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蘭回憶被資本“算計”始末：一個新加坡律師最為緻命

9.8億人民币的“追債事件”正在把張蘭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

據媒體報道，近日美國聯邦地區法院公布的一份判決書顯示，張蘭與歐洲私募股權公司CVC Capital Partners（以下簡稱CVC）的糾紛仍在繼續，張蘭總共欠對方1.42億美元（約合人民币9.8億元）及其利息。

實際上，張蘭與CVC的糾葛從俏江南上市前後就已經開始。截至目前，雙方的拉鋸戰已經持續了近十年。

2014年4月，CVC宣布以3億美元獲得張蘭旗下的俏江南83%的股份。也是在這一年，張蘭的家族信托殼公司Success Elegant Trading Limited成立；并在此基礎上于2014年6月3日成立了離岸信托The Success Elegant Trust，受益人為她的兒子汪小菲及其子女，托管人為亞洲信托（Asia Trust Limited）。

通常認為，離岸信托的核心功能在于“風險隔離”四字。然而，張蘭此前設立的海外家族信托，在之後卻并沒有起到資産隔離的作用。

CVC收購俏江南股權後不久，張蘭和CVC之間便爆發了沖突。CVC以涉嫌轉移公司資産為由，向香港法院申請當機張蘭本人的資産；而張蘭則稱對方是誣陷，自己“被CVC算計”。雙方各執一詞，一度鬧到對簿公堂。

2022年11月，新加坡高等法院披露的裁判文書公布了張蘭的海外信托情況。裁判文書中公布了諸多能夠證明張蘭對信托資産的直接幹預行為。

比如，嘉信銀行的内部郵件表明，2014年3月13日向瑞士信貸銀行的轉賬并非出于稅務規劃目的，而是為了保全個人資産。并且，在郵件中，張蘭聲稱自己為“信托資産的實際利益所有人”，并要求“被及時告知賬戶資産的變化"。

此外，裁判文書中還提到，在新加坡進階法院下發資産當機令之前，張蘭急于轉移信托賬戶内的資産，判決書采用了“apparent unfettere doperation”一詞。

基于多項證據，新加坡高等法院的法官認定：張蘭是信托所在銀行賬戶資産的實際所有人，是以同意了原告也就是CVC提出的任命接管人的申請，這也就意味着本來起着資産隔離作用的離岸信托被擊穿。

直到近日，美國聯邦地區法院的一份判決書，使得張蘭與CVC持續近10年的糾葛再次引發關注。随之而來的是大量的的質疑，包括“家族信托是為避險而設”、“俏江南被收購前曾财務造假”等。

不過，在與鳳凰網《封面》欄目的對話中，張蘭對這些質疑一一進行了否認。

對于“家族信托是為避險而設”的質疑，張蘭否認了“規避風險”“轉移資産”等說法，她表示之是以設立家族信托，是為了品牌的傳承，要把企業代代相傳。

而對于“俏江南被收購前曾财務造假”的質疑，張蘭否認地也極為堅決，“（如果有人說中國貿易仲裁委認定我們造假），那可以公開。實際上（仲裁結果）是完全否定了我們在任何方面造假（的可能）。”

在鳳凰網《封面》的采訪中，張蘭一直強調自己是被資本算計了，稱CVC亞太區出了問題，幾乎血洗了每一個投資的亞洲企業。

張蘭在采訪中承認了家族信托被擊穿的現實，不過，是因為“當初設立信托的時候特别麻煩，要改簽字人，但銀行一拖就三個月。這個時候受益人想買一點什麼東西，比如買一個房，銀行就說必須你來簽這個字。而當時自己也不懂這些專業的東西，就按照銀行的要求做了。”

張蘭還特别提到了自己在新加坡所雇傭的律師在家族信托擊穿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其實自己在香港已經打赢官司了，但是在新加坡，财務接管人是新加坡人，他一直在出具假證、僞證，想盡一切辦法找證據擊穿自己，最後這個律師的這封信很緻命。

回應CVC追債9.8億：将再向法院上訴，已遞交材料

在直播中，張蘭再次回應了被CVC“追債”一事。張蘭表示，自己是被資本算計了，将會再次向法院上訴，繼續把官司打下去，證據準備得非常充足，目前已經遞交了材料。

“這7年下來，我感覺中國企業在國際上還是弱勢群體，尤其司法方面，新政方面，律師方面。我也希望未來中國的企業家能夠吸取我這個慘痛的教訓。”張蘭說到。

張蘭表示，自己跟CVC的這場博弈還沒完。“這隻狼不會放過你的，你不還有一點骨頭渣子嗎？它也會到國内來吞噬你。我做好了準備，我問心無愧，我不會怕，有些人之是以怕是因為有虧心事。”張蘭說到。

張蘭認為，這麼多年拼搏到現在，自己的前“九條命”已經沒了，但自己又準備好了“十條命”。因為60多年，自己問心無愧。有人說“往張蘭身上丢泥巴，張蘭會在上面種荷花，這個人越扒越偉大”。

CVC幾乎“血洗”了整個亞洲的企業

張蘭還提到了當年和CVC合作的緣由。張蘭透露，當年俏江南去香港上市，需要有基石投資人，當時投行也推薦了100多個基石投資人，其中就包括CVC。後來之是以選擇了CVC，是因為CVC比其他基石投資人更激進，他們親自到公司拜訪，打動了整個團隊。而且CVC是歐洲老牌私募基金，有一定的國際影響力。

張蘭表示，自己相信CVC是老牌私募基金，它的總部沒有問題，但是它的亞太地區業務出了問題，因為現在它的整個亞太地區投資業務基本上都退出了。“CVC幾乎血洗了亞太地區企業，就如同血洗俏江南一樣。”張蘭說到。

揭秘家族信托被擊穿：新加坡律師最緻命

據媒體報道，為了追回欠款，CVC盯上了張蘭的家族信托。新加坡高等法院披露的裁判文書顯示，新加坡高等法院法官認定張蘭是其離岸家族信托所在銀行賬戶資産的實際所有人，是以同意了CVC提出的任命接管人的申請。這也意味着，張蘭的債權人CVC可以申請對這筆資金采取相應的執行措施。

所謂“離岸家族信托”，簡單來說就是一國的居民将家族信托設立在該國之外的其他國家或地區，比如英屬維爾京群島，以及開曼群島等。離岸家族信托可以起到避免企業經營風險、婚姻風險而出現财富分割的問題。其核心功能在于“風險隔離”四字。

那麼，張蘭的離岸家族信托為何沒有起到“風險隔離”的作用，而被擊穿呢？在直播中，張蘭解釋了這個問題。據張蘭回憶，當初設立信托的時候特别麻煩，要改簽字人，但銀行一拖就三個月。這個時候受益人想買一點什麼東西，比如買一個房，銀行就說必須你來簽這個字。而當時自己也不懂這些專業的東西，就按照銀行的要求做了。

張蘭還表示，CVC也存在欺詐行為，從一開始就給自己挖了很多坑。張蘭指出，國際法和國内法律還是有很大差別的，不管你多冤，你隻要簽了，那就不一樣了。

“我在2014年才有了第一筆暫時的交易，CVC說作價2.4億，其實就是騙人的。就是CVC拿我的股權質押給了美林銀行，在質押過程中不讓我知道。是以CVC存在最大的欺詐，又通過各種手段空手套白狼，到香港法院說我口頭有誤差，被香港法院申請全球資産當機。”張蘭說到。

張蘭表示，自己沒有分過一次紅，30多年來沒有國外一個賬戶，一心就是在做企業。據她透露，CVC找了全球最大的一個調查公司，對自己的全球資産進行調查。最後這個調查公司出具報告“這個女人真的不一樣，全球沒有查到她一分錢”。調查公司隻能鎖定CVC給了自己的一點幾億美元。

“因為他們（CVC）把我架空了，說我還是董事長、股東，其實早把我的股權移到什麼開曼島了，人家有資本的，非常有套路，其實那個股權完全是歸零的。是以給錢的同時，CVC也申請了全球資産當機，就是這樣一個過程。這7年不斷的重複這個事。”張蘭說到。

此外，張蘭認為，家族信托被擊穿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當時自己聘的國際律師寫的一封信，這封信是最緻命的。其實自己在香港已經打赢官司了。但是在新加坡，财務接管人是新加坡人，他一直在出具假證、僞證，想盡一切辦法找證據擊穿你。最後這個律師的這封信很緻命。

為何設立海外家族信托？張蘭：為了品牌代代傳承

對于張蘭當初設立海外家族信托一事，一些網友也提出了質疑，認為張蘭當時的目的是為了“規避風險”“轉移資産”。

對此，張蘭在直播中也談到了自己當初設立離岸家族信托的初衷。她否認了成立家族信托是為了“規避風險”“轉移資産”的說法。“我要有那個規避風險的意識，就不會這麼做事了。”張蘭表示。

張蘭透露，有一年自己去歐洲上課，課堂有一個外國人講了一個案例讓自己印象深刻。當時那個人說，一定要設立信托，信托的意義是什麼呢？是企業想常青，是一代代傳承。那個人舉的案例是希爾頓飯店，希爾頓之是以能到第四代接班傳承，正是因為家族信托，一個月或者一年隻能拿200萬，他們要請最優的CEO來管理這個企業。

張蘭表示，這對自己啟發很大。“我想人匆匆百年，世界級的品牌應該有傳承。他們拿我的股權對價時隻給了一部分的時候，我就馬上想到了這一點，我說要設立一個信托，讓它代代相傳，把企業代代相傳，是這樣一個想法。”

張蘭表示，即便這次自己官司敗訴，家族信托的錢沒了也無所謂，因為錢對一個人一點也不重要。一個女人影響三代，讓後代傳承你的美德、傳承你的品質更重要。

張蘭透露，汪小菲很獨立，他一點也不care這個家族信托基金。“他當時就警告我，說這個（信托）不要跟我有任何關系，我不想有這個。”張蘭表示。

否認俏江南曾财務造假，CVC一直拖延導緻上市失敗

公開資料顯示，2012年和2013年，俏江南曾先後在A股和港股申請上市，但皆未成功。上市失敗後，2014年4月,CVC宣布以3億美元獲得張蘭旗下的俏江南83%的股份。據媒體報道，後來CVC又用兩家空殼公司套走了張蘭手上剩餘13.8%的股權。

在直播中，張蘭也透露了俏江南上市前後的一些内幕。張蘭表示，在和CVC在談合作的過程中，CVC一直想盡辦法拖延俏江南上市的步伐，以俏江南财務資料造假為由說要盡調。當時CVC請了四大中的三大會計師事務所來盡調，還請了貝恩咨詢。

整個盡調過程大概花了3600萬美金的費用。CVC花費巨額資金對俏江南進行盡調，一直在拖延俏江南上市，把俏江南拖到失去了上市的機會。

張蘭表示，自己屬于關注生産的那種人，在其他方面就是zero。在自己的印象中，資本都是好的，都是幫助企業的，國際大資本更好。是以就在這種情況下，CVC說要進入俏江南的财務系統。自己就把密碼全部給了他們，讓他們查。

“我是特别敞亮，做事特别嚴謹的一個人。從創辦俏江南第一天，那時候手工記賬，所有的賬本都在庫房裡，一直到上系統。是以經得起任何大審計公司的稽核。稽核完後，他們往來郵件中說，這個女人隻會抓營運，她不太關注财務。”張蘭表示。

張蘭表示，盡管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完全否定了俏江南存在任何造假行為，但CVC還是堅持要重新審計。因為CVC之前盡調時請的三大會計師事務所，沒有出具俏江南造假的任何一點證明。

張蘭透露，CVC又請了當時非常有名的一家會計事務所，給了個2300萬的合同。春節期間這個事務所32個員工沒有休息，去俏江南在上海的庫房裡，把賬重新扒了一遍。如果（俏江南）有一點點财務問題，他們肯定都會放大，因為它拿着CVC的錢。但最後這件會計師事務所給CVC的結果，CVC非常不滿意，仲裁上拿不出一點結果。是以2300萬的合同也沒有給這家會計事務所。

“當時它（CVC）想給我扣這個帽子，因為存在欺詐會擊穿信托。當時的仲裁結果，我們随時可以公開。當時CVC簽了保密協定，他害怕，是以才說仲裁結果不能公開，所有合同不能公開。他怕我不怕，不過我看很多人都在網上搜到了，也不需要我公開了，網上都可以搜到這個結果。”張蘭說到。

CVC曾帶16個黑衣保安到公司去搶公章、打人

在直播中，張蘭提到了當年和CVC的一次面對面的沖突。據張蘭回憶，當時CVC已經把自己架空了，但自己不知情，以為自己還是董事長，還有股權，是以還要去公司上班。但突然被通知說初七不讓自己去上班了。

“我進了辦公室，有16個黑衣保安，突然告訴我說某某才是董事長，你已經不是董事長了，這個董事長辦公室不是你的辦公室了。我當時懵了，我說我進去上個廁所可以嗎？他們說不行。我記得特别清楚，他們一下給我了推一個大跟頭。現場有他們的國際律師、國内律師，加上黑衣保安差不多30多人。”張蘭回憶到。

張蘭還透露：“公司的員工在頭一天晚上也全部不允許回家了，其中一個IT的男孩子，就哭訴，說他媽媽住院了，是以我趕過去了。他們（CVC）當時當着我員工面，可以說上手打人了，還搶公章，說要打開你所有的門，打開你所有的保險櫃。我說随便，他們就開始動手了，我就報警了。”

被資本算計不丢人，你去算計别人才丢人

在直播中，張蘭也談到了自己對于資本的态度。張蘭表示，對于财務投資人，企業還是要謹慎一點，而産業投資人是真正幫助你的。财務投資人中也有好的，我們中國的投資人了解實業家的不易，他們真的都是來幫助企業的。這一點恰恰因為鼎晖的好，誤導了我對CVC的判斷。

張蘭指出，個别國際資本，尤其是在亞太地區的，太貪了。“用我的合同在庫克島融資20億美金，想血洗整個中國企業，他們（個别國際資本）裝着這麼一個美夢。”

張蘭表示，現在自己已經一點兒也不關心俏江南的經營狀況了，因為資本已經把它給“斷臂”了。“我不糾結過去，過去都過去了。被人家算計了，咱們不丢人，你算計别人才丢人。咱們問心無愧，就是這麼一個心态。”張蘭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