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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鋒好友張建文追憶:雷鋒兩次改名,每次都代表他人生的新階段

2023年3月5日,是第60個學雷鋒紀念日。

據新華社2023年2月23日報道,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近日作出重要訓示指出,今年是毛澤東等老一輩革命家為雷鋒同志題詞60周年。60年來,學雷鋒活動在全國持續深入開展,雷鋒的名字家喻戶曉,雷鋒的事迹深入人心,雷鋒精神滋養着一代代中華兒女的心靈。實踐證明,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雷鋒精神永不過時。

雷鋒1940年12月18日出生在湖南省望城縣(現望城區)一戶貧苦農民家裡,7歲就成了孤兒。在黨和人民的培育下,雷鋒從一個苦孩子成長為一個自覺的共産主義戰士。1960年參軍,同年11月加入中國共産黨。入伍前,他先後在鄉、縣當過通訊員,在農場當過拖拉機手,在鞍山鋼鐵公司當過推土機手,并多次獲嘉獎。參軍後,雷鋒勤學苦練基本功,各項科目成績都是優良。雷鋒一向勤儉節約,艱苦奮鬥,他認為“每一分錢、每一滴油都是人民的血汗,要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愛護”。1962年8月15日,雷鋒因公殉職,年僅22歲。

雷鋒好友張建文追憶:雷鋒兩次改名,每次都代表他人生的新階段

雷鋒資料照片(圖檔來源:新華社)

1963年3月5日,《人民日報》發表毛澤東的題詞:“向雷鋒同志學習”。随後,又發表了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鄧小平的題詞。解放軍總政治部、團中央和全國總工會也分别發出通知,号召廣泛開展學習雷鋒的活動。從此,在全國掀起了學習雷鋒先進事迹的熱潮。

雷鋒精神開創了一代新風,雷鋒精神的實質和核心就是一種為共産主義而奮鬥的無私奉獻精神;忠于黨和人民、舍己為公、大公無私的奉獻精神;立足本職、在平凡的工作中創造出不平凡業績的“螺絲釘精神”;苦幹實幹、不計報酬、争做貢獻的艱苦奮鬥精神;歸根結底就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精神。

近日,雷鋒生前同僚、好友張建文接受新京報記者專訪,回憶與雷鋒共事4年的經曆和對雷鋒精神的弘揚。張建文(原名張希文)生于1936年1月,先後和雷鋒在湖南望城縣委通訊班、團山湖農場共事,後又一同遠赴東北,到鞍鋼學習、工作。50年多來,張建文緻力于宣講雷鋒故事,宣揚雷鋒精神。

雷鋒好友張建文追憶:雷鋒兩次改名,每次都代表他人生的新階段

張建文(新京報記者 李京統 攝)

談與雷鋒成為同僚

“他來了以後,打掃宿舍公共衛生的事幾乎變成了他一個人的事情”

新京報:能否回憶一下你初次見到雷鋒的情景,他給你留下怎樣的印象?

張建文:我和雷鋒是1956年下半年結識的,那時他不叫雷鋒,叫雷正興。一次縣委召開幹部擴大會議,當時雷正興是安慶鄉的通訊員,我是縣委交通班的通訊員,我們全體交通班的人都抽去為大會服務,我當時負責發放住宿用品,每個通訊員到我手裡領取,雷正興來領取住宿用品,那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他的笑容很燦爛,圓圓的臉型,笑起來像個學生娃。因我們都是年輕人,沒什麼距離感,一下子就熟絡起來,當時他就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新京報:你們後來是如何成為同僚和好友的?

張建文:1956年的時候,我們縣委交通班的兩個同僚因為工作原因調走了,那時交通不便,通信工具不發達,上傳下達全靠交通班的十來個人跑腿,工作繁忙辛苦。當時的縣委書記張興玉了解到交通班這個情況後,就讓組織部的幹事黃菊芳去訪一個通訊員,于是黃菊芳帶着這個任務,從橋驿、楊橋一路考察最後來到了安慶鄉,黃菊芳一下子看中了這個小青年,使雷鋒有機會來到縣委交通班工作,成為我的同僚和好朋友。

1956年冬天,當時的安慶鄉鄉長彭德茂陪同雷鋒一起來縣委交通班報道,當時雷鋒隻有16歲,人生地不熟,因為我和他在那次的幹部擴大會上有過交往,是以他總與我親近,我把自己的下鋪給他睡,我們吃住在一起,工作互相幫忙,很快就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有一天在宿舍拉家常,他向我講述了自己苦難的經曆,講自己不滿七歲就成了孤兒,講着講着他就忍不住流淚,我想起自己的童年,比雷鋒也好不了多少,我也陪着雷鋒一起哭。

我們宿舍樓道的衛生,本來是輪流打掃,自從雷鋒來了以後他每天主動去打掃,時時保持幹淨整潔,後來打掃宿舍公共衛生幾乎變成了他一個人的事情,這件事讓大家都很感動,特别是那年的冬天,特别冷,下了一場大雪,雷鋒一大早就起來掃雪,把所有的通道都打掃得幹幹淨淨。

我于1956年11月結婚,記得結婚那天,雷鋒買了一塊壓相片的玻璃闆送給我,還為我忙上忙下,忙了整整一天,那時沒有電燈,他就跑到縣委借了兩盞瓦斯燈來,他負責操作開燈。

我夫妻也成了他的好朋友,他也把我的家當成自己的家,隻要沒事就來我家玩。那時我家後山上栽了100多棵橘子樹,他一有空就來幫我摘橘子。

談相處趣事

“因為好奇,把槍拆卸開了結果無法複原,把我們都吓壞了”

新京報:你們相處過程中有哪些有趣的事?

張建文:那時候我們交通班的同志都配備了手槍,我和雷鋒的槍大概一尺餘長,都是鐵殼子的,最初拿到槍,我們既興奮緊張又充滿好奇,有一天沒事,我們兩個懷着強烈的好奇心,想知道槍的構造和原理,就把槍一點點慢慢拆卸開了,結果裝了很久都無法複原,把我們兩個都吓壞了,臉上直冒汗,雷鋒說這下闖禍了,我們隻好又仔細地研究一番,繼續安裝,整整搗鼓了一上午,終于把兩支槍裝好複原了。那時我們都年輕,既好奇又頑皮。

新京報:你們是如何從湖南到了東北?

張建文:1958年10月底,鞍鋼、武鋼、湘鋼(剛剛建立)來望城招工,聽到這個消息,我馬上想到了雷鋒,于是我趕了20餘裡路來到烏山,把這個消息告訴雷鋒,雷鋒聽了十分興奮,對我說:“走,我們一起報名去。”于是拉着我就往縣裡趕。

我們一起來到縣委招待所,他報了鞍鋼,我則報了湘鋼,因為當時我已結婚,夫妻不想讓我去太遠。但是由于湘鋼剛開始建立,我們首批勞工還是要到鞍鋼進行技術教育訓練,也許這就是緣分吧,于是我和雷鋒又有機會一起到鞍鋼工作。

談雷鋒改名

“當時很多人不知道,雷鋒就是從望城縣委機關走出去的雷正興”

新京報:你們兩人改名的過程是怎樣的?“雷峰”和“張建文”分别是什麼含義?

張建文:雷鋒的名字改過兩次,分别是去鞍鋼報名的路上和他參軍入伍以後改的。當時在去縣委招待所報名的路上,雷鋒看到高高的烏山山峰就對我說:“我要改自己的名字,就改成雷峰吧,站得高、看得遠,就不會迷失方向。”他的意思是共産黨救了我,望着共産黨,永遠跟黨走。他說雷正興的意思是興旺自己的家庭,是他叔公給他起的,但是現在共産黨就是他的父母,要跟着黨走。

雷鋒給自己改了名以後對我說:“張哥,以後沒文化不行,‘希文’是希望有文化,沒有文化才希望有文化,你也改一個名字吧,建設社會主義需要文化,你就改叫張建文吧。”我說好啊。從此我就改名叫張建文了。

我們在填寫招工報名表時,各自把剛改的新名字寫在招工表上,這樣“張希文”就變成了“張建文”,而“雷正興”則變成了“雷峰”。其實我們兩個改名字這件事,望城很多人是不知道的,是以後來雷鋒犧牲後,他的事迹登載在報紙上,如果不看照片,很多人不知道雷鋒就是從望城縣委機關走出去的雷正興。雷鋒到部隊之後把山峰的峰改成先鋒的鋒,意思是在部隊要沖鋒向前。到部隊之後對他來說人生的意義發生了變化,不再是望得遠,而是要打沖鋒,保家衛國。

雷鋒好友張建文追憶:雷鋒兩次改名,每次都代表他人生的新階段

雷鋒(後排左一)與張建文(後排右二)等人合影(受訪者供圖)

談雷鋒助人和節儉

“他給我家裡寄錢,我要謝謝他,他不好意思的模樣,我至今記得”

新京報:雷鋒做過令你最感動的事情是什麼?

張建文:是他對我母親的關心和愛護。一次,他跟着我回家,聊天的過程中知道我母親跟他一樣,也是孤兒。從那以後,他就經常上門照顧和關心我的母親。他将我的母親當作自己的母親一般對待,但凡有好吃的東西,都記挂着她,買給她吃。他自己是孤兒,有過那種體會,他看不得别人受苦。

我們到了鞍鋼以後,有一次我的妻子來信,說母親生病了需要錢,當時我手頭沒有錢,打算下個月發了工資再給家裡寄。雷鋒知道這件事後,就悄悄給我家裡寄了20元,當時我每個月的工資是18元,他因為會開拖拉機,而且是熟練工,每個月工資是36元。一個月後,我妻子給我寄信說錢收到了,我當時就納悶,我沒有寄錢啊,我就四處打聽是誰寄的。一個鄉友跟我說:“雷鋒也知道你家裡的事,肯定是他寄的。”我就去問雷鋒,他說不用管是誰寄的,你媽媽的病好了就行。

他這個人幫助人都是發自内心的,他不習慣人家感謝他。當年他給我家裡寄錢,我要謝謝他,他不好意思的模樣,我至今記得。他總是省吃儉用,卻樂于助人,經常會拿出自己的積蓄幫助别人。

新京報:在鞍鋼的時候,雷鋒買了一件皮夾克,為何後來卻不穿了?

張建文:那是在鞍鋼化工總廠工作時買的。當時雷鋒從湖南來,用一個舊的藍布包袱,裡面一床舊棉絮。一件白色半袖上衣,很舊,兩條舊褲子,有一條還打着更新檔,兩件藍色上衣洗得發白,有一件也破了,還有一件毛衣,再也沒有其他衣服了。

有一次我們把他拽去玩,可他還是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藍上衣,舊褲子的膝蓋上還打着更新檔,腳上穿一雙洗得褪了色的膠鞋。我們實在憋不住了,說“小雷呀,你自己一個人,又沒有任何負擔,一個月開30多塊錢, 除去生活費你一個月還剩20多塊錢,你上班都四五個月了,買一身像樣的衣服吧,能穿的時間長一點。”

過了幾天,雷鋒從鞍山市青年商店買一件棕褐色的皮夾克,一條深藍色的料子褲,一雙黑色皮鞋。他還買了一塊手表,是舊的。但是在我的印象裡,雷鋒似乎從未穿過這套新衣服。皮鞋是穿過的,我們每次約他一起出去玩,他還是穿那身舊衣服,而且又多了個把更新檔。我們當時也問他買了衣服為什麼不穿?開始他隻是說穿新衣服不舒服、不習慣。後來雷鋒說:“我在青年商店買來那套衣服以後,想起自己原本是個苦孩子,從農場來到鋼都才幾個月,正在當學徒,工作還談不上有任何貢獻,現在講究起穿戴來,确實有點忘本了。自己應該認真學習,努力工作,艱苦奮鬥,永不忘本。”

新京報:雷鋒有一張在天安門廣場騎機車的照片,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你們是如何去的天安門?

雷鋒好友張建文追憶:雷鋒兩次改名,每次都代表他人生的新階段

雷鋒在天安門廣場騎機車留影(資料照片)

張建文:那是1958年,我們坐火車去鞍鋼報到的路上,途中火車在北京停留轉車,中間有大概4個小時的時間,他說我們去天安門看看吧,我們就一起去了。當時他問天安門一名執勤的戰士,毛主席在哪兒。戰士告訴他想見毛主席,要多做好事,當英雄,當模範。雷鋒就把這個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他是非常喜歡拍照的。當時雷鋒站在金水橋旁,以天安門城樓做背景拍照。這時他看見一位青年正騎在一輛固定的機車上拍照,便走過去,拍下了這張摩托照。騎摩托照相留影是那個時代普遍流行的,也不是隻有雷鋒才會照。實際上當時在天安門是專門有國營照相館放置一台機車,供遊客拍照留念。

新京報:你跟雷鋒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張建文:是1959年7月,我從鞍鋼提前回到老家湖南望城,從那以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隻是書信往來。我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分别竟是我們的永别,我們一起在縣委當通訊員,又一起到鞍鋼參加祖國的鋼鐵建設,前後共事整整4年,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誼,50多年來我常常回憶起和雷鋒在一起的歲月,點點滴滴仍難以忘懷。

談雷鋒精神宣講員身份

“隻要我的生命不息,我的宣講不止”

新京報:你是如何開始宣講雷鋒精神的?

張建文:我記得是六十年代末,當時我是電影放映員,在長沙縣一所學校放電影時,有位老師看到過《解放軍畫報》刊登的我和雷鋒等人于1959年五一勞動節在鞍鋼拍的照片,那位老師就找到我,說:“原來你跟雷鋒是同僚,請跟學生們講一講雷鋒的故事吧。”從那時起,一講就是50多年,一直講到現在。

新京報:你是如何看待雷鋒精神宣講員這個身份的?

張建文:雷鋒是黨的革命戰士,他對黨和群衆是心懷感激的,他把共産黨視作自己的父母,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黨。我和雷鋒共事過4年,我感到非常榮幸,也非常驕傲。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宣講雷鋒的事迹,我講的是真實的雷鋒,真實的事迹,沒有一句假話。我隻是衆多宣講員中的普通一員,我很榮幸作為雷鋒的同僚,把雷鋒的事迹和雷鋒精神講給大家聽。我的信仰隻有一個,緊跟共産黨,學雷鋒、講雷鋒,隻要我的生命不息,我的宣講不止。

新京報:這麼多年來全社會一直在倡導學習雷鋒,誰是讓你欽佩的“當代雷鋒”?

張建文:我最欽佩的是“全國道德模範”周美玲。2015年的時候,她還是個12歲的孩子,從渣土車車輪下勇救3歲幼童,很了不起,這就是我們的“小雷鋒”。我每次去學校給小朋友們宣講的時候,經常會舉周美玲的例子。同時,我也會囑咐小朋友們,要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去幫助别人。

新京報:你認為在新時代應該如何踐行雷鋒精神?

張建文:在平凡的崗位上,堅持把一件事情做好,這就是一種雷鋒精神的踐行。雷鋒精神最重要的是緊跟黨走。隻要我的身體條件允許,我還會把這些平凡的事繼續做下去,奉獻餘熱,服務社會。作為雷鋒的同僚和好友,我相信通過自己的努力,将會有更多的“雷鋒”出現,雷鋒精神将會永垂不朽,世代流傳。

新京報記者李京統

校對 盧茜 

受訪者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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