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子怡
編輯｜彭孝秋
12月1日，中國最大的鎳産品貿易商——力勤資源将在港股上市，發行招股價為15.6至19.96港元，市值達241.85億港元至309.44億港元。
這家由甯波商人蔡建勇創立的公司，成立迄今數次業務轉折都踩準時代發展關鍵點。
鎳，是力勤資源業務的起點。
中國是全球最大的鎳消耗國。在中國，不鏽鋼為鎳的主要下遊應用，于2020年占中國鎳消耗量的74.0%。由于中國鎳資源有限，其消耗的逾90%的鎳礦依賴貿易。
成立于2009年的力勤資源，成立之初即主做鎳礦貿易業務。公司招股書顯示，力勤資源的鎳礦貿易量在最近三年都位居中國第一，市場佔有率近三分之一。
新能源汽車行業在中國蓬勃發展後，随着動力電池需求增長，電池用鎳也需求大增。動力電池分為磷酸鐵锂和三元锂兩大類，其中磷酸鐵锂電池不含鎳，主要用于新能源車和其他商用車；三元锂含鎳，主要應用于新能源乘用車。
中國汽車動力電池産業創新聯盟顯示，2022年上半年，三元電池累計銷量83.8GWh，占總銷量40.8%，累計同比增長208.1%。
力勤資源率先看到電池用鎳的市場前景。2017年開始布局鎳産品生産業務，于當年收購江蘇惠然，進入鎳鐵生産領域；2018年與印尼本地民企哈利達集團合作投資10.5億美元建設鎳項目（去年5月正式投産），成為較早前往印尼生産電池用鎳的中資企業之一。
十三年的發展過程中，力勤資源從鎳産品貿易商成為鎳全産業鍊型企業，業務涵蓋上遊鎳資源整合、鎳産品貿易、冶煉生産、裝置制造與銷售等，并借助于此次IPO，發力新能源汽車行業方向。
不止于鎳礦貿易
中國雖是全球最大的鎳消耗國，鎳的儲量與産量卻不高。
全球鎳資源分布相當不均勻。美國地質調查局（USGS）資料顯示，印尼和澳洲是鎳資源儲量最豐富的國家，分别占全球總量的23.7%和22.6%，随後是巴西、俄羅斯和菲律賓等。由于品位低、開采難度大，澳洲和巴西等國的産量不高，全球近半鎳産量來自印尼和菲律賓。
來自力勤資源招股書
豐富的儲備之下，印尼成為全球最大的鎳生産國，其在礦業調整政策上多有反複。2017年初，印尼宣布有條件放開鎳礦出口，又在2020年初再次執行原礦出口禁令。
印尼原礦出口禁令一度影響了力勤資源的鎳産品貿易業務收入。
2019年至2021年前三季度，其營收分别為93.47億、77.55億和82.87億元，對應淨利潤5.67億、5.18億和4.15億元。力勤資源表示，2020年業績下滑主要受到疫情影響印尼對鎳礦實施出口禁令影響。
印尼當地鎳行業呈現出印尼本土企業、西方礦企和中資企業三分天下的局面。印尼本土企業以國企安塔姆（PT Aneka Tambang）、民企哈利達集團（Harita）為代表。
哈利達集團是印尼華裔實業家林聯興家族旗下的大型多元化集團，業務涉及木材、煤礦、金礦、石油天然氣和證券業等多個行業。哈利達在印尼鎳礦資源儲備十分豐富，在奧比島上擁有三個礦點，中資企業和其合作較多。
哈利達集團也是力勤資源在印尼奧比島項目的合作夥伴。力勤資源的奧比島項目主要用于建設鎳産品生産，其中HPAL項目用于生産鎳钴化合物，RKEF項目用于生産鎳鐵項目。
當然，為了能同哈利達合作，力勤付出不小代價。
IPO前，力勤資源第一股東為蔡建勇家族，其中他本人持70.17%，蔡建勇妻子持2.34%，合計持72.52%；第二股東為哈利達集團關聯人Lim Shu Hua通過Feng Yi持股20%。
2021年11月，Feng Yi以總價5.9億元獲得力勤20%的股份，每股成本為2.24元，較股票發售價折讓了86.07%。力勤上市後，哈利達集團持有其17%股權，股權價值高達41.11億港元，回報超6倍。
對于上述交易，力勤認為盡管較股票發售價有大幅折讓，但哈利達集團承擔了為奧比島項目融資的重大财務風險，并且基于HPL并表前的财務表現（截止2021年6月30日，力勤全部股權評估價為25.2億元），Feng Yi的投資符合公司商業利益。
同樣也在2021年11月，力勤資源以5.9億元對價收購了Feng Yi全資持有的Kang Xuan公司，将HPL的持股權總額由36.9%增加至54.9%，實作對HPL并表。
來自力勤資源招股書
截止2021年11月30日，HPL收入達1.88億美元，毛利達1.09億美元，期内利潤達6301萬美元。（HPL在2021年6月之前并無産生任何收入）
得益于印尼HPL公司的并表，力勤資源其從印尼原礦出口禁令的打擊中恢複，營收與利潤迅速上升。
今年上半年，力勤資源收入99.78億元，同比增長144%；淨利潤22.9億元，接近2021年全年淨利潤的一倍，同比暴漲近25倍。
HPL公司負責營運力勤資源在印尼奧比島上的HPAL項目一期及二期，這是力勤資源第一個海外鎳産品生産項目，其生産的鎳钴化合物主要用于制造新能源汽車電池。
領先的技術優勢
力勤資源能夠進入鎳産品生産業務，跟其實作由紅土鎳礦生産電池用鎳的先進技術工藝分不開關系。
在滿足電池制造需求上，鎳的供應實為結構性短缺。世界上的鎳礦分為硫化鎳礦和紅土鎳礦兩類，硫化鎳礦可通過冶煉生産出高冰鎳，再加工成可用于制造電池的硫酸鎳，即電池用鎳。但硫化鎳礦的儲量小，僅占全球鎳資源儲量的28%，且多年開采後儲量下降、開采難度加大。而占全球剩餘72%的紅土鎳礦無法直接加工成電池用鎳，主要用于生産不鏽鋼，印尼的鎳資源也是以紅土鎳礦為主。
國内掌握了将紅土鎳礦加工成電池用鎳的企業并不多，力勤資源的HPAL項目是國内業内少數能将紅土鎳礦提煉加工為鎳钴化合物的生産線，打破了電池用鎳的技術壁壘。
HPAL項目是印尼本地采用這一工藝項目中規劃産能最大的，三期合計年産能達12萬噸鎳钴化合物，其中已有合計年産3.7萬噸的産線投産，剩餘4條産線将于未來一年内投産。目前，HPAL項目産能在印尼市場占有率為34.3%，全球範圍内的市占率為17.1%。
此外，RKEF項目的20條鎳鐵生産線現正在建設之中，其中一條線已投産，其餘條線預計兩年内陸續投産，總年設計産能為28萬金屬噸鎳鐵。
大手筆投入背後動機是生産鎳的毛利率遠高于鎳貿易。前者已有25%左右，後者不到10%。這也導緻，力勤資源鎳産品生産的收入貢獻開始超過貿易。具體來看，今年上半年的鎳産品收入49.5億，占營收比的49.6%，半年時間就飙升了30個百分點。
通過先進的技術工藝，以及同哈達利集團的合作，力勤資源成功進入鎳産業上遊業務，實作對鎳産品的生産開發，有效沖抵了印尼出口禁令帶來的政策風險。
同時，力勤資源的業務野心不止于此，其還想進一步進入鎳産業下遊産業——新能源電池材料領域。
力勤資源于2020年與甯德時代建立合營企業——甯波普勤時代（CBL），本次IPO募資用途之一就是向CBL公司注資，用于新能源汽車電池項目的開發及建設。
甯德時代也是力勤資源五位基石投資者之一。此外，格林美與容百科技也是力勤資源的基石投資者。格林美是锂電池材料（動力電池正極材料）龍頭公司之一；和容百科技（電池正極材料）也簽訂了《長期采購協定》。
白熱化的電池用鎳市場
至今為止，力勤資源在國内外都未能拿下任何鎳礦資源，隻是通過與當地供應商合作的方式采購。鎳礦資源供應管道主要在菲律賓、印度尼西亞、新喀裡多尼亞、土耳其、瓜地馬拉等國家。
由于力勤資源主營的鎳礦資源主要依賴于海外國家，易受貿易政策及相關出口管制政策的影響。即便在印尼進入鎳産品生産業務，力勤資源也必須長期依賴着其印尼合作夥伴安達利集團。
近年來，金屬鎳、鎳産品及其他相關産品的市場價格出現不同程度的波動。根據灼識咨詢資料，鎳的年度平均價格由2016年的9595.2美元╱金屬噸增至2020年的1.38萬美元╱金屬噸。而拉丁美洲和緬甸正在探索新鎳礦，如若成功，将影響全球鎳礦供應、鎳礦和鎳産品的全球價格，并最終影響力勤資源。
中資企業在印尼投資的政策風險亦是難以避免。
力勤資源直言，印尼模糊的法律和監管要求，加上某些政府機構的A錢和法律體系缺乏透明度，可能對在印度尼西亞的業務營運，包括奧比島項目的建設時間表和鎳産品的生産構成不利影響，進而造成有關工作延誤、暫停甚至終止。
事實上，面對鎳礦産權及地方政府關系問題，絕大多數前往印尼發展電池用鎳産業的中資企業都采取了和青山集團合作。
青山集團是中國最大的民營不鏽鋼企業，早在2009年，青山集團旗下的公司通過同印尼本地企業合資的方式，獲得當地的鎳礦資源。
随後，青山集團在印度尼西亞沒水、沒電的荒島陸續投建了莫羅瓦利(Morowali)、緯達貝(IWIP)兩個工業園，搭建從鎳礦開采、冶煉、不鏽鋼，到锂電池等下遊的全産業鍊格局，并配備電廠、碼頭、酒店、機場。
據财新周刊報道，在新能源汽車掀起的熱潮下，新一波前往印尼的中國礦企、正極材料生産商們，紛紛選擇同青山集團合作的方式。即企業進青山工業園區，使用園内的土地、碼頭和道路等基礎設施，作為交換，前往投資建廠的中國企業須讓渡一部分合資企業股權給青山集團。包括甯德時代子公司廣東邦普、億緯锂能、三元前驅體生産商格林美和正極材料制造商中偉股份，均宣布在青山工業園建廠或追加投資，用于開發電池用鎳，累計投資額超30億美元。
據不完全統計顯示，隻有力勤資源的項目所在地在奧比島，其他中資企業項目所在地都在青山工業園區，産業線也将都于2022年投産。
青山集團于去年3月宣布其高冰鎳産線試制成功，也可将原本隻能用于生産不鏽鋼的鎳産品轉化适用于制造動力電池的種類。青山集團不僅是力勤資源有力的競争對手，也是其重要客戶。
新能源汽車銷量大漲推高動力電池需求，上遊原材料出現供需錯配，包括鎳和锂在内的金屬價格一度暴漲。
在滿足電池制造需求上，鎳的供應存在結構性短缺問題，試圖能夠整合鎳産業鍊上下遊的企業不止力勤資源，力勤資源在電池用鎳領域面臨的市場競争相當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