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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近61年首次人口負增長,三孩時代他們為什麼還是不願意生?

作者:千面七七
中國近61年首次人口負增長,三孩時代他們為什麼還是不願意生?

普通老百姓很少要三胎。

1月17日,國家統計局釋出資料顯示,人口總量有所減少,城鎮化率持續提高。全年出生人口956萬人,人口出生率為6.77‰;死亡人口1041萬人,人口死亡率為7.37‰;人口自然增長率為-0.60‰。

這是中國近61年來第一次人口負增長。

就在一年多以前,2021年5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指出,為進一步優化生育政策,實施一對夫妻可以生育三個子女政策及配套支援措施。這标志着中國生育政策邁入“三孩時代”。

但目前看來這依然沒有改變人口下降的趨勢。

為什麼人們還是不願意生?我們去那些已經實施三孩政策多年的地區探訪,試圖尋找答案。

黑河是中國最早實行三孩政策的試點地區之一。2016年,黑龍江地方性人口與計劃生育條例明确了除少數民族和特殊家庭之外,邊境城市人口也可以生育三胎。

選擇生三孩的家庭在黑河這座東北邊陲小城并不多,即便三孩政策在這裡已經實施六年。

照片裡的蘇雨彤穿着白色針織衫,微胖,一張圓圓的娃娃臉,讓人無法相信1994年出生的她,已經是四個女孩的媽媽。

第三胎的降臨在蘇雨彤意料之外。懷孕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她常常惡心難受,當驗孕試紙的顔色發生變化時,她确認,自己又懷了。

蘇雨彤的第一想法是不生。對她的家庭而言,養育孩子是一件經濟壓力不小的事。2010年畢業後,學護理的蘇雨彤成為黑河當地醫院的一名護士,期間因生二孩曾中斷過工作。丈夫在工地上打零工。如果生下三胎,意味着蘇雨彤将成為全職媽媽,家庭重擔全部落在丈夫一人身上。

直到去醫院做檢查後,蘇雨彤的想法動搖了。醫生告訴她:是雙胞胎。

中國近61年首次人口負增長,三孩時代他們為什麼還是不願意生?

普通老百姓很少要三胎

“擔心,焦慮,不舍。”蘇雨彤得知懷了三胎的那段時間,各種複雜的情緒每天在她腦子裡打架,有時候整宿都睡不着。她既擔心能否獨自帶四個孩子,又焦慮沒法再出去工作掙錢,“自己徹底啥也不能幹了。”

思前想後兩個月,蘇雨彤和丈夫最終決定生下雙胞胎。“錢不一定能攢下,但孩子是可以攢下的寶貴财富。”蘇雨彤打趣道,“還好四個孩子都是姑娘,如果男孩子多,以後他們娶妻生子都發愁。”

黑龍江同江人苑乃源懷上三胎時,已經三十多歲。相比蘇雨彤,她的家庭條件好得多,四室一廳的大房子保證了每個孩子都有獨立房間,而蘇雨彤一家六口擠在不到80平方米的兩室一廳中。蘇雨彤獨自帶四個孩子,而苑乃源有爸爸媽媽幫着照顧孩子。即便這樣,留下三孩這個決定也讓她思慮了許久。

“三孩政策還是有一定效果的,有一些條件好或是有實力、有能力的家庭會要,農村條件好的家庭也有要的,但普通老百姓很少有要三胎的。”在黑河當地醫院當了多年婦産科護士的王柳觀察發現,“很多人想多生孩子,但思前想後,怕經濟方面跟不上,還是很少會生。對于二胎,家庭條件不是太好的也生了,但意外懷三胎後打掉的太多了,基本上都直接說養不起,就放棄了。”她記得有一個家庭,在黑河是數一數二的富有,媽媽三次生孩子都是剖腹,肚子上已經剖了好幾刀。

中國近61年首次人口負增長,三孩時代他們為什麼還是不願意生?

黑河,一座東北邊陲小城,自2016年開始實行三孩政策。(@視覺中國 圖)

王柳稱,有一部分媽媽頭兩胎是女兒,受傳統觀念影響,選擇生下三胎是想賭一賭能不能再生個兒子。“如果頭兩胎是兒子或者有一胎是兒子,萬一再生一個兒子,估計就承受不了了。”

生完三胎後,蘇雨彤覺得自己有些抑郁了,家中除了孩子,連說話的人都沒有。有時候,孩子們淩晨四五點就醒了,她也得跟着醒;每三個小時要給她們喂一次奶;老三和老四不同時吃飯,也不同時睡覺,常常是這個醒了,那個又餓了,還要兼顧老二。每天醒來,她就圍着孩子轉,晚上熄燈的時候已經十一二點了。

頭兩三個月,蘇雨彤常常哭。老大老二是母乳喂養,老三老四是喂奶粉,一開始,她連奶粉量、沖泡溫度都不知道。有段時間,兩個孩子因為喝奶粉腸胃異常,兩三天才排便一次,急得蘇雨彤常常半夜醒來坐着哭,生自己的氣,回憶這段經曆,她說:“很難熬。”

蘇雨彤有情緒和脾氣的時候,或者家裡又要用錢的時候,也是丈夫犯愁的時候。蘇雨彤稱,丈夫的苦惱都寫在臉上,他犯愁時容易長胡子,常常第二天起床,胡子就冒了出來。

蘇雨彤的90後朋友基本上都在黑河工作生活,他們大多表示,會選擇要二孩,但三孩絕對不要。“我身邊生二孩的朋友不少,但還是一孩居多。隻生一個,一半人都覺得太累了,生孩子太辛苦了,自己遭罪,家裡經濟條件也不太允許多生。”蘇雨彤說。

相較于70後和80後,90後生育意願明顯更低,這是黑河富拉爾基村婦女主任紀雲松的感受。但生育意願相對強的兩代人目前面臨着生育年齡困境。2016年,富拉爾基村的二孩家庭有三十多戶,許多生二孩的女性已經三十多、近四十歲,屬于醫學上認定的高齡産婦。

“2016年,漢族人口在我們這裡可以生三孩了,但他們的年齡也大了。一孩已經上高中或者大學了,如果再生二孩三孩,孩子間的年齡差距挺大的。”紀雲松是70後,有一個孩子,她曾經動過生二孩的念頭,但考慮到孩子已經15歲,再加上開始開店比較忙碌,這個念頭慢慢消散了。

如果重新選,還會生下三胎嗎?當被問及這個問題,蘇雨彤說很糾結,“從精力方面,我一點兒不想生,特别後悔,我現在幹什麼事都沒有精力,記憶力也不好了,前一分鐘說的話後一分鐘就忘,腦子裡隻有孩子們,也挺難受的。但說幸福,我确實挺幸福的,現在感覺累,但長遠來看,女兒們貼心,以後老了,養老有她們照顧,這麼說的話肯定又不後悔。”

中國近61年首次人口負增長,三孩時代他們為什麼還是不願意生?

“不希望我的孩子還是獨生子女”

生女兒的時候,段薏煎熬了整整四天。

“生育對女性而言很痛苦。”十多年來,王柳全程見證了許多孩子的出生和媽媽的痛苦。“不管是順産還是剖腹産,女性都很痛苦。順産的痛,一般人真的需要勇氣,還好生完之後痛苦馬上就消失了,頂多有側切口、裂傷口,恢複幾天就好了。但剖腹産就會傷元氣,可能會有内髒粘連等很多合并症。”

即使經曆了一次痛苦,段薏在女兒出生兩年後又迎來了兒子。生兩個孩子是她和丈夫在結婚時就商量好的。理由很簡單——希望兩個孩子互相陪伴。

生二孩是蘇雨彤自己決定的,乖巧的大女兒讓她覺得做媽媽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大女兒也常常吵着讓她再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陪自己玩耍。

蘇雨彤自己也不是獨生子女,排行家中老二,有一個比她大6歲的姐姐,還有一個比她小2歲的妹妹。想生二孩有成長經曆的影響。蘇雨彤說:“我和我姐能互相了解,雖然也有分歧,但姐姐相對來說還是照顧妹妹一些。我姐姐就覺得自己是家裡的老大,很懂事很成熟,會承擔多一些,特别照顧我。我感覺一個孩子特别孤獨,兩個孩子就像我和我姐,現在我們都成家立業了,能互相分享、互相分擔,有事可以商量,挺好的。”

蘇雨彤父母經曆了提倡“一對夫婦生育一個子女”的計劃生育時代,當地政策規定,一孩出生後,間隔六年可以生二孩,蘇雨彤在姐姐六歲時出生了。兩年後,蘇雨彤的母親意外懷了三孩,舍不得就留下了,因為超生還交了罰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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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雨彤一家六口。(受訪者供圖)

據王柳在醫院的觀察,“16年黑河開放三孩,這麼多年也有生三孩的,但還不是太多,但生二孩的數量還可以,基本上每個月都會碰到。”

2022年5月,北京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流行病與衛生統計學系教授劉民對近1萬名育齡家庭生育意願進行調查,其中二孩生育意願約為60%,三孩生育意願為13%。

育有一孩的80後、90後家庭在采訪中表示,不排斥二孩到來,希望兩個孩子互相陪伴。他們的共同特征是,作為獨生子女長大,如今又面臨獨自養老的問題。

為了照顧生病的父親,李丹娜在齊齊哈爾已經待了一個半月。十多年前,她與丈夫結婚後便定居在黑河,丈夫如今在俄羅斯打工,因為疫情,已經三年沒有回家。

除了日常帶兩個孩子之外,李丹娜有時還要照顧兩個家庭的父母。丈夫有兩個兄弟,他的父母生病時可以幫忙照應。但李丹娜是獨生女,母親已經去世了,父親一個人住在齊齊哈爾老家,故土難離,他也不想到黑河和女兒一起生活。如果父親身體不适,隻能李丹娜帶着老二去齊齊哈爾照顧他,留老大一個人在家,自己做飯上學。父親生病的時候,丈夫又不在身邊,李丹娜常常感覺孤獨無助,她坦言:“壓力挺大的,有時候想,如果有個兄弟姐妹應該不錯。”

“我是獨生子女,我不希望我的孩子還是獨生子女,不想讓他們再承受我承受過的壓力。”這是李丹娜生二孩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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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被了解的政策措施

2021年10月29日,黑龍江省十三屆人大常委會第二十八次會議表決通過了修正後的《黑龍江省人口與計劃生育條例》,修改後的條例明确實施生育三孩政策,要求用人機關設立育兒假,政府将實施育兒補貼制度,增加托育供給。

但在采訪中,許多家庭表示并不知道三孩政策的配套措施,有的甚至連三孩政策都不知道,更無從談及有沒有被相關配套措施惠及。

苑乃源提到,自己曾在報紙上看過同江可以生三孩的新聞,當時覺得新鮮,還拍了照,但具體配套措施她并不了解。

比起在大城市,苑乃源認為同江、黑河這樣的小城市算是比較适合生育的,至少房價物價不高。但她算了一算,從孩子出生到三歲,光奶粉、尿不濕等各類花費也得十幾萬元。苑乃源說:“這都算比較少的。”

入不敷出是蘇雨彤家庭目前的情況。沒有疫情的時候,丈夫每天掙150元到300元不等。蘇雨彤之前從事護士工作的時候,每個月有2000元左右的收入,全家一年收入是三到五萬元,再加上農村有地,收成好的時候還能有額外兩萬元的收入作為積蓄。

養四個孩子,完全攢不下錢,這是蘇雨彤最直覺的感受。她計算着四個孩子一個月的花費:老大1000元,老二1500元,老三老四2500元,這些不包含零食、衣服等費用。老三老四因為喝奶粉,買完達山、飛鶴等國産品牌,一個月要兩千元,一年下來也要近三萬元。目前,夫妻倆要靠父母扶持,以及掏出以前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一點點積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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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河近十年人口自然增長率均為負,目前已經處于超少子化社會。(@視覺中國 圖)

蘇雨彤不了解育兒假等三孩政策配套措施的存在,她說:“學費不說全免,免一半或者是三分之一,這對我們而言是比較實際的。”

就全國而言,四川省攀枝花市是中國首個發放育兒補貼金的城市,其有關政策規定對于生育二、三孩的攀枝花戶籍家庭,每月每孩發放500元育兒補貼金,直至孩子3周歲。

因為丈夫在俄羅斯打工,李丹娜了解到那裡二孩三孩家庭很多,生育配套措施相對完善。“俄羅斯那邊不管生幾個小孩,好像被子、奶粉這些都不用自己花錢,還有一些福利政策,比如生老二給多少錢,生老三給多少錢,有一些經濟鼓勵。”但她不清楚中國目前的三孩政策及配套措施,“宣傳力度不夠大,我都不知道。”

北京協力人口與社會發展研究所所長賈雲竹分析:“國外一些高福利國家,因為經濟發展水準,社會保障體系相對完善,孩子從出生到育兒照料的費用,政府都提供了非常好的福利保障。比如瑞典,孩子出生的時候,就有一個大禮包,吃穿用度一大堆東西送到父母手上,之後每個月還有相應的補貼金。北歐還有托育機構,父母上班,可以将半歲、一歲的孩子送過去,有人幫你照顧,而且是安全的,服務品質有保障的,讓年輕父母可以相對安心地工作。同時,他們也沒有中國這麼大的競争壓力,在北京這些城市,‘996’、‘5+2’、‘白加黑’是常态,年輕人哪有時間照顧孩子。現在社會發展環境對生二孩三孩是鼓勵的,但是具體生的是哪些人,生了之後這些負擔落在誰身上,也要被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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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的東北

與跌落的人口

富拉爾基村位于黑龍江省黑河市愛輝區,從區裡駕車到村裡約十幾分鐘路程。村子南北長800米,東西寬200米,全村戶籍有150多戶、四五百人,曾以少數民族人口居多。

43歲的紀雲松在富拉爾基村從事計生工作已經十四年,從2008年開始做計生主任,到2021年成為婦女主任。三孩政策實施之初,紀雲松要召集全村婦女到村裡辦公室,給她們放宣傳片,發宣傳單,辦講座。每年,紀雲松要挨家挨戶地跑三四次,給村裡人宣傳講解相關生育政策。她帶着自費購買的水壺、被褥等,拿着宣傳單滿村跑,持續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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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河富拉爾基村正面臨嚴重的人口老齡化問題。(受訪者供圖)

目前,富拉爾基村正遭遇嚴峻的人口老齡化問題。紀雲松說,村裡五六十歲以上的有一百多人。

富拉爾基村所遭遇的也是黑河乃至整個東北所遭遇的。

2020年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統計,黑河市常住人口128.6萬人,與十年前的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相比,累計減少38.8萬人,下降23.2%,年均減少3.9萬人。

目前,黑河人口自然增長率已呈負數。黑河近十年戶籍資料顯示,每年自然增長率均在-0.4‰—-2.9‰範圍内波動。加之出生率極低,黑河目前已經處于超少子化社會。

住在黑河市愛輝區的李丹娜發現,最近出門,走不了幾步就會遇到貼着外兌或轉租的門市,餐飲開着開着就黃了,“租都租不出去”。路上冷冷清清,沒什麼車和人,疫情後在樓下排隊做核酸,是唯一能看見許多人的時刻。同住在愛輝區的段薏歎了口氣,“但連做核酸的人都越來越少了,排的隊伍變短了”。

黑河全市戶籍資料顯示,黑河遷出人口逐年上升,十年間人口累計遷出17.7萬人,平均每年淨遷出0.6萬人。黑河市統計局預判,未來,随着老年人口數量不斷增加,死亡率還将逐漸提高,人口總量的下降趨勢将更加明顯。

鼓勵生育背後,隐藏着對人口數量下降的焦慮。

幾乎每個黑河人都能具象地感覺到人口的老齡化與流失,擠在菜市場裡的幾乎都是老人。“邊境物價貴,原來黑河全指着對外貿易賺錢,現在兩三年不開海關了,能走的都走了,最後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要不是因為孩子,誰會待在這兒。”說完,李丹娜匆忙挂斷了電話,忙着去哄4歲的小女兒。

紀雲松有着更強烈的感受,戶籍上人口的繁榮不過是“假象”。富拉爾基村戶籍記錄了400多口人,實際上留在村子裡的隻有100多口人, “人都走了,都去黑河市裡了,甚至都離開東北了”,紀雲松感到無奈。村裡每年隻熱鬧幾個月,種地兩個月,秋收兩個月,糧食一賣,人又都走了,隻剩下老人徘徊在村落裡。“村裡能分的土地越來越少,都是為了下一代,帶着孩子上學,出去打工。就算鼓勵她生,人也不可能回來。”

鼓勵生育能否扭轉人口總量下降的趨勢,至少目前在黑河仍是問号。2020年,黑河二孩占新生兒總數的36.6%左右,低于全國13.4個百分點,高于全省6.6個百分點。

衰落不僅發生在黑河。第七次人口普查資料中,東北人口10年共減少1101萬人,黑龍江省減少646萬多人,是流失人口最多的省份。賈雲竹表示:“整個東北三省都是人口窪地,人口負增長持續了很長時間,地方社會經濟發展沒有活力,城市必然會衰敗。”

“東北振興已經喊了一二十年,但東北留不住人,小地方的孩子生養出來,想到教育問題,也都往大一點的城市送,當地空心化嚴重,能夠留下來的可能都是競争力不強的人,生育率當然會低。”賈雲竹總結道。

2019年,遼甯、吉林、黑龍江經濟增速分别為5.5%、3.0%和4. 2%,比全國平均水準分别低0.9、3.4和2.2個百分點。高度依賴資源産業和重工業發展的東北三省,近年來愈發面臨産業結構失衡的困境,煤炭等資源枯竭,省屬企業人才和資金短缺,體制機制問題始終沒有解決,疫情導緻長期停擺,更給東北三省帶來了不小的打擊,一位原本想回東北發展的畢業生表示,回家除了做公務員和做買賣,沒有任何其他工作機會,隻能選擇離開。

三孩政策實施六年來,黑河當地醫院醫生劉璐璐表示,沒有感受到出生率的提升。據其提供的該院出生資料顯示,2016年至2021年,新生兒數量經曆了先升後降的起伏,2016年新生兒有772人,到了2021年隻有476人,高峰值出現在2017年,有937人。

劉璐璐不太清楚,近兩三年新生兒數量的減少,是受疫情影響,黑河外來人口越來越少,還是當地的生育意願在持續下降。

傍晚七點半,西沉的落日染紅了天邊的晚霞,天色眼見着要黑了,街道上本就不多的人正紛紛往家走,黑河小城将又一次陷入甯靜,蕭條,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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