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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遊何以關聯?“有史以來最好的遊戲改編劇”帶來新啟示

作者:看電視
影遊何以關聯?“有史以來最好的遊戲改編劇”帶來新啟示

過往的嬗變已然創造出值得多方借鑒的範本,平衡改編劇集與遊戲原作之路仍需創作者們持續思考探索。

文 | 翟思睿

回顧世界影視市場一季度熱點話題,遊戲改編是個繞不過的話題。

《最後生還者》《龍與地下城:俠盜榮耀》《超級馬力歐兄弟大電影》三部作品相繼出圈,其中《最後生還者》劇集大結局的放映選擇和奧斯卡頒獎典禮同時進行,收視率卻絲毫不受影響,甚至打破劇集820萬觀衆量紀錄,屬實吸睛,究竟是怎樣的一部“神劇”有如此體量與氣魄?

影遊何以關聯?“有史以來最好的遊戲改編劇”帶來新啟示

《最後生還者》真人劇改編自索尼同名人氣遊戲,講述了在世界被一種真菌病毒感染導緻感染者橫行、僅剩的人類艱難生存的背景下,男主喬爾護送可能成為人類疫苗研制希望的女孩艾莉,前往東海岸實驗室的故事。

2023年1月正式在 HBO Max 開播,當日立即創下全球熱播紀錄,平均觀看人數達3040萬,僅次于HBO王牌劇集《權利的遊戲》。截至目前,它在豆瓣和IMDb上均邁過9分大關,國内海外口碑俱佳,幾乎被公認為“有史以來最好的遊戲改編劇”。

影遊何以關聯?“有史以來最好的遊戲改編劇”帶來新啟示

遊戲IP憑借成熟的故事背景和設定、利用鋪設完整的粉絲基礎,對原有内容二次開發,拍攝成為改編劇集,激發更大商業潛能,重返觀衆視野。

從商業影響力到品牌效應,遊戲IP輻射出的文化資源價值被層層挖掘,集合成熱度、賣點與口碑無法分割的聚合體。

何以改編: 以遊戲為藍本的試錯之旅

遊戲是童年的縮影,無論是草莓味的塞爾達還是橙子味的馬裡奧,都承載着每一代人别樣的記憶與情愫。

藍衣紅色背帶褲穿着的水管工馬裡奧家喻戶曉,稱得上是上世紀80年代的街機遊戲之王。1993年《超級馬裡奧兄弟》拉開遊戲改編劇的序幕,這一階段的遊戲改編劇多為動畫和電影,以簡單的故事情節和遊戲元素為主,受到了許多孩子的喜愛,然而再現原版的緻敬卻沒能讓其在評價和票房激起波瀾。

至此開端,依托于龐大的遊戲群體,好萊塢遊戲改編影視行業發展了20多年。為大衆所熟知的《龍與地下城》《古墓麗影》《生化危機》等遊戲都曾推出同名電影作品,其中真正取得票房口碑雙豐收的作品則并不多見。

影遊何以關聯?“有史以來最好的遊戲改編劇”帶來新啟示

直至2019年,電視劇《巫師》在Netflix首播,成為遊戲改編劇集的一次突破,該劇參考了遊戲《巫師3:狂獵》中的元素,以其曲折精巧的劇情、出色的視覺效果和精湛的演員表演而備受好評,成為Netflix史上最受歡迎的原創劇集之一。其他獨立制作的遊戲改編劇也趁熱在網絡平台上嶄露頭角。

聚焦回國内,《仙劍奇俠傳》如今仍是許多劇迷心中的“白月光”和“意難平”,它改編自大宇資訊同名單機遊戲,其影視化和遊戲本身相關度并不親密,很大程度上避免踩雷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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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入遊戲改編井噴期,中國市場似乎更加趨向于“漫遊”産業融合打造,将遊戲IP翻作成動漫劇集,如網易出品的日式和風回合制RPG手遊《陰陽師》改編劇集《陰陽師·平安物語》便是遊戲人物的動漫化延續。此外孵化出的影視劇藍本多基于養成類、文字類遊戲,目前公布的《奇迹暖暖》《QQ飛車》劇集備案具有極高的二次創作自由度。

另一方面看,此類遊戲因其本身不具備叙事架構和邏輯劇情,改編為劇集過程中也擔負着叛離原作理念、架空而行的風險,陷入“特修斯之船”的旋渦。

從“親曆者”到“旁觀者”的世界觀延伸

千部遊戲改編劇集有一千種不同“遊戲向”,難以一言而定地規定或衡量出“絕佳”的标準,但從目前已有的經驗中,或許可以窺見成功的遊戲改編劇所帶着的普遍特質。

遊戲習慣以主人公第一視角為主線建立起屬于玩家自身獨享的劇情發展,一切設定理所應當。

遊戲《英雄聯盟》的一位粉絲在改編網絡動畫劇集《英雄聯盟:雙城之戰》的影評中講道:“我甚至從未關注過遊戲中我(主人公)内心想法的由來”。如果我們好好思考一下這句話,會發現遊戲給予閱聽人的直接體驗方式,一切都是既定式,幾乎沒能給任何玩家一個審視的機會。

于是,角色間僅僅幾十個小時草草建立又結束的關系,挪移進影視劇,就需要用幾周甚至幾個月連更的日子蔓延出情感糾葛,将閱聽人抽離遊戲主角的心理,形成從遊戲親曆者向劇集旁觀者的轉變,獲得更為真實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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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化危機》電影版背景設定拓展到了現實世界的政治、經濟和社會問題,用更具現實感的情境來增強緊張氛圍,喪屍感染源自實驗室,而非遊戲中神秘的生物或邪惡組織所為。《最後生還者》劇集的創作者挖掘性格鮮明的配角作為“工具人”沒能展開的情節,遊戲中配角比爾是一位孤獨的幸存者,在末日世界中獨自生活,利用陷阱和武器保護自己免受感染者和敵對勢力的侵襲,與主人公喬爾有着複雜的過去,臨死前仍留下一封遺書斥責喬爾,但受限于主人公視角,他古怪的一面始終未經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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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集則不吝惜用一整集講述比爾的過去,一改遊戲末日求生、極度利己的他之所言“照顧别人隻會害死自己”,而吐露真言為“希望你保護好在乎的人”,娓娓道來他的情義,賦予他圓滿結局,不失為一把“軟刀子”直戳觀衆心間,為末日語境增添了溫情的現實意義。

于是,角色間僅僅幾十個小時草草建立又結束的關系,挪移進影視劇,就需要用幾周甚至幾個月連更的日子蔓延出情感糾葛,将閱聽人抽離遊戲主角的心理,形成從遊戲親曆者向劇集旁觀者的轉變,獲得更為真實的體驗。

誠然,遊戲是為了取得目标,而劇集裡将蛻變的過程看得更重要。

改編的世界觀延伸,某種意義上使得從滑鼠移動中的人物圖像變身為可思可感多元複雜的群像,貼近現實社會,可思可感覺。

減法叙事

縱覽跨越“及格線”的遊戲改編劇集,忠于原作,營造“對”的氛圍是基本點,遊戲粉能夠在觀看劇集時共振同頻,收獲彼此情感連結的滿足感。

保持遊戲元素的内在價值,延續遊戲核心世界觀之下,如何讓遊戲玩家複刻玩遊戲時的悸動,觀劇産生二次感動的驚喜,為新的觀衆提供流暢觀感,改編劇不妨汲取經驗于《最後生還者》減法叙事的魅力。

遊戲強調畫面技能“爽”的沖擊感,改變成為劇集常常自覺地迎合“男性向”劇集設定,固化成為“動作片”“科幻片”,囚禁于工業化流水線下科幻危機片的桎梏,冗長難熬的槍戰與逃生,撕心裂肺的求生與叛離,劇情重點與畫面張力嚴重失衡,逃得出危機毒圈,難逃審美疲勞怪圈。

影遊何以關聯?“有史以來最好的遊戲改編劇”帶來新啟示

《古墓麗影》三部曲由最初的7.1分别降至6.6分、6.0分,以其萬變不離其宗的動作武打場面融合尋寶主題,窺探可知越來越少的觀衆願意為全盤武打堆砌的遊戲“炫技”叙事買單。

然而《最後生還者》劇集做足、做好了減法,繞開同質化關卡,劇集偏航轉向文武并蓄,解除了以戰鬥為預設這一僞命題。

去刻意“血腥”化的暴力美學,在遊戲形象基礎上改編設計,感染者未選用千篇一律醜陋猙獰、拖屍爬行的喪屍,另辟蹊徑,巧觸視覺沖擊的另一側面,追求恐怖與美感的共存,被病毒真菌感染的人類怪物用對稱花圖案勾勒破碎的大腦,美得觸目驚心。

叙事增強邏輯層次,剖析喬爾和艾莉“大叔蘿莉”組合時大大剔除“鬥争”要素,從喬爾被剝奪女兒、搭檔和摯友為端口,細話他與艾莉關系的發展羁絆。

減法叙事下,節奏不再觸目驚心,大腦不再自動屏蔽沖擊,給予觀衆空間感受細膩内隐的情愫。

暴力不再僅僅成為制造爆點的附庸手段,是求生途中各方沖突不得不面臨的暴力現實,是情感驅動下人性所迫,為了保護所愛之人免受危難不惜一切代價,充滿痛苦悲劇色彩的暴力行為。

衣着破爛不堪,臉上布滿傷痕,“美慘”叙事為觀衆呈現了一個真實而觸動人心的故事,更激起觀衆對于現實世界殘酷暴力的思考,這種引得觀衆反思的效果,不失為劇集内在的驚喜之一。

“遊影”不斷融合發展的時代,遊戲改編劇如潮水般泛濫市場,IP信用徘徊于塑立與崩壞間,過往的嬗變已然創造出值得多方借鑒的範本,平衡改編劇集與遊戲原作之路仍需創作者們且行且學習。(指導:羅姣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