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退出中國為360挑戰百度創造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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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紐約時報中文網的文章，現在這版已經和初稿完全不一樣。初稿更明确提出“如果Google不退出中國，360沒有機會做搜尋”，刊出版弱化了很多。不過我懶得再改了，原文照登。

8月28日，所有通過360綜合搜尋（hao.360.cn）通路百度服務的使用者，均被強制跳轉到百度首頁。作為回應，360搜尋十分迅速地将其頁面上預設的屬于百度的服務都删除了，百度新聞、百度地圖、百度MP3等被分别替換成360自有服務、谷歌（Google）地圖和搜狗音樂服務。

這場被稱為“3B”的大戰肇始于8月21日，當時由于360搜尋很多是抓取百度、谷歌的搜尋結果，百度當時試圖提示并引導360搜尋的使用者把百度設為首頁。目前距離奇虎360推出測試版搜尋引擎不過兩周時間（8月16日推出），何以360就和百度拉上了架？

一方面，這和360強行抓取百度搜尋結果和内容的不規範行為有關，這違反了國際通行的明令禁止搜尋引擎抓取網站背景資訊的robots搜尋協定。知名知識産權律師于國富認為，360的行為涉及侵權。但外界也注意到，百度也絕非善類。根據《南方都市報》報道：目前多地百度代理商出現内部通知，稱為保護資訊安全和員工隐私禁止使用360安全産品。

另一方面，百度的出擊也是基于360搜尋對其市場地位帶來的威脅。盡管姿态極其低調，360搜尋甫一上線便引起了業内的極大關注。8月22日，獨立第三方檢測機構Hitwise的資料顯示，360搜尋已搶占約10%的中國搜尋市場佔有率，成為僅次于百度的第二大搜尋流量來源。百度市場佔有率下降了近8個百分點，谷歌下降約2.5個百分點。

此後百度和360分别就此表态。360在《建設一個安全、幹淨、有效競争的網際網路搜尋市場的聲明》（以下簡稱“關于360搜尋的幾個說明”）中自稱其是“用自有先進搜尋技術打造的獨立搜尋引擎”；而此前一直沉默的百度也回應稱：歡迎競争，但反對毫無底線的侵權行為。

但恰恰是“非競争狀态”，給360殺入中國搜尋市場創造了條件。在8月29日360官方釋出的《關于360搜尋的幾個說明》中如此解釋其為何進入搜尋引擎：“随着谷歌于2010年退出中國市場，中國搜尋市場成為巨頭壟斷的市場。”易觀國際觀察到截至今年第二季度，百度在中國搜尋市場處于絕對壟斷地位。在其釋出的《2012年第二季度中國網絡廣告市場季度監測》中，今年第二季度中國網際網路廣告市場中百度占比31.2%，谷歌中國則僅占6.3%。盡管中國的搜尋市場上還有騰訊的搜搜、搜狐的搜狗、微軟的Bing，但這卻未能事實上對百度造成過威脅。但按照易觀國際的統計，2012年第二季度中國搜尋市場中，Bing隻占到1.3%的份額；搜搜和搜狗的市場比例分别為1.5%和2.9%。

在《關于360搜尋的幾個說明》中，360提到“對于市場壟斷者進行道德批判實無大用，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市場競争”；“360在實作商業化的時候，願意學習谷歌的經驗，讓推廣連結歸推廣連結，讓自然搜尋歸自然搜尋。同時，360也将利用自己的安全優勢，杜絕釣魚、欺詐網站，讓人們不再上假藥販子的當，不再受虛假廣告的騙。” 雖然沒有明指，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它說的是百度。

谷歌的退出，也在技術方面為360創造了成功挑戰百度的可能性。2003年在周鴻祎把3721賣給雅虎後，曾有人問過他這樣一個問題：為什麼不做搜尋？程式員出身的周鴻祎很認真地說：他非常了解谷歌的技術，被吓着了，不敢做。周鴻祎曾是“3721”的建立者，這家公司提供一款網絡程式，使得使用者在位址欄裡輸入中文名即可找到相關的資訊。

谷歌本可以造就一個更健康的中國搜尋市場。據易觀國際的資料，2009年第四季度，谷歌的市場占有率約為30.6%；百度市場占有率約為谷歌的兩倍。在廣告收入上，谷歌拿到了35.6%的份額，百度的相關資料則為58.4%。這意味着百度的廣告展示效率不如谷歌，尤其是後者在自然搜尋結果中帶有大量付費搜尋連結，對廣告客戶篩選也不如谷歌嚴格的情況下。這可以了解為百度搜尋技術相對于谷歌還有相當大的差距。

但中國搜尋市場後來的發展并沒有朝着周鴻祎想象的方向發展：有更好的技術、有更好的廣告展示效果、更遵守“以搜尋技術”為基礎進行競争的谷歌因為非市場因素而選擇退出中國。此後這個市場上再沒有依靠改進搜尋技術來提升使用者體驗、按照統一規則公平對待所有資訊的搜尋引擎公司。

外界對百度盡管一直以來都持聲讨和否定，卻并未讓中國的網民、廣告客戶以及站長們不再與之為伍，原因在于搜尋市場自谷歌退出中國後百度一家獨大，使用者們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對使用者而言，谷歌搜尋時斷時續，搜狗和搜搜們搜尋結果品質與百度還有差距；站長們雖然時刻擔心，百度非算法規則的調整會導緻自己的網站在百度搜尋中的排名下降，但也無可奈何。

對360而言，缺乏競争對手的百度在過去幾年技術革新速度不快這一點，也降低了其挑戰的難度。中國BDA主席、技術顧問敦肯·克拉克（Duncan Clark）說過：“百度最大的敵人就是它自己。“IT分析者認為，如果缺乏外部競争，百度可能一直是個提供單一搜尋服務的技窮小駒。這顯然抑制了其提高技術和服務的自我驅動動力。

是以在其2012年第二季度财報與投資人和分析師的電話會議上，周鴻祎曾明确表示：360将以谷歌為師，在商業化的同時做到保證良好的搜尋體驗。何況360也準備好了。在過去幾年360先以安全衛士的“免費牌”在市場上大獲成功，利用其帶來的海量流量培育出的360浏覽器、360網址導航均成為細分領域老大。

在中國網際網路業界，當年的3721是除百度之外最适合做搜尋的公司。2002年時，3721在流量和營收上均超過百度。在出售3721之後，周鴻祎曾多次嘗試過搜尋，但時間都不長。2003年，周鴻祎任雅虎中國總裁時推出“一搜”，但因雅虎總部對其中國管理團隊的不信任，這一戰略被拖延并不了了之；2005年周鴻祎推出了奇虎社群搜尋，但沒有安全衛士、浏覽器、網址導航“三級火箭”帶來的高達數億規模的流量。2008年周鴻祎将奇虎社群搜尋改造成了問答社群。

然而，也許360能對百度形成挑戰，但卻不見得真是“師法谷歌”。其和百度迄今的較量都涉及人工幹預搜尋結果，這一點就違背了谷歌以搜尋技術為基礎的競争原則。雖然360這樣的競争對手時常會使用一些有悖道德的手段，但在這個行業，人們很少用道德标準做評價。人們期望的是好的結果出現，比如電商價格大戰塵埃未定，中國的網際網路搜尋領域最近又硝煙四起。這為本已經被冠以“惡名市場”（notorious markets）的中國網際網路領域增添了更多的“惡名”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