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時代周報 作者：馬歡
印度南部城市金奈，富士康每天将元件從國外運送過來，然後在這座城市郊外的工廠進行最新版iPhone 14的組裝。
蘋果還向這裡派遣了多位來自美國和中國的産品設計師和工程師，用于教育訓練和協助生産。這些工程師們住在金奈市中心的酒店裡，距離工廠約有2小時的路程，每天上下班需要4個多小時，沿途網絡信号很差。
兩名印度政府官員對媒體表示，富士康計劃在未來兩年内将其印度iPhone工廠的員勞工數，從現在的1.7萬人增至7萬人。
除了富士康，還有至少有2家蘋果的全球供貨商在印度組裝iPhone，包括緯創與和碩。蘋果表示，将在2025年時争取在印度生産超過25%份額的iPhone。而印度媒體更加樂觀，希望2025年後，印度生産的iPhone可以占到50%以上。
看起來，蘋果對在印度擴大生産，已志在必得。
但豐滿的理想，還是被現實澆了一盆冷水。
蘋果在印度的程序并不如想象般迅速，擴産計劃遇到了不少絆腳石：良品率低、工作效率拖泥帶水，此外還有不少勞資糾紛、供應鍊等方面的問題。
矽谷企業家維韋克·瓦德瓦表示，印度政府正在竭盡全力引進工業，他們也将效仿中國的做法，“但是，這些還處于起步階段”。
富士康在印度的工廠（圖源：gadgets360社交媒體）
良品率低
據英國媒體報道，印度地塔塔集團與蘋果合作，在南部的一家工廠生産零部件，但其生産的外殼零件良品率隻有50%。
知情人士透露，在該工廠，每兩個從生産線上下來的元件中，隻有一個的品質足夠好，可以送到蘋果組裝商富士康那裡。“這與蘋果标榜的‘零次品’目标差得太遠了。”
上述人士還透露，目前工廠已有計劃提高熟練程度，但是這需要不少時間。
一位前蘋果員工舉例說，在中國，供應商幾乎都采取了“不惜一切代價”的方式來赢得速度和訂單。他們曾遇到可能需要幾周時間才能完成，但第二天早上來上班時，任務已經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完成了。
網友展示印度制造的iPhone （圖源：社交媒體）
相比之下，蘋果在印度的業務并沒有以這樣的速度運作：“就是缺乏緊迫感。”
馬克·澤特是一家電子代工咨詢公司的總裁，他表示，這種惰性在印度多年來都是一個問題。印度制造商總是聲稱他們可以滿足客戶的“任何需求”，但實際上，簽署協定後，往往反應遲緩，缺乏靈活性。
瓦德瓦也承認，外資企業需要适應印度政府的散漫和官僚主義。“因為在印度，一切都是障礙。”
“現在還在學習的階段，學習什麼有用，什麼沒用。” 瓦德瓦說，但他對此表示樂觀，“再過3年，你就會看到它的變化了。”
程序緩慢
據美國媒體報道，事實上，早在2020年以前，蘋果就已經開始尋找建廠機會了。
然而，印度的工廠狀況卻不能滿足他們的要求：有的印度供應商無法達到蘋果的環境、健康和安全标準；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可以生産電源擴充卡或包裝的公司，卻沒有一家可以生産電話揚聲器、耳機或小型機械零件；此外，蘋果有一次去考察一家潛在合作夥伴的時候，卻趕上大批印度勞工罷工……
在很多企業看來，印度的勞工環境和安全标準需要提升，如不改善，或将給生産帶來很大阻礙。
富士康的印度工廠（圖源：社交媒體）
2021年12月17日，在金奈一家為蘋果代工的富士康工廠裡，1000多名勞工開始抗議行動，導緻工廠關門整改。抗議的原因是公司食堂的飯菜被污染了，當地政府稱，至少有159名年輕女工因食物中毒被送進醫院，還有256名勞工因嘔吐、腹瀉和頭暈等症狀而接受治療。
據外媒報道，這裡的勞工們抱怨道，生活條件“類似19世紀的勞工”。
在此之前的2020年12月，蘋果的另一家供貨商緯創，在印度的裝配工廠也遭遇了勞資紛争：2000多名勞工砸毀廠内生産線裝置以及車輛，數千隻iPhone新手機被竊走，損失高達712萬美元。
這些參與紛争的勞工們聲稱，他們的工資比招聘時承諾的要低。
雖然印度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并着手開始修改勞動法，新法規包含了職業安全，健康和工作環境的規定，但仍有人擔心，合規标準被降低。
一位參與蘋果營運的人士稱，蘋果向印度擴張的程序緩慢，還有部分原因是物流、關稅和基礎設施。此外，印度不穩定的投資環境以及不完善的監管也讓人感到頭痛。
在很多企業看來，印度并沒有很好地融入全世界主要供應鍊。
2019年，印度退出了由12個亞洲國家組成的“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系（RCEP）”談判。這一決定，使得印度出口商進入那些與其它國家互免關稅的市場時很難獲利，也無法向貿易夥伴提供互惠。
《未來在亞洲》（The Future is Asian）一書的作者帕拉格·康納認為，全球貿易遵循“就地銷售”模式，各大公司都在靠近原材料的地方生産，而不是外包生産，且将生産與産品需求地區拉近，是以地區融合特别重要。
“我為什麼要在印度生産我想賣到新加坡去的東西呢？在體系上與其它國家維持貿易協定，與拿得出好價格同等重要。”他說。
網友展示印度制造的iPhone（圖源：社交媒體）
印度官員：早該來了
盡管存在諸多問題，但蘋果在印度的擴張已是大勢。
在今年最新的蘋果财報電話會議上，蘋果CEO蒂姆·庫克表示，他對印度市場非常看好，蘋果還計劃在印度開設第一家旗艦店，并在印度擴大招聘規模，為未來的工廠和新興業務提供服務。
印度财政部長尼爾馬拉·西塔拉曼表示，印度打算對用于手機的某些零部件群組件的進口提供關稅減免，以“捍衛手機制造業的國内附加值”。
據悉，印度塔塔集團與蘋果代工廠商緯創正在讨論成立一家合資企業，希望在印度組裝iPhone。蘋果的另一家供貨商鴻海也計劃未來2年，把在印度的iPhone工廠人力擴充4倍。
一位印度官員說，蘋果來得太晚了，“他們5年前就應該開始這樣做，這樣就能在此刻獲益了。”
樂觀者不少，咨詢公司貝恩估計，在政策支援和較低成本的推動下，印度制造業出口可能會增長一倍以上，從2022年的4180億美元增至2028年的逾1萬億美元，其中僅電子産品出口一項就将以每年高達40%的速度增長。
但目前來看，印度制造業離印度總理莫迪自2014年上任後制定的“印度制造”戰略目标（25%）還有較大差距。根據世界銀行資料，10年來印度制造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在13%~17%左右。
包括瑞士建材公司豪瑞、蘇格蘭皇家銀行、機車企業哈雷戴維森、美國花旗銀行在内，不少外資企業都已宣布了裁員或離開印度的計劃。
顯然，無論是印度，還是蘋果，未來要走的路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