲的王自健用一出《歪唱太平歌詞》給了他更多的信心。後來他回憶道，“那一個半小時差點把我笑死。”
這之前，王自健在相聲圈就已小有名氣。拜師侯耀華，創辦自己的相聲班社“北京相聲第二班相聲大會”，每周末下午在鼓樓西大街的小茶樓演出，場場爆滿，一票難求。
當時流傳這麼一句話，“聽相聲要麼郭德綱，要麼王自健。”
2012年5月13日，王自健在觀衆們的掌聲中首次登場。那天他第一次脫下長袍大褂，西裝革履地站在台上說起了脫口秀。
“今晚，交給，80後。”
此後，這句話成了《今晚80後脫口秀》固定片頭語。
一口京腔大舌頭、一身西裝，王自健一個人站在台上嬉笑怒罵，江湖人送花名“小王爺”，意氣風發、指點江山、好不氣派。
事實證明，他們走的這條路是對的，“洋氣”、“年輕”是核心，節目一經播出，便受到很多80、90後的追捧。
周四更新、非黃金時間段播出的《今晚80後脫口秀》有多火呢？
僅試水4期後，收視率就升到全國第二，成為當時唯一一檔廣告冠名價格與黃金檔欄目高價格的深夜檔節目。
對于很多人來說，在王自健說完“這一夜有你們真好，願你們這一夜過得愉快”後，這一天才算真正落下帷幕。
自《今晚80後脫口秀》爆紅後，王自健一個人的精力就不夠用了，幾乎每天都在趕着寫段子，加班到淩晨是常有的事。于是，葉烽就決定招募一批寫手，賴寶、李蛋、建國就是衆多編劇之一。
一開始他們隻存在段子裡，是王自健口中的“我有一個朋友叫……”，他們三出現在不同故事場景，但人設是固定不變的。
眼睛很小、總是被欺負的蛋蛋；
吃得很多、書讀得不多、總是愛打蛋蛋的建國；
長相帥氣、愛跟王自健借錢的賴寶。
不久，節目組把李蛋、建國兩人叫到台前。一個穿上東北貂裘扮大爺，一個跟在後面當捧哏。
李蛋：“做個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李蛋。”
旁邊的王建國身披大衣，一本正經道地：“大家好，他是李蛋。”
很簡單的自我介紹，引來的是台下觀衆的爆笑和雷鳴般的掌聲。
【2】
2014年5月29日，笑果文化成立。李蛋接過葉烽抛來的橄榄枝，成為了4位聯合創始人之一。
一夜魚躍龍門，蛋蛋變成了誕總。
王自健還是那個王自健，他還有放不下的相聲事業，周末盡可能抽時間回北京小劇場演出。那幾年，王自健就這麼北京、上海兩頭跑，脫下西裝、穿長袍大褂。
也就是從這時起，李誕和王自健的命運軌迹出現了分岔。
但讓王自健沒有想到的是，《今晚80後脫口秀》很快就迎來了低迷期，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收視率直線式下滑，贊助商都拉不到了。
原因一是，因為新規定出爐，王自健又遲遲考不下主持證，不得已加了百克力做開場主持人。
原因二是，最重要的編劇賴寶，因為怼粉絲最先出走。這之後，他先後為《笑傲江湖》《歡樂喜劇人》《喜劇總動員》等喜劇綜藝節目擔任策劃和編劇。
再後來，他不知怎麼的，患上了抑郁症，病情最猛烈的階段，吃飯時會毫無征兆地摔碗，一度在家人陪伴下有所恢複，可最終還是沒能低過内心的折磨，遺憾離世。
原因三是，段子尺度問題。
王自健的脫口秀是依賴民生和時政來鋪陳笑點，引起觀衆共鳴。
他調侃房價，借“海馬”台風登陸汕尾大做文章。
他嘲諷霧霾，說《西遊記》師徒路過上海都迷路了。
他吐槽教育，“從小老師就跟我們說，你好好學習長大以後就能像雷鋒、賴甯那樣，你不好好學習以後就隻能掃大街去，我們沒有中間選項。”
但社會新聞的熱點，太容易碰到稽核紅線。電視台内部嚴格的四審制度，每期都在透支着王自健。可脫口秀一旦脫離社會話題，隻能說些雞毛蒜皮的事，沒深度。什麼樣的段子能播、什麼樣的段子安全，這讓王自健在精神上很受折磨。内容被外界和自我逐漸閹割，野生的創作欲消失。
原因四是，年輕觀衆不愛看電視了。
《今晚80後脫口秀》的閱聽人大部分是受過教育的80、90後，在剛開播時，該節目還被稱贊“将年輕觀衆拉回電視機前”，但現實證明，電視機留不住年輕人，随着電腦越來越普及化，網絡才是年輕人的首選。
後面的節目裡，王自健一直在呼籲“大家一定要準時收看我們節目，不要看網絡回放”，每次說完，底下觀衆和電視前的阿良都哈哈一笑，以為他又在玩梗。隻有王自健自己知道，這個節目的生存狀況有多糟糕。
【3】
2017年1月8日，笑果文化推出了旗下第一檔節目《吐槽大會》。
王自健原本有機會再搏一把熱度，《吐槽大會》一開始就是由他主持的，請來的嘉賓是周傑和王琳（即網絡上熱議的爾康與雪姨）。兩位老江湖放得很開，吐槽的尺度非常大，葷段子與笑聲齊飛，但很快就接到了404。
讓阿良沒有想到的是，整改節目單一上線，主持人就從王自健換成了張紹剛。（現在我們能看到的《吐槽大會》第一期，是張紹剛主持，李湘當主咖）
《吐槽大會》雖被下架、整改，但獲得的熱度是空前絕後的，王建國、程璐、思文、梁海源等一批脫口秀編劇也走到台前，為更多人熟知、慢慢有了固定粉絲，特别是眯着小眼睛、頂着粉色頭發的李誕，成了香噴噴的流量。上綜藝、遊走于各大明星間，身價暴漲。
沒多久，李誕一句“人間不值得”全網刷屏。一夜之間，他成了年輕人的精神領袖，“喪文化”的代表。
另一邊，王自健的日子就很不好過了。
因為拉不到贊助商，《今晚80後脫口秀》從盛走向了衰。于2017年8月17日，宣布停播。
最後一期節目，李誕并沒有來參與錄制。王建國獨自站在台上，領最佳搭檔獎，神情有些落寞。
“李誕，大家要體諒。”
李誕的确忙，此時笑果文化已成立三年，繼《吐槽大會》後，他們又推出了《脫口秀大會》，同樣大獲成功。
而關于王自健為何沒有與笑果文化簽約，李誕有2個解釋。
一來，王自健覺得自己“脫口秀說膩歪了，他不願再說了”，準備換條路走走。
二來，李誕在《十三邀》裡說，感謝王自健帶自己賺錢，但他們的價值觀、世界觀差别太大，聊不到一塊去。
李誕用了“非常現實”來形容王自健，大家可以腦補這四個字的背後含義。
但王自健的解釋是，過不了心理那關，講不來不熟人的壞話。
這一點，從《今晚80後脫口秀》就可以感受的到，他說的段子都是以賴寶、李蛋、建國舉例，沒拿過其他人做調侃對象。
其實，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抑郁了，情緒極不穩定。
以往聽他講自己被老婆拿煙頭燙、扇耳光的事，總以為就是個段子，沒成想在他身上是真事。
這還沒完。
他妻子瞞着他變更了公司的法人，趁機轉移财産。
再加上《今晚80後脫口秀》每期節目做完，都會收到很多負面的回報。
家庭與事業的雙重打擊，讓他就這麼抑郁了，短短兩個星期就掉了35斤肉。
自此，王自健對任何事情都失去了興趣，把自己消失在公衆面前。
手機上本來有100多個聯系人，被他删除到隻剩30幾人。
為了自救，他開始看心理學方面書籍，從榮格到武志紅都看。
2019年11月，“想念王自健”的話題突然被頂上了熱榜，搞得王自健不得現身回應，
“各位，我活着呢。”
等到下一次熱搜，就是在電視劇《安家》裡幫客戶刷馬桶的片段。
他飾演一個房産銷售精英，為富婆拎包，辦事機靈，靠甜言蜜語就能簽下單子。
【4】
有網友說：李誕以前是個文青，現在越來越像個明星；王自健原來是個明星，現在越來越像個隐士。
錯過笑果文化野蠻生長期的紅利，對王自健的影響并不大，按他自己的話來說，演員是他後半生長久從事的重要職業，并為之努力奮鬥。
他說，“如果把我演藝生涯比作一本小說，可能像《倚天屠龍記》。2018年複出之前，都是張翠山的故事，後面是張無忌的故事。”
他也說，“拍戲過程就三四月集體生活，我非常喜歡這樣的集體生活，做節目壓力太大。”
就目前來看，笑果文化怕是難以再有起色了，甚至是整個脫口秀行業都受到了波及，在國家的重錘之下，即使高達40億的估值，各大投資方也得連夜跑路。
而李誕（真名：李瑞超）去年已卸任董事，系第七大股東。
江湖路遠，大家都走在路上。往事已去，我們且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