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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懷狠心下“死指令”,後寝食難安,不久李奇微廣播喊:談判吧

作者:魂說
“我有什麼功勞可值得授勳的!”

這句話,是1951年10月份,彭德懷拒絕北韓“一級國旗勳章”時說的。

為紀念志願軍入朝作戰一周年,感恩的北韓人民決定把這個最高榮譽授予他。最後,在我中央軍委發電力勸下,彭德懷才于10月25日,在志願軍司令部接收了這枚寶貴的勳章。

為何一開始要拒絕?

彭老總的解釋是這樣的:

“我不過在後方做了些具體工作,這個勳章應該授給那些戰鬥英雄,我哪能比得上他們的功勞大!”

世人都說,彭老總橫刀立馬;世人都說,彭老總愛陣前發火,似乎他怎麼看都不是一員儒将。但他身邊的戰友們都知道,他是怎樣的愛兵如子。在北韓時,他曾3次怒發沖冠,為的都是保住那些年輕将士們的命。

彭德懷狠心下“死指令”,後寝食難安,不久李奇微廣播喊:談判吧

本期,筆者要跟大家講述的,是一個曾讓彭老總無比揪心的“死指令”。這個狠心的“死指令”是他自己親自下的,但身邊的警衛後來這樣回憶下指令後的他:

“他寝食難安,日日一個人于黑暗中伫立在細雨濛濛的山坡上,向南眺望。但同時,他又不斷打電話給前線,嚴令他們不準退、不準退……”

70多年後的今天,我們已經無法想象,說出“不準退”這3個字時,彭老總内心是怎樣的煎熬。我們能知道的是,此戰後美國人曾用廣播喊話:我們願意談判!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李奇微不是“第2個麥克阿瑟”

長津湖戰役,是麥克阿瑟一生的恥辱。這位“五星上将”,終于明白他面對的是怎樣一個對手了。

1950年12月23日,也就是長津湖戰役結束前一天,美軍第8集團軍司令沃克開着吉普車指揮部隊撤退,結果竟與一輛南北韓卡車相撞,當場車毀人亡。

沃克的死,讓美軍士氣大損,麥克阿瑟不得不再選一名能“擔當重任”的将軍上場。當天晚上,正在華盛頓和朋友們聚餐的陸軍副參謀長馬修·邦克·李奇微,接到上級電話,匆匆趕到五角大樓開會。

兩天後,李奇微出現在了麥克阿瑟在東京的官邸,兩人有過一次著名的談話:

麥克阿瑟告訴李奇微:“不要低估中國人,那是一個危險的力量”。李奇微隻是聽着,沒說話。他不明白,一向孤傲、自信的麥克阿瑟,怎麼會和從前判若兩人。

為了讓老上級放心,李奇微非常堅定地表示:“将軍,如果我到了那兒後,發現局勢有利于我,您是否反對我發起反攻?”

麥克阿瑟聽完,放下大煙鬥,大笑了起來,沖着李奇微說了句:“馬修,第8集團軍是你的了!好好幹吧!”

彭德懷狠心下“死指令”,後寝食難安,不久李奇微廣播喊:談判吧

李奇微敢這麼說,是有原因的:父親是陸軍老牌上校,自己22歲畢業于西點軍校,參加過一戰、二戰。他清冷、孤傲、話不多,卻總是能給對手緻命打擊。

幾天後,李奇微一到漢城,南北韓從總統李承晚到各部将領,就深深地明白:李奇微,不是“第二個麥克阿瑟”。如果說麥克阿瑟像一頭猛虎,那李奇微就是一頭黑暗中行走的狼。而狼,往往是最可怕的。

剛到漢城時,李奇微看到的美軍是這樣的:

戰士們從狹窄的公路上走下來,都感到膽怯,沒有無線電及電話保持聯系,他們甚至不敢行動,他們缺乏應對敵人的想象力。

56歲的李奇微,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美國軍隊,他下決心一定要扭轉局面。于是,此後他做了這樣幾件事:

首先,他往自己的肩膀上挂了一枚手雷(也有人說挂了倆)。一開始,部下們還以為他隻是在作秀,但日子久了,那些美國大兵們也都願意相信:這位長官很不一樣。

其次,他一找到機會,就坐着老式飛機沿着兩軍的對峙線飛行,飛行高度僅1000米。在雪地之上,李奇微能很清楚地看到戰地地形。這一“不怕死”的行為,無疑極大地刺激了部下們。

再次,他找來地圖及前線作戰日志,細細研究,他曾表示:要像熟悉自己家後花園一樣,熟悉北韓的地理環境。

以上3點,都是其他傲慢的美軍将領做不到的。于是,在他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刺激下,美軍整體的士氣顯然是得到了提升的。

與此同時,李奇微還有一個極大的“優點”:知進退,頂得住壓力。

到漢城沒幾天,李奇微就讓美國大使通知南北韓總統李承晚:“美軍将撤出漢城,你們南北韓政府也提前撤離吧!”

彭德懷狠心下“死指令”,後寝食難安,不久李奇微廣播喊:談判吧

李承晚當然不同意,他質問:“你剛上任時不是說過要長期留在北韓,怎麼剛到一個星期就要撤離漢城,難道你指揮的軍隊就隻會撤退嗎?”

李奇微并沒被這一“激将法”給唬住,他非常冷靜地告訴李承晚兩句話:

第一句,你最好到前線去聽聽中共軍隊進攻時吹起的軍号,看看你們自己的軍隊是怎麼像羊群一般潰逃!這樣的軍隊怎麼可能實施我的反突擊計劃!

第二句,我現在隻是撤離漢城,并沒有準備離開北韓!

不逆勢而為,這是李奇微和麥克阿瑟不一樣的地方。

可能很多朋友看到這裡,會覺得奇怪:不就是一個美軍陸軍将軍嗎?何必如此高估他,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筆者完全了解大家的心情,但我一直希望大家明白:在美軍的這幾個将領裡,李奇微是最讓我軍頭疼的一個。他給志願軍制造的困難,是巨大的。不把美軍當傻子,正視當年我們面對的是怎樣的敵人,才是對志願軍最大的尊重。

二:李奇微的毒計,彭德懷的“死指令”

1951年4月下旬,第五次戰役拉開序幕。這是彭德懷和李奇微之間的一場“決鬥”,更是志願軍的生死之戰。

在一次次的前線考察、一天天研究前線戰報後,李奇微最終還是發現了志願軍的弱點,他稱志願軍的進攻為:禮拜攻勢。他認為志願軍後勤保障脆弱,每次進攻隻能持續一個禮拜左右。

是以,他很快就采用了一個經過周密設計的戰術,即:

以每天20英裡的速度節節後退,盡量避免與志願軍近戰、夜戰,而依靠遠端炮火給志願軍部以最大的殺傷;與此同時,美軍強有力的空軍部隊則受命全力以赴切斷志願軍的後方補給線。

在這段時間,前線的志願軍戰士們打得很艱難,卻志氣高昂,他們常以輕蔑的口吻說:“美國兵,從來不敢和我們拼刺刀!”

前線戰果還在不斷擴大,南北韓部隊還在慌亂逃竄,一切似乎都在朝我軍想要的方向進行着。但此時,憑借着30年的血戰經驗,彭德懷敏銳地意識到:美軍或許正在醞釀一次對志願軍的戰略包圍。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志願軍主力3個兵團,可能會面臨全軍覆沒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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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在這個時候還能保持絕對的清醒,彭德懷不愧為世界級的軍事家。

随後,他頂着巨大的壓力,于5月21日釋出指令:

前線所有部隊停止進攻,迅速後撤,轉向三八線附近進行防禦!

應該說,彭德懷的這一決定,直接關系到了志願軍的生死。而且,在他下指令時還有很多人不太了解他。

彭德懷的反應很快,但李奇微的動作更快!

就在志願軍總部下令後撤的前一天,發現反攻時機成熟的李奇微,已經下達了反攻指令。此時我軍補給幾乎全部用光,主力部隊離三八線已有相當距離;而美軍此時不但補給完全沒問題,士兵們還都攢着一股勁。

怎麼辦?

經過一段時間的攻防轉換,無論是李奇微還是彭德懷,都注意到一個名叫“鐵原”的小城。鐵原,位于北韓半島的“肚臍”部位,南北北韓之間共有3條鐵路在此交彙。這裡山脈連綿、群峰聳立,特别适合志願軍建立一條新的戰略防線。

但要命的是,鐵原以北卻是一馬平川,适合美軍的機械化部隊。一旦美軍占領鐵原,那彈盡糧絕的志願軍主力再難找到有利的地形進行抵抗。在這種情況下,鐵原阻擊戰就成了保衛志願軍主力的生死之戰。

誰來打這一戰?彭德懷陷入了沉思。

各主力部隊都在外面與美軍膠着,想退下來守鐵原談何容易!這時候,毛主席早在1950年12月份的一項安排,就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早在那時候,毛主席就對志願軍有生力量的戰略使用問題,做了周密的安排。他在12月17日給彭德懷的電報裡,就已經提出:“如果兩三個月有使用更多兵力的機會,考慮将楊得志兵團用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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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此後的日子裡,楊得志的19兵團一直在東北的安東、長甸等地做補充訓練。有了毛主席的這一安排,彭德懷心裡就有了底了。他馬上緻電19兵團指揮部,要求楊得志:死守鐵原15至20天。

楊得志是我軍的一員悍将,當年在抗日戰場、解放戰場他從未慫過。但此時剛入朝不久的他,接到這樣的指令,卻十分為難。至于原因,很現實:

19兵團下轄63、64、65三個軍。彭德懷的指令還沒有下之前,剛入朝不久的65軍就已經跟美軍交上火了;而64軍也已經在最西面,跟北進的美軍苦苦糾纏。這兩個軍,都沒有辦法放下目前陣地來守鐵原。

是以,楊得志手上能用得上的,隻有63軍了。但此時63軍和美軍之間的情況對比,卻是這樣的:

首先,是将領之間的對比。我63軍軍長,名叫傅崇碧,年僅35歲,走過長征,參加過解放太原、張家口等戰役;美軍的指揮員是範佛裡特,比傅崇碧大24歲,參加過一戰、二戰,是美軍最有名的将軍之一。

其次,兩軍兵力對比。我63軍當時的兵力大概是2.4萬,美軍則派上了4個整師,總兵力達5萬人之多。

最後,是裝備對比。我軍裝備如何,大家都是清楚的,63軍當時最有殺傷力的武器是那240門火炮。而此次美軍的這4個整師,共擁有火炮1600多門,坦克300多輛,空軍的強大支援更是不用多說。

這樣的對比之下,守幾天或許沒問題,但要守半個月以上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很快,彭德懷的電話又打了過來。他的聲音沙啞而又低沉,他堅定地下了“死指令”:“就是把63軍打光,也要堅守鐵原15到20天!”

通過電話尋人,楊得志在一塊陣地上,找到了正在指揮作戰的63軍軍長傅崇碧。

傅崇碧是楊得志的愛将,跟着他南征北戰多年,平日裡兩人見面總有說不完的話。但此時,楊得志卻不知該對傅崇碧說些什麼。他隻是一遍遍問:“你說,你有沒有什麼困難?”

傅崇碧一直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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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得志見他這樣,再問:“你聽到我的話了嗎?守15到20天,到底有沒有困難?”傅崇碧還是沒說什麼。多年後,楊得志老将軍才知道,其實當天63軍内部開了個會,大家的意見是:一個困難也不提。因為提了,就是給友軍部隊增加負擔。

傅崇碧沒要兵、也沒要槍炮,但楊得志還是想盡了辦法,給他補了500名老兵。隻有500名,多的他也拿不出來了。

至此,中國人民志願軍第63軍軍史上,最壯烈的一戰開始了。

三:彭德懷日日朝南望着

大軍壓境,傅崇碧把手下的3個師,擺成了一個“品”字型。直到今天,仍有軍迷認為:在當時的情況下,如果不是抱着“必死”之心,不會排也這樣一個陣型。這一陣型,本身就意味着死守和犧牲。

李奇微和範佛裡特都對鐵原勢在必得,僅僅是第1個小時,他們就向我志願軍189師傾瀉了4500噸炮彈。一時間,鐵原一線火光沖天,濃煙蔽日。在其它方向的我軍戰士們看了,都直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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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彭德懷的指揮部距離鐵原不過百裡。這就意味着一旦鐵原失守,美軍的坦克不出兩天時間,就能到達指揮部。身邊的同志們都勸彭德懷:“彭總,我們往後撤一點吧!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呀!”

彭德懷搖搖頭,一步都沒撤。他吃不下、睡不着,時常一個人站在夜色裡,向南望着鐵原方向。警衛員不敢上前打擾,就那樣跟在後面陪着。但同時,他又不斷打電話給傅崇碧,告訴他:必須堅守!不準後退!我也不退!

14個晝夜後,美軍終于力不能支,宣布:全線撤退。李奇微沒想到志願軍這麼能扛,打到最後他自己都完全不能了解,他問情報人員:“你們确定戰報沒錯嗎?對方到底有多少人在鐵原?”

其實,人數真沒有李奇微想象得那麼多。以63軍188師下的一個團為例,入朝時該團總兵力為2700人,在鐵原打了幾天後就僅剩下200多人。但這200多人,卻又硬是守了整整一周。其它各團部的情況,基本上都和這類似。

戰鬥結束後,彭德懷親赴陣地。看着士兵們身上的衣服已變成了一縷縷布條,陣地已是一片焦土,彭德懷說了一句“祖國感謝你們”,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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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原阻擊戰,對保住志願軍主力起到了關鍵性作用,他意味着早前李奇微做的那一系列安排和部署,最終都是失敗的。

此戰後,五角大樓下令:“聯合國軍”進入戰略防禦期;

此戰後,“聯合國軍”再也沒有動過包圍我軍主力的念頭;

此戰後,李奇微不再是美軍的“神”,他受到了來自美國本土及南北韓的大量質疑。這一點,他和老上級麥克阿瑟是一樣的。

而令我軍将士們更沒想到的是,鐵原阻擊戰結束當月,也就是1951年6月30日,李奇微便通過廣播的形式,向彭德懷和金日成發表聲明,他喊話稱:“聯合國軍”願意與志願軍進行關于停戰的談判,我們談判吧!

彭德懷狠心下“死指令”,後寝食難安,不久李奇微廣播喊:談判吧

這一聲明,就意味着一向高傲的“孤狼”李奇微,從精神上已經低頭了,他也明白了麥克阿瑟當初的無奈。此後,停戰談判在打打停停中進行着。直到1953年7月27,美國人不得不在停戰協定上簽字。

尾聲:

71年前的鐵原阻擊戰,63軍發明了很多打法,比如一位連長發明的“三朵花”戰術,僅用十幾人就殲敵800多人。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戰術是戰鬥結束多年後,才逐漸被發現和解密的。

大量軍史學家至今仍在研究這一戰,并試圖找到更多戰術打法,以解釋:當年那群可愛的人,是如何完成這項“不可能任務”的。

筆者相信,這一問題的答案會有很多,從戰術打法的角度、從軍事裝備的角度、從陣地地型的角度,等等。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決定戰争勝負的關鍵,是人。有那樣的将帥、有那樣的兵,才是答案的關鍵。謹以此文,紀念那些為新中國拼過命的人。