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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年前她創辦社交網站ECHO,小約翰·肯尼迪曾是使用者之一

作者:DeepTech深科技

2022 年 1 月的一個下午,一捧氣球抵達了凱倫·羅斯位(Karen Rose)于佛羅裡達州德爾雷海灘的住所。這對她來說是個意外,因為還沒到她的生日或結婚紀念日,她以為有人犯了一個錯誤,直到她注意到每個氣球上都印着“AND NOW?(現在呢?)”的字樣。

“現在呢?”,這句話出現在 ECHO 網站的每個操作後面。ECHO 是一個存在了 34 年的基于文本的社交網絡,社群裡充斥着曾經和現在的紐約人。在你登入之後、檢視了誰線上之後、加入聊天室之後,“現在呢?”這句話都會出現。

羅斯,她在這個社群的名字是 KZ,在與肺癌抗争六年半之後,她在一個關于健康的闆塊上講述了她的遭遇。當她通知 ECHO 社群她要接受臨終關懷時,她的社群同伴,又被稱為“Echoids”,送給了她氣球、鮮花和巧克力。

2022 年春天,ECHO 的創始人史黛西·霍恩(Stacy Horn)在網站上宣布了 KZ 的去世。KZ 是該平台的 20 名首批成員之一,應 Horn 的邀請而加入并直到她 72 歲去世。她是網絡性會議的主持人、房地産經紀人、藝術家,自封的“舞蹈勢利者”、鼓手、網球運動員和“實幹家”。有這種折衷興趣的人,是建立這個線上社群的靈魂,讓其中的文化色彩充滿活力和個性。

34年前她創辦社交網站ECHO,小約翰·肯尼迪曾是使用者之一

圖 | 史泰西·霍恩的這張照片攝于 1994 年,她在家裡創辦了 ECHO(來源:KEVIN WALKER)

ECHO 是“東海岸小聚(East Coast Hang Out)”的縮寫。當霍恩建立它時,她想要創造一個社交屬性的數字空間,而且要有紐約色彩。會員必須滿足兩個要求:他們必須足夠極客,能夠在早期的網際網路上浏覽一個繁瑣的、基于文本的數字平台,同時又在文化上足夠融洽,能夠融入類似在紐約西村(West Village)晚宴上聽到的對話中。

霍恩招募了她的研究所學生朋友,以及其他公告闆式平台上的成員。一個重要的靈感來源是加州的線上社群 WELL(Whole Earth Lectronic Link),由斯圖爾特·布蘭德(Stewart Brand)于 1985 年創立。布蘭德因在 20 世紀 60 年代擔任灣區反主流文化的先驅而聞名,他編輯了廣泛分發的 Whole Earth Catalog。

正如 WELL 彙集了那些預見到計算機無限可能性的、自給自足的、實驗性的個人一樣,ECHO 定義了紐約的網絡場景,影響了當代社交網絡的設計,并且在這個過程中創造了終身的友誼。

當 ECHO 成立時,網際網路仍在發明重,浏覽器還不存在。使用者聚集在基于興趣的論壇上,但 Horn 發現大多數論壇都以男性為中心,大量使用技術術語,而且和 WELL 一樣,也以西海岸為中心。她渴望一個充滿活力的藝術沙龍,在那裡使用者可以交流想法,遇見彼此并沉醉于讨論中。

34年前她創辦社交網站ECHO,小約翰·肯尼迪曾是使用者之一

(來源:FREDERICK DUPOWERS; MAGAZINE FROM THE COLLECTION OF MIT LIBRARIES)

她最終創造了一個有文化意識的早期網際網路愛好者的溫床——也就是一個社交網絡(但當時還沒有這個術語)。通過這個生态系統的演變,使用者會相遇,通過文字為不斷變化的數字經濟做出貢獻。他們以一種原本不可能的方式改變了自己的生活,同時在紐約嶄露頭角的科技社群留下持久的印記。ECHO 是我們今天看到的更大規模社交網絡的藍圖,它提醒我們,所有網絡的背後都是渴望交流的人。

現年 66 歲的霍恩,在創辦 ECHO 時,仍住在西村的較高價的電梯大廈裡。當我和她見面讨論它的起源時,她說,建立 ECHO 的想法源于她白天在美孚公司做的電信分析師的工作,她是部門裡唯一的女性。

一周又一周,她都會提出“計算機會議”的想法,這是一種管理不同時區機器的有效政策,可以對一個連續同步的文檔進行更新。“我願意賭上我的整個未來,這必然會出現,”霍恩把這個計劃熱情地告訴了她的團隊。

她得到的答案是被拒絕,他們認為這個想法很可笑。她的老闆建議,獲得研究所學生學位将有助于霍恩在公司裡升職,當她的興趣轉向寫作時,她開始認為研究所學生聽起來很不錯。她選擇了一個紐約大學的項目,因為專業名裡面帶有“電信”的字樣,是以美孚支付了費用。

霍恩原以為這個項目就像她在設計電信網絡方面的工作一樣枯燥,但她被學校的實驗哲學所吸引。她寫了一部名為《太空中的屍體》的戲劇,它裡面的角色包括一張會說話的沙發、一隻螳螂和一名死去的聖人,他們三個進行了對話。

她交作業時,甚至還有些猶豫,然後羞怯地把草稿放到了作業的底部,迅速離開了房間。

但導師伯恩斯肯定了她的作品,說她的論文比她多年來讀過的任何東西都要有趣。在那一刻,霍恩的世界觀改變了。“哦,天哪,我可以天馬行空,有人會真的喜歡它,”她回憶道。技術并不一定要是冷漠和客觀的,于是她開始緻力于在工作中進行實驗。

回到美孚公司,霍恩決定,如果她的團隊能看到一個運作的社交網絡,他們就永遠不會回到過去。她開始了一個名為 MoNet(“移動網絡”的合成詞)的試點項目,但令她沮喪的是它失敗了。她說,在她離開美孚公司幾年後,一位前同僚告訴她,團隊中的每個人都同意取消這個項目。他們擔心這個平台會暴露每個人的工作習慣,并放大他們的錯誤。

離開美孚公司後,霍恩使用了 MoNet 背後的軟體即 Caucus,建立了 ECHO。她把它定位為一個社會社群。在那裡,有趣、體貼的紐約人可以把他們正在閱讀的書和他們要去的地方聯系起來,并最終在更深的層次上互相了解彼此。她想創造一種“小鎮”的感覺,讓居民們有一種自豪感。

她接觸過的所有投資者都不感興趣。她說,當時人們的共識是,唯一想在網上與他人交談的人,都是沒有社交能力的怪人。于是,她用 2 萬美元的積蓄在家裡啟動了這個平台。

當時,大多數人的家裡隻有一條電話線,而企業則會有額外幾條線路。霍恩要求當地的電話公司 NYNEX 将額外的線路連接配接到她的較高價的電梯大廈上。不久之後,她需要的線路多達 24 條,這超過了整個建築的最大限度。但随着網際網路的開始普及,這家電話公司意識到,她很快就不會成為唯一一個需要額外容量的人。

NYNEX 重修了這條街道,并安裝了新的電纜。這不僅支援了 ECHO,還支援了鄰近建築的通信需求。

霍恩回憶說,她的鄰居對網際網路公司的管理感到憤怒,尤其是在有線電視安裝期間,但最終,他們社群是第一批擁有更強網際網路連接配接的社群之一,每個人都能享受到。在她的較高價的電梯大廈裡,ECHO 的數據機放在一個定制的櫥櫃裡,運作時它會變得非常熱,甚至可以用來取暖。ECHO 的伺服器曾在紐約四處安家,最終轉移到了俄勒岡州的一個更穩定的設施中。

34年前她創辦社交網站ECHO,小約翰·肯尼迪曾是使用者之一

圖 | 霍恩在 1994 年展示了 ECHO(VIDEO STILL VIA PBS)

在 20 世紀 90 年代末的鼎盛時期,ECHO 有 3500 名成員。其中包括作家、藝術家、音樂家、演員、治療師,甚至還有小約翰·F·肯尼迪(John F. Kennedy Jr.)。霍恩精心挑選了早期成員來幫助社群成長。為了讓女性感到受歡迎,她給了她們一年的免費會員資格(ECHO 剛上線時每月收費 10 美元,每線上一小時收費 4 美元),并確定會指派女性主持各種會議。這些努力得到了回報——ECHO 社群中 40% 的使用者是女性,而在當時的網絡世界中,女性隻占十分之一。ECHO 被視為是當時最前沿的網站之一。

為了擴充這個平台的藝術組成部分,霍恩在藝術開幕式和博物館進行了外聯。她和當時的惠特尼美國藝術博物館館長大衛·羅斯(David Ross)創作了一個持續的系列作品,他們選擇了一個與視覺文化相關的主題,并邀請專家小組在一個非營利性的表演空間讨論這個問題。該社群組織的其他活動包括“心靈晚餐劇場”(哲學研讨會);一個獨立的電影小組;以及網際網路藝術家聯盟,參與者會在現實中見面并談論網際網路。

凱爾·香農(Kyle Shannon)是一名演員和平面設計師。他說,他最初加入 ECHO 是為了尋找那些比他更了解網絡的人。

當香農和他的妻子加布裡埃爾試圖在網上釋出一本名為《都市欲望》的電子雜志時,他的圖檔無法加載,他登入了 ECHO,看看是否有人能幫忙。一名名為 Chan Suh 的使用者給出了回應并修改了他的代碼。1994 年,在該電子雜志發行一個月後,香農得知法國報紙《解放報》刊登了一篇關于它的整版文章。他在時代廣場的報攤上看到文章後,他說:“創造出某些東西,然後再讓它對這個世界産生影響,兩者之間的距離不複存在了。”

到 1995 年,《都市欲望》每天有 10 萬次通路。後來,他與 Chan Suh 合作,成立了一家名為 Agency.com 的線上營銷公司。香農說,在 2002 年被收購之前,該公司的收入高達 2 億美元,并為财富 500 強公司制作了互動網站,包括英國航空公司的第一個票務系統和天狼星衛星廣播的線上播放器。

ECHO 每周會在市中心的酒吧舉行“面對面”聚會。結束後,會員們可以重新登入并繼續聊天,有時會建立私人會議。網上的浪漫也會開花結果,霍恩将網絡空間描述為最暧昧的媒介,因為資訊提供了期待和刺激。

“史黛西總是喜歡說,如果沒有 ECHO,有些孩子就不會存在,”吉姆·鮑姆·巴赫(Jim Baumbach)說,他在這個平台上遇到了他的妻子莉茲·馬戈什( Liz Margoshe)。現在他們結婚了,70 多歲的治療師仍然每天都在使用 ECHO。

香農将 ECHO 的成功歸功于它在紮根于一個特定的當地場景中。他說:“從定義上看,一個強大的文化都有排外标準,無論它們是否有明确的表述。”

奧馬爾·沃索(Omar Wasow)是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助理教授,他在斯坦福大學讀書時就曾體驗過 ECHO。他在紐約長大,是以這個平台的區域性性質引起了他的興趣。但沃索說,他更像是一個潛水者,而不是一個參與者。大學畢業後,他搬回了紐約。

他住在紐約布魯克林附近的格林堡,那裡正在經曆一場黑人文藝複興,他成為了一個大型黑人專業人士社群的一員。他意識到自己想要創造一個數字空間的靈感來自 ECHO,但也反映了他自己對城市的興趣和體驗。

1994 年,他創辦了紐約線上網站(New York Online),這是一個專注于突出紐約多元文化體驗的社交網絡。在《紐約時報》發表的一篇文章中,他将這個站台比作地鐵:“這是一個将你連接配接到整個城市的網絡,你總是被一群非常多元的人包圍着。”

幾年後,随着網際網路的普及,他推出了黑星球(BlackPlanet),一個專注于美國黑人的平台,成為了 Myspace 和臉書等社交媒體平台的先驅。2008 年,當沃索出售該網站時,它擁有約 2000 萬會員,是美國通路量第四大的社交網絡。

沃索說,ECHO 和他的平台都挑戰了關于這些技術的用途、為什麼應該使用它們以及誰應該使用它們的主導思想:這些社群“正在為網際網路屬于每個人的未來制作原型”。

沃索和霍恩都經曆了社交網絡立法的痛苦。在黑星球上,有一個“敏感詞過濾器”,會搜尋敏感詞彙并屏蔽它們。但是,當一個姓鮑考克(Bowcock)的使用者被禁止通路該網站時,人性化的改變就變得很明顯了。不過,ECHO 的使用者數量總是足夠小,能夠提供一種更随意的規則執行風格。霍恩說,大多數事件都可以通過面對面的會議來解決,他仍然參與社交網絡的日常管理——正如一位使用者最近說的那樣,是“照顧美國老年人”。

如今,ECHO 隻剩下 43 個活躍使用者,比 20 世紀 90 年代安靜得多,但成員們仍然互相聊天和争吵。在最近三名成員發生一次争執後,其中兩名被降職為“隻讀”,霍恩考慮了關閉該平台。當她宣布自己的想法時,使用者們猶豫了:“如果一個請願能改變你的主意就好了,ECHO 讓我度過了我一生中最具戲劇性的時光,這完全歸功于你的願景和耐心。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解決方案,”一位名叫斯凱勒·蘇(Schuyler Sue)的使用者寫道。

不在網上的時候,霍恩把時間花在了 ASPCA 和寫作上。她的第七本書正在創作中。雖然她還沒有準備好離開 ECHO,但她已經考慮過把它轉給别人來管理。當它最終消失後,她計劃将 ECHO 的檔案捐贈給紐約曆史學會,確定任何私人會議都會保密,直到參與這些會議的人不再活着為止。她以自己幫助培養了網絡文化而感到自豪,在這種文化中,文字記錄了一種時間流淌而過的共同經曆。

“在 ECHO 平台,你對自己說的話負責,”霍恩說。這是少數幾個幫助維持和諧的指導方針之一。

支援:Ren

原文:

https://www.technologyreview.com/2023/04/25/1071377/echo-nyc-social-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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