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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泰求救的人:多少“過江龍”,也救不完那些飛蛾撲火的淘金客

近日,泰國中部的北榄坡府,警察在查酒駕時,發現三輛挂着曼谷車牌的越野車上坐着14個不會講泰語的外國人。一查之下,發現都是中國人,而且居然沒有一個人身上帶着證件。

這些沒帶護照的中國人,解釋說他們從中國坐火車旅遊,然後不知怎麼的就到了泰國。三輛車的泰國司機,也說自己收了泰國老闆的錢,準備将這些“中國遊客”從曼谷送往清邁旅遊。而北榄坡這個地方,再往西邊就是來興府,來興府再過去一點,就是著名的緬甸妙瓦底。

在泰求救的人:多少“過江龍”,也救不完那些飛蛾撲火的淘金客

從2022年,到2023年初,在泰國經常看到這類新聞。都是一些沒有證件的中國人,翻山越嶺,成群結隊,有時是從泰國各地,向泰國鄰國邊境偷渡;有時,是從鄰國向泰國境内偷渡。

有時,求助者會說自己在泰國境内被捕,在移民局裡等待被遣返,但是害怕自己會被泰國警察重新“賣回到緬甸園區”,是以求助媒體,讓他們能夠早日被“平安遣返”。

還有一些爆料者,直接人就在緬甸的“園區”裡,通過中國親屬向泰國發出求救,想要在泰國找一個神通廣大的救援者,直接到緬甸的園區裡将人給救出來。

每當我和朋友們交流看到這樣的“求助”和“爆料”,心中都感到五味雜陳。據了解,最後,有些得到了圓滿的解決,也有一些再無下文。

在泰求救的人:多少“過江龍”,也救不完那些飛蛾撲火的淘金客

最初,大量不法分子從中國來到高棉、菲律賓、緬甸、寮國境内開設賭場,引誘中國人跨境或線上參賭。

疫情爆發後,由于人員往來的斷絕,賭場向電信詐騙轉型,并通過誘騙和脅迫等方式引誘國内人員非法跨境,進入電信犯罪園區成為詐騙幫兇。

疫情結束後,人員跨國往來變得更為便利,網賭電詐園區開始回流,對人員的招募也變得更為“國際化”,一些電詐團夥開始招募東南亞各國的華人和印度人,将目标轉向歐美。

招募的過程也不再那麼依靠暴力逼迫,被招募的人員會被安排在新加坡、迪拜就業,經過一段時間後再以業務需求為由派駐到泰國,并伺機從來興、清萊跨境,進入鄰國各個“園區”中,榨取最後的價值。

進入各個“特區”、“園區”之後,便是我們熟悉的地獄模式:高強度的工作,苛刻的業績名額,嚴酷的軍事化管理,精神洗腦和肉體虐待。

一些不堪忍受的員工,讓國内親友傳遞贖金,或者直接冒險逃脫魔窟,偷渡越境傳回泰國。在泰國當地向官方投案,等待被遣傳回國,或者企圖通過非法方式再次偷渡回中國。

如果成功,便是絕境逢生;倘若失敗,也不過成為新聞注腳。

在泰求救的人:多少“過江龍”,也救不完那些飛蛾撲火的淘金客

在求救的過程中,以及被遣返之後,為了增加成功的幾率,也為了避免回國之後遭到法律追究,逃脫的“豬仔”們往往極力撇清自己的責任,無限渲染電詐園區的恐怖,将自己描述成“一時糊塗受騙上當”或者“一路被持槍挾持強迫跨境”的無辜者,毒打、性侵、殺害、抽血、噶腰子——也成為了每一個“劫後餘生”的豬仔們統一的話術,通用的故事模闆。

但是,他們真的像他們所描述的那樣無辜嗎?

真的會有人在清邁吃着火鍋唱着歌,開開心心地遊山玩水,突然之間便被綁架到國境另一側的電詐園區之中嗎?

真的會有人能夠在一路被槍指着腦袋的情況下,還能神乎其技地越過中老泰三國邊境,跋山涉水來到緬甸嗎?

倒不是說,這樣的描述不可能實作(畢竟沒有哪一條邊境線是完全不可穿越的),關鍵是犯罪集團需要用這樣的方式,冒這樣的風險,動用這樣級别的武力,隻為了為自己的殺豬盤抓到一個尚未教育訓練的接線員嗎?

既然有這個武力和膽識,敢在中國境内實施綁架,那他何必還要做這個,直接去搶不是更好嗎?

在泰求救的人:多少“過江龍”,也救不完那些飛蛾撲火的淘金客

關于自己“身陷絕境”的恐懼,對于園區地獄般的描述,當中有些是真的,也有些并不是。當年震驚中國的“西港血奴”,最後證明是子虛烏有,隻是被救回中國的電詐參與者為了避免遭到追責,編造出來的謊言。所謂“全身血被抽幹”,不過隻是嚴重的肝髒疾病而已。

有些求救者,已經逃到泰國境内,甚至已經向泰國警方自首,依舊惶恐地宣稱自己會被“賣回緬甸”。實際上沒幾天就被順利移交遣返了。

那些“殺人取腎”的傳聞,“滿河殘肢”的描述,半是真實的見聞,也不乏博取同情的虛構,自我撇清的渲染。

即便那些血淋淋的自述,都是真的,那麼當初又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在泰求救的人:多少“過江龍”,也救不完那些飛蛾撲火的淘金客

事到如今,難道大家還不知道緬甸園區裡的高薪崗位,是怎樣的貨色嗎?

在每一個出境東南亞的遊客,都會被中國海關像審賊一樣反複篩查的年代,在這個“緬北割腰子”、“西港殺豬盤”已經人盡皆知到幾乎成為一個網絡段子的時代,為什麼還會有人主動踏入那樣的火坑?

難道他們真的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高強度的工作,是嚴格的“業務”名額,是一個星期不開單就要體罰的恐吓,是12個小時工作隻有8分鐘抽煙時間的血汗剝削?

對于這些,難道心裡沒點數?

在泰求救的人:多少“過江龍”,也救不完那些飛蛾撲火的淘金客

有人會問:老漢你這不是“受害者有罪論”嗎?人家多可憐,被打得不成人形,沒準最後還要噶腰子,難道不值得同情和拯救嗎?

當然,他們應當被拯救。因為無論出于什麼原因,遭受非人道虐待的人,都應當被解救。

他們是受害者嗎?是的。

但是,他們是加害者嗎?恐怕答案也是肯定的。

“豬仔問題”最關鍵的特質,在于它不是一個單純的“受害者”問題,而是同時兼具着受害者與加害者的雙重屬性。

在東南亞園區套路廣為人知的今天,很多所謂“被騙入園”者,實際上對自己将要從事的工作本質心知肚明。在成為詐騙集團工具的同時,他們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詐騙犯罪勉為其難的共謀者,對真正無辜的受害者——遭到詐騙的受害者,他們也擔負着一部分罪責。

而問題是,幾乎沒有一個詐騙園區裡的豬仔,會誠懇地直面這一惱人的真相,他們完全回避了自身“加害者”的一面,極力呈現自身的悲慘,試圖用一套日益流程化的話術,将自己塑造成純潔無瑕的“完美受害者”。

一開始,這樣做也許是管用的。

但随着時間的推移,随着大衆同情心的耗盡與立場的轉變,這種“完美受害者”的塑造會變得越來越無效。“豬仔”們越是聲淚俱下地哭訴自身的凄慘,越是會激發公衆對于“受害者罪責”的反彈。

隻有誠實地面對自己的責任,直面“豬仔”們墜入深淵背後真實的動機,才能從根本上阻絕更多豬仔前赴後繼地墜入深淵。

如果始終認定自己隻是受害者,是身不由己的傀儡,甚至用“戰狼何在”的話語去詛咒國家營救的不力,這樣的“受害者”隻會讓自己在群眾的心中,變得越來越不值得拯救。

算了,還是說點實在的。

無論是否相信那些“求救者”的描述,最大的責任人,終究是那些犯罪集團。

奉勸所有同胞,還沒有跳進火坑的,千萬别跳。“泰緬邊境高薪職位”的下半句是“身陷囹圄任人宰割”,别裝不知道,裝也沒用。

已經跳進去的,唯一自救之法——能逃得掉的,逃離園區回到泰國境内,向泰國警方自首,等待遣返中國。

逃不掉的,讓親屬向中國警方或駐泰使館報案,由中國官方向泰緬官方合作實施營救。泰國政府已經不再接受個人管道的營救要求,隻有報警一途,尚有一線生機。不要輕信所謂關系管道的救援,更不要為了逃避回國之後的追責,便試圖用偷渡的方式傳回中國。

神通廣大的人,也許有,但是沒人知道他們在哪裡。

此時此刻,不知有多少人正在從家鄉趕來,奔向他們牢籠;或者逃離緬甸,試圖逃脫他們為自己標明的桎梏。

并在一日複一日的折磨中,為希望渺茫的逃離,編織動人的故事。

故事,已經漸漸沒人相信。

想要逃離火坑,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當初别踩進去。

在泰求救的人:多少“過江龍”,也救不完那些飛蛾撲火的淘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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