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偉大的動畫
形式、風格與經驗
本文選自《Anime Classics Zettai！》介紹部分
本書出版于2007年
作者：Brian Camp
譯者：眠耳
看好看的電影，過好過的人生
日本動畫作品主要有三種形式：動畫電影，動畫劇集和原創動畫CD光牒（OAV，也稱OVA），每一種都有各自的優勢和局限，它們都有各自的代表性作品。電影使用的經費最高，畫面更為流暢（高幀數），更加注重細節，使用分辨率更高的35mm攝影膠片以适應影院的銀幕。電影的時長通常在一個半到兩個小時之内，有一些會更長，比如163分鐘的《宇宙戰艦大和号 完結篇》，或更短，比如各種半小時左右的《數位寶貝》電影。
《宇宙戰艦大和号 完結篇》
宮崎駿為影院制作動畫電影，而過去的20年裡，在西方備受關注并吸引很多粉絲的電影還有《吸血鬼獵人D》、《機器人嘉年華》、《妖獸都市》、《螢火蟲之墓》、《阿基拉》、《獸兵衛忍風貼》、《攻殼機動隊》、《x戰計 劇場版》、《未麻的部屋》、《大都會》、《千年女優》、《東京教父》、《攻殼機動隊2：無罪》和《蒸汽男孩》。
然而過去二十年内日本影院上映的大部分電影傾向于非原創作品，它們是某些動畫劇集的“副産品”，幾個例子如《哆啦A夢》、《龍珠z》、《美少女戰士》、《精靈寶可夢》、《數位寶貝》、《名偵探柯南》、《犬夜叉》和《火影忍者》，這本書裡事實上提及了很多這種劇場版電影。
《名偵探柯南：鐵黑的魚影》（2023）
原創動畫CD光牒不在影院或電視上放映，而是直接賣給國内消費者或CD光牒租售店，OAV每一集通常在半小時到一小時之間，有些作品隻有一集，有些則是一整個系列，會分成不同的集數，比如分成兩集的《午夜之眼》和分成十三集的《天地無用》。
OAV的每集預算通常要比電視連續劇要高一些，而按照每分鐘折算的話又要比電影少一些。除了首部OVA作品《宇宙戰争》之外，這種形式的重要作品還有《Megazone 23》、《Gunbuster》、《泡泡糖危機》、《哭泣殺神》、《吸血姬美夕》、《怪醫黑傑克》、還有原創的《機動警察》劇場版。
《宇宙戰争》
OAV的意義在于它的靈活性，可以讓創作者用更少的預算去講述一個電影長度的故事，同時還可以自由地去嘗試多種不同的風格，這要得益于制作公司而不是電視網絡或電影發行商擁有話語權，比如《最後的吸血鬼》（2000）由I.G.公司制作，展現了全新的數字動畫技術。
《八犬傳+八犬傳~新章~》是13集的動畫劇，耗費數年完成，這部劇内部有着不同的風格，這種政策激怒了那些追求作品連貫性的人，但是也吸引了珍愛實驗作品的人。
《天地無用》原本是OAV，後來又衍生了劇集、電影和更多的OAV系列作品，這為角色提供了多重曆史背景，并産生了非常好的喜劇效果。
《天地無用》
OAV如此繁榮還有一個原因，不像電視網絡或者電影制片廠，它們可以提供更多成人元素，性行為、裸露、暴力和血腥場面在80年代的OAV中得到了大量的表現，這暗含着一種沖破超我束縛的民族本能。
《哭泣殺神》是一個巧妙的例子，R級的血腥暴力、裸露和生動的性愛場面充塞在許多OAV系列之中。
《超神傳說》尺度更大，它是後來為人熟知的“觸手色情”派的第一部作品，在這裡，生物使用多個陰莖狀的附屬器官侵犯女性受害者。《超神傳說》實際上是一個扣人心弦的故事，人類和不同級别的惡魔展開錯綜複雜的精神鬥争，此後又出現了《hentai》，這個詞也是裸露色情動漫的術語，它不再注重叙事，而隻是簡單的堆砌觸手強奸的場面，還好，這種動畫行業陰暗角落裡的作品，總的來說隻在龐大的市場中迎合了小部分特定群體的人。
《哆啦A夢》
動畫劇集适合講述長篇故事，而且隻要還有觀衆就可以長期連載。動畫劇《哆啦A夢》講述的是一個來自未來的機器貓，它可以拿出無數的小玩具，讓喜悅和悲傷的事情在一個運氣不太好的中産家庭輪番交替，這部劇從1979年開始，在日本的每個星期天早上8點30播出，這種長期連載的劇集一般都是基于日本的連環漫畫改編。
《七龍珠》改編自鳥山明的漫畫，于1986年作為連續劇首次亮相，再加上後續的《龍珠z》，總共播了10年。根據高橋留美子的漫畫作品（《福星小子》，《亂馬1/2》）改編的喜劇超過了100集。《精靈寶可夢》根據電子遊戲改編，1997年開始播出，在撰寫本書的時候，已經連載将近500集。
《精靈寶可夢》
不過現在很多的動畫劇集篇幅都比較短，一般是13或26集，其優點是情節緊湊，可以不必設計那種允許持續連載的開放式結尾。在1990年代末期，日本出現了深夜電視時段和衛星網絡，比如WOWOW電視台，提供了篇幅較短的連續劇，有《幻影死神》、《玲音》和《妄想代理人》。
當然，合适的題材也适合制作篇幅更長的作品。有些最重要且最有影響力的動畫劇集一開始的長度是設計好的，但由于收視率不理想，隻好将其砍成篇幅更短的作品，包括《宇宙戰艦大和号》第一季，從最初的52集變成了最後的26集，還有《機動戰士高達》，隻播了43集，原本的計劃是52集（一般的連續劇播13周，52集要連載一整年），這兩部劇随後都改編成了電影在影院上映，這又為連續劇吸引了很多新的觀衆，進而進一步刺激了續集的制作。
《機動戰士高達》
日本動畫連續劇的類型分布廣泛，有專注棒球、排球、柔道、網球、足球、賽車和拳擊的體育劇；也有關于年輕人愛情沖突的浪漫情節劇；年輕人克服困難追求夢想的傳奇故事；還有改編自世界各地文學作品的劇集，在這些劇集中，巨型機器人、太空梭、賽博人和水手童子軍都不是主要的特點。誠然，本書中有相當比重的作品涉及了刺激十足的戰鬥動作和未來科幻，這主要是因為它們廣受歡迎，容易拿到經費，同時還容易被美國接受，但說實在的，這些作品也吸引了很多行業内的大佬。
在日本最初的卡通片中，科幻類型為創作者提供了探索當代主題（包括對日本社會習俗的隐晦批評）的最佳機會，還可以使用創新型的動畫制作技術，押井守的電影，《機動警察 劇場版》、《機動警察2》、《攻殼機動隊》1、2，還有與它們相關的劇集，不僅是重要的動畫作品，同時也是重要的科幻片，能讓我們思考前沿科技對人類産生何種影響。
《攻殼機動隊》
近幾年的動畫市場，出現了很多最具創意和技術性的劇集，首先是庵野秀明，他制作了震撼人心的且非常新穎的劇集《新世紀福音戰士》（1995），在接下來的五年黃金期内，又出現了《星際牛仔》、《浪客劍心》、《頭文字D》、《危險調查員》、《他和她的故事》、《玲音》、《泡泡糖危機 東京2040》、《蟲孽》和《幻影死神》，更不用提非常流行的兒童劇集，《精靈寶可夢》和《數位寶貝》。
每部劇都制定了自己的風格政策，《星際牛仔》中的流行文化及其外太空的黑色元素，《浪客劍心》對明治時代的自由精神的重新闡釋，《頭文字D》中賽車場面對2D和3D的混合使用，《他和她的故事》大量使用視覺隐喻和螢幕文本，《玲音》的超現實主義以及高科技網絡對“真實”生活的入侵，還有《幻影死神》中的恐怖黑色主題，這幾個例子表明了那些年動畫行業的豐富想象力，那也是2D數字動畫作為主要制作方式逐漸取代了手繪動畫的關鍵時期。
《浪客劍心》
某種形式的作品成功之後會出現另外一種形式的衍生作品，《街頭霸王2》可以說孵化出了更加優秀的電視連續劇《街頭霸王2：勝利者》，林太郎的《X戰記 劇場版》影響了川尻善昭的《X戰記》連續劇，這讓原本被限制的動畫故事變得更加充實，結局也變得更加合乎邏輯。
不喜歡《精靈寶可夢》中僵硬的動畫和簡單的設定的粉絲可以嘗試去看《精靈寶可夢》電影，到現在為止一共有九部，可以體驗到更為完善的叙事，更流暢的作畫和優質的兒童娛樂設計。這本書挑選的許多電影都是從TV和OAV中衍生出來的，包括劇場版《天地無用》、《橙路：但願回到過去》和《新橙路：那個夏天的開始》、《我青春的阿爾卡迪亞》，講述哈洛克船長的起源故事、《逾時空要塞 可曾記得愛》，在大銀幕上重新講述了劇版《逾時空要塞》的故事、兩部《機動警察》電影、幾部高達電影、五部《宇宙戰艦大和号》電影和前兩部《福星小子》電影。
《X戰記 劇場版》
在制作這些電影的過程中，創作者通常會感到更加自由，他們可以擺脫那些動畫劇的固有設定，然後為角色設計出不同的形象和全新的行為，押井守的《福星小子2：绮麗夢中人》借鑒了日本傳統神話和民間傳說，它讓《福星小子》中的角色處于離奇的情境中，預示了此後出現的好萊塢電影《土撥鼠之日》。
《天地無用 遙遠的思念》是寫實風格的嚴肅浪漫情節劇，這和OAV以及TV版《天地無用》的那種漫畫滑稽顯然不同，它用非常動人的方式表現了沒有得到回應的愛和控制他人情感的自私。《浪客劍心 星霜篇》，采用了全新的改編政策，将角色老化然後展現了他們的暮年生活，營造出了一種使劇集得到升華的悲傷場面。
《福星小子2：绮麗夢中人》
所有這些藝術性的處理都突出了重要的風格元素，畫風如何？有什麼樣的美感？是寫實的還是風格化的？這些設計會為角色，故事核心以及環境氣氛帶來何種影響？合适的風格對于一個好故事來說大有益處，并且能夠使其成為藝術作品。漫畫家松本零士為他70年代末的太空傳奇賦予了巴洛克的品質，比如《銀河鐵道999》和《宇宙海盜王哈雷克》，而動畫作品有一種夢幻的氣氛，這與他的那些故事中的無限時間主題和永恒的渴望相比對。
拿《銀河鐵道》來說，它将一部原本可能是列車在太空中疾馳的搞笑漫畫變成了一部輝煌的關于人類的希望和缺點的科幻寓言。與此同時，富野由悠季在《機動戰士高達》中塑造了一個非常不同的太空傳奇故事，他将背景設定在一個類似真實世界的地方，那裡組織齊全，有政治、叛變、内亂以及對于現實的年輕角色的關注，新一輪的戰争和殺戮突然打亂了他們的舒适生活，他們做出了非常可信的回應，為角色配備的巨型機器人可用于戰鬥，它們在移動和運轉的時候就像是遵守實體和重力定律的機器。
《銀河鐵道999》
在創作動畫的時候，每個環節，從角色的臉型和身體的塑造到色彩的品質，從不同類别的燈光到各種背景的精心設計，都非常重要。
1963年的時候，《鐵臂阿童木》就塑造了一個極其卡通化的角色，它有一個富有想象力的，經過改造的未來式的背景，這裡充滿各種科幻的概念，這将成為動畫中的主要内容。
《森林大帝》用鮮豔的色彩和參差不齊的表現主義式的圖案為整個故事設計出了生動的叢林背景，其中還有很多有趣的動物和更為現實的角色。
《太空戰艦大和号》也由松本零士設計，他以小時候看過的戰後美國漫畫書為參考，賦予這個星際傳奇故事一種嚴肅的風格，理念是一艘二戰時期沉沒的戰艦為實作太空飛行而被改造成飛行器，手繪過程煞費苦心，每一幀畫面的細節處理都力求認真細緻。
《鐵臂阿童木》
此後，川尻善昭的《妖獸都市》猶如噩夢般的黑色科幻片，利用了粗線條，深色彩和籠罩在雲層霧霾中的城市夜景。平野俊貴的《吸血姬美夕》講述了一個使人難以忘懷的現代吸血鬼的精彩故事，風格非常詭異，這部劇借鑒了日本傳統藝術和文化，比如歌舞伎，來設計主題和聲音。
在《骷髅13》中，出崎統将戲劇性的場景分割成展示細節的特寫鏡頭和傾斜鏡頭。在《新世紀福音戰士》中，庵野秀明常常把角色放置在附近環境中的城市标志鏡頭中，比如天際線、路燈、電線、自動扶梯、停車場、交通站，還有與之伴随的現場聲音，比如昆蟲的持續名叫，而随後他們将被送往地面下的NERV總部。
渡邊信一郎的《混沌武士》将時間設定在兩百年前，包含了各種有意思的裝飾設定和當代的視聽技巧，比如DJ和hi-pop，這種巧妙的曆史幻想穿梭更加親近當下的觀衆，并且不會破壞該劇對曆史主題的尊敬，也不會減損它對觀衆進一步研究現實中的人物和事件的鼓勵。
《混沌武士》
是以，無論是林太郎作品中緩慢優美的花瓣雨，大友克洋對于失控技術的迷戀，川尻善昭對極端暴力的巧妙處理，渡邊信一郎作品中的生活在外太空或遙遠過去的懶散浪人，押井守電影裡經由電腦強化後的賽博人形象，亦或是出崎統作品中将空中或水上飛鳥與其它畫面的無縫剪切，這些動畫創作者使出了各種藝術手法制作出了世界上迄今為止最為獨特的作品。
這些努力的最終結果就是用一種通常隻有那些最優秀的真人電影制作者才能實作的方式捕捉了角色的經驗，我們能感受到角色正在經曆的東西，還有他們的精神和情感狀态如何被身邊發生的事情所影響。在《機動戰士高達》中，十五歲的阿姆羅·雷被迫成為了高達駕駛員，他不斷地參加戰鬥，而這種巨大的壓力使他崩潰了，出現在現實中的同級别對決是一場巨型機器人的戰鬥奇觀，在這期間，我們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他和她的故事》使用了大量的前衛的視覺技巧，展現了兩個想要維持公衆形象的優等生隐藏在亮麗外表之下的私人的，且常常是喜劇性的暴躁扭曲的另一面。而在《太空戰艦大和号》、《橙路》、《天地無用》、《新世紀福音戰士》、《浪客劍心》和《精靈寶可夢》等劇集中，許多場景緻力于表現角色在戰鬥間隔中的日常，他們互相陪伴，一起安靜地曬太陽，而不必不停地參與那些行動或戲谑。
《他和她的故事》
《頭文字D》有很多場激動人心的的山地飙車比賽，它塑造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勝利者，一個叫拓海的年輕人，但這部劇并非旨在營造他能否獲勝的懸念，而是他在比賽過程中的經曆以及在這個過程中的思想活動。
他是怎樣勝出的？他如何利用過去比賽的經驗？他的父親曾經是冠軍，他如何采納他父親的建議？比賽對他的性格和人際關系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他和父親，朋友和女朋友的故事和劇中的比賽同樣精彩，我們見證了拓海的自我實作。
雖然比賽過程引人注目，但是創作者對講述成長故事比賽車故事更有興趣，這遠比某種特定的亞文化和區域競賽的設定更有吸引力。
《頭文字D》
從“發生”這個詞的嚴格叙事意義來說，看動畫劇不應該隻看發生了什麼，人物的喜劇性和戲劇性交流，或者他們在色彩斑斓的環境中的行動要比他們作為推動劇情的角色更容易帶來觀賞的樂趣。本書提到的許多劇集的故事線或個别集數都可以從完整劇集中拎出來進行觀賞。
《浪客劍心》中的角色在東京、京都和其它各種日本明治時代的地方進行大範圍的冒險，《混沌武士》在十八世紀的日本展開了傳奇般的“公路旅行”，《街頭霸王2：勝利者》有幾個獨立的故事線，講述年輕的國術家在不同國家的冒險。《天地無用》的後半部分是一個充滿懸念的引人入勝的太空傳奇故事，但前半部分都是遊戲和娛樂。
在兒童劇《數位寶貝》中，觀衆可以完全忽略數字世界，隻看角色和他們的數位寶貝在日本街道上冒險的集數，這會讓人感到非常輕松愉快。
《數位寶貝》
看動畫劇也不必隻是為看大結局，如果一部劇的結局讓人失望，觀衆仍可以着迷于前面好看的集數之中，最初的《宇宙戰艦大和号》還有《高達》，結局都很倉促，因為電視網決定删減一些集數，但它們仍然是具有開創性意義的動畫劇。
許多粉絲被《新世紀福音戰士》的最後兩集勸退，這兩集突然轉向了抽象的視覺和暧昧的令人難以忍受的自我檢討，人們可以對庵野秀明安排的這種結局提出異議，但如果是以而否定整個作品，或者對這種最深刻且最真誠的處理青春期焦慮的方式表示不再期待，那将是一個錯誤。
庵野秀明的另一部作品，《他和她的故事》的結局也有争議，但這不是庵野秀明的原因，因為他隻拍了前18集，後6集确實讓人失望，但事實上前18集被認為是有史以來拍攝高中生活的最精彩的方式之一，在這些集數中，行動并不是為了要給出一個指定的、備受期待的解決沖突的方案，而是關于角色在他們所遭遇的特殊情境下的經曆以及他們之間的互動，這是旅途，而非目的地.
《攻殼機動隊2：無罪》
并非所有優秀的動畫作品看第一遍就能看懂，押井守的《攻殼機動隊2：無罪》即使看了很多遍也不一定能看懂，但它仍然是一部偉大的電影，是複雜的充滿魅力的藝術品，是一篇關于人類改造和複制自我的執念的非常有力量的論文，但它有很多觀衆無法直接了解的場景和概念。
庵野秀明為《新世紀福音戰士》構想的結局令很多粉絲感到困惑，随後，為了回應粉絲的強烈抗議而特别制作的電影《新世紀福音戰士：Air》，同樣難以了解。可即便如此，這些作品仍然是重要的，它們突破了媒介原有的表達界限。你不用非得了解很多東西才能欣賞它，博物館或畫廊裡的偉大藝術品也不容易了解，但它們仍然吸引了很多人，如果從這一角度來看待本書推薦的作品，應該很有幫助。
現在，再去看一遍《阿基拉》吧，這次你一定會有新的發現，即使沒有，那它仍然是一部優秀的作品，相信我們吧。
《阿基拉》
編輯：anchor
We are all mortal.
-FIN-
費那奇動畫周将于2023年3月2日-3月5日重新開機，詳情可戳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