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中世紀的僧侶對腸道蠕蟲如此敏感？by Brian Handwerk

英國劍橋的修士們感染這些寄生蟲的幾率幾乎是未洗澡的普通市民的兩倍

中世紀英國的奧古斯丁修道士發誓過着貧窮的生活，但他們的修道士提供了相當高的集體生活标準。僧侶們住在有着複雜的石頭和玻璃制品的建築裡，在圖書館裡學習，吃着豐富的花園的産品。當自然需要時，他們享受專用廁所和洗手設施，配有自來水系統，這在那個時代最富有的家庭中也是罕見的。但對埋在劍橋大學地下的一位女修士遺骸的最新研究表明，修士們深受一種胃腸道疾病的折磨——蠕蟲。

科學家們發現了有幾百年曆史的寄生蟲卵，這些卵和僧侶的骨骼一起埋在女修士的私人墓地中。為了将他們的發現與劍橋附近一個墓地中同時期平民中發現的寄生蟲數量進行對比，他們發現了寄生蟲卵的數量。修士患腸道蠕蟲病的比例幾乎是劍橋總人口的兩倍——盡管事實上很多劍橋居民的衛生設施和地上的洞差不多。

劍橋大學的骨考古學家皮爾斯·米切爾說:“我們預計，如果真的有什麼不同的話，那應該是僧侶的腸道寄生蟲較少，而這種寄生蟲是由惡劣的衛生條件傳播的。”“因為他們有洗手和良好的廁所，而貧窮的農民可能根本沒有廁所，甚至沒有淡水洗手，他們會有更多的寄生蟲。”

這樣的研究可能有助于理清哪些因素在曆史上促進了寄生蟲的折磨，哪些因素幫助人類控制了寄生蟲。這項研究表明，雖然衛生條件永遠是關鍵，但其他因素也可能發揮作用。

劍橋的奧古斯丁修院建于1280年代，是閱讀和研究手稿的主要場所，接待來自英國和歐洲各地的神職人員約250年。1538年，當亨利八世與羅馬天主教會決裂後，它像許多英國修道院一樣關閉了。留下的是已故修士的墳墓，與生前伴随他們的腸道害蟲共享。

米切爾和他的同僚們對墳墓裡的土壤進行了采樣，這些土壤在分解過程中落入了腸道曾經居住的體腔。這些泥土混雜着腹腔及其内容物的殘餘物，包括屍體活着時寄生在腸子裡的蠕蟲卵。利用數位光學顯微鏡，研究小組在土壤中篩選并分類了許多世紀後仍與每具骨架一起發現的古老寄生蟲卵。

米切爾說:“大多數腸道蠕蟲的卵非常堅硬，否則你會消化它們，它們就無法繁殖并感染其他人。”米切爾是另一個團隊的一員，該團隊最近在4500年前的巨石陣建造者留下的糞便中發現了寄生蟲。“阻止你消化它們的堅硬的牆也讓土壤真菌和細菌很難分解這些東西。是以在合适的條件下，它們中的許多可以在土壤中存活數百年或數千年。”

在檢查19名被埋在修道院裡的僧侶遺骸時，研究小組發現，至少有11人(58%)感染了蠕蟲。這些僧侶大多來自13世紀和14世紀。當他們同樣測試了來自城堡教區教堂旁萬聖墓地的25具成人遺骸時，隻有8名鎮民(32%)攜帶寄生蟲。

研究團隊對中世紀劍橋30%的市民患有寄生蟲并不感到驚訝;這些數字與歐洲周邊其他研究的結果一緻。但僧侶的感染率之高，幾乎是平均水準的兩倍，令人側目。

為什麼蛔蟲和鞭蟲的感染率如此之高?科學家們推測，僧侶們可能是在将糞便用作肥料時染上了寄生蟲，要麼是清空自己的廁所給莊稼施肥，要麼是将被人或豬糞便中寄生蟲污染的肥料帶入外界。這些實際操作的方法肯定在中世紀和羅馬時代被使用過，就像今天在世界上其他肥料選擇稀缺的地方一樣。

“這是一種有效的做法，但問題是你必須確定你打破了感染的循環，”米切爾指出。蛔蟲的寄生蟲可以長到近一英尺長，它們的卵會在人類糞便中排出。當人類吃下被這種糞便污染的食物或水時，他們就會受到感染，并成為新一代寄生蟲的宿主。為了防止感染，農民可以将人類排洩物堆肥，使其達到足以殺死病原體的溫度，進而制造出安全的肥料，但這可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許多被蠕蟲感染的人可能會有腸胃不适，但從來不知道寄生蟲是原因。在其他情況下，糞便中明顯可見的蠕蟲會讓這個問題變得令人作嘔。但是中世紀的醫學專家雖然知道蠕蟲的存在，但并不知道它們可以在人與人之間傳播，特别是通過糟糕的衛生條件傳播。

中世紀劍橋的博學的居民寫到寄生蟲是生活中令人不快的一部分，在這個過程中他們表現出對這個問題的誤解。17世紀的醫生約翰·斯托克頓寫了一份手稿，認為不同的腸道蠕蟲是由人體四種體液的失衡造成的;血，痰，黑膽汁和黃膽汁。他寫道:“長而圓的蠕蟲來自于過量的鹽痰，短而圓的蠕蟲來自于酸痰，而短而寬的蠕蟲來自于自然或甜痰。”斯托克頓的治療方法包括苦艾等藥用植物，可以殺死一些寄生蟲，但可能以持續腹瀉為代價。15世紀，一位名叫西蒙·威爾斯的修道士對一種更難吃的療法信口開路，一種用痣粉制成的治療飲料。對一些人來說，威爾斯涉及小型哺乳動物的方法可能使與蠕蟲生活在一起看起來并不是一個糟糕的選擇。

科學家們深入研究了許多古代廁所，以發現古代飲食和腸道寄生蟲的證據。研究這種寄生蟲可以獲得許多重要的資訊，但它确實涉及一些挑戰。例如，一位專家指出，在這樣的研究中使用的樣本量小，很難得出更廣泛的結論。另一位專家警告說，看起來像寄生蟲卵的東西有時會與植物或真菌殘骸混淆。

但是研究這些害蟲可以為今天控制和根除它們提供最好的方法。這通常意味着改善衛生條件，這通常會降低有害寄生蟲問題的水準。

中世紀的劍橋是幾個女修士和尼姑的家，以及中世紀城市的其他典型居民，包括商人、手工業者、勞工、農民，甚至是大學的早期學生。幾個世紀後，劍橋大學率先努力研究他們的過去。

像這樣比較單一社群中離散子集的寄生蟲感染率的研究并不多見，因為當屍體在墓地中混雜了幾個世紀時，研究人員很難确切地知道誰是誰。但修道院的私人墓地提供了一個獨特的機會。除了一些有錢的外地人，他們為在神聖的土地上埋葬的特權付費，埋葬大多僅限于居住在那裡的兄弟。這些人很容易被發現，卻在研究中被忽略了，因為他們沒有穿着暴露身份的長袍和現存的鏽迹斑斑的腰帶扣，而修道院裡的僧侶們都是用這些衣服埋葬的。

這些獨特的曆史環境，就像儲存了十字軍排洩物寄生蟲的城堡廁所一樣，為我們提供了更多的機會，了解不同的人類是如何應對過去非常常見的腸道害蟲的，并幫助我們消滅它們的後代，這些後代今天仍然與我們生活在一起，非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