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開講#
在19世紀的最後20年裡,甚至是後來,阿爾及利亞的反猶主義不僅影響了北非其他地區,也影響了法國對猶太人的關系。這是因為阿爾及利亞不是作為一個殖民地管理,而是作為法國的三個省份。
政治反猶主義的強化
自1871年開始,阿爾及利亞本土的猶太人成為法國公民,這種帶有強制性的集體歸化使得猶太人與阿爾及利亞的其他土著人民有了明顯的區分。對于穆斯林來說,他們沒有被法國邀請進入殖民者的社會,這是他們與猶太人的重要差別。
北非地區的猶太人長期以來一直在伊斯蘭世界中,穆斯林将猶太人進入法國社會視為是猶太人對伊斯蘭世界的一種背叛。猶太人與穆斯林之間的關系并不是突然惡化的,而是早有端倪。在1865年納洪寫給世界以色列人聯盟的信中,納洪表達了穆斯林和猶太人之間日益緊張的關系,可能會導緻猶太人的起義。
蓋登将莫克拉尼起義的原因歸于《克裡米厄法令》的頒布,以蓋登為首的軍隊統治者和殖民地管理者形成了一個反對阿爾及利亞猶太人公民身份的派别。在管理阿爾及利亞期間,這些人産生了種族優越感,這種優越感是之前在法國期間不曾有過的。
他們害怕當地人獲得公民身份,而當地人中猶太人獲得了公民身份,是以他們懼怕的對象變成了猶太人,猶太人一旦獲得公民身份,在經濟和政治上勢必會有所進步,這就影響了他們在政治和經濟上的特權地位。蓋登對阿爾及利亞的一些地區的行政進行了重組,并提供了土地供法國本土特别是阿爾薩斯—洛林地區的人在此地定居。
事實上,阿爾及利亞的定居者并不是此時才出現的。來自法國和其他歐洲國家的新移民和定居者進入了這一套複雜的社會安排。當他們以法國人、殖民地人、西班牙人甚至是非洲人的身份聚集在阿爾及利亞時,法國對阿爾及爾攝政政權的占領在19世紀40年代引發了一個新群體的建立:阿爾及利亞定居者。
對于軍隊和定居者來說,在面對土地時往往出現分歧,定居者希望将阿爾及利亞納入更大的城市管理體系之中,這樣就能擺脫軍事控制,以此獲得更多的土地,但這與軍事統治來說顯然是沖突的。定居者們自發組織了一個遊說團體,他們已經以阿爾及利亞人自稱了,他們不斷地向殖民政府申請,希望獲得更多的土地。
阿爾及利亞的政治是一個舞台,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反猶情緒的隐喻。第一個反猶聯盟于1871年7月在米利亞納鎮成立,目的是針對新獲得公民權的猶太人。大約十年後,在特裡姆森市舉行的一次市政選舉後,該市的反猶情緒導緻了暴力沖突。在之後的阿爾及利亞爆發了幾次小規模的反猶沖突。
這些沖突也許并不完全與克裡米厄法令本身直接相關,猶太人認為自己獲得了公民身份,自覺行使政治權利,維護自己的公民身份,參與法國殖民者的活動,但是這些殖民者并不認可他們的身份,也不願意接受他們進入自己的群體中。1881年殖民當局對土著法典的修改,再次分裂了當地的穆斯林和猶太人。
法典的限定改為了僅适用于來自阿爾及利亞的法國非公民。而此時的猶太人已經是法國公民了。殖民者、部分定居者和本土人也越來越懂得如何使用政治手段打壓猶太人。例如1896年君士坦丁的市長利用他的反猶言論獲得選票,并成立了帶有強烈反猶性質的市議會。這種方式随即引來了奧蘭的效仿。
此時,《蘭布雷希特法令》中關于證明猶太人身份的法令起到了主導作用,他們利用此條限制剝奪猶太人的投票權。盡管阿爾及利亞猶太人也努力進行鬥争,但是此時反猶主義的情緒占據了上風。在19世紀90年代,有規模有預謀的反猶組織開始出現。1892年8月,費爾南德·格雷瓜爾成立了社會主義反猶太聯盟。
他一直呼籲取消克裡米厄法令和廢除土著法典。雖然他于1895年去世,但他代表了一部分年輕的法國人,在生前死後,他并不缺乏反猶主義者的追随。馬克斯·瑞吉斯是1895年以後阿爾及利亞重要的反猶主義者。1897年,阿爾及爾高等學校任命了一位年輕的擅長羅馬法的猶太教授,以瑞吉斯為首的一群學生進行罷課和示威活動,但最終他被學校開除。
離開學校後,瑞吉斯創辦了阿爾及利亞反猶太人報紙,他在報紙上發表了極端的反猶言論。如在1897年11月11日發表在報紙上的言論“正義本應該存在,但是卻被藏在衣服裡的猶太黃金蒙蔽了雙眼,統治者不再傾聽這個強大的助手和受害者的抱怨,并且譴責他們。
在這篇文章中,瑞吉斯把猶太人比作蛇,并呼籲人們打死它、粉碎它。作為反猶太人的機關報,瑞吉斯在該報上發表了衆多的反猶文章,宣揚仇恨,要求廢除《克裡米厄法令》,并且将阿爾及利亞猶太人驅逐或者徹底滅絕。由于他的反猶言論和行為,瑞吉斯一時之間聲名鵲起。
該報紙總部位于穆斯塔法,這恰好也是格雷瓜爾的墓地所在地。該報紙在法國的反猶圈子尤其是反德雷福斯的圈子中也非常盛行。瑞吉斯還曾短暫地擔任阿爾及爾的市長,并頒布了一系列反猶的政策。當時在反猶圈子中盛行的還有《猶太法國》這本書,他的作者是愛德華·德魯蒙,《猶太法國》一經出版,便受到了很多反猶分子的吹捧,可以說是第三共和國時期的暢銷書之一。
德魯蒙既是君主制的堅定支援者,也是種族反猶的鼓吹者。1892年,他通過自己的暢銷報《自由言論報》發表了《為了法國人的法國》,批判巴拿馬事件幕後的“猶太陰謀”,并協助将赫茨爾驅逐出境,将雷納克逼得自盡身亡。1898年阿爾及爾發生了反猶騷亂。
在德雷福斯事件發生之後,埃米爾•左拉在給福爾總統的一封雄辯有力的信中,回顧了德雷福斯和埃斯特哈齊的案件,聲稱德雷福斯是無辜的,并指控前戰争部長和總參謀部長隐瞞證據并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譴責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名譽和法國的利益,他請求總統重新審理德雷福斯一案。
當左拉為德雷福斯辯護的消息傳到阿爾及爾之時,這裡的反猶分子開始聚集起來,不顧當地警察的勸阻,進行示威。不僅如此,這次反猶騷亂還蔓延到阿爾及爾附近的城鎮,反猶分子襲擊猶太人并搶奪他們的财物。相比之下,猶太人的反抗顯得很無力。之後德魯蒙來到了阿爾及爾,得到了當地反猶人士的擁護。
在随後的市政選舉中,在當選的議員中反猶主義者占到了多數。1898這一年無論是對阿爾及利亞猶太人還是法國猶太人都不平靜,這兩地的反猶主義者分别引發了不同程度上的反猶暴力。以德魯蒙為首的一批反猶主義者之是以獲得成功,是因為他們利用了當時的反猶潮流,從左翼的反猶主義到傳統的天主教反猶和興起的種族反猶,他們宣稱猶太人應當對所有的罪惡負責。
在19世紀末的阿爾及利亞和法國湧現了大批的反猶組織,盡管有的存在時間不長,但仍然得到了人們的追捧。1903年成立于巴黎的全國反猶太聯合會,堅定地反德雷福斯,主張國家血統的一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